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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魄忠魂困蛟龙-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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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成龙忙一把按下依承天,道:
“自家兄段,哪来恁般酸礼数,且说你准备何时前去。”
依承天先是看看于飞鸿,道:
“今夜我们先送于小姐登岸,然后再送我上西山,你夫妻二人只在船上候着接人就成了。”
不料于飞鸿一听,急抗声道:
“不,我也要去。”
依承天大为不高兴的道:
“你去做什么!”
于飞鸿道:
“人是自飞龙寨被掠走的,我也有责任去找。”
依承天摇头道:
“一旦依夫人见了你,你想她会跟你走?”
于飞鸿道:
“有你呀。”
依承天道:
“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为什么?”
于飞鸿道:
“你想不想听实在话?”
依承天望望朱家母子三人,无奈的道:
“你说。”
于飞鸿淡然一笑,但笑容有着苦涩,道:
“我不否认,追你确实有杀你的企图,直到半夜你把我拉上小船,我还在相机动手。”
朱成龙大怒,一拍桌子,道:
“你亏得未动手,否则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于飞鸿苦笑一声,却听到依承天道:
“你应该动手,但你为何不动手?”
于飞鸿道:
“动手是为了我父亲,不动手更是为了我父亲。”
依承天面色凝重的道:
“别提你那狠心的父亲,早晚我们免不了一战。”
于飞鸿道:
“这就是我必须跟你的主要原因。”
依承天道:
“我不懂。”
于飞鸿道:
“你怎的会不懂?昨夜我杀了你,江南武林中又有谁会再入我父眼中的,可是我在问了你所学武功以后,我决心放弃再杀你的企图。”
依承天道:
“你有自知之明,知道非我对手,自然要放弃了。”
于飞鸿深沉的摇摇头,道:
“我依靠在你的怀里,尖刀却握在我手上,你武功再高也难躲过致命一击的。”
依承天心中一凉,道:
“可是你为何不再下手杀我?”
摇摇头,于飞鸿道:
“为了我父亲。”
依承天道:
“我更不懂了。”
于飞鸿道:
“我不说你是不会懂的,你记得我问你的武功吗?你坦白的承认已学了‘八步一刀’武功,而学那门武功的,必须由会那门武功之人亲自传授,所以我放弃了杀你的机会,因为杀你便令依伯父痛恨我父女,那将是个无法解开的仇恨死结,只有以鲜血才能化得开。”
依承天点头道:
“我懂了,你是怕依伯父一怒之下找上焦山。”
于飞鸿道:
“依伯父未死,他早晚会找上焦山,他的武功,我父女皆非敌手。”
依承天半晌未再开口,心中琢磨,如果她知道现在的依寨主是个瘸腿老人,她可能就会对自己下手了。
心念间,依承天一笑,道:
“你的心思慎密,佩服,佩服!”
于飞鸿道:
“所以我也一定要跟你上西山去,至少我可以在依伯母面前请个安问声好的。”她一顿又道:“万一救不出依伯母,你也可跟我回焦山去,我必说服我爹,率领我们飞龙帮八舵三十二船队,杀上西山救人。”
朱成龙这时自言自语的道:
“你们的说话都把我弄糊涂了,你们究竟是敌人呢,还是一家人呀?”
一声苦笑,依承天道:
“敌人与朋友,只在一念之间。”
于飞鸿道:
“你不再坚持送我上岸了吧!”
依承天道:
“我不能去阻止一个人做孝道。”
放下饭碗,老太婆起身,道:
“看来你二人皆是好人,你们慢慢喝酒,我要出去溜溜老腿了。”
依承天与于飞鸿二人这天就在这小横山朱成龙家中歇下来。他们必须养足精神,因为就在这天夜里,他们就要潜上西山黑龙帮去了。
朱成龙被他老婆唤醒的时候,那已经是日头偏西了。
依承天与于飞鸿也跟着醒来,这时候朱大嫂已把饭菜做好端上桌。
依承天见门边正放下两把钢叉与一对分水刺,知道这些必是朱成龙夫妻二人的兵器。
于飞鸿也已恢复精神,边端正自己,缓缓坐在桌边。
朱大嫂替二人盛上饭,边笑道:
“一些粗茶淡饭,可也得把肚皮填饱,常言说得好,吃饱了打仗有力量。”
那朱成龙更是双手捧碗,只几口就是一大碗饭下肚。
朱老太婆似是对儿子媳妇十分放心,便在四人离开的时候,才淡然的道:
“早去早回,接了人就走,千万不可节外生枝。”
朱成龙笑道:
“娘,早些安歇,西山强人虽多,他们还奈何不了儿子的,只管放心吧!”
