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矫燕雄鹰-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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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他冷笑:“凭两位大仙所布的什么诛仙阵,靠一些法器和迷魂药物,就可以毙了姓罗的?”
“那是一定的,他绝对近不了茅屋。”京华秀士信心十足:“我看了布置的情形,没有人能平安通过屋四周的禁制。可惜玄规道长断了右臂,派不上用场,不然十仙佛摆出十绝阵,真正的大罗金仙也难逃大劫。”
“是吗?我怀疑。”他转身往小厅走,有意避免受到进一步纠缠:“除了出其不意,能把姓罗的打得落荒而逃之外,我实在看不出他们有毙了他的能力。我曾经和他全力一搏,我知道他到底有多厉害。”
“你把他看成超人。”京华秀士跟人小厅,在小厅戒备的女随从冷漠的目光狠盯着他,他毫不介意:“可惜我没有和他面对面一决的机会,他逃的本领真不错。。
“土秀,听得进老实话吗?”无双玉郎在方桌旁坐下,语气诚恳。
“我们是世交,陈黄两家数十年交情。在京都,你我都是京城的风云人物,公候世家子弟。你的话,我绝对的尊重,是吗?”京华秀士脸上有坦然的神采,在无双玉郎的左首落坐,尽量靠近,笑容相当吸引人。
“不要和他单打独斗。”无双玉郎叹了一口气:“那个人的武功深不可测,性情也变幻莫测,时而表现得像霸王,勇悍无敌气吞河岳;时而狡狯如狐,令人莫测高深。他只有两个人,根本不在乎我们三十二个仙佛高手中的超拔高手,你还不明白吗?”
“你把他……”
“不是我把他看成超人,他本来就是超人。如果他怕我们,早就躲起来,或者选出数百里外了,却不断伤害我们的人死缠不休,凭什么?请记住,我已经提醒你了。我敢和你打赌,他会到这里来的。”
“我等他。”京华秀士悻悻地说,显然听不进老实话,老实话通常引起反感,大多数人听不进耳。
“他会来的,但来的时间无法估计。届时,我将和他全力一搏。有这个人在,就算你们能以最少的代价,取代了武道门的地位,顺利地鸠占鹊巢建立山门,这个人也将是你们的心腹大患。”
“冠章,什么你们我们。你真无意协助我和方门主巩固南方的根基,半途撒手返回京都?方门主是令尊的燕山袍泽,令尊要你替方门主尽力。你我的交情更非比寻常,你答应全力助我雄霸南天的。”京华秀士的脸色沉下来,问题严肃不能再嬉皮笑脸。
“问题是,我无条件尽力出生入死,你们尊重我吗?”无双玉郎也玉面一沉,语气硬梆梆:“大宁集失败能怪我?我直接保全了你们许多人,方门主却大发雷霆,把过错全推在我头上,把我变相的囚禁。然后你们对付不了姓罗的,又把我交给你们副门主指挥,像随从一样听任你们摆布。士秀,自始自终,你不但没替我辩护说半句公道话,反而再三指责我不是。自从离开京都南下之后,你在京都那一切讨好我的态度,就有了全然相反的转变,什么都要听你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没错吧?”
“你要知道,离开京都,我们已经不是逍遥自在的公子少爷,一切得为大局着想。九幽门是庞大的组合,每个人都必须竭诚效忠绝对服从,公子少爷的积习……”
“你必须牢牢地记住,我只是你们的贵宾。”无双玉郎抢着大声说:“家父念在往昔袍泽之情,要我相机助方门主一臂之力,没有任何承诺,我一个大姑娘也不可能有什么担当。我承认对你颇为倾心,在京都的交情非他人所能及,所以愿意替你摇旗呐喊雄霸南天,结果我成了你的打手帮闲,连打手帮闲的地位也没有,这算什么?别说了,瑞云谷到了,不管你们是否成功,都没有我的事了,我乘船返京向家父覆命,做我的京都四公子,不再过问京都以外的事了。”
“冠章……”京华秀士急叫:“不要说得如此抉绝,我也是以大局为重,不能拂逆门主……”
“真的吗?”无双玉郎冷笑:“方门主被撤职,被夺爵贬为庶民,他不怪自己在东厂造孽,假公济私灭门破家积孽财百万,反而怪家父没尽全力替他缓颊包庇,你以为我不知道。家父情至义尽,甚至要我助他一臂之力。我告诉你,我是冲与你的交情份上,才答应南下助你们的,既然你不珍重达份情谊,我还有什么好留恋的?罢了,我认了,明天事了,我立即北返。”
“不要……”
“我已经无路可走,别怪我。”
“可是……”
“我意已决。”无双玉郎大声表示决心:“如果你在南方不顺利,回京吧!方门主贪残刚愎,成不了大事,见了那姓苏的小丫头一眼,就不顾一切下令要活的,枉送了不少弟兄的性命,能成得了大事?我在京都等你。”
“你知道,我在京都成不了气候,豪门世家子弟比蚂蚁还多,我京华秀士的名气,比你们京都四公于差了十万八千里,雄霸南天,是我扬眉吐气的希望所在。”
“你只是一个无关重要的第二副门主,雄霸南天轮不到你。士秀,方门主的亲信你还轮不到排名呢?和我一同返京吧!你京华秀士在京都仍是佼佼出群的豪门世家佳子弟。”
“你居然要劝我和你返京?”京华秀士脸色一冷。
“有什么不对吗?你难道一点也不珍惜你我的情谊?”
