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皇本纪-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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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岗山顶，一方石桌摆在中间，牛头妖在石桌一头坐定，面色严肃。青狼妖和黑獐妖陪在一侧，亦是面无表情，静静等候。所有人都知道，决定赤岗未来的时刻来了。

等候许久，一道身影脚踏赤芒从西边而来，衣袂飘零，剑眉星目，正是昭明。

南龙洞妖族的议论，他自然都是知道，而不可否认的是他心中亦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挣扎。

昔日被怒斩一刀，再接金纹将军邀战，到最后的疲惫离开，若说心中没有恨意，那自然是骗人的，唯一不敢确定的是，这恨意到底有多浓。

一直没有对赤岗如何，只因心中挣扎。他如今归来有些强势归来，或者说衣锦还乡之感，若强势拿下赤岗，自然可扬眉吐气，意气风发。

只是因为心底某些东西影响，原则或者是底线告诉他，感觉不该如此，所以一直犹豫。

五十多万妖族的死去，让昭明思索了十多天。巨大的数字，如同山岳压下，让他突然感觉自己挣扎犹豫的东西变得无足轻重。

扬眉吐气又如何，衣锦还乡又如何，同族操戈，即便是气盖云霄。血杀万里，最后死的还是妖族。与昔日的龙凤大劫毫无区别，亲者痛，仇者快。

帝俊入主天际岭，将这里以最好的方式交给他才是自己的目的，又何必再在意自己遭遇过的那些。至少相比巫族做过的一切而言，牛头妖做的那些根本不算什么。

离赤岗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到赤岗三王，昭明眉头微微跳动。即便是他这十天来调整了心态，也感觉心头微微颤抖。

在山头落下，心中微微波澜已经平复，昭明看着牛头妖微微一笑，再躬身一礼：“昭明见过大王。”

“坐！”牛头妖冷冷说道。

他也没想到昭明会是这样的决定，还是亲自前来。他本是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心，一下犹如蓄满了力量的拳头打在了棉絮上一般，极为无力。

昭明摇了摇头：“二大王和三大王都没坐。昭明岂敢坐。”

牛头妖面无表情的说道：“不要说这些，你如今乃是替帝俊出征。堂堂昭明将军，我赤岗岂能相比。”

昭明看了牛头妖片刻，不言不笑，好一会才叹了口气开口说道：“第一次见大王时，我被大王雄姿折服，自愿加入赤岗。一直以来也是尽心尽力，希望能为大王的梦想尽一份力……”

“尽心尽力！”牛头妖冷笑一声：“尽心尽力就是算计老四，利用白玉犀将军将军将他杀死吗？”

昭明看着牛头妖，抿了一下嘴，再开口说道：“大王。昔日四大王和昭明的情况虽然不曾闹大，但期间关系你们又有几人不知。昭明敢问一句，如果当天昭明没有杀四大王，结果又会如何？”

牛头妖皱眉，没有回答。

昭明接着说道：“结果无非有二，极大的可能是四大王忍无可忍，利用某些方法将我和修罗暗中杀死。另一种结果则是我和修罗强到足以无惧他任何手段的程度，可惜时间来不及，可能性太小。”

“若我和修罗被四大王杀死，大王会如何处置？你会罚他，但不会杀他，就好像对我一样，虽然心中愤怒，却只是将我逼走。”

“如果大王非要问我杀四大王的原因，我只能说：昭明不怕死，但我弟弟修罗不能死，所以我只能杀他。”

“我赤岗本就一穷二白，开始于微末，还因为这种事情折损四大王。你若觉得有危险，可以跟我说，何必那样做！”牛头妖大声喝问。

昭明叹了口气，再对着牛头妖躬身一礼：“抱歉大王，这件事情是我错了，但要我偿命已经是万万不能。此事是我欠大王的，日后若有机会，定做弥补。”

有时候心态的改变，那种效果无法形容。若是曾经，昭明定要与牛头妖争辩一番，说清楚谁对谁错，但此刻却是感觉无足轻重。四大王死了，自己活着，赤岗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而这个决定的人物又是自己和牛头妖，即便认个错又如何？

说到底，豺狼妖毕竟是牛头妖的结拜兄弟，就好像帝俊、修罗和自己一般。无论是谁害了他们，也无论是什么原因，自己都肯定要帮他们报仇。

回头一想，面对同族，一人之荣辱算不得什么，只要没触及自己底线，若能换来南龙洞一片和谐，自是划得来。

昭明坦然认错，让牛头妖眉头稍舒，停了一会才开口问道：“你今天来是想如何？直接说吧！”语气稍作和缓，已经不如之前那般激烈。

昭明微微一笑，开口问道：“我曾很想为大王的志向尽一份力，但一直以来我都没有问过：大王，你想要拥有自己的地盘，成就一方妖王，是为了什么？”

