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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河洗剑录-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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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驼之力,可负千斤,虽然是驼了三个人,在沙漠上仍然是健步如飞,走了大约一个时辰,风已静止,漫天的黄沙也渐渐澄清,再过一会,只见前面已是一片草地,草地的那一边,已是圣喀伦山脚下了。
骆驼停了下来,那黑衣汉子回过头来,说道:“你们不可再向前行了,狂风已过,看这天色,明天天气很好。你们是来此寻访朋友的吧?倘若见着友人,最好朗天便立即回去,不要越过这圣喀伦山!”
姬晓风大吃一惊,这时风沙静止,天色已恢复晴明,只见那黑衣汉子的黑色罩袍之内,露出喇嘛装柬的白色飘带,姬晓风一惊之下,连忙拉了江海天跳下骆驼,问道:“你是鄂克沁宫的喇嘛吗?你怎么知道我来此访寻朋友?”
那喇嘛笑道:“我认得你是神偷姬晓风,可惜你没有和金大侠同来,所以只好请你回去了。”
倾晓风道:“你传的可是法王的意旨?”
那喇嘛道:“不错,我和几位同门,奉了师尊之命,这个月来,每天都轮流在此巡查,为的就是怕你不知好歹,忘记了我们师尊当年的吩咐。那是我们师尊请江南先生转告你的,难道他没有告诉你吗?”
姬晓风疑云大起,想了一想,说道:“多谢你的救命之恩……”那喇嘛插口道:“不要多谢我,你应该多谢我的师尊,不是他老人家嘱咐我们在此巡查,我就不会遇上你,也不会救你的命了。”
姬晓风续道:“好,那就请你代我向你的师尊道谢,同时请你代为禀告,说我姬晓风并没有忘记他的吩咐,他不许我踏进鄂克沁宫周围百里之内,我也知道,过了圣喀伦山,就是违背他的禁令了。”那喇嘛道:“不错,你既然知道,就不宜再向前行了。”姬晓风道:“可是我实在不明白法王的意思,倘若他认定我是个坏人,你今天就不应救我;倘若是另有原因,我就非得问个明白不可!”
那喇嘛道:“本门的事情,姬先生你是外人,似乎不宜多问,我们的师尊也不会接见你。而且,你再向前行,便是违背了我们师尊的禁令,本寺僧众,只怕也不会对你客气了。我言尽于此,你倘若要任性而为,那也只好由你!”
姬晓风很不服气,心想:“你师尊的禁令,与我有关,怎能推说是本门的事情不许我问,这不是有点强辞夺理吗?”但是这喇嘛的神情已似甚为着恼,心想,他到底是自己的恩人,也就只好忍住了。
那喇嘛正与姬晓风分手,忽见有几匹马疾驰而来,那喇嘛神色大变。姬晓风一看,那几个骑士都是穿着白袍的喇嘛,姬晓风认得其中一人乃是白教法王座下四大护法弟子之一。
姬晓风正自奇怪:“这喇嘛见了本寺的憎侣,却为何竟有惊惧的神情?”心念未已,那几骑健马亘如飞而至,将那个助姬晓风脱险的喇嘛团团围住了。
那护法弟子面挟寒霜,冷冷的向那喇嘛问道:“哈凡提,你在做什么?”那喇嘛道:“我在山上来药,适遇大风,听得沙漠中有人呼喊救命,是以来此。”姬晓风不禁又是大力奇怪,想道:“他是奉了教主之命来的,却为何要向自己人撒起谎来?”
那护法弟子向姬晓风扫了一服,又向那喇嘛道:“这两个人是你救的吗?”那喇嘛道:“不错,是我救的。”
那护法弟子大怒喝道:“哈凡提,你干的好事,我罚你自打四十下耳光,然后把袈裟脱下,随我回去领罪。”袈裟是喇嘛的法衣,那护法弟子要他把袈裟脱下,就等于是革除他的喇嘛身份,宣判他是本教的叛徒。
那喇嘛面鱼铁青,颤声说道:“师见,我犯了什么罪?要受如此重罚?”
