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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耕耘记(康熙与孝惠)-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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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礼臣们拟议谥号时,“先拟四字,不允。至六字、八字、十字而止,犹以无‘天’‘圣'二字为歉”。
  命令上至亲王,下至四品官,公主、命妇齐集哭临,不哀者议处,幸亏皇太后”力解乃已“。
  欲将太监、宫女30名悉行赐死,“免得皇妃在其他世界中缺乏服侍者”,后被劝阻。
  八月二十七日,董鄂妃的梓宫从皇宫奉移到景山观德殿暂安,抬梓宫的竟都是满洲八旗二、三品大臣。(这在有清一代,不仅皇贵妃丧事中绝无  仅有,就是皇帝、皇后丧事中也未见过)
  董鄂氏的梓宫移到景山以后,皇上为她举办了大规模的水陆道场,有108名僧人诵经。
  清制中平时皇帝批奏章用朱笔,遇有国丧改用蓝笔,过27天后,再用朱笔。而董鄂妃之丧,皇上用蓝笔批奏章,从八月到十二月,竟长达4个月之久。
  皇上还亲自动笔,饱含深情地撰写了《孝献皇后行状》,以大量具体实例,展现了董鄂氏的美言、嘉行、贤德,洋洋达四千言,内容十分丰富。
  ……
  紫禁城内吹吹打打,诵经之声直入耳畔。
  慈宁宫中皆能听见那耳靡之音。
  “格格,这——合适吗?”
  “……哎,算了,就让他闹吧。也不过就是这么一场,算是合了他的心意去。若是不让他如此,怕不知还要闹成什么样子。福临那孩子你还不知  ?越是不让他这般他越是这般。哎,哀家就这么个  儿子,如今他也确是伤痛了,就由着他宣泄吧。有什么事哀家来背着,也不能不让他痛快了。”
  苏茉儿也知那些打着太后的名义下发的恩旨皇上可是一声招呼也没向太后通过。可如今太后一字不提,心心念念的还不是皇上的伤痛?皇上啊,  何时才能懂了太后的心去?
  “那郭氏——?”
  苏茉儿看了看太后,退开了些身:“奴婢明白。”
  过不日,侍侯过原皇贵妃董鄂氏的皇上奶姆郭尔罗斯氏忧伤过度而亡。皇上封她为“宾图妃”,用九十九条老牛将她的棺木拉回家乡(途中那牛  怎么也走不动了就葬在那了)。
  生前风波不断的人,死了也是惊天动地一般。
  宁芳窝于床榻之上,听容婆子说道那溪森和尚选日为皇上净发,其师傅玉林某某不知由何得知,杀进宫来架了火薪要活祭了小徒,皇上如何宝贝  那小徒,尽罢了出家念想云云……
  宁芳把这当传奇来听,却也乐呵了的一上午。原来传奇发生在身边也能当了笑话,这么个有趣的三人,戏码不比那郭德纲的断子震撼与响彻了?
  宁芳长久没见过顺治,不知道他有多悲痛,只知道喜静、不怎么爱出门的皇上连着两个月都出了宫,一次还去了明陵。
  宁芳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世界没有解不开的结,随着新年的临近,太后与皇上的关系尽融洽起来,母慈子孝可感天地。
  宁芳虽是泛着糊涂,却也乐见,毕竟母子长情才是正理。
  皇上渐渐由悲伤里走了出来,常到慈宁宫同太后共膳,宫里很久没有如此祥和了,太后高兴,嫔妃高兴,大臣们也高兴。渐渐的,没有人再提起  逝去的端敬皇后。
  可有一个人不怎么乐意。
  “她算个什么东西?!”三阿哥转着永寿宫内寝的火炉子转悠,四周都是厚实的棉帘毡帐,气愤异常,“你还在这里坐着,怎么就能再出个皇后  ?!哪里来的?偷的吗?”