于是,四人沿着山路,鱼贯的又到了湖湾地方,朱成龙跳上小船,那朱大嫂抱着兵器也跃上小船,立刻坐在船尾,依承天与于飞鸿来到小船边,依承天望着于飞鸿,道:
“我以为你还是回转飞龙寨去吧。”
于飞鸿道:
“为什么?我已经来了,是不会再回头的。”
依承天道:
“我在想,你爹见你一去不回,定然心急如焚,说不定统领大队飞龙寨的船攻向太湖,岂不是双方又要大动干戈,混杀一场,造成无故死伤。”
于飞鸿道:
“这个我已想过了,只今夜以后,我就会赶回焦山的,而且必带你一起回去。”
依承天道:
“只怕你带不走我,因为那还不是我回焦山的时候。”
朱成龙早在船上道:
“快上吧,赶到西山只怕要二更以后了。”
依承天点点头,于飞鸿跃身已落在船上,依承天只得也跳上船。
那朱成龙夫妻二人交替摇船,小船走势快捷如飞,直向烟波浩渺的湖心穿过去。
太阳正向西方水下落去了。
现在,正是渔舟唱晚,野鸭伴着渔人归的时候,太湖的东南风,又柔柔的在水面上拂着,劳累一日的渔人们疲倦而笑意满面的望着一篓篓鱼虾,就等上岸后换取银子。
这光景应是人间多么调和的画面——
然而——
然而朱成龙夫妇二人摇动的小船上,每个人的面上却找不出一丝一毫愉悦的表情,有的只是面色凝重的望向远方,那个知名但却神秘的远方——西山黑龙帮总堂。
太过于沉默了,朱成龙对他妻子道:
“把酒取来我喝。”
朱大嫂摇头怒道:
“这壶酒是夜来大家吃了暖身的,湖面湿气重,夜来最容易着凉,你把酒吃了,夜晚怎么办?”
朱成龙无奈的道:
“可恶,有你这么个大喉咙老婆,这辈子耳根不清静。”
不料朱大嫂却笑道:
“葛条爬山峰,西瓜南瓜一个坑,谁配谁那是上天安排好了的,错配的鸳鸯两离分,你呀,这辈子忍耐了吧!”
说得依承天与于飞鸿二人全笑了。
便在这轻松的气氛中,于飞鸿低声问道:
“依兄弟……”只是她见依承天猛回头看她,不由得羞怯的低下头,未说下去。
依承天一笑,道:
“你叫我兄弟?”
未再抬头,于飞鸿道:
“若不是敌人,何妨称兄弟,你说呢?”
依承天淡然的道:
“你为了老父面向敌人称兄道弟,可也真是难为你了。”
于飞鸿道:
“谁不为自己父母着想,你这么说我是不会加以否认,但求你能多加谅解。”
依承天心想,她知自己学了“八步一刀”绝学以后,便对自己的态度大变,只是人心隔肚皮,谁又敢肯定她的内心真正意图?雷叔常对自己说,行走江湖无决窍,小心谨慎无差错,如今自己就得多加以小心了。
半晌未见依承天开口说话,于飞鸿幽幽一叹,道:
“当初,唉,当初我就觉得有些于心不忍,爹不该远从海上找来霍大光成刚那批海盗来的,就在那年,我娘也过世了,于是我爹更是为所欲为的尽听霍大光他们的。”
依承天问道:
“听说佟大年不是飞龙寨的总管吗?”
于飞鸿道:
“是的,但他在依伯父海上出事后,立刻驾船出海去找失踪的人,只是他一去未再回来,直到后来霍大光一批人来到焦山,他还是没回来。”她似是在想着一件难解的谜,自言自语,道:“对了,那武功秘籍,必是由依夫人交由雷一炮送到佟大年的手中,因为雷一炮似曾去找佟大年。”
依承天一笑,道:
“这些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快二更天了,湖面上又起了一层浮雾,这对于他们的行动是有帮助的。
于是,朱大嫂便在这时候取出酒菜来,且把几只大碗分送在各人面前。
朱成龙就迫不及待的道:
“先给我倒满一碗。”
朱大嫂却偏偏先给依承天与于飞鸿二人碗内倒满,这才又给自己也倒满一碗,把手中酒壶往朱成龙手上一送,道:
“全是你的了。”
搔着虬髯大胡子,朱成龙哈哈一笑,道:
“兄弟,我就不客气了。”说完已双手托起酒壶,呱呱嘟嘟的一口气把壶中酒喝完。
依承天笑道:
“朱兄真是好酒量。”
朱大嫂道:
“他不但酒量好,饭也吃的多。”
朱成龙得意的道:
“能吃能喝就是福气呀。”
不料朱大嫂大嘴一咧又瘪的道:
“酒囊饭袋,活脱是个公猪!”
朱成龙道:
“好哇,你敢小觑我呀,且等到了西山,你只看我如何对付那西山强人吧!”
