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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蝎尤物-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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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七出走,是想要瞒着大夫人罢。这么蹩脚的理由,他们竟然信了!
他们做人爹娘的,就连自个儿女儿死了,也还要被人蒙在古里么?他突然起身,执了酒壶并酒杯朝着大夫人跟鱼南风而去。
他一步一顿的走着,看来已是醉得很了。
皇帝的眼角淡淡的瞧着太子,眉宇之间耸出一个川字。他侧头对雅妃道,“雅儿,真的烧死了人?这大过年的,烧死了谁也不好。有没有多发些恩恤金?”
雅妃清眸微挑,淡淡而笑。“那么大的火呢,七王府成百仆婢,总会烧死几个。恩恤金方面,自然是成倍发放的。绝不会教皇家失了体面去。七儿还有一个极要好的贴身婢女烧死在里头了呢。”
皇帝闻言,嘴角薄薄一抿。“要好到什么程度?值得他这么伤心的么?都快成亲的人了,怎能这般任性?”
“不过是个通房丫头罢了,只是这丫头自小伴着七儿一块儿长大,又是七儿头一个女人,自然是用了些情下去的。”雅妃轻轻答道。
皇帝挑了挑眉,叹道,“这事儿可不能教青鸾那丫头给知道了。这丫头性子烈,朕怕她这一知道了,就把七儿往死里整。”
“皇上说的哪儿话,这鱼小姐啊,通情达理着呢。这不,她还陪了七儿一道出帝都散心去了。”雅妃抬袖,掩唇而笑。
凤九闻言,眉毛略略一挑。这女子,与十多年前一般无二,还是那么虚伪。还是那么的无耻。若非鱼青鸾在他的府里住着,他还真以为她说的话是真的了。
皇帝听到她这么说,心中一笑。道,“先前赐婚时,朕还怕那丫头性烈,不定要生出什么事儿来。岂料她竟能这般待七儿。真是七儿的福气哪。”
彼时,太子已然行至大夫人并鱼南风跟前。他将自个儿的酒杯斟满,对鱼南风道,“岳父,今儿个小婿还未敬过您。咱们两人喝一杯。”
鱼南风见太子来敬酒,这便赶紧起身,与他碰了碰杯。二人一道将酒一饮而尽。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太子但觉心中沉郁难消。他人便站在青鸾父母的跟前,几次话到嘴边,却只能再度咽下。
他虽不想青鸾走得孤单,可他却也与凤七一般,不想她的父母伤心。不想伤到她在意的人。
他倒了酒,举杯对着大夫人道,“岳母,小婿敬您一杯。祝您福寿安康,青春永驻。”他对着她行了恭恭敬敬的一礼。眼睛已是湿了。
凤九冷笑,慢慢的吃着酒。
大夫人见太子对她打揖,这便赶紧起身去扶他。“太子请起,太子请起!这却是怎么说的!哪儿有太子给臣妇打揖的道理。”因为她,并非他的岳母。陈水心才是!
平常宫中饮宴,鱼南风都是以陈皇后召见为名,将陈水心带进宫里来的。如今陈水心即去,鱼青鸾又得了皇帝的赐婚。再加上未出门前,他又得了宫里递来的话。说是今年七王虽是不在宫里,可雅妃娘娘却在。遂便只得将大夫人带了进宫。
太子酒已半醉,他非但没有起身。反而顺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道,“您受得起,受得起!”
一滴泪,自他的眼中滴落地板,化出咸涩的水渍。
先前,他瞧不上鱼青鸾,所以也连带的也瞧不上这个早生华发的大夫人。可如今,他就是想给她磕个头,叫她一声岳母,也还得借着青青的由头。
这种感觉,好生不甘。
青鸾。
青鸾。
为何当初不给彼此多一点时间。为何当初那般的年少气盛。为何当初他竟会被鬼迷了心窍。非但与青青一起,还要与青青一道去冤枉她!