那护法弟子冷笑道:“你这是明知故问,这个人是谁,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你勾结敌人,该当何罪!”
那喇嘛亢声说道:“我佛慈悲,普渡众生,我今日救人,正是奉行佛祖的道理!而且教主的禁令,也只是不许此人在本寺百里之内停留,并无命令咱们在百里之外杀他!此地恰好是在本寺百里之外,他在此地遇险,与一般人遇险并无分别,我何以不可救他?”
那护法弟子道:“在百里之外,也还是本寺的敌人,怎能与一般人相提并论?狡辩无益,从速认罪,刑罚或者还可减轻!”
那喇嘛道:“佛祖割肉喂鹰,舍身救虎,鹫鹰猛虎,难道不是人类之敌?佛祖还要普渡它们,何况我是救人?我不认罪!”
那护法弟子怒道:“强辞夺理,我不屑与你辩驳。不管你认罪也好,不认罪也好,总之你是难逃刑罚的了!”
那护法弟予蓦地提高声音,喝道:“剥掉他的袈裟,押回本寺!”命令一下,立即有两个喇嘛跑来,将哈凡提拉下骆驼,反绑了他的双手,跟着就要剥他的袈裟。
江海天激于义愤,大怒喝道:“你们怎可如此蛮不讲理?”那护法弟子把手一挥,喝道:“将这两人也一并拿了!”江海天不待他们过来,飞身一惊,已先扑了过去。
哈凡提连忙叫道:“这是我本门的事情,称千万别管,我也不要你为我分辨!小檀越,请你还是顾你自己吧!”江海天一怔,原来他正是想和那护法弟子理论,但听这哈凡提的话时,却分明是向他暗示,请他不要把真相说出来。
那两个押解哈凡提的喇嘛,一人拉着哈凡提的一条臂膊,就在江海天即将追到之时,蓦地把哈凡提高高举起,打了一个圈圈,呼的一声,疾抛出去。随着便转过身来,与江海天相斗。
那护法弟子一手将哈凡提接下,另一只手便僻僻啪啪的乱打他的耳光,骂道:“我叫你自打耳光,你竟敢抗命,如今加倍处罚,打你八十耳光!”
可是他还未打到十下,忽觉劲风扑面,原来是姬晓风来了。
那护法弟子在鄂克沁宫是名列第五的高手,一觉劲风扑面,立即一掌拍出:姬晓风使出阴阳掌力,想把他摔倒,哪知他的掌力有如金刚猛扑,竟把姬晓风两股互相牵引的掌力一举破开,姬晓风反而险些给他的推力震倒。
姬晓风轻功超卓,一觉不妙,身形平地拔起,避开正面,迅即使出“玄阴指”的功夫,凌空一指戳下。
那护法弟子笑道:“好呀,哈凡提,你果然是和敌人勾结!”抓着哈凡提的背心、风车般的一转,姬晓风一指戳下,没有戳中那护法弟子,却戳中了哈凡提。哈凡提被打了七八下耳光,早已头如针刺,耳似雷鸣,再被“玄阴指”一戳,那股奇寒之气,从他的背心大穴侵进,他焉能抵受得起,登时全身颤抖,汗如雨下。那护法弟子冷笑道:“你和敌人勾结,就让你先尝敌人的苦头!”
