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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剑孤星-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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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松突然倒跨一步,沉声喝道:“丫头,站住,你再敢走近~步,别怪我要出手了。”

少女闻声止步,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诧问道:“你~你—一你不是韦表哥。”

韦松冷笑道:“哼!我正是韦松,但是你呢?”

少女忙道;“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你的表妹一一除文兰。”

韦松晒笑道:“你倒会冒人名字,徐文兰早就死了,你休想骗得过我。”

“什么?”少女怒道:“韦表哥,你凭什么一见面就咒人?”

韦松道;“此地人多闹市,我不想惊世骇俗,你敢跟我到江边去谈谈吗?”

少女气得脸上通红,顿脚道:“去就去,谁还怕你!”

韦松也不答话,两人一前一后,离了酒楼,片刻已到江边,韦松扫了那小舟一眼,冷冷道;“教主的护法也来了吗?何不叫他们一齐下船来?”

少女又气又怒,冷笑道:“你说些什么,我一句也不懂,十年不见,你一定是疯了。”

韦松笑道:“我才没疯,也不会狂想独霸武林,邀约七大门派,聚会君山,却在酒中暗下迷药——。事到如今,你不承认也不中用了。’少女惊道:“韦表哥,你说什么!谁在君山邀约七大门派?谁又在酒里下了迷药?”

“自然是你教主干的好事。”

“你胡说,谁是什么教主!我是你的表妹徐文兰,难道你真的忘了?”

“田秀贞,你不用再想假冒我表妹名字,告诉你吧!我表妹早在半月以前,便已去世,我亲手埋了她,然后才赶到君山——。”

少女惊道;‘韦表哥,你是怎么啦?自从十年前你离家去南岳,我也被星子山独臂神尼带往陕南习武,十年来,一直没有离开过星子山,你—一怎么尽在胡说呢?”

韦松听了,心中不觉微动,顿时记起在君山会上,欧阳琰曾说过田秀贞脚上不便,同时,所有与会的,都亲见她用一条红毡掩遮着双腿,从上山开始,一直未见她起身行走过—

—他再看看这少女,却见她双脚完好,并无折损残废,这么说,她真的并不是“万毒教主”

田秀贞?

但是,她也决不会是自己的表妹徐文兰,如果她是兰表妹,那么,我埋掉的那个女郎又是谁?

他心念一转,登时有了主意,冷冷道:“你说你一定是兰表妹,十年前的往事,你可记得?”

少女爽然道:“怎么会不记得,那时候,我们还小,可是,你去南岳的时候,我还记得替体绣了一月香袋送给你??????”

韦松不等她说完,已是大大一震,付道:不错,不错,香袋的事,只有兰表妹和我两人知道,她能一口道出,足见不假。

但继而忖道:“不!我在失神之际掩埋尸体,要是被人暗中偷见我将香袋塞在尸体手中,自然便能联想到香袭来源了。”

他反复把这些疑问想了几遍,终觉难以决断,便道;“我分明记得返家的时候,你已经和我爹娘全家中毒死去,并且是我亲手将你们埋葬入土,你如果真的是兰表妹,咱们只要同回家去,开坟验看,不难立辨,你愿意不愿意?”

少女听了惊问道:“什么!你说姨父姨母他们都去世了?”

韦松点点头,含泪道:“我现在心神已乱,只要你愿意,咱们立刻便动身,这真天下第一奇事,如果你是兰表妹,那坟里埋的,又会是谁呢?”

少女无奈,也含泪点头道:“好吧!为了释你疑惑,咱们一块儿查验去一下,天下怪事虽多,倒没听说过假冒人家去死的,我想你一定是着错人了。”

韦松暗道:“但愿我看错人了,那万毒教主田秀贞已经跟你十分相似,难道世上还有第三个一般模样的人?”

他心中狐疑未释,这些话,并未说出口来,两个人同到江边,登上那少女所在轻舟,韦松留神查看,船上果然没有万毒教门下。

于是,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命令船家立即解缆一叶轻舟,随波逐流,当晚便离开了襄阳——。

故土重临,令人肠断,何况是失群孤雏?更何堪,面对几堆新坟。

他本来以为只是一串古怪的梦,但如今重临故乡,景物依旧,坟冢宛然,又重新跌入残酷的现实中。

韦松呆呆立在坟前。泪眼模糊,唏嘘难禁,那一列七座新坟,埋葬着他的双亲、父执和仆人,这七个人,都是他亲手所葬,距离现在不过才十余天,可是,这十几天之中,变化却是那么巨大。

他目光扫过其中一座坟头,不期然又望望正低头饮泣的表妹,心里像倒翻五味瓶似的,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是多么荒谬的事啊!坟前站的和坟中埋的,竟是同一个人一一他的表妹徐文兰。

少女恭恭敬敬在“金剑神镖’韦如森夫妇前拜了三拜,韦松默默走进房里.取来一柄铁锹,两个人立在坟前,含泪向立,许久没有出声。

常言道:入土为安,死者已矣。但为了证实这件奇怪而荒谬的事实,他却不得不重新掘开填土,查验一下究竟?

