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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溅花红-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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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字出口,右掌向外微微一送,盖雪松一溜斤斗地翻跌了出去。
“黑虎”陶宏在侧面见蒙面人如此神威,再加上一上来先已吃了大亏,哪里还敢再贸然出手!
他跑了过去,由地上把盖雪松搀了起来。
两个人一副灰头土脸地打量着蒙面人,满怀懊恼、却是无可奈何!
盖雪松身上已有多处被砂石擦伤,两番小试之后,已证实对方蒙面人果然武技超群,自己简直无法望其项背,不认裁服输的结果,势必更将自取其辱。
他恨恨地用手在嘴角上擦了一些流出来的血,冷冷笑道:“足下既然有这么一身功夫,何必又遮遮蒙蒙,不能以真面目示人,未免有失武林本色!”
蒙面客一笑道:“你真要看我本来面目么?”
说着抬手一揭,已把罩在头上的黑布罩摘了下来。
“赛吕布”盖雪松和“黑虎”陶宏,乍见到这人的本来面目时,俱都大吃了一惊——
“原来是你,桑……南圑——”盖雪松倒退了一步,一刹那惊吓得脸色苍白。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在迎春坊文质彬彬的皮货单身客人,竟然具有如此一身不可思议的武功。
桑南圑揭下了头罩之后,向前走了几步,面上洋溢着温文的笑容,道:“你既然看见了我的真面目,当知我已是第二次救你,何以恩将仇报,带着谭老头的几个作孽钱走呢!”
“黑虎”陶宏原以为对方心存觊觎二人身怀之巨款,此刻闻言一时宽心大放,当下忙自拉了盖雪松一把,示意他见好就收。
盖雪松平白失去了一支通天神角,当然是心有不甘,可是衡量眼前形势,实在也是无可奈何——
他冷冷一笑,举手抱拳,说道:“桑朋友这番恩典,在下没齿不忘,你我后会有期!”
言罢转身就走,陶宏也忙由后面跟上去。
桑南圃目注着二人背影,喃喃道:“我虽有心放你二人,只怕别人却是饶你们不得!这也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他虽是自言自语,可是每一个字,却都清晰地传入到盖、陶二人耳中。
二人身子定了一下,遂即继续前行。
桑南圃遂即为车辆把式“铁弹子”解开了穴道,命其驾车自去——
他独自伫立在荒野的无边夜色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愉快,他已到感觉到“皮大王”谭雁翎这个人的焦头烂额,感觉到这个人的即将为之崩溃,一时间他仿佛全身的汗毛孔都舒畅地张开了。
客厅里还亮着灯。
“神手箭”胡子玉在灯下等候着谭雁翎的返回,忽然窗扇大开,一条人影闪电也似地飘进来。当真是翩若惊鸿,快到令人目不交睫!
来人正是本宅主人谭雁翎,他眼睛向着胡子玉看了一眼,冷笑一声,道:“栽了!”
身子一跄,遂即坐了下来。
胡子玉忙上前紧张地道:“怎么回事!东翁你这是……”
谭雁翎拾手解开紧在脖颈之间的一条丝带,遂即把身上的一袭大氅脱了下来。
胡子玉霍然才发觉到他的一条右腿上已染满了血渍,不由大吃一惊,道:“这是谁下的手?”
“不知道——”
谭雁翎一面摇着头,却把一只裤管高高地卷起来,胡子玉才发觉到,在他大腿关节上下五寸左右处,有一道深有三指左右的血槽,看上去像是兵刃伤的!
“是剑伤?”胡子玉吃惊地问。
“不!指伤。”谭雁翎一面说着,一面并二指,在脚上“三生”、“涌泉”两处穴道上各点了一指,顿时流血就止住了许多!
“指伤?”胡子玉惊讶地道,“什么人的指力能够划破你的护体内潜?是司徒火!”
“不是!”谭雁翎冷冷道,“这人头上戴着罩头,看不见他的脸,可是有一点却可断定,他绝不是司徒老大!”
“那会是谁?”
“是个年纪不大的人!”谭雁翎自己也不能断定地摇摇头,“我只是这么猜想而已!”
胡子玉忙由立柜里拿出了治伤的药,亲手为他上好,然后用布带紧紧为他扎住。
“奇怪……”谭雁翎回想起方才那人动手的情形,犹自不胜惊心,“想不到,冰河集弹丸之地,竟然会隐藏着如此的高人!”
叹了口气,他抬了一下眼皮道:“……这人功夫太高了,如安心与我为敌,今日我性命休矣!!”
胡子玉道:“这么说,他对东翁尚且手下留情了?”
长叹一声,谭雁翎缓缓地点了一下头,苦笑道:“子玉,俺们栽了,栽到家了,以方才情形而论,这个蒙面人如果存心要我的命,我也回不来了,总算他手下留情,不过仅仅伤了我一指而已!”
“这人是敌是友,东翁可看得出来么?”
