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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严霜-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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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子原心头微松,低道:
“苏大叔,是你来了?”
他知道苏继飞与师父乃是旧识,是以一见驾车者是这位,登时大为放心。
苏继飞神色颇为凝重,道:
“子原,你潜伏在这里有多久了?适才有无一个黑衣蒙面人走进大厅?……”
赵子原道:
“有啊,除开那黑衣人之外,还有一个铁匠铺的掌柜,甄定远及狄一飞也在这里头呢。”
苏继飞道:
“铁匠铺的掌柜?是了,他已经进去了……”
他沉默片刻,道:
“圣女要跟你谈几句话,你得照她的吩咐去做,省得么?”
赵子原下意识道:
“省得。”
一道银铃般娇脆的女音自车厢内亮起:
“赵公子,你所练就的扶风剑式可是出自一个自称司马道元的自袍人所传授,昨日是他领你到帐篷外找我试剑的么?”
赵子原不料她问出这道问题,呆了一呆,道:“不错。”
那娇脆的声音道:
“这就是了,他也许想瞧我所研创的萍风拍到底是否能克制他的扶风剑法呢,不过他未亲自前来动手,倒颇出我所料。”
声音像在自言自语,俄顷继道:
“眼下且不谈这个,请你立刻潜回宅院隐好身子,约莫经过半个时辰后,再找机会将我所交与你的一件物事投入大厅之中……”
赵子原错愕道:
“什么物事?”
车帘微掀,一只象牙般的手臂徐徐伸将出来,那白如葱玉的五指提着一个白色包袱——
赵子原接过那白布包,惑道:
“将包袱丢人大厅里?这布包里所装何物,圣女缘何要我这样做?”
半晌没有应声,那只玉臂已自车帘外缩了回去。
苏继飞道:
“贤侄你甭用多问,只要照做不误,到时候自然会明白的。”
言罢,一挥马鞭,篷车从赵子原的身旁如飞驰去……
赵子原愣立当地良久,方始如梦初醒,望了望手上的白布包,只觉鼓涨涨的,他忽然有将包袱打开来瞧个究竟的冲动,但马上他又忍住这念头。
纵回屋檐上,正断断续续听掌柜老头说道:
“……大好一张脸,硬用黑中遮起来,别以为如此一来,我就认不出你了……”
黑衣人道:
“你能认得出老夫,真是你的不幸。”
掌柜老头道:
“是么?”
黑衣人冷哼道:
“老夫问你:当晚你在翠湖附近,有没有与丐帮布袋帮主龙华天碰过头?”
掌柜老头寻思片刻,道:“碰上了,你问这个则甚?”黑衣人不答,喃喃自语道:
“依此道来,那乞丐头儿自称到过翠湖居然属实了?那天我委实不该大意将他放过——”
许久未尝开口的司马迁武再也蹩不住气,上前冲着掌柜老头一揖到地,沉痛的声音道:
“老夫所提到的翠湖巨变,关系小可家门一件惨案,可否请老夫将目击的经过情形说出?”
掌柜老头瞧他一眼,道:
“令尊便是司马道元?”
司马迁武点点头,道:
“家门十八人,是夜惨被职业剑手杀戮于画舫之上,仅家父与小可两人幸兔于难……”
店掌柜正色道:“你错了!令尊在那一晚就已经死了!”
司马迁武失声呐呐道:
“但……但是甄堡主说家父正被他囚在黑牢里,刚才他还以此胁迫我去刺杀张首辅……”
店掌柜冷笑道:
“这正是姓甄的所玩弄的花招,他利用你亲情的弱点,随意撒了个谎,只要你受骗杀了张居正,天下人便只知是你司马迁武下的手,此事传开,势将引起公愤,到时姓甄的就要在一旁窃笑了。”
甄定远面色一变,道:
“胡说,胡说。”
司马迁武若有所悟,旋道:
“老丈怎能确定家父已死?”
店掌柜道:“令尊名垂武林近三十载,武功虽高,却绝对无法在职业剑手谢金印的剑下逃过性命——”
他语声愈说愈沉,面色也愈发沉重:
“抑且据我所知,谢金印剑法最是干净利落,他未杀你,或许是一时突生不忍之心,有意替司马道元留下一个后嗣……”
司马迁武嘶声道:
“我不相信你的话!职业剑手哪会存有人性?他不杀我,难道不怕日后寻他复仇?”
甄定远叱道:
“住口!你们老少两个业已离死不远,却一个劲儿在此穷呼瞎嚷什么?”
店掌柜漫不在乎道:“你们要听我说一桩故事么?”
说到此地,目光有意无意在扫过大厅外边,似乎正有所期待,赵子原瞧在眼里,心念微动,忖道:
“莫非他等待的便是这白布包?”