小船又摇了半个时辰,已是将近三更,这时迎面薄雾中微有灯光可见,西山真的到了。
就在一大片芦苇中,不时传出“咕咕”之声,那朱成龙仔细一听,立刻笑道:
“是野鸭叫声。”
暗中,朱成龙把小船摇到一处山崖下,笑对依承天道:
“兄弟,等小船顶住岸,我也跟你去,凭我朱成龙的本事,抵挡个三二十人是不成问题的。”
依承天忙道:
“不,你夫妻二人送我来,那已经是帮了大忙,再说你上有老母在堂,犯不着同跟我去冒险。”
朱成龙道:
“也好,我夫妻就在这儿等候,只等你救出那母女二人,我们才离开。”
于是,小船“咚”的一声顶上一块岩石,依承天与于飞鸿二人相继跃身上岸。
那于飞鸿终是比依承天稍大,这时她主动的一打手势,二人立刻朝向一处山坳奔去。
也许前一晚受了于飞鸿的影响,这夜的西山黑龙帮似是已加强戒备,山道上不时会走过小队巡逻的。
攀过一处绝壁,前面只见一大片房舍,有高楼,有耳厢,一道道院子有回廊,每道院门有着两盏挂灯,黑暗中望过去甚为分明。
依承天手指一处树林,一旁的于飞鸿遂点点头,两个人夜鸟投林般的几个起落,人已窜入林中。
依承天找了一处有利地势,拧身登上一株大树,于飞鸿随后也上了树,她低声在依承天耳边道: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你真的已具上乘武功了。”
依承天回眸望向于飞鸿,道:
“于小姐,你本不该来的,因为我不敢确信一旦见到依夫人母女,她们是否会跟我们离去。”
于飞鸿道:
“既有这层顾虑,不如我替你暗中察看四周,你也好放心大胆的去救出依夫人。”
依承天一想,道:
“这样最好不过。”他四下一望又道:“我先走一步,你再随后跟上。”
一条黑影,幽灵似的闪出林外,只两个起落已到了一道高墙下,拧身上跃,黑影已越过墙头落在那第一道大院子内,院子内栽满了花卉,这时虽在夜暗,但有着各种花香传来,令人神怡不已。
不旋踵间,又见一条黑影落入院子里,立刻也隐在花丛中。
这—前一后两个人影,刹时又聚在一起,就在二人一阵商议中,只见先落院子的那黑影,跃身落在回廊上,慢慢向前面一处灯亮处掩过去。
渐渐的,他似是精神一振,错步腾身来到一处窗下面,室内正燃着灯,那黑影隔窗往里面望,只见室内正有几个人在赌呢。
当然,这黑影正就是依承天,他隔着窗子往里面一看,立刻暗中窃笑,南方人也会赌宝盒,只要押上赌宝,掀开宝盒看单双,恁谁都会赌上几把。
就在这时候,突听其中一人道:
“该谁巡夜了?三更到了呢!”
早听得另三人中一人道:
“昨晚一仗我们大获全胜,焦山那面就算想找来,也得个六七日的,再赌几把我们就走。”
早听那人道:
“什么时候皆好赌,误了差事可是要掉头的,你们不去巡逻,出了事情别后悔。”
另一人冷言一句,道:
“输了银子总是不愿意走的。”
于是,就见三人愤愤的提刀向外走,边沉声道:
“歇上一阵子,也许运气会好些,走,干正事去。”
依承天忙着闪向附近一处暗影中,只见三人已拉开那间厢门往前面大门口走去。
三个人刚走出大门,台阶才走了一半,对面山石上正站了个人,三人一惊,沉声问:
“什么人?”
大石上的人未开口,却双手叉腰的望向天空,一副出尘脱俗的洒脱模样。
三个人手中钢刀一挥,刹时到了大石下面,其中一人沉声喝道:
“敢情半夜三更,噩梦方醒,睡不着觉才来这儿吹凉风的吧!”
大石上那人冷然一笑,道:
“各位,我是来给各位送赌本的。”说着,手掌一伸,银芒闪闪,光景正是两锭银子。
三个人彼此对望一眼,中间那人刀一指,道:
“你若不是人,八成准是财神爷了。”
石上人一声轻笑,道:
“我当然不是财神爷,更不是专程来给各位送银子,只是我在打听件事情,如果各位合作,银子就是各位的了。”
那人一怔,道:
“原来你并不是我们西山黑龙帮的人。”
那人道:
“我不是,但我却对各位没有恶意,当然,如果各位不合作,那就另当别论了。”就在他的话声中,突然腾空而起,空中一个空心跟斗,他人已落在三人的后路站定。
三人一惊之下,正欲举刀抡砍,早见那人伸手一拦,道:
“如果我是各位,必不会盲动,因为动武的结果吃亏的是你们。”
中间那人伸手一拦,沉声道:
“他说的不差,我三人绝不是他对手。”那人似是个小头目,他走前一步,似要看清那人,道:
“朋友,你是如何来到西山的?”
那人摇头道:
“一样的米面,各人的手段,这你就是多问了。”
那小头目一怔,随即又问:
“你朋友想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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