更全把她逼得数度寻死。继而性情大变!他不愿想起这事,可那记忆,却如同一把利刃,一刀一刀的凌迟着他的心脏。所以,青鸾。你便用这样的方式离开了么?
所以青鸾,最后的最后,便让他为她,奉养双亲到老罢了。最后的最后,请让他再对着生她养她的父母,恭敬的一拜罢。
他一心想跪,可他却忘了,他乃堂堂一国太子之尊。若是这般朝着一个臣妇跪了,传了出去便又是一件诟病。
可这一秒,他再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因为他欠了她太多。多到他连数都数不过来了。
皇帝远远的瞧见太子在大夫人跟前长跪不起,眉毛这便淡淡一挑。他嘴角一抿,冲着太子扬声,“太子,你这是做什么?你吓着大夫人了,还不快起来?”
太子低着头,闭着眸。头一次,反抗了皇帝的命令。他缓缓的摇着头,像是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大夫人见皇帝面色不好,这便赶紧急道,“太子殿下,您这是折煞臣妇了,您快起罢。”她说着,这便就去扶太子。
可她的手才碰到太子爷,便就已经没法儿动弹了。因为她向上翻转的掌心,被他的泪沾得湿了。
太子爷,在哭。
大夫人心中悚然。所以他才不愿起身。所以他才敢违了皇帝的命令。
这个原本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太子,此时此地,居然在哭!在除夕之夜,他跪倒在她的跟前,无声而泣。
若非哀伤得极了,他这么一个坚强的男子,又岂会在这么多人的跟前哭?
是酒喝多了么?酒喝多了,为何不见他去跪别人。为何非要来跪她?是什么?大夫人面色一寸一寸的惨白下去。
到底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青青!她心里突然一抽一抽的痛。若是为着青青,他该对着南风跪哭才是。
可是没有。
酒醉三分醒。他们这些个皇家子弟更是从不容许自个儿喝得烂醉,叫别人有了可趁之机!若非因着酒醉,那就是因着,情不自禁!
什么事,竟能教堂堂太子之尊这般?心底有个不详的念头,在她的胸臆之间盘桓不去。可是她却怎么也不肯想到那事儿上头。
因为,不敢想。
见她楞着,皇帝这便又道,“朕倒不知,原来太子的双膝竟是这般的卑贱。既然你都不知道自个儿的身份了,那便不如现在就去宗庙跪着。”
太子这回却有了反应。他转而对皇帝一磕到底,哑声道,“谢父皇责罚。儿子这就去。”他说罢,这便低头起身,便要离去。
雅妃娘娘笑道,“皇上,这大过年的,怎能就这么罚了太子爷呢?”
皇后也在一旁劝道,“是啊,皇上。这事儿传出去可不好听。还是免了太子的罚去罢。”
凤八嘴角薄抿,心里自是知道他是为着何事。不知怎么,他心里竟是对太子生了一股子同情之意。
他起身禀道,“父皇,太子爷不过是多吃了一盏酒。没曾想便醉成这般了。还请父皇对他网开一面,免了他的罚去。老八知道那祖宗家庙里头有多么的阴冷,这么大过年的,太子爷一人独跪,不免凄凉。父皇,他本是您最爱的儿子,您怎么忍心他受这般苦楚?”
皇帝挑了挑眉,不由的长长一叹。老八这孩子,就是过于重情重义。所以才总是会吃亏。他为太子求情,难道太子就会领他的情了么?只怕还会适得其反。
这事儿若是放在平常,太子怕早就受了凤八的激将,为自个儿求情认错了。可是今儿个却甚是反常,太子非但没为自个儿求情,还竟一磕到底,对皇帝道,“儿子不怕苦楚,请父皇责罚。”
皇帝见太子这般冥顽不灵,凤八给他递了个台阶过去,他就是不下。心头不由的大怒,他一掌狠狠的击落在案,指着凤无霜怒斥。“凤无霜!你是反了你了!你以为朕心疼你,就不会拿你怎么样么?朕跟你说!你真要跪,那就以后都跪在宗庙里头别出来了!”