“你知道我不可能回去的。”
“咦!为何不可能?”
“有一天,我会荣升门主。”
“可能吗?”
“凭我的才华,一定能。”京华秀士说得信心十足。
“我无法勉强你,请你也不要勉强我。”无双玉郎泄气地叹了一口长气。
“你也不可能回京。”京华秀士语气一变。
“我不可能?”无双三郎一怔。
“对,你不可能返京,即使返京,你也……”
“你的话我好像听不懂呢!”
“你懂的。”
“谁禁止我返京?方门主?”
“南天你才有地位,在京都你站得住脚吗?”
“噢!你的意思我不明白,你说的话好奇怪。”
“你易钗而笄的真象揭开,在京都你还有颜面再以京都四公子面目,在京都逍遥自在?”
“哦,原来如此,嘻嘻,”无双玉郎忍不住娇笑:“在京都,知道我董冠章是定远候爷千金的,不止你一个京华秀士。京都人士尊称公候名门的千金为女公子是俗例,这点你居然不懂?怪事。你想用揭破我的身份来打击我,断我的后路,真好笑,嘻嘻?你这样做,反而替我增加几分声誉,更会风靡京都,京都人士会把我当凤凰捧,我还得感谢你呢?我自己宣布,毕竟有自捧之嫌,没有神秘感,轰动的声势会减弱许多。”
这番话把京华秀士楞住了,话的确有些道理。
京都北迁,不但把江南的官宦迁走,更将江南十万富豪,与及数十万普通庶民,一同迁至京师“实都”,富户的江南奢侈风气也一同带至北地。因此在京都的豪门子女,竟相争奇斗艳成为一时风尚,只要才华出众有财有势,谁管他是男是女?把大户人家的大姑娘称为女公子,在南方也十分普遍。京都四公子是男是女,不以为怪。
“看来,我是无法留住你了。”京华秀士沮丧地说,眼中幻发出另一种异诡的光芒。
“你知道情势已不容许我留下,留下我只有死路一条。士秀,我在京都等你。”
“为了我,也不能留下?”
“我珍惜你我的情谊,但……我不得不承认我不想死,你们会逼死我。”
“你不要多心……
“是吗?我受了伤,还要把我逼来将功赎罪。前片刻指斥我失职,撤除所有特权,严厉警告不许我过问任何事;后片刻,就勒令我将功赎罪。老天爷!我算什么?里外不是人,我那有活路?别说了,我得到处走走。”无双玉郎向把守在门口的女随从挥手示意,从容离座。
京华秀士心中一急,伸手便拉。
“冠章,你听我说……”京华秀士作最后努力。
“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无双玉郎俏巧地摆脱他的手:“瑞云谷事故结束我就走,我在京都等你。”
“你听清了。”无可挽回,京华秀士不再低声下气,态度一变,声色俱厉:“方门主不会让你走,我也不会。你必须留下来,帮助我鼎定雄霸南天的霸业,你我将是江湖称羡的神仙情侣,同心协力建立我们的江湖王朝。”
无双玉郎不为他近乎呐喊的疾言厉色所动,仅用怪怪的眼神盯着他,似乎认为他是来自世外的怪物,这种前所未见的形象好陌生,好遥远。
发出一声令人心颤的长叹,她默默地举步向外走。
“你听清了没有?你不能走。”京华秀士在他身后厉吼,要发威了。
“我情有独钟的秀士到何处去了?”她在厅口止步,并没回身黯然自语:“我要回京都去找。”
说完,她重新迈动沉重的脚步。
“你……”身后的京华秀士爆发了,踏出两步右手伸出袖口。
一声剑鸣,女随从拔剑跃然欲动。
“不要三姨。”无双玉郎并没回头,但知道身后的变故,伸手轻轻阻止女随从动剑:“宁可他无情,不可我无义。他的神魔爪即使偷袭,也伤害不了我。”
“少爷,你就是任性。”女随从三姨收剑归鞘:“老爷说这个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又说其外呈忠厚,暗藏奸诈;表里不一;名利心重,不可信任。而你,却对他……”
“别说了,我知道错了。”无双玉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快步走了。
京华秀士的手爪,五指所涌现的用劲线条,一而再张而后驰,可知暗中迟疑难决,最后颓然下垂,强抑攻出的冲动。
前厅大开,等候天黑之后所发生的预计变故,入侵的人,可以长驱直入。
崂山七子的老大玄虚子独坐厅中品茗,仙风道骨神态悠闲。京华秀士坐在下首,脸色很不好看。两人低声交谈,附近没有人走动。
“万一闹翻了,方门主肯吗?”玄虚子说话不带感情,脸上神色漠然,似乎所谈的事与他无关,更像是闲聊天信口敷衍。
“方门主早就示意,要我不管用任何手段,务必博取董公子的竭诚效忠,接受不二的指挥。”京华秀士的声音更低,郑重其事:“不但可以利用她威摄南天群雄,更可获京中她老爹定远候的奥援。定远候与南京锦衣卫南镇抚司的人渊源深厚,与仍在天下各地的查缉秘使也关系密切,必要时可以藉他们的名义壮大声势,无往而无不利。”
“那小丫头外柔内刚,你不怕弄巧成拙?”
