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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誓-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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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装老妪道:“别怕,我不会对你用刑——对聪明人是不需要动刑的。”
“婆婆应该是公主府里的人吧?你在门外站了很久,却没有召来一个侍卫。”霍去病微笑道:“我猜你一定是有什么话想跟我单独聊聊,恰好我也很有兴趣。”
“普通侍卫是拦不住你们的,何况我又不是捕快,从不喜欢抓人。”
宫装老妪说:“我只需要你告诉我,究竟是谁派你来这儿的?”
“如果我不告诉你呢?”霍去病道:“每个人都有权利保守属于自己的秘密。你的面纱为什么不肯脱下,而且故意改变了嗓音?”
“飕!”宫装老妪的双袖毫无征兆地挥出,分取霍去病的左右太阳穴。
霍去病身刀合一,抢在对手双袖合拢前长驱直入,劈向宫装老妪胸前。交手的双方如有默契,刻意收敛劲风,不愿惊动公主府中的巡夜侍卫。
宫装老妪飘然飞退,用袖袂在饮雪上轻轻一拂带开刀锋,说道:“你可以走了。”
霍去病的身躯晃了晃,刚好跨出门外,收住饮雪魔刀:“婆婆改变主意了?”
“记得把书房的门锁上。”宫装老妪飘然退向庭院中一株银杏树,蓦然消隐在树干内。夜风吹拂,她的嗓音缥缈而冰冷,仿佛从天外传来。
“木遁!”高凡惊疑不定地注视着那株银杏树:“她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你对她感兴趣?果然眼光独到。”霍去病总能在别人意想不到的紧张时刻抛出最不正经的话题。
“什么呀?”高凡满脸通红,急忙解释说:“我只是搞不懂她为何会退走?”
“因为我赌对了,她得到了问题的答案,没有必要和我们继续周旋。”
“可你刚才什么也没告诉她啊?”高凡忽地恍然大悟:“你的刀法!”
“你还不算笨。”霍去病的眼睛在黑暗里闪亮:“还想带走那些古董吗?”
高凡却没有这么好的胃口了,问道:“明知她会试你的刀法,为啥不直接告诉她?”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不亲身试过,她是不会信的。”霍去病回答说:“况且我故意使出师门刀法作为交换,也得到了想知道的东西。我也不算亏啊。”
“什么东西?”高凡好奇的问。
霍去病讳莫如深地微笑道:“去实现你拥抱长安城的梦想吧。有时候知道的秘密越少越安全,希望你能在温柔乡中彻底忘却刚刚的经历。”
霍去病和高凡在平阳公主府外分道扬镳,独自朝着长乐居缓缓走去。
直到这时候,霍去病身上的冷汗才渐渐被风吹干。刚才与宫装老妪在书房门口的短暂对峙,耗费的心力和其中的惊险,甚至超过了定襄城下的那场大战。
幸亏,对方在试出他的师门后,果然及时收手翩然隐退。但这位深不可测的宫装老妪究竟是什么来历,又为什么留恋公主府不去?
霍去病不相信,自己与对方的遭遇只是一次巧合。最大的可能,这位宫装老妪所担负的使命,便是保护书房中珍藏的那三卷曹参笔记!
夜很静,路面上空荡荡少有车马行人,霍去病听到自己的步音在空旷街道上回响。
“去、去长安……找你、你亲生妈妈,她叫卫少儿,是大、大将军卫青的二姐……”不知什么原因,霍去病想起了养母临终时向自己交代的遗言。
更让霍去病难以容忍的,自己竟是一个私生子!这让生性高傲的他,如何接受?
它就像一条隐伏在心底的毒蛇,每到夜深人静时便会悄悄钻出来四处噬咬,让他痛苦,让他矛盾。
“我为什么要去找她!”霍去病狠狠地一甩头,试图将这念头抛到九霄云外。既然生母能绝情地将刚生下不到三个时辰的他亲手送人,那自己又何苦在长大成人后再去找寻她,乞求她迟来的怜爱?
或许,在生母的心目中只当自己是一个不受欢迎的累赘吧?霍去病的心火辣辣地发疼,如同有锥子在犀利地刺扎。
在长乐居虚掩的大门前,霍去病停顿脚步,忽然改变主意回到街上。
或许是为了舒缓与宫装老妪对峙的压力,或许是为了庆祝自己终于有惊无险地来到了长安城,他的心里涌起一股想大醉一场的强烈冲动。
“小霍,你鬼鬼崇崇地在门口兜来转去,想干嘛?”头顶响起厉虹如清脆的嗓音。
她居然坐在了长乐居大门上方的屋檐上,一双秀巧的莲足一晃一晃踢打在门外高悬的大红灯笼上。天上洒落的月光和灯笼里散发的烛火,交织辉映在她娇艳可人充满灵秀气韵的脸蛋上,漾起一层朦胧如柔纱般动人的光泽。
霍去病站在街上,抬起头望着厉虹如,说道:“我还想问你呢,深更半夜不老老实实回屋睡觉,爬到房顶上吹什么风。不怕巡夜的禁卫大哥把你当女飞贼抓了?”