这话一落,众人面色皆是一变。众人素知皇帝独爱此子,如今说要让他在宗庙里头别出来,那便是有了赐死的意思。这话皇帝撂在这儿了,可一转脸他就得后悔。
皇帝若是后悔,在座众位没为凤无霜求情之人,个个都要受牵累。皇子们虽是不怕,可大臣们呢?
鱼南风立刻起身离席,掀了袍摆跪下,道,“皇上,这事儿万万不可!太子只是饮了酒,酒后之言又怎可作真?”
凤十也跟着跪下,道,“父皇,这是怎么说的,太子哥哥难得这般酒醉,您不是常说么,咱们皇家的男儿,就是比旁人少了些热血之性。这会子太子哥哥好容易吃得醉了,方露出些血性来,您就要罚他。这却是个什么道理?”
凤九自席间起身,一掀袍摆跪下来,禀道,“父皇,太子哥哥心系祖宗,必是念着仍在受罚的十四弟会在家庙里头孤冷凄清。哥哥要进这宗庙领罚,父皇不如就成全了他。”
皇帝心头不悦。别人都在为太子求情,怎么这个凤九这般不识好歹。居然还劝他真的去罚太子?十四进宗庙,那是为着什么事?
那是因着他大逆不道,居然敢进止清殿偷瞧太上皇!他想杀他,可却终是念着他是他凤天奇的亲子,这才将他罚进宗庙,出了家。
这一出家,便是六年。他进去时,年少气盛。如今他日日念经,似乎竟隐隐有了高僧之相。如今他竟要太子进宗庙陪他?
“老九这么说也不无道理,只是他乃一国太子。进去领罚,总得有个期限。老九,你跟朕说说,太子无霜何时能出得宗庙啊?”皇帝淡淡的道,说时,他的眸光几不可见的朝着凤九脸上一划。
凤九嘴角隐笑,道,“太子无状,罚得短了去,儿子恐怕父皇会遭人话柄。说同是父皇的儿子,您对太子与十四弟待得太远。儿子斗胆,请父皇罚以一年之限。一年后,太子哥哥即可出庙。”
皇帝抚掌,好他个老九。竟这般拐着弯的替无霜求情。既给他递了个台阶,又把太子罚了。这一年看来罚得甚重,可今儿个是除夕,太子今年进去了,明儿个便是次年。一天,便也能算是一年。
他纵声而笑,对凤无霜道,“无霜,就这么办罢。”
凤无霜一磕到底,这才退了去。
凤无霜一去,凤九便学太子无霜,返座取了酒壶并酒杯,缓步行至鱼南风并大夫人跟前。举杯笑道,“鱼相,大夫人,今儿个本王敬你们一杯。祝你们白头共老。”他说罢,便仰面将酒吃了。
他这一吃,大夫人的面色就变了。从刚刚起,十王,八王,个个都以悲悯之态瞧着她。太子无霜为着来跪她,更是被皇帝罚进了宗庙。
这会子,连这凤九也来了。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她颤着唇,低声问道,“九爷,您告诉我实话,今儿个你们都为了什么?”