牛头妖正色说道：“没有人不想让自己变强，也没有人不想让自己的权利更大，若有机会，又有谁不想拥有属于自己的势力，若能再进一步，又有谁不想成就昔日妖皇的伟绩？”

“也许吧！”昭明点头：“绝大部分人都是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也有少部分人并非如此。就好像方丈岛的白泽将军，不称王，可见心志。”

“不称王便没有野心吗？谁又知道他不是故作状态？”牛头妖却是不认同昭明的话。

“也许吧！”昭明淡淡一笑，并没有争辩。

去过方丈岛，又经历过一些事情，尤其是推选帝俊来接管天际岭，昭明感觉白泽确实是没有野心，种种感觉告诉他，与其说白泽是妖王，倒不如说他是军师。

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道：“离开赤岗的这些年，我去了很多地方，也见到了很多不曾听闻过的东西。妖族的情况比我在天际岭时预计的还要险恶，在这个实力为尊的时代，想当王可不只是有志向就行的事情。”

“你是说我实力不够，没有资格吗？”牛头妖立刻脸色一冷，语气也变得和此前一般极为不善。

昭明摇头：“我从来不曾小看大王，而且也觉得大王的未来该是无限远大，但现在确实稍有不及。这并非是大王自己差在哪里，而是时不与我。”

“我不曾经历百万年前的时代，亦不不知道当年的妖族盛世是如何建立的，但我相信一件事，即便是盖世妖皇，在实力不够之前，也是没有资格称王道皇的。”

“莫非帝俊就有？”牛头妖反问道。

昭明摇头：“我也说不清楚，毕竟我见识有限，岂能评价。但我却认可我大哥的一事，在没有足够实力之前，不妨隐藏在他人光环之下，等到有足够实力的实力，再行心中之事。”

“我大哥有天下之志，是为了让妖族重返洪荒大陆，恢复往日荣耀。大王志向想来也是差不多，但能否成功没有人知道。”

“再观今日各路妖王，绝大部分在几千年前莫不是真龙、凤凰和麒麟三族的将军，那时候的他们不说籍籍无名，但也是被三大皇族甚至更多强者的光芒遮盖。回想当年，又有谁会想到他们会对妖族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大王有天下之志，未必不可学他们一般。虎啸山林先卧草丘，大鹏展翅先伏北冥，今日暂时偃旗息鼓，他日再争天下伟业。”

一番话，发自肺腑，即便是抱着敌视心态的牛头妖也深情微变，显然被昭明说动。但他性格倔强，岂会这般轻易让昭明说动，停了片刻再一字一句的问道：“我若不答应呢？”

“大王无需这么敌视我，我今天来此纯粹是为了赤岗。”昭明摇头说道：“我这些天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最后只剩得出两个方案。”

“第一，大王加入我大哥麾下，有什么需要，我定然会让我大哥尽量满足。这些年来，我很真切的认识到，要做好一个大王，靠的真不仅仅是力量，还有其他。大王您完全可以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看看我大哥如何做大王。对的，可以学习，错的，以后则可以规避。”

“第二，若大王不愿意加入，那我会尽全力让我大哥留下赤岗给您。从此赤岗的事情都由你一人做主，你将是天际岭之内的另一个王，就好似万江一般的存在。”

“只要大王不先动刀兵，我大哥永远不对赤岗动武。”

国中之国，是昭明能做到的最大让步了。

当牛头妖几人为昭明整个决定而惊讶的时候，昭明站了起来，对着牛头妖深深一个鞠躬。

“大王，为了赤岗的未来，也为了天际岭的未来，乃至为了妖族的未来，昭明求你，不要选择第二个。”（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八章西雪峰有变

“求你！”

当这两个字说出口后，牛头妖、青狼妖和黑獐妖彻底动容。

从昭明重返天际岭带着大军来南龙洞开始，三人都是感觉来着不善。大罗金仙境界的实力，已经超过了他们许多。即便是最强的牛头妖也不过玄仙大圆满境界，如何抵抗。

可力量的差距却是无法让三人低头，他们从精神上一直感觉自己才是强者，才是地位更高的一方。没有其他原因，只因为昭明曾称呼三人为大王，过去是，现在仍是。

尤其是随着金湾、桃花岭……这些大势力一个个被昭明征服，那股苍穹之感扑面而来的时候，他们更是不断的在精神上让自己变得更强。可以输实力，但绝不能输人。

他们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甚至玉石俱焚。可昭明却是用了出乎所有人意外的方式来处理他与赤岗这件事情。

他在绝对强势的情况下，选择了一种另类的妥协，还帮赤岗想好了两种未来，无论哪一种都对牛头妖又百利而无一害，甚至在此刻还用上了“求”字。

玄仙境界的牛头妖并无背景，一个大罗金仙却委屈身段来求他，他没有理由不动容，甚至没有理由再拒绝。

“为什么？”牛头妖轻声问道，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似乎只能说这三个字了。为什么？为什么要求自己，为什么可以抛下曾经承受过的那一切，淡然处之？

