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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上龙床-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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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嗒……”
清脆的声响在众人被吓呆的刹那间是那样的清晰。
他竟然会装子弹?
紫藤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奇。
意想之中的子弹并没有从枪口中呼啸而出,但见跃至半空中的雪山童姥,身形却一个趔趄,一个倒栽葱坠落了下来。
不知从何处现身的耶尔衮牢牢按住了她。
这样的情形,在北汉王朝今后的历史上,形成了一个著名的典故:“惊贡之姥”,原意是指被贡枪吓的从半空中跌落的雪山童姥。但民间并没有几个人见过贡枪这种奇形的物什,经过了几百年的沉淀之后,终于形成了“惊弓之鸟”的故事和传说。
一枪“击落”了半空中的雪山童姥,不仅是紫藤目瞪口呆,就连轩辕弥自己也睁大了眼睛。他更加珍惜地将沙漠之鹰收在怀里,深深叹了口气。
“小包啊,人算果真不如天算呢!”轩辕弥的语气与其说是在与昏迷不醒的包舒儒对话,不如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你我定下这天衣无缝的计划,没想到却出了这么多的意外,看来上天都在跟朕作对呢!”
“不过,天作对又怎样?”话锋一转,轩辕弥张狂地大笑起来,狭长的眉眼间尽显嗜血的光芒,“朕的江山,绝对不允许他人染指。朕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那些乱臣贼子依然执迷不悟,也怪不得朕心狠手辣了!”
数百名侍卫从末名湖周围的殿堂内涌出,顷刻间就将那湖畔围的水泄不通。一干官员,除了仍旧昏迷不醒的包舒儒,和瘫倒在地上的紫藤之外,尽数被侍卫们堵在波光粼粼的湖岸边。
“圣上,您这是要做什么?”那个唯一跟紫藤说过一句话,戴着四品顶戴的老头儿颤颤巍巍地再次发问。
“何必还要装下去?”轩辕弥嗤之以鼻,“真正的张侍郎,刘仆射,还有上官尚书,此刻还在朕的御书房密室里帮朕起草战书文牒。”
此话一出,十数个官员都变了脸色,但在那些手持腰刀的侍卫面前却不敢妄动。
另外三十余个官员中,倒有两个机灵的反应了过来,当下扑倒在地大哭道:“圣上明鉴!臣等忠心耿耿,确实不曾与那凋花王爷有染……”
“可你们也同样不曾站在朕这一边。”轩辕弥冷笑,一甩袍袖,背过身去,“倒不如舍弃了自己这一条性命,来换取一家平安。”
这分明就是一场策划好的阴谋!帝王权术的阴谋!只是刚好被自己撞破,打乱了时间地点而已……
看着那一具具躯体迈着机械的步子,从湖畔的阶岩上跃进湖中,渐渐被幽深晦涩的水流所吞没,紫藤似乎又回到了那冰冷的死气沉沉的深水中,胸口憋闷却无处发作。
那些仍旧负隅顽抗的,被面色冷峻的侍卫们一刀一个,或是直接拍晕了丢进末名湖。淡淡的血花浮上湖面,又很快地消失于无形。
几十条曾在金銮殿上有一席之地,具备文韬武略的栋梁之才,就这样以“焚书坑儒”的形式,与那些包藏祸心的叛党一起,被埋葬在这御书房的末名湖中。北汉王庭之上的势力格局,在这一日后也将重整,在经过短暂的混乱与争夺之后,形成新的平衡局面。
怪不得这儿没有一个宫女,来来往往的全是侍卫。怪不得这些侍卫袍服的领口上,都有一道隐密的金线绣痕。
作为这历史性一幕的见证者,紫藤笑了。换做是任何一个君王,都不会让她活在这个世界上。
“圣上,笑妃……这个女人要怎么办?”处理完那些因为“刺客暴乱”而“失足落水”的官员们,领头的侍卫看了看仍旧坐在轩辕弥脚边的紫藤,犹豫着上前小声问道。
“与那个刺客一起,关押于新建小理寺地牢,今日午时……赐予毒酒,悬尸于午门曝尸杆上!”