假如能够证实那坟中理的,并非兰表妹,韦松心灵中,负荷还不太大,要是一旦掘开坟墓,却证明身边站的这一位乃是假冒的,因而使他自幼青梅竹马的恋人,暴户露骨,他的内心,如何能够平静?

所以,执着铁锹,他不禁犹豫起来。

那少女目不转瞬注视着坟土,嗫嚅地问道:“韦表哥,是这一座吗?”

韦松点了点头。

少女轻叹一声,又道;“唉!她是谁啊?为什么要冒我的名字,把性命白白断送在这儿?”

韦松举起铁锹,一下又一下,开始缓缓掘着坟土,但掘了三数下,突然弃了铁锹,仰面说道:“你确定坟中埋的,一定是另外一个不相干的女孩子?”

少女愕然遭:“当然啊!我是真的?她自然是假的。’韦松叹道:“你怎能证明你是真的?又怎能征明她是假的?”

少女道:“韦表哥,你还不肯相信我!”

韦松黯然说道:“并非我不肯相信,我是说,如果你并非兰表妹,而是别有图谋,趁现在还没有掘开坟墓,你若肯说实话,我决不为难你,咱们就当没有在襄阳相遇,要是一旦掘开坟墓,使我表妹暴尸露骨,却证明你是假的,那时候,我就不能再原谅你了——。”

少女愤愤地道:“是真是假,一见便知,你竟然这么不相信我。”一面说,一面泪水已簌簌而下。

韦松长叹一声,重又抬起铁锹,继续掘坟土,这坟头是他亲手所掩,如今又亲手掘开,内心感受,回然不同,铁锹插进坟中,就像一柄利刃,插进他的心窝。

那坟墓是他在伤神悲恸之际,因陋就简,匆匆掘就,埋得既不太深,又无棺木盛殓,只用一条草席卷盖着尸体,十几天来,气候虽寒,不知已经腐烂了没有?

他一面感伤,一面掘坟,不多一会,泥土中已露出一角草席。

望着那沾满泥土污渍的草席,韦松心里一阵酸,眼睛早充满朦胧泪光,草席下,便是他儿时情侣兰表妹,他实在没有勇气去掀开它来。

他缓缓抬起头来,凝视少女,幽幽道:“我再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最好别*她一个清白的女孩子,死后仍要暴尸露骨。”

那少女怒火上冲,不等他说完,突然冷哼一声,深手抓住草席,用力一掀。

一锨之下,少女和韦松不约而同,发出一声骇异的惊呼——原来那草席之下,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什么尸体。

这个出人意外的变化,使韦松脑中轰鸣,如中重击,他揉了一下眼,定神再看,仍然没有尸体,不但尸体,连一片女孩子的衣襟裙角也没有。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亲手埋的尸体,亲手掩的坟土,怎么会——?

他扬手抛掉铁锹,双手急抓,把草席从泥土里拖出来,然后失魂落魄地在坟坑中乱翻乱爬,好像那尸体已经化作蚯蚓,从泥土中逃掉了。

少大惊愕地问:“表哥,你埋葬的人呢?’

韦松霍然抬头,眼中遍布血丝,狠狠瞪视着她,好半晌,才冷声道:“好毒的计谋,你以为这样一来,我就会相信她还没有死?就会把你当作兰表妹,从此堕入你阴险的圈套之中!”

少女被他急怒之状,吓得举手掩口,步步后退,连连摇着头,道:“不!不!韦表哥,相信我—一。”

韦松咬牙作声,步步前*。冷哼道;“嘿!相信你!当然相信你,我相信你就是万毒教那位心狠手辣的田秀贞,更相信就是你下的毒手,害死了我的爹娘、叔叔和兰表妹。”

“不!你错了——。”

“错了?聪明的教主,你自己才打错主意了,你虽然用尽心机,却没有想到,这一来弄巧成拙,你应该想想,尸体无缘无故失踪,我会不追究吗?”

少女步步后退,声嘶力竭地叫道:“韦表哥,求求你,你听我解释一一。”

韦松怒吼道;“我不要听你的花言巧语,田秀贞,你的手段也太狠毒了,今天有你无我,我要替惨死的父母报仇,替可怜的表妹报仇,更要替君山之上,被你予宰予割的六大门派报仇!”

那少女只是摇头,无法插口,蓦地身子被一堵硬壁阻住,回头一看,已退到茅屋之前。

她方一回顾,猛听韦松一声怒吼,顿觉有一股强猛无比的劲力,恍如排山倒海,怒卷而至。匆忙间,莲足一点墙根,身子已弹射而起。

但她应变虽快,韦松却比她更快,左掌才出,右掌又至,‘大能神手八式’第二招‘怒海沉鲸’业已挥洒而出,低喝一声:“着!”