昭明淡淡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的命是大王救的，不管我之后做过什么，一切都是基于大王救过我之上。若没有大王当天出手，我早就已经死了。既然我还活着。那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大王才赚回来的。”

既然是赚的，既然自己和修罗都还活着，而且活的好好的，曾经的那些又何足道也。

“跟了大王也有不少时日，让昭明印象最深的只有两件事：当天青蛇妖两半尸体之后的霸气身影，以及当天你与马脸大王说的那句话。”

那道霸气身影。仿佛乌云散尽之后的太阳，让昭明第一次感受到了阿草和修罗之外的关怀，原来这个世界不仅仅有绝望，也还是有希望的。

“三大皇族的战斗已经是过去，如今巫族势大，我妖族若还抱着这种想法不合作，灭亡只是迟早的事情。”

“这是你对马脸大王说的话，也是一个王者真正该有的心态。若还抱着对同族敌视的心，那如何当王。妖族又还拥有什么未来？”

牛头妖看着昭明久久不说话，好半响才终于说到：“昭明，我以为我已经很高看你了，没想还是小看你了。你的口才绝不亚于你的天赋，你赢了，我被你说动了。”

“赤岗，投降了，从此天际岭只有一个王。就是你大哥。”

“多谢大王！”照明大喜，深深的玩下身子躬身一礼。心中亦是重重的松了口气。

这一刻，他突然感到莫名庆幸。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没有那五十万妖族的牺牲，他肯定无法安静的思考这些事情，更无法想到今天要说的这些。

他成功了，避免了一场即将发生或者说迟早会要发生的战争。

长身而起。正要再说话，突然眉头一皱，神色一冷，将头转向西北方，只见一道身影急速飞来。气息不凡，乃是一个北溪湖大罗金仙境界的妖族。

昭明立刻脸色变得肃然，等到那个大罗金仙境界的妖族靠近之后，立刻冷哼一声，大声喝问：“谁让你过来的？”

他一再吩咐过，不准任何人进入赤岗，可此人却还是来了。

爆喝之声将飞来的大罗金仙妖族吓得直接落地，再冲到昭明身前半跪在地大声说道：“启禀照明将军，我是黑皮军师派过来的。”

“黑皮！”昭明一愣，随即上前一步将大罗金仙妖族抓起来，提在手中惊声问道：“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修罗出事了？”

出兵之前，他担心修罗，就与黑皮约好，一旦事情有什么不对，必须第一时间派人来通知自己。如今人来了，自然是西雪峰那个方向出事了。

一步步拿下南龙洞，昭明在某些方面似乎有了些许改变，此时的怒吼让那个大罗金仙吓得浑身战栗，不敢动弹。

见到对方模样，昭明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松手放开对方，放低声音问道：“说，西雪峰方向发生了什么事。”

大罗金仙妖族大口喘息几下，深呼吸，平息之后才开口说道：“回昭明将军，黑皮军师让我转告你，修罗将军发疯了，扬言要屠尽西雪峰，一个不剩。”

“怎么会！”昭明瞳孔一缩：“他怎么会这样，我不是一再叮嘱过他吗？”

担心修罗有危险是一个方面，同时也是担心修罗杀性大起，让西雪峰死伤太多的妖族。所以在出征之前，昭明一再叮嘱修罗，只要对方愿意投降，就不得起刀兵。就算对方拒绝，杀人之事也该是适可而止，不能太过度。

而如今黑皮因为这件事情派人过来通知自己，而且送信之人还是个大罗金仙，毫无疑问，西雪峰方向的战斗已经脱离了控制，无法收拾。

屠尽西雪峰的妖族，这将结下多大的因果，这该造下多大的杀孽，光是想一想，都让昭明不寒而栗。

重重的吸了口气，一口冷气，昭明转过身来对牛头妖躬身一礼：“大王，抱歉，赤岗的交接，我只能交给其他人来做了。”

赤岗的事情，他本感觉只有自己来做，才不算辱没了牛头妖，可现在已经不行了，他一刻也不能多留。

当看到牛头妖点头之后，昭明脚下赤芒一闪，提着那个大罗金仙就朝西雪峰方向而去。他必须去阻止修罗，只希望时间上赶得及。

这一刻，什么虎啸天功，什么阳明术，什么火焰道纹……凡是自己学过的功法被运转，倾尽全力，将速度催动到了极致。

依稀间，他又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接触十二品火莲时曾看到过的幻象，修罗化作一个巨大的血之邪佛盘坐虚空，张开大口，吞食眼前的一切生灵。

无论是巫族还是妖族，无论是仙族还是妖兽，但凡神灵，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