做完这项决定,轩辕弥命人抬起包舒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一滴殷红的血珠自他宽阔的龙袍袍袖中甩出,落于青石铺就的路面上,缓缓地渗了下去。
第1卷 第26章 水落石出
平昭元年,御书房末名湖下的水狱天牢坍塌暴乱,惊扰圣驾。恰逢百官齐聚,共商漠北征伐事宜,混乱间踩伐溺毙者近半,又称“天水之乱”。
水牢逃逸的两名刺客,皆在当日午时,被灌以毒酒,于曝尸杆上悬挂,以儆效尤。刺客之一,笑妃杜氏紫藤,被查明假冒大院公主,实为谋逆之臣凋花王爷的同党。
凋花宫一干宫女宦官皆数被捉,凋花王爷与叛乱的一众主谋却逃之夭夭,一朝两帝之说就此完结。
新帝颁布新法,重振朝纲,大赦天下,同时广纳文武贤才,意平漠北战乱。
一系列的减赋之举让轩辕弥在民间的声望扶摇直上。即使是处于皇城内帷的御书房中,亦能听见外围民众如山的欢呼与拜颂。
外围已平,内乱也已止息,可轩辕弥的胸中却依然憋闷不堪。烦躁地推开面前的军事地图,他舍下了面面相觑的大臣们,独自一人走出了御书房。
耶尔衮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一张黑脸上面无表情。
连车驾都没有安排,轩辕弥只是顺着宫道一路行来。走到暖风阁附近的一处拐角时,从道旁的蔷薇花从中,墓地伸出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来,拽住了他的袍角。
“谁?”轩辕弥一惊。
那手的主人却没有下一步动作,只听见花丛中有微弱的声音低吟:“救……救救我,带我去见圣上……”
命人翻开那处花丛,出现在轩辕弥眼前的,是一个衣衫褴褛浑身伤痕累累的宫女。满面的血污让她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容颜,一双手上,十指指甲全部向后翻卷断裂,甚至有两指上已经露出了白森森的骨茬。
“蓉妃娘娘到。”宦官久违的唱和声响起在暖风阁的上空。
走进暖风阁的蓉妃,右眼的眼皮一直在跳。
自从在暖风阁内发生了劫持事件,琦玉太后对待她的态度,就没有以往那么亲热。具体原因她心知肚明,只是还在一味地装傻罢了。
转过暖风阁的影壁,却赫然发现屋子里并不止一人,连日里流连于御书房不曾宣妃嫔侍寝的轩辕弥也阴沉着脸站在一旁。
心中虽然忐忑,但蓉妃依然堆起一脸的笑,上前盈盈拜倒,“臣妾参见圣上,参见太后……”
“免了!”一身丹凤朝阳倭金凤袍的琦玉太后脸色却不是那么好看,“再让你拜上几拜,恐怕哀家这把老骨头就得提前升天!”
“太后何出此言……”蓉妃还想要强颜欢笑,但是在看见暖风阁后室被宫女们搀扶出来的人影,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蓉妃娘娘……”全身上下敷满药膏,缠满绷带的玥儿只能依稀看出原来的模样,但声音却丝毫未变:“娘娘,枉玥儿跟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能如此毒辣……”
“当日蓉妃娘娘将奴婢唤到暖风阁后院说是有事交代,不料奴婢刚来,暖风阁便被歹人围住。慌不择路间,娘娘带着奴婢逃进了暖风阁的密道。在密道里躲了半日,娘娘叫奴婢先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可是奴婢刚一转身,便被娘娘从后面打破了头颅,塞进那密室中的一只箱子里……”
“笑话!”蓉妃脸色苍白,却仍兀自强撑道:“既是和你一起逃进去的,又何必要将你打昏……”
“因为你叫玥儿顶住了那密道的入口石板,所以哀家才会被困在外面被歹人捉住。”琦玉太后也是一声冷笑:“蓉妃,哀家平日里待你不薄,却没有想到你如此狼子野心!”
“太后……太后冤枉啊!”自己是从密道的暗门里爬出来,想赖也赖不掉。一想到这一点,蓉妃就乱了阵脚,慌忙伏身拜倒,“太后冤枉,蓉儿确实是在慌乱中触到这密道的开关,这才躲进去的。至于这小宫女,蓉儿也只是见过几面而已,并没有深交……”
听她这样胡乱推诿责任,一旁的玥儿早已气的银牙紧咬,杏眼圆睁,“好你个连蓉!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一同入宫,我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却换来你这句话!好!好!好……”
三个好字说完,玥儿猛一跺脚,不顾身上的伤势,转头向轩辕弥与琦玉太后拜倒,“回禀圣上,回禀太后娘娘。这些年来连蓉虽然大部分时间都陪着太后礼佛,可是坏事儿却一件没有少干。去年上吊的洛妃是被她所迫,今年新死的张昭容也是被她下了致痨之药,就连笑妃娘娘的洗澡水中,她也吩咐奴婢下了痨药……”
“你说什么?笑妃!”一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轩辕弥心头大震,他终于明白一直让自己这么烦躁不安的源头是什么了。顾不上失态,他冲到了玥儿面前,两手抓住了她的肩膀,“玥儿,告诉朕,你与蓉妃在进入密道之前,可曾看清了歹人的样貌?”