“很难说……不过,绝非朋友!要是朋友,他大可以真面目见人,也用不着伤我一指了!”
“可是,如果是故人,又何必手下留情?”
谭雁翎捋着脸道:“不错,所以这件事令我百思不解!”
胡子玉问道:“东翁可曾将银票取回来?”
谭雁翎冷笑着摇摇头,道:“这件事正是因此而起,如果不是这个蒙面人插手管闲事,银票以及那只熊角已到了手中,这么看起来,这个人显然是司徒老大他们一边的了!”
胡子玉恨声道:“司徒火这帮子人,未免太狠了,有本事一刀一枪干到底,犯不着用这么阴险的手段,东翁,我看我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找上门与他们决一个死活胜负!”
谭雁翎冷冷一笑道:“我何尝没这个意思?只是司徒火一行这一次来,完全是有计划的,他们是存心要把我弄到山穷水尽,死而后已,眼前就算我们有心与他们一拼死活,也只怕求之不能!”
胡子玉恨恨地叹了一声,点着头道:“所幸,我们手里还有那块白魔王的皮子,否则真是一蹶不振了!”
话方到此,遂见他家的老听差进来道:“客来轩的欧阳大爷来了!”
谭雁翎忙放下了腿,冷冷一笑道:“他来干什么?”
听差的道:“欧阳大爷说有好消息奉告,老奴已经让他进来!”
所说的“欧阳大爷”,指的也就是“雪中客”欧阳虹,他原来是谭家皮货供应最可靠的一股实力,可以说是谭老爷子的心腹人,想不到这一次居然也在重利之下,做出了违背谭雁翎的事来,把手里大批的皮货,全都卖给了“鬼太岁”司徒火那一边。
这件事使得谭、胡二人非常震怒,由于这两天一连遇见许多道心事,尚还没有想到他这一边,此刻经那名家人一提,二老顿时平添了许多怒火。
胡子玉转向谭雁翎道:“东翁何不见他一下,看看他能有什么说头?”
谭雁翎点点头,听差的遂即退下。
须臾,欧阳虹揭帘步入。
谭雁翎看也不看他一眼,把头转向一边,欧阳虹满脸愧疚地抱拳行了大礼,尴尬地道:“二位老爷子请原谅在下的情非得已……关于那批皮货的事,在下实在有难言的苦衷!”
胡子玉冷笑道:“欧阳虹,要是你今天特别为解释这件事而来,我劝你大可不必!”
欧阳虹恨声叹道:“胡先生也这么说,欧阳虹更是无地自容了!”
谭雁翎听到这里,忍不住发出一阵低沉的冷笑之声,道:“欧阳虹,这件事你不必再说了,我们二十年的交往,从今天起一刀两断,你就请吧!”
欧阳虹脸上一红,苦笑道:“老爷子,欧阳虹二十年承蒙你老一力培植,岂是忘思负义之人,只是对方出价太高,在下虽然心存道义,却难犯众怒……”
胡子玉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你还来干什么?”
欧阳虹脸上带出一片尴尬愧疚表情,道:“老爷子,在下有好消息奉告,昨夜有两个新客住进了客来轩,因怕又为别人捷足先登,所以特来奉告!”
谭、胡二人神情顿时为之一惊——
胡子玉说道:“新客?也是贩卖皮货的?”
欧阳虹道:“不错,而且听说数量很多!因为知道谭老爷是大买卖,所以有毛遂自荐的意思!”
“怎么只会是两个人呢?”胡子玉有点怀疑的样子。
“这两个人原来也是买家,在长白山、蒙新一带专门干零碎生意,听说两年下来,集了大批的皮货,他们贱买贵卖,无非想从中套取一些利润而已!”
“原来是这样!”胡子玉道:“这两个人叫什么?”
欧阳虹道:“一个叫刘永波,一个叫张威。生脸,过去从来没见过的!”
谭雁翎冷笑道:“那你凭什么认为他们说的是真话?”
“老爷子说的是!”欧阳虹道,“这一点在下也想过,可是看了他们带来的样品,不像是瞎话!”
胡子玉道:“人呢!”
“在客栈里。”欧阳虹道,“那两个人是要我来跟老爷子说价的,要是明天不能谈妥,他们就预备走了!”
“这么急?”胡子玉道,“两个人是什么路数?你摸清楚没有?”
“纯粹的生意人,惟利是图,不过价钱倒还公道!”
“这话怎么说?”
“这两个人声称有皮货八千六百多件,索价不过三十万两银子,比照一般行情,虽不能说便宜,却也谈不上贵,所以我认为这是个好机会!”
这番话果然把谭、胡两个老江湖说动了!
谭雁翎怔了一下,道:“只是……好吧,那么子玉你就快去一趟,如是真的,就先稳住他们,银子的事我们再安排。”
胡子玉道:“好吧!”
