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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散仙-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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莜娘一怔,吩咐伙计继续干活,收手道:“难得公子有心,可惜小儿他……”说着她脸色有些黯然。



杨逸真不再犹豫,道:“在下略通歧黄之术,也许能帮得上忙。”



莜娘抬眼看了看杨逸真,自然有些不信,杨逸真虽是神采出众,器宇非凡,但若说他是擅把脉诊病的大夫,只怕任谁也不敢轻易置信。只是这年轻人给她一种莫名的好感,令她不忍拒绝。



这时,一阵爽朗的大笑声从客栈门庭外传来,武令候率领几名护卫卷着一阵寒意,一身风雪地赶了进来。



“依我看杨兄只怕通的不只是歧黄之术,老板娘还犹豫作甚?”



莜娘看着武令候和他身后的一群人,目中有些惧意,只是强笑道:“大爷说的自然不假……那就,麻烦公子了。”后一句,她目光回落在杨逸真身上。



“武某也去见识一番,老板娘不介意吧?”武令候说时,挥手令一旁随从自行散去。



“大爷请随意。”莜娘强笑一声,显然对那武令候有所顾忌,翩然掌灯领路穿堂往后院行去。



在一间厢房内,杨逸真见到了包裹在襁褓中的小家伙。油灯下,小孩白胖的脸上明显透着一股青气,眉心却赤红若火,嘴角还泛着白沫。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惊人,满是豆大汗珠,小身子一直在微微发抖。



莜娘一家都来了屋里,围在杨逸真身后,只要孩子有一线希望,他们都会抓住那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杨逸真一边听着莜娘絮絮叨叨地讲述着孩子发病征兆和救治经历,一边在心中与白纤情交涉着看法。



“这妖气还很弱,拔除并不难……”白纤情略微施法一探,就作出了结论,“不过依奴看,要找到妖气源头才能根治。”



杨逸真脸色先一松,又是一紧,道:“源头,难道这里真有妖……妖怪作祟?”



白纤情咯咯窃笑道:“不必避讳奴,这不过是一些散妖游魂,失去意识后,自行寻鼎再生,成不了气候。”



杨逸真没好气道:“那赶紧替这小家伙拔除再说。”他已经注意到郭屠夫看他的目光已有几分怀疑和不善,他深知这大叔的脾气暴躁,不敢多耽搁。



白纤情取笑道:“那就得你这假郎中配合奴一番了。”



众人见杨逸真收手,目光纷纷落在他面上,莜娘急切道:“公子,可曾看出点什么?”她心下还是有些不信,以为杨逸真不过是谁家初出茅庐的郎中。



负手站在人后的武令候,也目闪精芒地盯着杨逸真的反应。



杨逸真本想沉吟一下,想想措辞,见郭屠夫抚着粗黑硬渣的胡子,瞪着杀气汹汹的牛眼,赶紧道:“令郎身中妖气,非寻常药石可治……”



果然不等杨逸真话完,郭屠夫怒道:“今日那臭道士也这等说辞,你这小娃娃莫不是也来我郭家打秋风?”



“爹!”莜娘低叫了一声拉住父亲,向杨逸真作了个歉然的表情,“请公子但说无妨,小儿这病再拖不得了,若再治不好,只怕,只怕是……”



莜娘的丈夫站在一旁,也一脸焦急之色,却拙于言辞。



杨逸真微笑道:“郭大叔、莜娘你们放心,这孩子病包在我身上了。”



莜娘顿然一喜道:“公子所言可实,可需要筹备……”



杨逸真知道她在转什么念头,笑着打断:“不用,你们退后少许,看着就行。”



他再度敛袖探出了二指,点在婴孩的额头上,一股白色乳光滋生而出,很快罩住了整个襁褓,婴孩上下都沐浴在洁白的光华中,渐渐呼吸平稳了下来,脸色青色褪去,浮现红润之色。



这神乎其技的表现,当场镇住了郭氏一家,武令候在后更是双目奇光大放,一脸振奋之色。



盏茶工夫,杨逸真收手,回顾众人道:“孩子没事了。”



“恩公大恩大德,莜娘永世不忘,明儿郭家就给恩公竖一个长生牌……”莜娘无限欢喜地抱起孩子,本熟睡的小家伙突然醒来,咯咯直笑,阴云散去,顿然一屋子欢声笑语。



“恩公,请受我这莽夫一拜!”郭屠夫二话不说,一脸愧色,迎着杨逸真就要拜倒。



“不敢当,举手之劳。”杨逸真手一托,郭屠夫虽是力气过人,却怎也按不过他。



“难道恩公在怪莜娘爹爹出言无状,莜娘在这里赔罪了。”莜娘将婴孩交给一旁欢喜不胜的丈夫,也要拜倒,同样也给杨逸真阻止了。



一旁武令候出言劝道:“杨兄弟,受他们一拜又有何妨?”



