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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魂-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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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他的语声又颤抖起来。
=网=「国家将亡,必有妖孽。」大法师长叹道:「大明的气数即使末尽,只怕也多难了。」
楚轻侯道:「师父,你对於这妖魂有什么对付的办法?」
大法师一皱眉,道:「没有。」
楚轻侯惶然道:「那……」
大法师一笑摇头道:「我却是相信一件事,邪不能胜正。」
话声一落,大法师站起身来,道:「我们这就去火龙寨,看可有什么办法对付这妖魂。」
楚轻侯沉吟著道:「希望红叶没有事。」焦急关切之情又表现出来。
大法师安慰著道:「事情若是要发生,著急也不是办法。」
杨天接道:「红叶也不是命薄之相,楚公子你放心好了。」
楚轻侯点头道:「像红叶这种女孩子的确应该会好好活下去,不会有人忍心真的伤害她。」
大法师没有作声,眉宇间仿佛透著一种难以言喻的伤感。
楚轻侯没有在意,其他的人也没有。
大法师栘步走到门前,看了芭蕉、芍药、玉砚一眼,道:「一切都要小心。」
玉砚点头,第一个应声道:「师父你老人家放心,弟子一向都很小心。」
大法师目光迷蒙,笑得也很淡,似有些无可奈何,举步出去,楚轻侯追在大法师身後,杨天的脚步也不慢,亦步亦趋。
出了白云馆,大法师回头一望,又叹了一口气。
楚轻侯看在眼内,试探著问道:「师父,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妥?」
大法师看看楚轻侯,道:「很多地方都好像不妥,就是看不出来。」
楚轻侯好像听不懂,又好像已知道是什么意思,没有作声。
大法师目光一转,望著那玉龙一样翻腾落下的瀑布,说了一句十分奇怪地话:「要来的总会来的。」
楚轻侯剑眉轻蹙,杨天忍不住追问道:「是什么要来?」
「灾祸——」大法师的话声中,那种难以言喻的伤感更重了。
一阵急风吹起了他的衣袂,也吹起了他的须发,楚轻侯与杨天突然都有一种感觉。
——大法师好像突然老了很多。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楚轻侯不知道,想起萧红叶,就更是忐忑不安。
大法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往前行,嘴唇颤动著,忽然念起神经来,那就好像是一种神秘的咒语,使楚轻侯与杨天听来'奇+书+网',竟生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本来庄严神圣的大法师刹那间在他们的眼中,仿佛也变得邪恶起来。
为什么有这种感觉,是下是因为整件事情由开始就充满了邪恶,每一个被牵涉在内的人又都已感染上了这种邪恶?
夜已深!
离火龙寨最多不过两天的路程,楚轻侯仍然想赶路,可是他实在已支持不住了。
到了这座古刹的面前,楚轻侯几乎是一头从马上栽下来,却仍然能够立稳在地上。
那已是黄昏,大法师毫不考虑地吩咐在这座古刹歇宿一宵。
楚轻侯本来还要坚持,但听了杨天一番话,终於打消这个念头。
「这绝无疑问,是一场险恶的决斗,公子若是因此而病倒了,那即使赶到了反而起不了作用。」
楚轻侯不能不承认杨天说得实在很有道理。
大法师只是以嘉许的目光望著杨天。
古刹中住著两个老和尚,老得牙齿也快全掉下来,身上也瘦得只剩下皮包著骨。
他们本来就有气无力,但看见大法师全都振奋起来,对大法师他们并不陌生,对
於大法师在佛法方面的研究,他们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可惜他们这一次不免要大感失望。
大法师一开口便表明不谈佛,什么话也不多说,垂目盘膝,在室中坐下。
杨天与萧十三在後面各要了一个房间,倒头便睡,就是杨天,也一样已倦得要命。
两个老和尚看见他们这样,也只好回自己的房间睡觉,整个古刹就这样完全陷入
一种睡眠的状态中。
古刹已多年失修,破烂的地方很多,一入夜,到处就多了很多奇怪的声音。
夜枭的叫声,草虫的唧唧,还有些声音,竞好像有些长虫到处游窜。
杨天、楚轻侯听不到,那两个老和尚已习惯,只有大法师,也不知是否已经睡著抑或毫不在乎,一点反应也没有。
一路走来,并没有下过雪的迹象,但火龙寨那边的寒风仿佛已吹到这里。
大法师衣衫单薄,堂中很多处都漏风,可是他亦完全没有感觉到寒冷的表示,他一直盘膝坐在那里,泥塑木雕般,一动也部下动。
唯一还令人有一种动感的,就只是那飘动的白发以及衣袂。
一灯如豆,摆在坛前的长案上,燃油虽然未满,那条灯蕊却只有普通灯蕊一半粗。
静夜中,忽然又多了一种声音,那种声音很微弱,但倾耳细听,仍然可以听得到。
声音是发自梁上,一条粗长的毒蛇悠然从梁上垂下来,血红的舌尖一吞一吐地在玩弄著那一点灯火。
暗淡的灯光照射中,那条毒蛇浑身散发著一种令人恶心的光辉,色彩斑斓缤纷的蛇身非但不难看,而且很美丽。
那种美丽却给人恶心的感觉。
一点灯火在蛇信中滚动,一闪一闪的,好像要熄去,但始终依然发著亮光,令人恶心。
大法师仿佛毫无所觉,垂下了眼皮一颤也都不颤,双掌拢合如故。
那条毒蛇继续翻腾,既美丽,又丑恶,一吐再一吞,火光一闪,那一点点灯光终於被它咽了下去。
大堂顿时暗下来,却不是完全的黑暗,那一点灯光虽然被咽下蛇腹,竟仿佛没有熄灭,继续在蛇腹中滚动。
一点令人心寒、令人心悸的寒芒随著那条蛇地翻滚,不停地滚动,一时在蛇腹中,一时又仿佛已到了蛇尾。
那种诡异,已不是任何言语所能够形容。
堂外其他的声音,这时候反而完全静下来。
「啪啪啪」一阵羽翼声急响,一只栖息在飞檐下的乌鸦突然飞出来,「呱呱呱」发出三下短促的叫声,疾飞了出去,消失在黑暗的夜空中。
从叫声听来,那只乌鸦仿佛受了很大的惊吓,在睡梦中惊醒。
那些草虫是不是也因为受了什么惊吓而全都噤若寒蝉?