当他再次转首之际,一桩怪事又出现在他的眼前。
只见宅院后边的小路上,此刻又自远处缓缓步来了两列宫装妃嫔打扮的女子,估计每行约莫有十人左右。
在两列官装女子的后面,则由四个劲装大汉合力抬着一座雕龙镌凤,华丽之极的小轿——
说那乘轿子华丽真一点也不为过,轿身四周乃是以碧色琉璃珠串成,在月色照映下,闪烁着点点晶莹的光芒,两旁横过二只红漆木杆,轿顶上立着两只七彩的凤凰,凤身悉由玛瑙和金叶铸成。
凤腹里则亮着一红灯,将凤身映得通明,仍有余光映到轿顶上面,轿身一动,彩凤便展动着长翼,点着头,远远望去,栩栩如生。
轿子来到宅院后头停下,那些宫装女子似乎早已发觉潜身在屋檐上的人,为首一名伸手向赵子原一招,那意思仿佛是说:
“你过来。”
赵子原心中吃了一惊,暗道:
“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不逞多想,将手上的白布包暂放在檐上,身子一振,展开轻功像只狸猫般掠到轿子近前。那向他招手的嫔妃轻声道:“此地可是已故司马道元的宅第?”
赵子原漫口应道:
“是的”。
那嫔妃道:
“你藏身在这座废宅屋檐上做啥,喂,我问你,方才有无一个掌柜模样的老头及一个黑衣蒙面人走进此屋?”
她的问话竟与苏继飞所问如一辙,赵子原不由怔了一怔。
赵子原道:
“先后是有这两个人走进去,缘何有此一问?”
那嫔妃微笑道:
“你先莫问,鄙宫主要对你说话。”
赵子原诧道:
“贵宫主?姑娘们来自何处?”
那嫔妃樱唇微启,吐出两个字:
“燕宫!”
燕宫!燕宫双后!这足以与摩云手及灵武四爵相提并论的几个字,有若一把巨钟,狠狠敲在赵子原的心上,在短短不到一个时辰里面,他居然三番两次碰到了武林中绘声绘影,传说得有如神仙人物,赵子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闻了。
抑有进者,那燕宫居处稳秘,鲜有人知其所在,与水泊绿屋二处,同被目为武林二大神秘地方,赵子原震惊之下,不免有些将信将疑。
那妃嫔似己瞧见赵子原脸上的吃惊神情,笑道:
“敢情你不相信小女子的话,这也难怪……”
语至中途,倏然顿住,那妃嫔垂手直立,露出倾听之状,赵子原情知轿中所坐之人,定以“传音入密”与她说话,故亦不加以打扰。
须臾,那妃嫔启齿说道:
“鄙上要我转告相公,有一事相烦——”
赵子原道:
“但说无妨。”
那妃嫔娇躯微转,袅袅步至小轿前面,自轿中接过一个白色包袱在手上,又步回原地。
她低声道:
“刚刚贱妾所提到的二人,此刻想必置身厅中,有烦相公在半个时辰后,设法将这白布包掷进大厅,布包脱手后,最好立即一走了之,否则恐有不豫之祸临身……”
赵子原愣愣呆立着,宛若被人泼了一头雾水,只是望着布包出神。
那妃嫔温道:
“相公怎么了?莫非连如此些许之劳,亦吝于答应么?”
赵子原期期艾艾道:
“姑娘可知刚刚也有一人,交与在下一个包袱,她所托办之事与姑娘所言完全一样!”
那妃嫔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她不假思索道:
“这个咱们已经知晓了,那人可是香川圣女?”
赵子原膛目道:
“原来——原来这是你们有计划而为……”
那妃嫔美颜一沉,道:
“真相未明之前,相公慎莫胡乱臆测。”
赵子原视线落在妃嫔身后那乘华丽的小轿,道:
“敢问轿中所坐之人,是否人称燕宫双后中的一位?”
那妃惊颔首道:
“不是官后还有谁?”
赵子原道:
“在下可否与贵上直接说几句话?”
那妃嫔道:
“不行”
赵子原听她说行如斯斩钉截铁,不禁为之一怔,刹时一股羞辱之心自心底直涌而上,怒道:
“为何不行,莫非我不够资格与贵上说话么?”
那妃嫔默然不语,从她脸上的表情以观,分明是肯定了赵子原之语。
一忽里,赵子原只觉热血上冲,双足一提,往那座小轿直冲上去,他一心只想将轿帘掀开,直接与轿中人对谈,以挽回自己的屈辱,再也顾不得对方到底是何许人。
一个原本很理智,很冷静的人,在屡屡自我克制之下,竟然会盲目冲动起来,一旦发生了这样的变化,他便再也顾不到任何后果。
他犹未冲近小轿,人影闪动,两名宫装女子已拂袖挡身在他的面前。
那宫装女子身形之快,应变之速,已非江湖之一干高手所能望其项背。
右首一名宫装女子冷冷道:“相公自重。”
赵子原生像被人泼了一头冷水,又恢复了先前的冷静,他一言不发,走回那妃嫔身侧,将包袱接过来,缓缓说道:
“既是燕宫双后交托之事,在下自当照办。”
那妃嫔朝赵子原一福,道:
“想不到相公倒是爽快得紧,贱妾这里先替鄙上谢了。”
说着双手一击,四个劲装汉子重将轿子抬起,往原路退了回去。
赵子原怀着异样的心情,目送数十名妃嫔拥簇着华丽的小轿渐渐远去,方始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
()
第36章 翠湖旧事
月影偏西,寒蛰悲泣,夜色被一股森凉阴黯的气氛笼罩着。
抬轿已然去远,赵子原忡忡望着手上的白色包袱出神,只觉脑中思虑纷杂,有一种昏昏沉沉的感觉,但他仍旧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克利特把火、德谟克利特把原子作为世界统一的基矗“原子
第37章 斧下惊魂
厅中诸人乍见那平空抛进的白色包袱,不觉齐地一怔,甄定远凌厉的目光往大厅外面扫视,喝道:
“什么人掷进这白布包?”