当下就同着欧阳虹去了。
“客来轩”一间干净的敞房里,谭家的大管事账房胡子玉胡先生正在与两个生客刘永波、张威对坐谈话,欧阳虹侧坐相陪。
刘永波望之五旬中人,矮小的个头儿,头上戴着一顶瓜皮小帽,一身讲究的缎子袍褂,说话是道地的东北口音,看去机智老练。
张威是南方口音,四十来岁,生得浓眉大眼,谈吐之间,亦透着处处精明。
当然胡子玉非轻率之人。
这时,就见他向着对方二人微微笑道:“敝东家对于二位兄台的雅爱十分感激,只是那批货必须要兄弟亲自过目之后,方能决定!”
矮小机智的刘永波顿时笑道:“胡爷说哪里话,这还用得着说吗!那批皮货就存放在离此不远的曹家口,因为数量太多,搬动不易,暂寄存在曹村长的货仑里,胡先生可以随时看货!”
南方口音的张威接道:“货的品质,我们可以保证好,按量是照单不误!价钱也实在,三十万两银子,一个也不能再少!”
胡子玉冷冷地道:“敝东刚刚与人家完成了一家五万两银子的买卖,手头缺乏现金,如果这宗买卖谈定了,可否用敝东江南的地契折代现银成交?”
“这个……”张威吟哦了一会,退向一边,刘永波就跟过去。
两个人商量了一阵,遂又转回。
刘永波道:“如果地契手续完整,是可以变通的,胡先生可否赏观一下?”
胡子玉点点头道:“有何不可。”
说完,遂即由身上取出一个平肩的玉盒,他身为谭家的账房兼大管事,也就操纵着谭府的整个经济命脉,加上他与谭雁翎私人的情谊,以及若干微妙的联带关系,事实上无疑地可以称得上是半个主人。所以谭家的房地契、来往金银,一直由他全权支配。
当然,他在支付这么庞大的一笔费用时,内心当然是极为慎重,除非他认为是有重利可图,否则他断断不会以地契来折充现金!
现在,他毫不考虑地由玉盒内取出了三张地契,然后由三张地契内拿出了其中之一,递过去,刘永波接过来与张威展开共阅。
当然地契不会是假的!
地契上盖有江南苏常道度支司的大关防,几番几目,写得很清楚,共写良田五百亩,如以时价折合现金足可值四十万两银子。
刘、张二人共看了一会,刘永波含着微笑双手奉上,道:“谢谢,谢谢,足足有余,有余!”
胡子玉哈哈一笑道:“那么我们现在就看货去吧!”
刘、张二人同时站起,欧阳虹是中间人照理不避,一行四人出得门外。
那里早已备了一辆车,刘永波吩咐了一声:“曹家集!”马车就顺着驿道奔驰直去!
“曹家集”是“青松岭”的邻镇,用不了半个时辰,已来到了集子——
曹村长是本地一个大户,很有点子江湖混混、土财主的味道,家里用着三四十个长工,有土房三十余间,还养着不少狗。
“青松岭”谭家谁人不知?那个人不晓?包括胡子玉这个大管事在内,也是响叮噹的人物。
所以,当胡先生来到曹家以后,曹村长亲自接待,执礼甚恭,一行人略事待茶之后,就由曹村长带头,同着刘、张、欧阳以及胡先生这么几个人,一同向后院仓库里去看货。
两名长工在前导引着,手里高挑着两盏灯笼,离着身后四人足有丈许以外。偌大的院落里静悄悄地没有一个外人,只有夜风吹过树梢发出的轻微低啸声。
胡子玉昔日在江湖素有谨慎之称,所以他在退隐江湖之后,屈就谭家账房以后的岁月里,以其智力运筹帷幄,才使得谭雁翎这个人,不出数年,即鹊起商界,得到了“皮大王”这样的一个称号!
虽然,胡子玉这个人有着过人之处,他最大的长处是冷静和心细,用钱更称得当,恰到好处,一掷千金毫无吝色,出手之大,令人咋舌,但是在掷出那等巨大的资金之后,不出数月,甚至于更短的时间里,必将有更多数倍的本息回笼!
他早已获得谭雁翎的推心置腹,可以不需要经询谭雁翎的同意,直接运用谭雁翎名下的任何产业,包括动产与不动产在内。
就如同现在,他即将又要代替谭雁翎做主,从事一笔大规模的交易了。
这笔交易如果成功,不但可以解开谭雁翎眼前之危,而且更可以大大的振奋谭家的声誉,可是如果不幸出了差错,谭家在事业面临破产之际,再难承受如此重大的打击,前途可就不堪设想了!
胡子玉当然不是容易上当的人。
首先他已观察了欧阳虹这个人,对方是与谭家来往做生意有二十年以上信誉的人,虽然这一次他的货卖给了别人,但是商人重利,严格地说,只能怪自己这方面算盘打得过于精细,却不能责怪对方背信。
所以,欧阳虹的诚意,他绝不怀疑!
那么曹村长这个人呢——他可就不清楚了。
他耳朵里曾经听到过有关这位流氓村长种种传说,包括他放高利贷、运私盐,也常有勾结匪人,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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