连风都似乎静止了。
天上的冷月不知何时亦已被乌云掩盖,一些光亮也没有。
大法师垂目如故,对於周围的情形也下知是根本没有所觉,还是毫不在乎。
那条毒蛇滚动著的身子垂得更低,突然一弓,箭一样向大法师射去。
「飕」的一下破空声急响!
大法师绝不是聋子,可竟然连这一下破空声竟似没有听到。
那一点碧绿色,已经在蛇腹,由灯火化成的绿芒仍未灭,虽然没有流星的闪亮辉煌,黑夜中看来仍然像远在天外的一点流星似的。
那一点绿芒飞近大法师的刹那间,一阵令人心悸的悉索声就响了起来。
那条毒蛇刹那间已落在大法师的身上,旋即迅速地绕著大法师的身体游窜。
蛇身过处,悉索声不绝,大法师那一身的衣衫犹如波浪一样下停地起伏。
那一点绿芒随著蛇身地转动,在大法师周围不停地滚动。
光芒虽然微弱,但仍然照亮了大法师的身子,使得大法师的身子下停地闪动著绿芒。
大法师的脸庞亦被照得惨绿,那种诡异,同样下是任何言语所能够形容。
诡异而且恐怖。
更恐怖的是那条毒蛇,竟然在大法师的头上盘旋起来。
大法师还是没有反应。
这除非已经是一个死人,否则,绝没有理由仍然没有发现,没有感觉。
这定力实在惊人。
这条毒蛇的舌头仍然下停地吞吐,奸几次看似便要咬下去,但不知何故,始终在
欲咬未咬的刹那间,突然像受了惊吓似地缩了回去。
黑暗的大堂忽然又多了两盏灯。
那两盏灯毋宁说是两团火,碧绿色的火。
那两团火下停在跳跃,那种跳跃仿佛完全没有规则,但细看之下,却又好像甚有
规律。
火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
事实上那两团火根本就是凭空在堂上悠然出现的。
火出现在半空,上下飞舞,飞向大法师。
奇怪的是那种火竟未能照亮什么,仿佛根本就没有光射出来。
杨天若是这时候在这里,说不定又会惊呼失声。
那种火也就是世俗所谓的鬼火。
古老相传,鬼火乃是阴灵所化,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相信还没有人解释得清楚。
幽冥中的事情本就不是凡人所能够了解的。
那两团火也就悠然地围绕著大法师上下飞舞起来,丝毫的声响也没有。
大法师无动於衷。
盘绕著他的那条毒蛇,一双本已邪恶的眼睛这时候更显得邪恶,继续在游窜,血红的蛇信不停向那两团鬼火吞吐。
那一点绿芒亦继续在蛇腹中不停地流动,静寂的大室中,忽然又多了另一种声音。
那种声音若有若无,奸像有人在笑,更像有人在哭泣。
伤心的哭泣。
大法师却仍然如泥塑木雕,脸上一丝的表情,一丝的反应都没有。
鬼火越飞舞越强,徐徐的好像散成了两团淡雾,远远地飘飞出去。
淡雾中,若隐若现地悠然出现了两个女人,眉宇之间带著一抹忧伤,站在大门前。
大门已关闭,那两个女人并没有将门拉开,一个人已出现在大门前。
——东海留侯。
那两个女人当然就是月奴和香奴,她们习惯地侍候在留侯左右,嘴唇在翕动,都没有发出声音。
留侯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奇怪的笑容,他突然抬起右手,倏然一挥。
月奴和香奴在那么一挥之下,又化成两团妖火,倏然飘出了廊外。
留侯随即向大法师走去。
他身形方动,盘绕著大法师的那条毒蛇就停止了游窜。
那一点灯火依然在蛇腹中发亮。
留侯走到大法师前面两丈的地方,才停下,笑容并未消失。
大法师终於张开了眼睛,道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留侯突然问道:「什么是佛?」
「佛殿里的。」大法师语声平淡。
「佛殿里的岂不是泥雕塑像?」
「不错。」
「什么是佛?」留侯再问道。
大法师仍回答道:「佛殿里的。」
「好——」留侯一听,笑起来,道:「本侯渫圣,你故意答凡,佛无所不在,泥雕塑像也是现成,好——」
