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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鬼仙 作者:苦海鬼涯 完结-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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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鬼面面相觑,连十殿阎罗封在官印中的神术都没用,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阴阳司大神拱手道:“若是报告上峰,由州城隍出手,自然可以手到擒来。只是这样就显得我辈太过无能,昔日我在人间见过断案,下官以为不妨试试人官手段。”
宋焘是县城隍,不出意外,再熬几年就能官升一级。自然不愿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岔子,当下点头同意,只是随后迟疑起来:“人官断案,必有仵作验尸,我阴曹谁精通此术?”
众鬼再次面面相觑,自宋朝确定重文轻武的国策,与士大夫共天下后,地府经过六百多年的新陈代谢,逐渐被读书人把持。就连皂隶,都是章土这样的童生。
童生,就是没中秀才的读书人。
而仵作是贱业,子孙连科举都不准参加。阳间的人活不下去,宁可卖身为奴也不愿当贱民,起码家奴后代还能考科举。因此不要说地府,就是阳间都没有多少合格仵作。
江雷挤在众鬼中听了半天,心知苦盼的机会出现了,毫不犹豫地越众而出,对城隍鞠躬道:“禀城隍,学生为人时,邻家就是仵作,曾见过其人手段,后来也读过《洗冤录》,可以一试。”
他的目的是留在地府当差,因此不敢说自己就是仵作,怕发光发热后被清高的文士一脚踢走。自称学生,意在表明自己也是读书人。
“噢?!”城隍打量着戴枷的江雷,问:“你所犯何罪?”
章土连忙上前:“禀城隍,此鬼暂时无罪,是我在荒野抓捕的,正要押往城隍庙听候审判。”说完,狠狠瞪了江雷一眼。
“既然无罪,且开枷,让他一试。”
“遵命。”章土打开枷锁。江雷曾在起点看过小说,知道古儒注重仪态,因此把腰杆挺得笔直,再次作揖道:“谢城隍洪恩,学生斗胆请一位先生,在我验尸时填写验状。”
他可不敢暴露现代刑侦手段,幸好《洗冤录》是法医接触最多的一本古籍,江雷确实读过。只是他不会用毛笔,更不会写繁体字,这才先发制人,要求别人代笔。
“准!”城隍爽快答应,立刻有皂隶捏笔捧纸站到旁边。
江雷又要来一把量尺,沿着无头尸身走一圈,大声报道:“尸身无头,上身朝向殿门,平伏于地,周围无异物。”
然后又用尺子丈量一遍,报道:“残尸长四尺八寸,身穿道袍。中衣,内衣皆白色,除血渍外无污迹、无破损。怀中有青花小瓷瓶一件,黑色陶瓶一件。”
城隍听后,暗暗点头,心说此子行事倒也稳妥。
天齐王朝的书生,眼里只有四书五经,连史书都不读。所谓当今天子重文章,足下何须讲汉唐,更别说洗冤录这种杂书了。之所以点头,是觉得江雷做事井井有条,颇合古意。


第二章 境主
更新时间2012628 9:04:35  字数:3320

 江雷不慌不忙验尸,口中不停报着:
“尸身除颈部外,无新伤,无痣、瘢,斑,痕……”
“颈部伤位于肩上半寸,略斜,伤口、断骨平滑,无锯拉痕,应是利刃一次斩断。”
“颈部接地,有血泊,周围无散乱血滴,无挣扎、打斗痕迹。”
刚说完,众鬼开始议论纷纷,都说必是熟人下手,否则不会没有打斗痕迹。
城隍听后,没有任何表示。
江雷继续报道:“断颈处,伤口皮肉不卷凸,两肩井不耸。学生验尸完毕。”
宋城隍睁开双眼,瞳中精光四射,问道:“何解?”
江雷朗声答道:“《洗冤录》有言:有截下头者,活时斩下,筋缩入。死后截下,项长,并不伸缩。又言:一般系刃物斫落。若项下皮肉卷凸,两肩井耸,系生前斫落;皮肉不卷凸,两肩井不耸,系死后斫落。”
“死后伤”三个字就能讲明白的事,他偏偏引经据典,自然是为了继续装读书人。
城隍听后,沉吟道:“哦,死后斫落……可有破案线索。”
江雷犹豫起来,线索当然不少,但都是现代推理手段,比洗冤录高明太多。可他的目的只是留在阴曹做皂隶,表现太过,必定让人生疑,事后怎么圆?