长身而起,就要出厅搜索,一旁的狄一飞脱口道:
“甄堡主,你瞧……瞧瞧,……”
甄定远下意识回过头去,发觉厅内数道视线不约而同都落在那布包上面,原来包袱掷进来时,想是用力太猛,外面包着的白中居然自动散开,露出一颗人头来——
蹬蹬蹬,狄一飞仰身倒退三步,再次失声道:“武啸秋!……”它是……留香院武……武啸秋的头……颅……”
他骇讶过甚,呐呐数声,再也说不下去。
霎时之间,诸人面目失色,即连自檐上将包袱掷进的赵子原也万万料不到布包内所装的竟是武啸秋的头颅,错非狄一飞喊出口来,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见了……
他俯首瞪着手上的另一个包袱。想像不出里面包装着的是不是另一颗人头,一阵寒意逐渐布满全身。
甄定远喃喃道:
“谁有这份能耐将武啸秋击毙,又割下他的首级,简直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黑衣人迈步上前,仔细端详了那颗人头好一会,始终默默无语。
躺在地上的店掌柜倏地一跃而起,道: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下一个说不定就轮到你们之中的一人了!”
甄定远瞪他一眼,道:
“你装死装得不够,还要胡说什么?”
店掌柜露出古怪的神色,道:
“姓甄的,你口口声声要置老夫于死,依我瞧,倒不如多为自己着想着想的好——”
甄定远沉道:
“武啸秋之死,莫非与你有所关联么?”
店掌柜道:
“老夫岂有此等能为,姓武的乃是死在……”
他未及将话说完,突然一道冰冷的声音打断道:
“这是假的!”
诸人猛可一怔,循声而望,见说话的竟是那一直没有作声的黑衣人。
店掌柜面色一变,期艾道:
“你是说这头颅么?”
黑衣人道:
“不错。”
语声微顿,继道:
“这蜡像人头造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显然出自名匠之手,可也瞒不过老夫的鹰目,掌柜的,你是白费心机了!”
店掌柜吃他一语道破,身躯震一大震,半晌则声不得。
甄定远及狄一飞连忙步上前去,凝目细瞧,果见那颗人头虽然浮雕得颇为逼真,却是刻板而毫无生气,只因外面涂上一层黄蜡,又在昏黯灯光的照映下,他们才会被骗过一时——
甄定远冷笑道:
“掌柜的,你如此故布疑阵,用意绝不止吓唬咱们一下吧?那掷进人头在外面与你遥相呼应的人是谁?”
店掌柜反话道:
“难道你自己不会出去搜一搜么?”
赵子原闻言暗忖:
“不好,那店掌柜定然以为我包袱出手后,人业已走远,方始故作此言,殊不知我还有第二个包袱尚未抛进,照此情形以观,掌柜老头竟是以为布包只有一个了,燕后所托交的包袱莫非与他无关么?”
眼看甄定远果有出厅搜寻的迹象,他不逞多虑,右腕运劲一抖,白布包自窗口疾射而入,重重落在地上。狄一飞敞声喊道:“又是一个包袱!”
甄定远冷哼一声,身子未见作势,便如影附魅般冲掠出厅,往赵子原藏身之处扑罩而至。
赵子原不暇观看最后一个布包所装何物,甄定远的身躯已然扑到,他尚未及退走,对方一掌业已印到他的胸口,当下但觉劲风压体欲裂,全身衣袂被掌风振得拂拂有声。
他退无可退,一反手,双掌错发,双方掌力一触,轰然一声,赵子原被震得气血浮动,从屋帘翻落下去。
轰轰暴响不绝于耳,甄定远相继落地,双掌交相出击,掌势凌厉雄浑,赵子原连缓过一口气的瞬息都没有,就被对方一掌接着一掌,硬生生把他逼进大厅里面——
甄定远瞧清他的面容,阴然笑道:
“嘿,姓赵的小子,老大无论走到何处,总要见到你这张讨厌的面孔,你这是阴魂不散了!”
赵子原耸耸肩,道:
“彼此彼此,阁下那死气沉沉的脸孔,在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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