姬晓风大为恼怒,喝道:“天下竟有你这等狠心的师兄。”使出天罗步法,身形一闪,立即欺到他身前,双掌齐出,拍打他的穴道。那护法弟子一个斜身滑步,仍然把哈凡提当作盾牌,只听得“卜”的一声,姬晓风左掌打在哈凡提身上,右掌却和那护法弟子碰个正着。
姬晓风早已料到那护法弟子会把哈凡提当作盾牌,也早已想到了对付之策……
来姬晓风的武功虽然因为幼时的根基没有扎好,始终练不到最上乘的境界,但若论到武学之博,当今之世,除了金世遗之外,却就要数到他了。
他一生之中,不知曾偷阅了多少武学典籍,对各家各派的武功差不多都曾涉猎,而且可以运用自如。他打在哈凡提身上那一掌,用的是终南派“回春掌”的功夫,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功夫,乃是终南派的第六代祖师——清初大儒兼名医傅青主所创,这种功夫不是用来伤人的,恰恰相反,乃是用本身的功力来助人疗伤的。别派虽然也有类似的功夫,但总得花一段时间,绝不能如“回春掌”的一掌见效。哈凡提受的奇寒之气,被他的一掌便尽都化解了,免去大病一场。
他和那护法弟子相碰的一掌,这才是最能伤人,阴毒霸道的修罗阴煞功,不过,因为他同时要运功救人,他本来具有的第七重功力,却只能发挥五六成,但饶是如此,那护法弟子也禁不住浑身颤抖,接连打了几个寒噤。
那护法弟子大怒:把哈凡提再抛给一个同门师弟,说道:“速把他押回去交给执法师兄。我是非把这邪魔外道收拾了不可!”一转过身,立即向姬晓风展开了疾风暴雨的攻击。
姬晓风刚才只以一半的功夫,和那护法弟子硬对了一掌,真力也消耗了不少。他的“修罗阴煞功”又未练到最高的境界,不能连续不断地使用,那护法弟子的功力在他之上,攻击展开不过片刻,顺把姬晓风笼罩在掌力之下。
那两个最初押解哈凡提的喇嘛,却不是江海天的对手,江海天本来可以在十招之内将他们打败的,但因为他不肯用杀手伤人,这才容得那两个喇嘛拼到二十余招,待到他们筋疲力竭之后,这才知难而退。
可是江海天一念之慈,却错过了救哈凡提的机会。他击退了那两个喇嘛之后,只见哈凡提已给人飞马带走了。
江海天叫道:“姬伯伯,不要打了。咱们以后再与法王理论吧,这一场架再打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了!”姬晓风笑道:“我不打人家,人家却要打我呢!”江海天眼光一瞥,这才瞧出姬晓风已在对方掌力笼罩之下,虽然轻功超卓,也脱不了身。
江海天眉头一皱,说道:“好,待我来给你化解吧!”飞身掠起,声到人到,朗声说道:“快快撤掌,否则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那护法弟子哪里将他放在眼内,闻言大怒,分山一掌,便向他打来。
那护法弟子哪里知道,江海天年纪虽轻,功力却远在姬晓风之上,他即算以全力应付,还未必胁得过江海天,何况只是分出一掌?
但听得“蓬”的一声,那护法弟子给江海天的掌力震得摇摇晃晃。原来江海天听说他是白教护法弟子,又见姬晓风给他的掌力罩着,只道他果然了得,因而使出了轻而不肯一用的“须弥神掌”来,“须弥神掌”是天山派的镇山掌法,那护法弟子焉能禁受?
那护法弟子接连打了十几个圈囵,才稳得住身形,这一惊非同小可,再不敢多说一句,飞身上马,立即回寺,那几个喇嘛也跟着他走了。
江海天道:“同是白教的架子,那哈凡提对咱们何等友善,这几个喇嘛却是如此可恶!”姬晓风沉吟道:“这事情有点蹊跷,我看他们不是一路的。”江海天道:“是呀,我也正在奇怪,那哈凡提为何不肯把法王交给池的命令说出来,却另外编了一套谎话?”