“不会的,大法师。”京华秀士得意地说:“京都四公子只有她武功惊世;另三公子只是绣花枕头。京都的佳子弟在她眼中,没有一个她看得上眼。我是她唯一倾心的男人,五年出双入对情谊深厚。家父是伯爵,地位仅比她老爹低一级,可说门当户对,同是燕山护卫出身的功臣后裔,老实说,我要是多用些心机,三年前我就把她弄到手了,虽则她老爹反对,她却是心甘情愿和我相好的。只要她留在南方,她老爹会支持她的。”
“贫道不知道你们的内情,但似乎你的想法,有点一厢情愿呢!”
“决非一厢情愿,这是事实,目下之所以出了差错,问题全出在大宁集的失败,门主在愤怒下处置有点过激而已。大法师,本门解决了武道门,对诸位法师重建太清宫,是不是大为有利?有她相助,必定事半功倍,桐柏山太清宫,必定稳如泰山。”
“这……”
“大法师,请帮助我。我一定保证,日后本门全力支持诸位法师重建太清官山门。”
“好吧!贫道成全你。”玄虚于淡漠的口吻仍保持原状,似乎把承诺不当一回事。
“谢谢大法师成全,日后不敢或忘。”
“但愿如此。你留心听我面授机宜……”
外面的敌人不足虑,内部的敌人可是心腹大患。要计算敌人并不容易,计算自己人可说易如反掌。
申牌时分入侵,那是不可能成功的事,茅屋的诛仙阵,主要是应付夜间袭击的。所有的人中,除了无双玉郎知道罗远有袭击的可能外,其他的人根本不相信会有袭击的事发生,耽在防守区内睡大头党,养精蓄锐准备夜间大展威风。
东行的十个人,远出七八里外的谷口,便分散渡溪,沿溪右岸缓走,小心翼翼潜行,正慢慢接近那座山峰的坡底,准备布下埋伏,等候罗远入暮时分下山。
三座茅舍静悄悄,那位隐藏在茉莉花树中的警哨,终于有点懒散,不时移动手脚以驱走睡魔。长期追逐担惊受怕,所有的人都疲劳万分,睡是唯一恢复精力元气的妙方,警哨同样想睡。
罗远与苏若男,已接近茅屋后方。
三家茅舍,并非指仅有三栋茅屋。事实上每一茅舍,皆有四五处建架,主宅的格局,就分三进与左右小院,其他牲口棚、猪圈、碾房、地屋……零星散步,每一家皆占地甚广。一家与一栋,是两码子事。
在山上已看清茅屋的形势,接近便容易多了,如不先解决警哨,就不易秘密潜入。
罗远负责对付警哨,蛇行鹭伏像伺鼠的猫,不求快只求慢,利用每株草木每块石,无声无息无形无影,逐渐向头露出茉莉丛枝梢的警哨接近。
接近至二十步左右,他突然向后游走。
“怎么啦?”远在他后面十余步,爬伏在草丛中的苏若男讶然低问。
“茅屋有古怪。”他解开百宝囊。
“有何古怪?”
“金刚禅寺故事重演,布下的毒物,比玉虚天师的更霸道,我几乎退不回来了。来,吞下,药末抹鼻端,最好将药末塞一些入鼻孔。不要怕,不会打喷嚏的。”他倒出三种丹丸,自己也吞下三颗不同的小指大辟毒丹。药散是谈褐色的,有淡淡的药味,不刺激鼻咽。
“有效吗?”
“有九成。”
“九成?这……”
“如果不想冒这一成凶险,就把他们引出来;明知有埋伏却要去硬闯,本来是非常愚蠢的事。”
“他们会被引出来?”
“用火招子生火。”他拔动满地的枯枝败叶:“燃起野火,他们能不出来?”
“哎呀,那会波及茅屋……”
“不会,这是初夏,野火威力有限,片刻就可以扑灭,这里不是松柏或衫木,所以我愿意冒险,用意就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毁了茅舍波及无辜,于心难安。我先摆平那位警哨,再进去要他们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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