不过转念一想,不露点手段,终究只是一个仵作而已,没什么值得城隍破例相留的。二十四拜都过来了,也不差最后一哆嗦。便开口侃侃而谈:“学生认为,此地没有发现喷溅状血迹,想来应该是凶徒在他处杀人后,背负尸体来此,然后斩首抛尸。”
“所以,学生推测,凶徒杀人之地,离此不远,而死者的头颅,也很有可能被抛弃在附近。可向四面严查,除了明显的血迹、头颅,就连异常之处也要注意,必能找到线索。”
其实,作为现代法医手段,尸僵、尸斑、尸温才是推断死亡时间的重要依据,确定死亡时间,就能大致计算出第一现场与抛尸点距离。
但他发现,死后一两个小时就该出现的尸僵现象没有发生,更没有尸斑。江雷曾听章土说过,这个世界存在修士,而死者身穿道袍,正是修士的典型特征,因此干脆忽略了一些在地球可以当做重要判断依据的东西。
他也由此认识到,自己所学在这个世界并不能完全用上,一旦涉及超自然的神奇力量,就要抓瞎。
城隍沉思片刻,采纳了他的建议,派出大批皂隶四下搜索,更有急脚鬼不断来来往往,向众鬼官回报进展。
搜索三里,没有任何发现。
五里,仍没有异状。
江雷听后,暗暗着急,因为杀人第一现场和抛尸点的距离,与案发时间,抛尸工具,作案人员心理素质有很大关系。
如果案发时间在凌晨,凶手又是步行,就会因为担心天亮被人发现,而早早丢下尸体。
如果是深夜,又有快马,心理素质极好,就有可能飞奔个几十里再抛尸。那样的话,搜索的范围就太过巨大,到时城隍对他的信任就要大打折扣。
九里时,鬼隶来报,说有一处乱石岗,无故聚集着很多苍蝇。
众鬼听后大喜,觉得很有可能就是此处。
城隍带队而行,到地方后,果然看到无数苍蝇,在几块石头上爬来爬去。只是石上全是浮土,一丝血迹都看不到。
众鬼又开始议论纷纷,说就算有线索,也被凶徒早早处理掉了。
只有江雷,鬼脸上挂着胸有成竹的微笑。城隍看到后问:“可是有所发现?”
“禀城隍,只需几桶水,学生便能找出血迹。”
城隍命鬼隶搬来几桶水,江雷提桶向乱石泼去,浮土冲走后,坑坑洼洼的石面上,出现不少血斑血丝!
众鬼大哗,都道江雷手段通神。
喷溅状血迹,不仅提示第一现场,更会形成不易清洗的血凝块,不是那么容易遮掩的。
江雷暗自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懊恼起来:此处太过偏僻,没有现代仪器支持,就算可以确定为第一现场,也找不出多少有用线索,看来只能继续寻找头颅了。
不料城隍却哈哈大笑,对左右言道:“此处不远就是一个鼠妖洞府,我从前固然觉得此妖不安分,却无证据。这次看它往哪逃!武判官,速领枷锁将军,将鼠妖阴神拿来拷问。”
江雷这才想起,古代办案根本不需要证据齐全。两鬼领命而去,不久即返,以锁鬼链捆着一个三尺多长,肥胖老鼠样的阴神。
“可知罪!”城隍厉声问道。
“可知罪!”众鬼一起附喝。
可怜老鼠的胆子本来就小,就算开窍成了妖,也改不了旧习,见城隍已经找到案发地点,哪敢抵赖,当下将事情原原本本道出。
原来,鼠妖曾得到一卷残经,记载着一种使用生魂炼制阴毒鬼幡的法门,已经悄悄进行了很久,只是以前都挑邻县下手,才没被发现。这次因为四邻城隍盘查得太紧,才对路过的本县修士下手。
武判官道:“取来!”
鼠妖不敢装糊涂,连忙回洞府,取出一张黑幡送上。
武判官口吐黑印,一道闪电飞出,将幡击碎。七条阴魂自鬼幡碎片飘落,对着城隍大哭叩谢。
随后,有玄黄两色的飘带从天而降,碎成无数光点,现场所有城隍属下多少都分得一些。最多的三份,分别飘到城隍,武判官和江雷身上。
众鬼大喜,就连宋城隍都露出满意笑容。
“看来这就是阴德了。”江雷想着,却发现光点飘到别人身边,都被迅速吸收。只有自己是浮在头顶,盘旋不下。
“难道因为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江雷暗暗焦急,这可是天大的秘密。
“你还没有吸收阴德的玉牌吧,我这恰好有一个,赐予你了。”城隍说道。
“原来如此。”虚惊一场的他上前致谢,接过玉牌,还未来得及细看,阴德光点便被玉牌吸收。
“想查看阴德,只要将玉牌贴在眉心即可。”文判官提醒道。
江雷同样致谢,却没有急着查看。众人看后,无不点头,觉得此子老成持重,有读书人气度。
鼠妖略一打量阴德的分配,便猜出了事情的大概,城隍是主官,自然分到最大的一块蛋糕。武判官擒拿了自己,也该有一份。那剩下的一大块不用说,就是揭破自己一番布置的‘人’。
想到这,它目露凶光,狠狠盯了一眼江雷,心道:“城隍只管鬼魂和寿元,可不像人官那样,讲究杀人偿命,我虽有罪,却不一定死。有机会,鼠爷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宋城隍却在琢磨:“此子有些手段,否则也不会那么快找到元凶。干脆留下,虽说这种事百年难遇,但万一碰上,就是大麻烦。”想到这,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江雷一听有门,拱手答道:“学生姓江名雷,蒙师赐字介田。”这个所谓的字他早就编好了。
“可曾过院试?”