“没有……”被打断的玥儿愣愣地摇了摇头,“启禀圣上,玥儿和连蓉逃入密道时,歹人根本还未冲进内室,只是听见了外间的喧哗而已……”
果真是错怪她了吗?轩辕弥心中一轻,同时又是一沉。那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就已经悄悄地在他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那一日,她本来有很多的机会可以置他于死地的,可是她只是将他按倒在地上强吻了他。阅尽了万般女子,像这样不辗转婉拒、曲意逢迎的却只有一个!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看见她亲吻自己的臣子,若不是亲耳听见她与刺客搭话,他也不会一时冲动地下了那样的命令。他本是想要在这件事彻底查清楚之后原谅她的,即使她不是大院国的公主,他也要将她留在身边,做自己的笑妃。
思绪纷乱如麻,行动上,轩辕弥的身体却没有一丝迟滞。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暖风阁,吩咐侍卫牵来一匹大院骏马,一纵身跃了上去。
从内苑到朝阳门,穿过了龙门得胜门,轩辕弥的一路奔驰,闹得宫中侍卫人仰马翻。所幸有耶尔衮紧随其后,向众人打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得得的马蹄声响起在宫外大道的青石地面上,只穿着便服的轩辕弥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长身玉立、丰姿神俊的浊世佳公子,一路行来虽然撞散了不少的行人,却也赢得了不少多情姑娘幽怨的媚眼。
终于奔到了午门的曝尸杆下,不等看守的朝官叩拜,轩辕弥夺过一旁士兵的腰刀,两步赶上去砍断了系挂着紫藤的绳索。
已经咽气多时的尸体坠地,发出沉重的“噗通”闷响。
由于中毒,再加上天气炎热仰面曝晒,那尸体的面部早已开始腐烂。见到这样的情形,轩辕弥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恸,也不顾他人的劝阻,抢上去将那尸体抱在怀中。
人死不能复生,只有得不到的东西,才更显得珍贵。一时间,轩辕弥百感交集,龙目中竟蕴上了隐隐的水光。
天空中飘下了细小的白色雪末,似乎也在为紫藤的屈死而悲哀。
“你放心,即使你死了,你也一样是朕的笑妃!”
不顾尸体所散发的恼人的恶臭,轩辕弥抱着紫藤,缓缓地站了起来。一旁的午门看守,连同随后赶来的耶尔衮,都是一副眼珠子快要从眼眶中瞪出来的表情。
可是,刚立起了一半,轩辕弥突然眉头一皱。
再次将紫藤放在地上,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手伸到了她的胸口上。
平的?!
面色突变的轩辕弥,翻起紫藤左脚脚踝上的遮挡。
难道是放错了尸体?
半蹲在地上的轩辕弥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瞧了瞧曝尸杆上的另一具尸体,矮小而枯瘦,那么这一具,确实应该是紫藤没错。
再次确认了一遍,两行清泪从轩辕弥双目中流出。眯缝着眼睛,他缓缓地站了起来,向周围的守卫们怒吼道:“给朕去查!到底是谁家在刨木头?拖出去打二十大板,还有,快拿清水,朕的眼睛迷住了!”
第1卷 第27章 劫匪本色
新建小理寺公堂的地面上,放着一具腐烂发臭的僵硬女尸。在它旁边,是满头大汗的新上任的齐奏大人。
他斜眼瞄着身边的女尸,一滴一滴的汗珠顺着他下巴上的胡茬滴落在地面上,仿佛那女尸在下一刻就会跳起来扑向他一般。
“人到哪里去了?”
公堂的供案之后,坐的是双目赤红的轩辕弥。他的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声音却如同冬日里的寒风一般,让倒霉的齐奏大人再次颤抖了一下。
“臣……臣不知……”
“不知?”轩辕弥的声音变成了三九寒天里的烈风,“偌大的一个监牢,只看管着两名死囚。短短不到三个时辰,就被掉包了一个。你自己说,朕该如何惩罚你的失职之罪?”
“圣上……圣上饶命啊!”齐奏大人听的话风不对,吓得三魂掉了两魂半,伏在地上哀号着叩头,“臣等一直尽忠职守,未曾离开这监牢周围半步。在这期间也未有可疑人物进出,臣确实是不知啊……”
“罢了罢了,先免去你齐奏一职,降为管带,日后将功赎罪。”轩辕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立刻有两个侍卫上来,将新任管带大人拖了下去。
“圣上饶命,圣上饶命啊!”被吓得发昏的管带大人哪里一见有侍卫拖着自己向外走,直觉反应就是自己要被砍头,顿时呼天抢地的哭号起来。
“喊什么喊?不就是降了两品的官儿吗?高兴都来不及,值得哭成这样?”将他“放”在小理寺公堂之外的广场上,其中的一个侍卫不屑地哼了一声。
呃……只是官降两品……呆了一呆,新任的管带大人这才反应过来。丢失御囚,那绝对是杀头的大罪,眼下的处罚可谓是轻之又轻,他才想起要再三拜谢隆恩,却已经没有机会了。
一步三晃地走回到自己家里,已经是掌灯时分。簪花戴柳的管带夫人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相公回来啦!今日可曾升官啊?”
“升升升!你就知道升官!”茫然了一下午的管带大人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跳起脚来指着夫人的鼻子骂道:“老爷我今天官降两品,要不是运气好,根本就没有命回来见你了!”
“降职了?”下一刻,管带夫人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满脸的笑容早已丢到了爪哇国去,“降了两品?俸禄低了多少?那我在凤翔斋看上的那支精品限量版玉簪不是买不成了?你这个没良心的死鬼,亏我今日还给你捡了个小妾回来!看来真不应该对你太好,天生就是个没出息的料……”
指着管带大人的鼻子一顿臭骂,稍稍纾解了一下胸中的闷气,管带夫人这才款款地扭着纤腰,到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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