姬晓风道:“据我推测,鄂克沁宫的僧众可能已分成了两派。因此,他们对付咱们的态度也就大有不同;法王的本意其实并不想把我置于死地,他要哈凡提来阻拦咱们前进,很可能还是一番好意!至于后来的那几个喇嘛,却完全是把咱们当作敌人看待了。”
江海天大骇道:“如此说来,法王岂不是已不能驾驭本派弟子?甚至对那一部价不肯服从他的弟子还颇有顾忌?这真是不可想象之事!”
姬晓风道:“事情越来越是古怪,以法王的威望,他手下的僧众怎敢不服从他,这我也想不明白。但从今日之事看来,又确是如此。我看,只好待见了你父亲之后,再商量了。”
江海天道:“法王的禁令呢?咱们还理不理会?”姬晓风道:“我现在怀疑,甚至法王的禁令,也有另外的意思……”江海天道:“哦,他是怕另一派的弟子对你施加毒手?”姬晓风笑道:“即算是法王的真意,我也不怕,何况现在我已有怀疑,更要查个水落石出了。”江海天笑道:“好,伯伯既然不怕,咱们就不必理会他的禁令了。”
两人续向前行,不久就深入了圣喀伦山,忽听得上面似有吵闹之声,姬晓风侧耳一听,叫道:“咦,似乎是你的父亲在和别人争吵!对方大约有四五个人。”江海天又惊又喜,急忙施展轻功,飞步上山,到了上面的一个山峰,果然发现有五个喇嘛围着他的父亲。有的喇嘛在向他父亲合什施礼,有的喇嘛却又与他的父亲拉拉扯扯。江海天见了,十分奇怪。
姬晓风悄声说道:“你听,他们似乎是在靖你的父亲去做客人呢!”话犹未了,果然听得一个喇嘛大声说道:“江施主,你是咱们教主的好朋友,既然到此,岂可过门不入?你不给我们面子事小,我们请不到你,回去要受教主责罚。事情可就大了。”
江南叫道:“哎呀,你们别拉拉扯扯了,我怕痒呀,你们触着我的痒处了,还不缩手!”姬晓风几乎忍不住笑了出来,低声说道:“你听,你爹爹还是当年的爱玩爱闹的脾气,你是他的儿子,却反而比他老成得多。”
另一个喇嘛道:“好,只要施主肯去就成。”江南问道:“是你们教主要你们来请我的么?”头一个喇嘛道:“我们怎敢撒谎,教主听说你这几天要到,早就吩咐我们恭候了。”
江南叫道:“呵哟,我不去了!”那个喇嘛道:“这却为何?”江南笑嘻嘻地道:“你们不知道,我是最怕受拘束的,你们教主这样隆重的来接待我,那一定是如待上宾,礼仪周全的了,他是一教之主,对我礼遇有加,我又怎可放肆,当然也要规行矩步了。哎呀,我不愿受这个活罪!”
那几个喇嘛面面相觑,半响说道:“施主说笑话了。”江南道:“不,我有时会说大活,笑话却是从来不会说的。”
姬晓风笑道:“咱们应该给他解围了。”两人现出身形,疾奔过去,江南喜得大叫道:“老哥哥调你先来了!天儿,你也来了!”
那几个喇嘛认得姬晓风,大吃一惊,有两个喇嘛迎了上来,提着九环锡杖,似乎就想动手,可是他们看看江南,又看看姬晓风,却又似乎打不定主意,神情甚是尴尬。
江南忽又笑嘻嘻他说道:“有了,有了,我找到替身了。我这位哥哥最是馋嘴,你们寺里有许多好东西吃,不如请他去吧!”那为首的喇嘛甚是恼怒,说道:“江檀越别开玩笑了。这位姬先生我们是要请他的,不过不能和你一般看待。实不相瞒,他就是本寺所要捉拿的贼人。”此言一出,那两个喇嘛立即举起九环锡杖来打姬晓风。
江南大叫道:“你们要拿我的哥哥,我更不能作你们的客人了。”那为首的喇嘛道:“你不去也不成!”动手便拉江南。
江海天刚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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