“你和老鲁、小高都没回来,人家一个人觉得无聊嘛。”厉虹如道:“老实交代,你和小高偷偷摸摸地出去干了什么坏事?为什么不见他回来?”
“的确坏得不能再坏,我和小高差点就被一个老巫婆捉去当下酒菜。”霍去病的回答半真半假:“至于小高,他正煞费苦心想把今晚赚到的五十两金子赶紧花光。”
厉虹如皱了皱秀气小巧的琼鼻:“鬼才信你!说,你又打算去哪里溜达?”
“我想去喝酒,”霍去病这次没有隐瞒:“最好能够不醉不归。”
“真的假的?”厉虹如将信将疑盯着霍去病,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到说谎的痕迹。
“假的。”霍去病说完,撇下厉虹如沿着来时的路走去,星光将他孤零零的影子在街面上拖曳得格外冗长深沉。
“好啊,为了查证你的话是否属实,本小姐准备委屈自己牺牲今晚的睡眠,舍命陪小人。”厉虹如眼睛里闪过一缕狡黠的光芒,从屋顶飘然跃落。
“你该知道我留在定襄的恶名吧。”霍去病皱了皱眉,警告说:“你不怕?”
“怕你?”厉虹如杏目圆瞪,“你要敢动我半个指头,本小姐就把你射个透心凉。”
“天真的丫头。”霍去病头也不回往前走:“我指的不是这个。跟像我这样的人晚上外出,即使没有事情,别人也总当一定发生了什么。越漂亮的女孩越是如此。”
“为什么?”厉虹如追上霍去病的脚步,疑惑地问道:“这跟漂亮有什么关系?”
“人心很坏。往往喜欢恶意揣测肉眼没有看到的事情,又特别相信耳朵所听到的传言。”霍去病的眉宇涌起一缕哀伤,但很快又嘿嘿一笑说:“尤其是面对漂亮姑娘,男人总有酸葡萄心理。
“心里越酸,诋毁的就越厉害。因为唯有这样,他才能稍稍弥补没有得到那颗葡萄的失落之情。现在,你就是这颗酸葡萄。”
“你再胡说,我真要生气啦!”可厉虹如脸上一点不像要生气的样子,说道:“我知道一家,巴蜀风味特别地道。你能不能吃辣?”
“再辣也辣不过你吧?”霍去病道:“如果我说不能吃辣,你也不会换地方吧?”
“也是!”厉虹如娇笑,一蹦一跳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如同一羽欢快跃动的小鸟,将悲伤和苦难留给了长安的夜。
这时已经是深夜,位于炽盛街上的夜市依旧火爆异常。街面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街边酒肆林立,灯火通明。许多小商贩沿街叫卖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天南地北的方言口音,像是一锅煮沸了的大杂烩。
盛世长安,在夜幕中展现着她迥异于白天的迷人丰姿,让多少游子留恋难舍。
“就是这家!”厉虹如纤手指着街边一家挂有“巴山蜀水”金字招牌的酒楼说道。“不过本小姐事先申明,由于要喝酒的是你,我只是陪同,所以酒账必须你来付。”
“你不会把刚分到手的一百两金子全部花完了吧?”霍去病怀疑地看着厉虹如。
“当然不会。”厉虹如说:“但我要留下一部分作为将来回定襄的盘缠,绝不能动。”
“你要回定襄?”霍去病怔了怔,走进喧嚣吵嚷的巴山蜀水酒楼中。
“那就要看长安好不好玩了。啊,这里有座,快来!”两人上了二楼,厉虹如眼明脚快,抢住一张客人刚刚结帐离桌的位子,招呼霍去病。
霍去病坐下,忙得团团乱转的酒楼伙计一面麻利地收拾桌面,一面问道:“两位客官,你们要点些什么?”
“毛血旺、酸菜鱼、辣子鸡、回锅肉、水煮肉片……”厉虹如看着菜单,也不管自己和霍去病究竟能吃多少,一口气地连叫了十几样巴蜀名菜。
很快酒菜上齐,厉虹如夹了一筷子酸菜鱼吃下,赞道:“嗯,好味道。”
“通常吃白食的人都会这么说。”霍去病拍开酒坛封泥,给自己倒了一杯。
“小气鬼,不就一顿饭嘛,改天我请还。”厉虹如扭头观察二楼坐着的十几桌客人,其中不少都随身携带着兵刃。她压低声音问霍去病:“他们都是来参加天下英雄大会的吧?咱们也报名吧。”
“报名?”霍去病一愣停下酒杯,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肆意的笑声引得楼上的食客纷纷侧目相望,他却无所顾忌。
“你笑什么嘛?”霍去病的笑声让厉虹如又羞又恼。
“我笑你傻。”半晌后,霍去病的笑声方才停歇下来:“你忘了那块翡翠配饰了吗?如果咱们傻乎乎地像别人那样正儿八经地去报名,扫的可是那人的面子。”
两人正在谈笑,楼梯咚咚响动,从底下闹哄哄上来七八个人。
走在最前面的中年胖子衣着华丽,神情骄横,视线扫过酒楼落定在霍去病和厉虹如坐的这桌上,招手唤来身旁的伙计吩咐道:“叫两个年轻人挪下位,把靠窗的桌子让出来给我们。快去!”