凤九浅笑淡淡,他一字一字坚定的道,“大夫人,青鸾让本王给您递句话,她说,一切安好。”
大夫人心中一怔,随即便明白了他意思。敢情他这么特意过来敬酒,不过是来与她递一声平安来了。
“那么说,她,她与九爷……”大夫人疾声问道。
凤九没有答话,只冲着她点了点头。“这事儿,就只差父皇允下了。”
大夫人心中一松,这两人,终于把话说开了么?她就说,青鸾对七王无意,又怎会与他一道出游?原来出帝都是假,与凤九一起才是真。
凤九与大夫人告了辞,这才退了去。
彼时戏班子已经换了个曲目,依然是那个旦角儿,依然拿着刀兵武器打得热闹非凡。凤九见皇帝面沉似水,这便取了酒盏,缓步走向皇帝。
皇帝见凤九来了,嘴角扬了一抹淡笑。道,“怎么,老九要来敬酒?父皇不胜酒力,便这么作罢了。”
凤九只管为自个儿斟了酒,对皇帝浅笑,“父皇不胜酒力,儿子又岂会不知?只是儿子见这儿热闹非凡,便想起一件事儿来。”
凤天奇咳嗽两声,淡淡相问。“何事?”
“父皇,老十在凤德门备下了烟花。打算重现花灯盛世。”凤九嘴角一动,淡淡的说着。
“他就算不重现花灯盛世,今儿个凤德门也会燃放烟火。”陈皇后心知皇帝对眼前的凤九颇为器重,这便笑着答话。
“老九久不在朝,自然不知道这宫中的新规矩。这烟花在凤德门燃放,一来可以教子苏湖上之人瞧得清楚。以显凤舞皇恩。二来,也可教宫中各人都瞧得清楚。”皇帝淡淡的说着。
这烟火绽在空中,宫中之人又岂会瞧不见的?凤九嘴角微抿,浅笑道,“父皇。儿子斗胆,想请父皇将烟火移至宣德门燃放。”
皇后眉毛一蹙,浅笑道,“烟花礼炮甚是笨重。且离燃放的时间不过区区一个时辰而已。这番若是移了去,岂不是劳命伤财么?”
皇帝不悦的瞪着凤九。眉毛几不可见的蹙紧。想不透这人到底是何目的。
凤九浅笑淡淡,道,“父皇,宫中各人离这烟火甚近,只消推窗出来,都是能瞧见这盛世烟火的。可宗庙里头黑暗,太子哥哥并小十四跪在里头,面向祖宗牌位。必是见不得烟火的。可儿子想,咱们兄弟都在这儿饮晏赏曲,只他二人在宗庙里头。确是过于凄清了些。”
皇帝眼皮掀了掀。“那与把礼炮移至宣德门有何干系?”
凤九低头一禀,道,“父皇忘了,那宣德门近在宗庙。在那儿燃放烟火,那烟火啊,就能在宗庙正上空绽开。”
皇帝听到这儿,明白了。他挑眉道,“太子心绪不佳,纵是那烟火在他头顶绽开又如何?无心之人,一样还是没法儿欣赏这火树银花的美妙。这事儿不许再提。下去罢。”
凤九嘴角一抿,不退反进。他一掀袍摆,跪落在地,急急道,“父皇怎么忘了。这宗庙屋顶,薄团之前,恰巧就有一片明瓦。那地面又是以冰玉打磨而成,那玉光滑如镜,亦能鉴人。所以纵然太子哥哥无心抬头,可那烟火,必也能绽在他的跟前。他瞧见了烟火,总能觉出父皇对他的一分关心。一点暖意。”
可这样,那烟火就离止清殿太近了。这若是伤着了太上皇,这却如何是好!“老九这话就说到这儿罢。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下去!”最后两个字,皇帝的声音已是略略扬高了。
这若是换了平常,谁都知道该退了。可凤九却固执的又道,“父皇,您一向最是心疼太子哥哥,此番罚了他,您心里就没一点儿难过么?”
“那是他自找的!谁让他在这么多的大臣跟前吃得那么醉!老九,你这话再说下去,是不是也要朕把你关进宗庙啊?”皇帝怒而拍案,惊起一众正在赏戏之人。
凤九咚的一声磕下头去,又道,“父皇是怕烟花离止清殿太近,伤着太上皇么?儿子有法子,能教太上皇既能瞧见烟花,又不被伤着。还能教他心生欢喜。”
皇帝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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