少女身形乍起,直被一股浑厚内力去中左肩,整个身子,仿佛断线风筝,凌空飘起,翻翻滚滚,掉过茅屋,喉间一阵甜,人在空中,便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

朦胧中,她好像听见韦松兀自喃喃咒骂些什么.她想分辨,但还未张口,身子已重重摔落在雪地上,一阵心血翻涌,又吐了一口血,便沉沉昏迷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许久,当她再睁开眼来,却发觉自己正仰卧在一张锦绣簇新的绣榻上,身上盖着绒被,满目花团锦簇,仿佛置身在是宫里。

她撑起半个身子,想要爬起来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身子才动,左肩上顿觉奇痛难忍,不知不觉发出一声痛哼!

随着她的哼声,两名绿衣女郎犹如翩翩蝴蝶般飞了过来,其中一个轻声向外低唤道;“教主醒过来啦!快传欧阳护法!”

“教主”她心里深深一怔,自忖道:“这是什么地方?她们怎会把我当作什么教主?岂不又是~桩怪事?”

那两名绿衣女郎各自含笑向她躬行裣衽为礼,一个上来替她扶起上半身,另一个便塞了一只锦垫在她背后,使她舒舒服服靠在床榻上,接着,女郎轻击玉掌,房门垂帘徽荡,又鸦雀无声进来两名绿衣少女,捧着两只金边白瓷汤盆。

她被这玄妙的情景,弄得眼花目眩,张惶四颀,见这房间虽不太大,却布置豪华而雅致,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满室芳香扑鼻,显然是专为女孩子起居而准备的。两侧壁上,各有三个不太大的窗孔,从开着的窗孔望出去,青天碧蓝如洗,阵阵微风,穿窗而人,带来一阵略呈腥味的气流。

她蓦地心中一动,惊忖道:“呀!这是一条船,她们要把我送到什么地方去?”

思忖问,绿衣女郎已揭开瓷盆盆盖.竟是一碗小米香粥,一盘精致的点心,四个女郎分立左右,用一把银制汤匙,缓缓地喂给她吃。

她正有些饥饿,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吃了再说。

这时候,舱外有人轻咳一声,一个绿衣侍女低声道;“教主,欧阳护法来了,叫他进来吗广?”

她不置可否地“晤”了一声,那女郎便扬声道:“教主准欧阳护法进舱。”

门帘一锨,一个黑袍白髯的老人,大步走了进来,她一见这老人目蕴神光,龙行虎步,竟是个身负绝学的武林健者,登时心里暗惊;默默垂下眼去。

那老人在距离绣榻五尺外停住,躬身拱手道:“救护来迟,致使教主受此创伤,欧阳琰罪孽深重,尚望教主见谅。”

徐文兰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淡淡一笑,装做牵动伤势,眉头微敛。

欧阳琰脸上顿现戚容,忙道:“教主不慎被人以重手法震伤内腑,老朽已替教主服下本教疗伤圣药‘琼瑶丹’,只消好好将息一些时候,自能痊愈。”

说着,语声一顿,又道.:“此次教主抓身远离,不知被何人暗算,受此重伤?”

徐文兰脱口道:“就是那韦表—一。突觉失言,忙把‘哥’字又咽了回去。

欧阳琰似乎一惊,道:“是那在君山会上扰乱的韦姓少年吗?”

徐文兰只得点点头,道:“正是他,韦松。”

欧阳琰惊容更盛,沉吟片刻,才道:“敢情果然不出教主所料,那小辈不担毁去了本教地心火毒,同时并未淹死湖中,不过,教主且放心,如今中原六大门派均已诚服本教,谅他一个无名小辈,迟早难逃咱们掌握。”

徐文兰至此才渐渐有些明白,原来这些家伙,竟是韦松口中的“万毒教”门下,但她却不知怎会被他救上船来;并且把自己当作了教主。

难道说,那田秀贞果然跟自己长得一般模样,因此他们误认了?

想到这里,胆量顿时壮了许多,心道:我索性冒充到底。看你们万毒教是个什么东西?

便问道:“你们怎么会找到我呢?’

欧阳琰道:“老朽正率领少林、峨嵋两派掌门人,准备令他们远赴昆仑责问爽约之事,途中闻得教主呼喝之声,及待赶去,终嫌迟了一步——。”

徐文兰忙问道:“你们看见韦松了没有?”

欧阳琰道;“咱们寻到茅屋前.那韦松已经离去.所以并未遇见,否则,也不致让他从容脱身而去了。”

徐文兰暗暗松弛一口气,本想再问问韦松父母惨死的原因及经过,又怕问得太多,露了马脚,只得暂时忍耐住,挥挥手道:“我倦得很,你们都出去吧!让我静静休息一会儿。”

欧阳琰拱手为礼,退后几步,忽然躬身又问;“教主左脚伤处,没有受到损伤吧?”

徐文兰心里一跳,连忙含糊应道:“还好,没有什么?”

“那就好了,教主好好将息,老朽告退。”

欧阳琰招呼四名女侍,躬身退出舱外,徐文兰吐出一口气,正跃入紊乱的心情中,忽然听得榻侧有人“卟嗤”轻声一笑。”

她一惊之下,扭头回顾,却见是个绿衣女侍,竟一直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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