杨逸真在心里叹息一声,放弃了表明身分的打算,生受了这父女一拜。



“不过若要求往后一家平安,还要作一件事。”杨逸真环顾了厢房一周,根据白纤情的指示,目光落在一面墙壁上的小供台上。



众人已把他奉若神明,见他盯上上面的小玉像,莜娘会错意道:“恩公若是不嫌弃,这块明玉就奉送恩公了,其实这尊玉佛不过是跟一个游方和尚化缘讨来的辟邪之物。”



杨逸真微一错愕,伸手取下那玉像,看了几眼,当下道:“这妖邪本体就在这玉中藏身,却为佛家真言所困,只好借令郎童身施法吸取命元。斩除其根,自然你们就无须再担心了,这块玉佛容我留一个晚上,明早你们再来取回。”



莜娘感激无以言表,自然满口应允。



杨逸真再看了眼那襁褓中的孩子,眉清目秀,跟莜娘倒有几分相仿,索性好人做到底,从乾坤印中取出一个玉瓶,倒上三粒红色丹丸交到莜娘手中,道:“这是道家养气补元丹,令郎元气有伤,半月服上一粒,可保他安康。”



“恩公……”莜娘怔怔地望着杨逸真,忽然左右一把拉住丈夫和郭屠夫,一家三口再度拜了下去。



杨逸真不及阻拦,只好任得他们,他望了厢房内一张张黄色辟邪符,又笑道:“那些符咒都大可揭去。”



莜娘立即吩咐一旁的丫鬟道:“都揭了去,那骗子的东西一个不留。”



杨逸真这才告辞,武令候寸步不离地跟上,莜娘亲自将他们送出了后院,说要准备大治酒席招待杨逸真,却给他一力推辞。



回到客栈楼阁,武令候站在门房外走廊上,强拉着杨逸真的手,双目放光道:“杨兄定是师出仙道之门,这一身好本事,武某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知有否兴趣陪武某一起出去闯荡一番,这天下不宁,正是杨兄大展身手之时,不知……”



杨逸真知他来历不凡,一时也揣摩不透他的真实用意,只好道:“在下喜好自由自在,武兄好意心领了。”



第二章俗道



杨逸真坐定不久,上穿红缎小袄,下袭石榴裙,打扮一新的莜娘就带着一干伙计,将一盘盘热气腾腾的酒菜送了进来,添上两盏明灯,一个暖炉,一屋子顿然舒适了几分。



待一席齐备,莜娘赶走了伙计,两人对席而坐,她斟酒举杯道:“恩公,小妇人受此大恩,无以为报,敬恩公薄酒一杯。”



杨逸真连忙道:“莜娘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切勿多礼。”



莜娘一怔,想不到杨逸真对她如此相熟的称呼,一杯下来,本有些绯红的秀气脸容,更红艳了几分,只好再次提起酒壶。



“恩公,来……”



此情此景,两人对坐无言,杨逸真几番意动打算告诉莜娘身分,每到当口却克制了下来。他仔细打量着这眼前这阔别多年的女子,秀丽的瓜子脸,鬓发如云,一双月牙坠悬在耳发下,一双春水明眸,正是水蜜桃一般成熟的美妇。



连饮三杯后,他酒意上涌,脱口而出道:“莜娘这些年过得可好?”他刚出口,就知要糟。



果然莜娘先是一怔,而后一脸羞怯之色,垂首蚊声道:“恩公,此话从何说起……”



杨逸真暗骂自己一声,自己跟登徒子有何两样,赶紧补足道:“我是说莜娘一个女子之身,掌这么大一个客栈,当不容易才是。”



莜娘神色这才缓了过来,又给杨逸真斟上一杯,才缓缓道:“不怕恩公笑话,妾身也实属不易,爹爹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我那相公为人老实,妾身只能独立支撑。不过,总算还能在这太平之地谋个活路,比起南面兵荒马乱却要好上许多……”



说着她歉然一笑,又道:“您看,妾身光顾着说自己,恩公却又不知是哪里人士?”



“哪里人士?”杨逸真喃喃念了一声,“杨某双亲早丧,蒙师尊带上山中,却也说不得哪里人士。”



“说起恩公伤心事了,妾身不该……”



“无妨,世事已往,就由它去。”



莜娘也不知被牵动了什么心事,幽幽道:“世人多命苦,妾身命也算好了,也该知足了……来,恩公,妾身再敬你一杯。”



两人再饮了几杯,酒菜也差不多了。末了,莜娘突然低声道:“隔邻的武大爷是官府中人,请恩公小心行事。”



杨逸真有些不明所以道:“官府中人又何妨?”



莜娘恍然一悟,颇有些自怜地垂首道:“恩公本事非凡,自也非是寻常人,是妾身多虑了。”



杨逸真自是明白她的好心,当下谢过。



莜娘叫来伙计收拾妥当,为杨逸真房间再准备了一套新的被褥,派来后院丫鬟小心伺候了他歇息,这才告辞离去。



杨逸真刚准备熄灯躺下,就听见“砰!”一声惊响,却见青鸟两腿蹬爪朝天地翻倒在地板上,露出青白的肚皮,歪着小脑袋,不住叽叽咕咕乱嚷,酒气扑面而来。



“你这死东西偷酒喝去了?”