伙计面露难色又不敢不听,走到霍去病跟前低声下气地笑道:“客官,您和这位姑娘能不能换张桌子,我让大厨再加送您两道炒菜。”
“不换!楼上还有空桌,凭什么要咱们让?”厉虹如打心眼里看不惯胖子的做派。
伙计小声劝道:“您这临窗的座席是咱们二楼最好的位子,每回孙二爷带朋友来都要坐这儿。姑娘,您是外地人吧?难怪您不知道,这位孙二爷是武安侯田丞相的亲戚,长安城有名的大富翁,小店的生意全靠他赏光。”
“武安侯怎么了?”厉虹如娇哼道:“他来了我一样不会让位。”
伙计见劝说无效,苦着脸向孙二爷求助。孙二爷晃晃悠悠走上前来,把胡萝卜似的又红又短的胖手按在桌上,说道:“你们开个价,给多少钱才肯让座?”
霍去病一声不吭,优哉游哉地自斟自饮,但神色中的不屑和厌恶却表露无遗。
“臭小子,又想扮猪吃老虎。”厉虹如心里暗骂一句。她的俏脸上渐渐浮起笑容,向着孙二爷说道:“你早讲嘛,我这人最喜欢白吃白拿了。”
“一两银子?好办,我这就给!”孙二爷看着厉虹如在他面前竖起一根春葱般的纤指,爽快答应道,只当对方是刚进城尚未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家。
“不对,不对,差得远了。”厉虹如摇晃玉指,笑盈盈说:“你再想想。”
“那就是十两?”见厉虹如的手指还在晃,孙二爷哼道:“莫非你想要金子?”
厉虹如脸上的笑容突然冻结,回答道:“都不对,我就想要你这根手指头!”
“臭丫头,敢耍我?”孙二爷霍然作色,额头青筋砰砰乱蹦,“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厉虹如说话时却在瞧着霍去病,一门心思要把这存心看热闹的家伙拖下水:“有钱有势就很了不起吗?有种挎刀上马qǐsǔü,和匈奴蛮子去拼命!”
“二爷,交给我来办。”一个看似孙二爷朋友的瘦高个自告奋勇,用色迷迷的眼光在厉虹如身上来回扫了几遍,伸手来抓道:“小姑娘,你还是让一让吧!”
厉虹如侧身甩手,瘦高个腾云驾雾般飞过三四张桌子,摔到楼板上。
“给我打,出了人命算老子的!”孙二爷脸色红得如同猪肝,指着厉虹如大叫。
“饭桶!”霍去病一拳捶在孙二爷横肉丛生的胖脸上,连血带门牙喷了一地。他鄙夷地啐了口,用酒水冲洗拳头,仿佛手被弄脏了一样。
“打死这小子!”孙二爷的保镖如饿虎扑食,冲向霍去病和厉虹如。
霍去病端坐不动,将扑过来的三名保镖腰带一一用指力捏断,害得他们紧紧拽住裤子不敢乱动。厉虹如下手也不含糊,一个接一个把人摔飞出去。
孙二爷这才明白自己今晚命犯煞星,捂着脸牙齿漏风叫道:“有本事你们别逃!”
“渣滓!”霍去病恶狠狠一笑,随手将那三根从保镖处夺来的裤带甩出,在空中结成一条长练精准地套中孙二爷的双腿,身形向上一跃,便将对方吊到横梁上。
孙二爷又怕又窘,玩命蹬着腿叫喊道:“来人,快救我下来!你们两个小王八蛋,不得……”话没说话,厉虹如已将一块伙计肩膀上挂的麻布堵进了他嘴巴。
“禁卫来了!”乱哄哄的酒楼里有人叫了一嗓子。霍去病放下一小锭金子,招呼厉虹如道:“玩够了吧,想不想跟禁卫大哥也过过招?”
厉虹如娇俏一吐丁香小舌道:“我可不想到长安的第一个晚上在牢房里渡过。”两人从窗户跃出,催动各自的风驭越飞越高,翱翔在繁星闪耀的长安夜空之下,将繁华似锦的大汉京城夜色尽揽眼底。
第八章 如此受邀
直到飞出很远,他们才徐徐飘落在城外一座荒凉的小山丘上。
厉虹如躺倒在柔软的草地里,仰望天空中仿佛在向自己微笑的璀璨星辰,微微娇喘着说道:“真笑死我了,你怎么不把那个孙胖子的裤子也扒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没想过?”霍去病坐在厉虹如身畔,好像很敬佩似地赞叹道:“可他实在太肥了,裤子勒在腰上比用绳子绑的还牢,叫我如何下手?”
“你这恶棍!”厉虹如忍不住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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