这话就是问他有没有功名。
江雷哪敢胡说八道,后人说起秀才来好像没什么了不起,连小学生都敢自比。可他曾在网上看过秀才的书法,瘦金、台阁、行、草无一不是大师级水准。更别说必须掌握的训诂、音韵,经义了。若胡吹一气,稍加考察就会露馅,当下镇静开口道:“学生惭愧,读书五年,连县试都没通过,就因家贫辍学了。”
“呵呵,五年太短,不能过县试不足为羞。这样,我考你一题,答得好便留你在我城隍庙中。”
江雷嘴上说着:“请赐教。”心中却想:“我都承认自己狗屁不通了,你咋还咄咄逼鬼泥!”
“就以今天发生的事赋诗一首,五绝七绝皆可,只要平仄相合就行。”
江雷知道,这几乎是最低要求了,考得是基本功,只要读过几年书,看过《广韵》就能编出诗来。可问题是,他根本没正经学过。
“只能抄了。”他低头做沉思状,其实却在搜肠刮肚地回想古诗,宋之前是绝对不能抄的,元朝抄来也不保险。有句话叫是金子总会发光,就算元朝从没出现,那些生于宋末的才子,还是会在天齐王朝扬名立万。
明朝同样不能抄,谁知道大明诗人,会不会同样出现在天齐王朝?那就只剩清朝了。其实明清并非没有好诗,只是打宋朝开始,就有诗以人名的弊习,书生不中进士做高官,诗写得再好都没人看。
琢磨一会,江雷突然想到一首可以借用,心中大定,开始挺胸踱步,仿佛摇身一变,曹植附体。
数着脚步,走到五十,江雷面皮一松,佯作欢喜道:“禀城隍,学生有了。”
“虽然时间久了点,但能成诗就好,你且念来。”
“莫叹今朝死,君王也不归。年年野棠树,花在路旁飞。”
这是明末清初诗人吴嘉纪的一首《玉钩斜》,他的诗语浅言深,少用典故,乍看之下也不新奇,正好符合自己半吊子读书人身份。
只是原诗第一句是“莫叹他乡死”,因为不应景,改动两个字。
其实这诗抄得并不贴切,因为第二句明显是在说崇祯,全诗只有一个主题:国殇。不过料来对方也不知道。
果然,宋城隍听后大笑:“不错,不错,比我想得好一点。”
江雷心说眼光可真高,人家可是大才,年少时府试第一,随后明亡,守节不考,这才没中进士,连王士祯都推崇异常。
城隍让文判官取出一柄一尺长两寸宽的吏签交给他,言道:“以后,你就是宁远城外五十里铺的‘境主尊神’了。这就上任去吧。”说完命人押着鼠妖打道回庙。


第三章 破庙
更新时间2012628 9:06:44  字数:2269

 江雷知道所谓的境主尊神,其实就是管辖几个村的小吏,相当于阳间的地保,芝麻绿豆大的权力,不过毕竟留在了阴曹,不用投胎做猪狗,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章土没想到,江雷只用短短半天,就从阶下囚变为城隍属吏,在他眼皮底下上演了一出活色春香的咸鱼翻身。
按说他现在应该留下来,先恭维一番,再拉拉交情,毕竟对方的身份已经大不相同。可一想到自己路上拿大的表现,章土就鬼脸发烧,灰溜溜跟着大队人马一起回了宁远城。
其实他多虑了,江雷岂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倒是盼着章土留下来,因为——不认识路。
正在江雷为到哪上任发愁的时候,两个鬼隶骑着黄纸糊成的阴马赶来,交给他一套冥服。
乌纱帽、团领长衫、高底官靴,还有一条青光闪闪的束带,这就是地府小吏的官服。
江雷接过后,客气询问路径,得知沿着官道向南走三十多里,就是自己的管辖地,那里距宁远城正好五十里,算是南北交通要津,设有驿站,所以叫五十里铺。
送走皂隶后,他干脆将官服换上,再把代表身份的吏签别在腰间。其实是鬼生地不熟的有些心虚,心想不管哪个朝代,穿一身虎皮总是好使的。
鬼体轻盈,不像人体那么累赘,三十七里不用半天就到了。他在镇外转悠半天,终于找了自己的府衙——一个破庙。
庙中没有神像,只有一尊牌位,上书境主尊神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庙门只剩半拉,屋顶还有一口水缸大的破洞,黄泥炉内更是半点香灰都没有。
“这么惨?”江雷揉揉眼,生怕自己看错了。虽说地保不是什么大官,但好歹也相当于地球的乡党委书记兼乡长兼派出所所长兼法院院长兼检察院院长……怎么混到如此境地。
江雷走进破庙,一头撞向供奉牌位的石台。别误会,他不是无法接受现实就自杀的大二青年,而是——
眼前一花,一处高堂大屋出现在面前,约有百十平方,两侧还有耳房。这才是真正的阴曹衙门,活人既看不见,也进不来。
只不过阴曹地府的格调,除了黑就是白,弄得整座屋子也只有两种颜色,看久了不免气闷。
江雷正在琢磨,是不是弄点油漆装饰一下。就见一只全身如碳,长着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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