“杨……小子,来陪本鸟,喝酒……”



杨逸真懒得理它,吹了油灯,和衣躺下,忽然一块硬石头搁着了他,摸来正是那块玉佛,心中念道:“狐娘,这玉佛要劳烦你了。”



他盘膝坐稳,双手捧着玉佛,漆黑的帐幕中,一阵白芒大放,内中梵光一闪而灭,一道血红的异芒在白光的包裹中浮在半空,不住地挣扎,企图脱困,煞气十足。



“奴有个主意,召出你那柄天魄神兵。”



杨逸真应声起出了天诛,益发变得透明的小剑闪着金光,刚飞出,就为那团妖魂吸引,一头栽了进去,转眼就将那团妖芒吞噬了个干净。



“这……”



“天魄神兵果是女娲族不传之秘,这妖魂法力不弱,却没有分毫抵抗之力,你失去法力还能驾驭它,实属是个奇迹。”



“这妖魂从哪里来的,怎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奴也不知,它妖识并不完全,已经完全失去了神智,只有本能……”



就在杨逸真打算结束对话时,白纤情突然道:“对了,那个武令候身上有炼气之兆,修为虽是很弱,但跟你昆仑派的气息有些接近。”



杨逸真不以为怪道:“听我大师兄说过,凡俗当中有一些肤浅的炼气之法流传于世,我昆仑派在山下也有一些世俗道派弟子,专为仙府打探民情搜罗门下。”



白纤情低应了一声,沉寂了下去。



杨逸真脑海中相继浮现萧清儿,仙府诸人,莜娘,最后是武令候那热切的笑容,一阵酒意涌来,昏昏睡了过去。



半晌,一个白影现身,轻轻为他拉上被褥,放下帐幕,又隐没了去。



天刚破晓,杨逸真突然从梦中惊醒,他回想起梦中那陌生的一幕幕,再无睡意。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却刚好颠倒了过来。



每多一日,就有多一份陌生的记忆贯入他的意识中,令他无端惶恐的同时,也倍感无奈。



神思飞越片刻,他沉心入定,神念散布开去,突然,客栈上房楼阁内一阵响动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武爷,老神仙回来了,可以起行了。”



“好,他老人家可有随行之人?”



“他老人家孤身一人,武爷。”



“哦……”武令候的声音有些失望。“给我伺候好老爷子,若有差池,军法伺候!把你们带的货赶紧押上,午后出发。”



“是,武爷,可是……”



“我在等一个人,也许是这趟意外的收获。”



一阵急快的脚步声从杨逸真神念中远去,他六识回转,再无心思打坐,揭幕起床,青鸟的踪影已早不见了。



门房外守候的伙计送上热水,洗漱一新后,在暖炉余热袅袅中,杨逸真走出上房,一阵寒意袭来,不禁缩了缩身子,他不由想起了当年同样是这间客栈做伙计的时光。



肆虐了一夜的风雪歇了下来,客栈内已是一片忙碌之象,一些赶早的客商已经在下面楼堂用上了小点,柜台上莜娘一眼瞄了上来,方要招呼杨逸真,却听内堂伙计一声大叫传来:“不好了,不好了,有偷酒贼,有偷酒贼……”话音未落,一个伙计慌慌张张跑了出来,楼堂内一阵瞠目。



莜娘走出柜台,叱呵一声:“休要惊慌,说清楚。”



“酒窖酒都没了,只剩下空坛子……”



莜娘急急忙忙在伙计带领下,赶进了内堂伙房。片刻后,莜娘面无人色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垂头丧气的伙计。



楼上的杨逸真心中一个咯噔,登时想起了一早不见的青鸟,赶紧下了楼,找上失魂落魄的莜娘道:“莜娘,这酒贼,只怕我认得。”



莜娘和那伙房伙计齐齐目瞪口呆。



杨逸真叫住那伙计,问道:“你可曾见了一只鸟?”



那伙计挠挠头,突然一拍脑袋道:“是有一只鸟,好死不活的躺在坛子堆里,我一时慌张,也没多留意……”



莜娘恍然惊道:“可是昨日与那道士捣乱的怪鸟?”



杨逸真苦笑道:“那鸟是山中异类,是我一个伴儿,只怕莜娘的酒都给这死鸟偷到肚子里去了。”



“什么异类?本鸟是那天上的神鸟,咕咕……”说话间,青鸟竟打着饱嗝扑扑飞了出来,歪歪斜斜落在杨逸真肩膀上,小翅膀还打了个踉跄。



“你这死鸟!喝了多少,都醉成这样了?”



“杨小子,本鸟还没喝够,咕咕……”



青鸟叫着,又打了个饱嗝,满身酒气,容不得眼前两人不信,杨逸真无奈道:“莜娘算算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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