  宁芳也不明白他何以这么大的火。皇后就皇后,反正都死了。
  “既不是由午门正门抬进来的,又不曾生有可继大统的太子,皇阿玛怎么可以——”
  从正门抬进来的未必就比走后门进来的吃香。
  宁芳上了前去,把他拉回床上,摆弄进被子里。
  “大冷天的你瞎折腾什么?我都没意见你瞎折腾什么?皇上最大,他想怎么招就怎么招,你瞎折腾什么?上床——睡觉——你还让不让人睡午觉  了?!小样——不睡快点走。”
  玄烨见宁芳背着他已经躺下来,虽还有些气闷,却不自然打了个哈欠,依着宁芳的颈脖子躺下来,左手岔过宁芳的胳膊环上她的腰。
  “我想喝鱼汤了。”三阿哥边打哈欠边说着。
  “上个月不是才渴过。”
  “上个月是多久了?!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说——”
  “好了好了,我煮还不成吗?年岁没多大,唠叨到是渐长了。啊——”宁芳自打了个哈欠,环了环被子,“明天,明天一早。”
  “还是中午吧,这天不知什么时候下雪,早上太冷了,天寒地冻的。”
  嗯。宁芳在心里答应着,却迷糊着讲不出来了。
  我们三阿哥玄烨替两人裹了裹被子,也跟着会上了周公。
  紫禁城里一派新象,顺治十八年即将来临,这一年,属于新时代的三阿哥爱新觉罗玄烨亦即将在希望中闪亮登场。
  第三十七章母子恩仇
  小年这日,朝廷传谕全国“毋抄豆、毋点灯、毋泼水”。宫里虽是千灯结彩,却淹不住阴冷的氛围。
  皇上不知已数日不朝,居在狭小的养心殿内。
  “皇额娘——”
  太后端过苏茉儿递上的药膳,拍了拍儿子的手:“福临别怕,有额娘的,哀家就不信,还不能护了我儿周全嘛。来,喝了这粥,发发汗明天也就好了。
  福临很久没有这么被人叫过了,太后不到生气不会这么唤他。早年似乎静妃也时常这么喊他,可他又怎会忍了她如此放肆?贞儿幼时总喜欢笑着这么唤他……宛珍——宛珍总是敬他爱他,却时刻记 着全着他的声威,尽是连一声也不曾唤过他的名字。
  福临一口口地吃着,许多过往的事儿一段段地拥到了面前。那些曾经鲜活的人儿,到如今走的走、离的离,竟是一个也未曾留下。
  “病着就实实地歇着,别再多想了。”太后抚了抚儿子的额头,“我儿福临都这么大了,额娘总想着你小时候那样儿,穿着月白儿的背褂围着慈  宁宫让奴才们找你……那时候,我们娘俩……”
  可能是病时人的心神就柔弱了去,福临忆起那景儿也止不住的觉得温馨。
  忆起那些过往,福临便生出许多感触来,当太后侍侯完他的汤水,便看着太后开口道:“有些事,便是皇帝也只能无奈。以前儿子总是看不破,  总以为只要把皇权牢牢地掌握在手心里便能护了额 娘与自己……对多尔衮,对额娘——”
  “算了,”太后拉着顺治的手,“过去的便是过去了,到如今再来说并没有任何意义。额娘我也不会有什么怨言,母子俩有什么仇可记的……”  太后继续宽慰着皇上,母子俩坐窝在榻间,像是第 一次有那么多话说。
  与此同时,宁芳却在永寿宫里剥核桃。一块块整的、碎的核桃仁摊在几子上,宁芳正牙、手、小捶子的并用着。
  三阿哥坐在她边上,手里捧着本书,却长时间不碰几子上剥好的核仁。
  宁芳见他如此,心下便明白:“你皇阿玛的身体如何?”放了一块进他的口,等他缓缓咽了下。
  “皇玛嬷这几日都歇在养心殿里。”
  “你要是担心,去看看?”
  “皇玛嬷不让我去。”
  “……人——总有生老病死的——”宁芳话未完,便接到了三阿哥的瞪视,拍了拍手,理了理思绪,“不会因为你不舍要离开的人便不走了——  ”
  “可皇阿玛还年青,还——还只有八个阿哥……”
  宁芳抚着他的头,看着他倔强的眸子。
  父子就是父子,即便先前有再多的怨恨,在即将消失的生命面前,一切仇视都只化为了悲伤。
  “这些都没关系。你再珍视,也逃不过离开的一天……总有一天,我也会——”
  “不要!”玄烨猛烈地抱住宁芳,“不要。我不要!”
  宁芳咽下泪意,咬着下唇:“放心,我会陪着你的,至少还能再活个二、三十年,等我们小三子看到我这张老脸厌烦了,我才能——”
  “不要。”那搂劲儿又重了五分,“我不要不要不要——”
  宁芳抚着玄烨的背,给这即将承受亲人离去的小儿一份小小的安抚。她知道这痛有多少,她知道这伤有多深,她知道……
  人到中年可以承受丧痛,是因为生活里已有太多的失望与挫败,一次次的面对,也便一次次的被迫学会收缩起自己的情感与悲伤。
  可孩子不同,他们的世界里全是美好、全是父母的给予、全是对未来无畏地憧憬。
  如果不是幼时便有些伤痛,如果不是承诺父亲会幸福,如果不是过早地学着珍惜……当初,她也无法面对父母的同时逝世。
  孤独、寂寞、悲伤、痛苦、失落、衰求……都不足以容易那种感觉。
  玄烨感觉宁芳下了榻,拉出了一口箱,取出包裹着的那把琴,再走回来。
  宁芳冲他笑了笑,拨弄了几下,脆脆的琴声便在这室内飘散开来。
  “每个人心里一亩一亩田,每一人心里一个一梦,一颗呀一颗种子,是我心里的一亦田。每个人心里一亩一亩田,每一人心里一个一梦,是我心  里的一亦田。用它来种什么?用它来种什么?种桃 种李种春风。用它来种什么?用它来种什么?种桃种李种春风,开尽梨花春又来。”
  玄烨不知宁芳想起了什么,明明笑得温馨、快意,却从眼眶子里不断流下泪来。
  “那是我心里的一亦田,那是我心里一个不醒的梦。啊……”
  宁芳每每总爱弹首曲子,简单,简单,简单而幸福。爸爸第一首教自己弹的曲子,用那吉他,那把老吉他。
  “简单,直白,又负哲理,又是积极健康的,我们宁宁弹来每每都能快乐了,爸爸也就高兴了。”
  宁芳回忆着曾经有过的幸福,颊边就不能抑制的泛着笑,她不觉得苦,真的不苦。可眼泪却偏偏不自控地下落,已是染湿了面前的衣襟子。
  “皇额娘,皇额娘——!”