大法师接吟道:「金佛不度炉,木佛不度火,泥佛不度水,真佛内里坐。」
「好!」留侯第三次说出同样的一个字,又一笑道:「你总算没有让我失望。」
大法师目光这才落在留侯脸上,道:「三叔逍遥於海外仙山,又何必重临中土?」
「就是因为在海外仙山,并非如你说的逍遥。」
「三叔可知道,现在已经是宪宗成化五年。」
「无论是洪武抑或成化,终究是大明天下。」
「上天有好生之德,三叔又何必大起干戈,令黎民涂炭?」
「本侯所做的若是天理不容,又焉会现在仍然存在?」
「百年末灭,三叔的怨恨也该消散了。」大法师微喟道:「上天必定原就是这个意思。」
「你懂得叫三叔,对於本侯的身份当然很清楚。」
「侄儿原就在大内整理宗卷文书。」
「那么对於本侯的遭遇……」
「深感遗憾,不过,三叔若非有倾覆反叛之心,又怎至於……」
「兄弟中以本侯最聪明能干,即使本侯忠心一片,你以为又能容本侯多久?」
大法师没有作声。
东海留侯盯著大法师,叹息道:「本侯这一次重临中土,算无遗策,唯一顾虑的,只有你一人。」
「侄儿不敢当。」
「你不必谦虚,若是你不足为虑,本侯也不会发觉你的存在,也不会有今夜的到来。」
「三叔言重——」
「到这个地步,你我也不必客气,琵琶,回去白云深处。」
「恕难从命。」
「琵琶,」留侯露出了怒意,道:「你这是决心与本侯作对!」
「三叔一定要侄儿这样,侄儿亦无可奈何。」大法师长叹道。
「你是因对朝廷深感不满,才退出京华。」
「当今天子虽然昏庸,终究还是一个人……」
「不错,本侯已化为异物,但若是能君临天下,必定会推行仁政……」
大法师长叹不语。
「琵琶,你是怕本侯口不对心?」
「三叔还有心?」
留侯脸色惨变,衣衫内的肌肉刹那间一阵迷蒙,仿佛露出了一条条肋骨。
他本是只剩下了一副骷髅白骨,当然无心。
琵琶的目光亦迷蒙起来,又一声叹息,道:「三叔若是肯回海外仙山,侄儿一定
相随,琵琶与你终老海外。」
留侯放声大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很奇怪、很恐怖,不像是人的笑声,野兽的笑声也不像。
琵琶又垂下了眼皮。
盘绕在他身上的那条毒蛇颤抖在笑声中,腹中那一点灯火逐渐上栘,又出现在它
口中。
那一点灯火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噗」地落在大法师的右手掌心中。
大法师双掌平胸,没有任何的反应,火也就继续在他的掌心上燃烧。
那条毒蛇也就在此际,疾往大法师的眉心咬下,这一口尚未咬下,整条毒蛇突然断成了百数十截,向四面八方疾射出去。
那百数十截蛇身落在了地上,鲜血才激射出来,大法师周围一丈的地方立时多了一个鲜血组成的圆圈,蛇身竟然还能够颤动。
大法师掌心之火未灭,又道一声佛号,道:「我佛慈悲,请恕弟子大开杀戒。 」
那一点火随即从他的掌心跳出来,落在一滩蛇血上。
蛇血噗地立时化成了火焰,迅速蔓延,大法师身外顿时多了一个火圈。
留侯的笑声同时停下来,怨毒地望著大法师,道:「琵琶,我与你誓不两立。 」
大法师口诵佛号,又闭上了眼睛。
留侯的身子也就在佛号中消逝不见。
对於大法师,他绝无疑问的有顾虑,所以才有这一次的谈判。
谈判现在已决裂,一场惊天动地的决斗,也就由现在开始!
内院更深沉!
那两团妖火倏然飘进了内院的走廊,一团从残破的窗户飘进了杨天的房间。
杨天睡得很舒服,摊开了手脚,鼻鼾声象打雷一样,可是那团妖火才飘近,他的鼻鼾声突然就停了下来,然後,他突然就像被针尖剠了一下似的,飒地从床上坐起来,右手刹那间,已然握住了腰间刀柄。
他双眼同时睁开,盯稳了那团妖火,猛一声暴暍,飕一声抽出那柄缅刀,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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