  宁芳从回忆里被拉回来,就见玄烨满面泪渍地拽着自个儿的手臂,神色惊恐。
  “皇额娘……我们……还是不弹了吧。”
  宁芳明白自己吓着他了,便抹了泪,拍拍他的头:“玄烨知道什么是幸福吗?……”宁芳抚着他的眉,“就是永远知道有人爱着你,并且——勇  敢的活下去。”
  宁芳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明不明白,毕竟一个人的情商与智力并不成正比。把面上的泪痕都抹去了,宁芳把琴平放在面前,抚着:“我小时候,  家里也有把琴,是阿玛的。那里身体不好,走两步 便喘得厉害。别的小朋友在外面一起玩,玩泥巴,玩抓人……我只能呆在家里,透过窗户向外看。  那时候最渴望的就是爸——阿玛额娘早些回来陪了我。我很喜欢听阿玛弹琴,呵呵,他可有才华了, 钢琴、吉他、大小提琴,他都会……那时候不知  这世界有什么悲伤曲子的存在,听的学的会的都是快快乐乐的……有时候妈——额娘也唱几句,呵呵,即便再不舒服,也觉得幸福……”
  宁芳放下了琴,只把玄烨拥在怀里,像抱着小婴儿似的。
  “我们小三子一天比一天变重了,那就是一天天在长大了。”
  “长大不好吗?至少长成大人能保护你了。”
  宁芳凑着下巴磨着他的太阳穴:“如果我真的爱你,就不会愿你长大。”
  玄烨抬着首疑惑:“为什么?”
  “因为爱一个人,便希望所爱的人只快乐不忧伤……成长要付出的代价,不只是身体的长大……你再不能只把自己当作孩子,只从亲人那索取而  不付出。你再不能单纯的因为不喜欢什么人耍脾气 而被人原谅。你再不能因为不喜欢劳动而躲避承担家庭生计的责任。你再不能因为父母不在身边恐  惧而哭闹着让他们把你领回家……这些都不再是成人能有的权利,都是伴随着成长不断被冻结、被抽 回、被驳夺的孩子们的权利……我如果爱你,便  只愿你是个孩子。”
  玄烨目视着宁芳祥和的目光,心里柔软到心痛,只紧紧抓着宁芳的衣襟。“嗵——嗵——嗵——”那是心在跳动有声音。
  宁芳轻拍着他的背:“虽然,我很渺小,什么也帮不了你,但我不曾放弃……我想——心快乐了,你才能不惧怕成长……对成长,我无能无力…  …可我总会在这里……有一日——便做一日……直 到你成长到足以独自面对……不论我能陪你多久,也总要记住,幸福——其实也没那么难。”在说  最后一句的时候,宁芳已经笑了出来。笑,永远比哭更容易面对。
  顺治十八年正月初二,帝患痘,病危,起草遗诏。
  初六夜,一般世臣伴着太医稍有喜色地缓缓步出养心殿。
  太后听太医的诊断皇上的病儿是果然有了起色,终于放下半心这半月来稍离了养心殿。
  顺治与太后进了晚膳,才睡下了,梦里,忆起了许多过去的时光,在盛京无忧的岁小,紫禁城里最初的迷藏,女子们最美的容颜……
  本以为,他就会这么心慰着而迎接焕然一新的人生——却被一纸绢手打破了平静……
  初七凌晨,一阵急促的击门声打破了慈宁宫的安静。紧接着,太后身装不整的奔了出来,直向养心殿而去。
  当博尔济济特氏布木布泰奔进睡有儿子的内殿,爱新觉罗福临正用仇视的目光执着地瞪着她。
  “福临——”布木布泰只有那么一时的迟疑便奔至近前。
  “别过来!”
  “……福临,你怎么了?”
  福临的仇恨一分儿没有少,更加了份凄凉:“呵呵,原来……原来是这样……”
  布木布泰寻着他的目光捡起了那绢布,上面歪歪纽纽地印着墨字。布木布泰平静地看完,看向儿子的目光没有什么情绪。
  福临见了,眯了眯眼:“是真的,是真的了?”
  布木布泰走近榻前:“是。”
  “为什么?为什么——!?”福临用着最大的力气吼着,想索求一个答案。
  “……因为我是你额娘——”
  “额娘有什么权利?!有什么权利?!那是我爱的人,那是你儿子最爱的人——!”
  布木布泰没有一分色变,仍旧坦然:“因为我不但是你额娘,还是这大清的太后,是大清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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