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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都佚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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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叫她春菊好,还是叫秋花好呢?”

    听来话不顺理,大春花不禁瞅了兰氏一眼。瞧其脸上擦抹的粉质特厚,简直酷似戏装,差一点儿就憋不住地喷出笑来。孙嫂看在眼里,也故意地扭扭脸儿,紧闭了嘴唇、勉强地忍住了笑声。

    老太太亦是感觉文不对词?她眉头微皱,脸色隐若地露出了一丝无奈,叹声地给予解释说;“咳,给这丫头起名春菊,或是叫她秋花,听来都不很妥当;春天菊花不开,秋天花儿凋凌。”

    兰氏听得指正,面色有点儿不很自然。随即,她滴溜地轱辘一下眼珠,傲慢地回复;“讷娘,那您说说——给这丫头起个什么名字好听呀?”

    老太太手掐指尖,计算一下时令,仔细地思考了一会儿。接着,她顺着原词,稍微地作以补充说;“今天,正是立秋之日,采用‘秋’字命名正好迎合时令。我看,就给这新来的丫头起名秋红吧?”

    孙嫂听得高兴,赶快笑颜捧场;“老太太起的名字好听,含义也好;秋天的果实多为红色,秋红的名字叫起来响亮。”

    兰氏则是对此心有不满,隐若地瞥剜了孙嫂一眼。继而,她挑了挑眉头,瞳仁诡异地转动了几下,喋喋地回敬道;“讷娘,您起的名字是很不错。可是,我的闺名叫‘兰迎红’,您赏给的丫头又叫秋红?主仆的名字都带有一个‘红’字,这样一来,身份不显,高低不分,我觉得很不合适?”言语之中,她声调顿挫,眼皮朝上,显得派头十足,故意将主仆二字咬得很重,表现出一副很会理论的样子。

    此时,老太太倒是顺情说话,给足了面子,探询地回问一句;“小夫人,那你说说,给这个丫头起个什么名字才算合适呢?”

    随即,兰氏嬉笑颜开,眉飞色舞,脸上露出了一丝蛮样。而且故意贬低对方,张口就来;“我看不叫她秋红,也不叫秋花,干脆叫她秋叶好了。”

    这时,老太太不由黯然地叹了一口长气,对于‘秋’字,做出了耐心解释;“咳,秋天的叶子枯黄凋落?我看就更不妥当了。如果不叫秋红,叫她秋菊也好。秋天菊花盛开,也是一道美丽的景致。”

    兰氏对此无可非议,故作娇态地扭扭身子,笑脸迎和道;“那就按照讷娘的意思,这个丫头的名字就叫——秋菊。”接着,她面色一冷,转过眼珠,对着秋菊训声说;“哎,小丫头,听见了没有?从今天起,你就叫;秋菊。”

    秋菊低垂着头脸,嗓音颤颤微微地答应一声。

    随即,春花与孙嫂走出了屋子,便是禁不住地喷出一阵笑声,悄声地议论说;“瞧这位兰氏的一张长脸,擦抹的脂粉太过厚重,简直就像戏台上那个活脱脱的白骨精唉?”

    孙嫂也是“嗤嗤”喷笑,筋鼻胛眼地作个鬼脸说;“咳,我怎么瞧着,兰氏的那张脸上,就像涂抹了一层厚厚的豆腐渣,扑搂扑搂就能掉下渣来?哎唷,她的这一张长脸,可是一下子能够抹上去半合粉呶。这多亏是嫁给了有钱人家,若是嫁到了贫穷人家,可是就连胭脂和粉红都供养不起唉。”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6。…第六章
    第六章

    (1)

    郑家的玉石矿山,位于邑西北部的哈达乡,距离古镇有四十多里的路程。

    矿山区域石岭玉峰,重峦叠嶂,溪流湍急,群山逶迤起伏不绝。苍翠的松柏,在峭立的山岩间峥嵘竟秀,远远望去,是一道道天造地设的奇异景致。

    独特旖旎的自然风光,地下蕴藏着丰富的矿产资源。作为玉石产地,这里的玉石矿产已经有着悠久的开采历史。岫岩玉石以其:质地温润晶莹,色泽多样,纹理美幻疏秀等天然特点,自古就受到人类的崇拜和欣赏而著称于世。

    可是,由于地处山区一隅,对外交通不便,信息不灵,当地缺少技师,玉雕行业发展缓慢,十分落后。自古以来,这里采掘的玉石原材,大都被贩运到;河南,河北,山东,扬州等地加工,玉雕工艺一直被外乡人占领了市场,岫岩地区的玉雕行业只是一块空白。

    郑氏家族,系满州镶黄旗人士,祖上原由长白山移北京,后于乾隆年间举家迁至岫岩。来到这里以后,经过多年努力,郑先瑞的曾祖父郑贵荣,在这里购买了大片的矿山和土地,到了父亲郑世清这辈,郑家已经成为当地开发玉石矿山的富庶大户了。

    咸丰十年,父亲郑世清病逝。刚过而立之年的郑先瑞接手了家业。

    郑先瑞年轻有为,思想开阔,自立事起,就看准玉雕行业潜在的发展商机和利润空间。并且,他立志打破常规,拓宽经营范筹,准备创办玉雕事业,要让自家的玉石矿山资源自供外销,兼顾发展,决心发扬光大华夏神奇的玉雕工艺。

    同治二年,郑先瑞守孝期满。为了实施蓝图,方便经营,在此癸亥吉年初春伊始,他将矿山事务交与贤能人打理,自己偕同家人离开矿山的乡间老宅,搬进了城镇居住。

    自古以来,这里的玉石矿区,在露天或地表浅层就可以采掘到玉石。清朝乾隆以后,由于受到以玉为尚的思潮影响,岫岩玉石质地晶莹,美奂疏秀,而且“石具五色”,尤为世人所喜爱和珍重。玉雕行业发展较快,矿山加大了开采力度,这里地表浅层的玉石已经被基本采净。

    为了勘探地下深层矿源。郑先瑞的祖父——郑贵荣在世的时候,就组织人力,深挖斜式矿井,向储量丰富的地下深层勘察矿脉。经过多年的悉心探索,有贤能人已经掌握一些井下的开掘技能和勘探本领,郑家在矿区设置的几处矿井、都具有了一定的开采规模。

    开山掘矿,难度较大,矿层蕴藏在地表深处,距离地面几十米。矿井设置在坡度较缓的半山坳间,井口的宽度有五六尺左右,站在井上朝下看,里面就像一条深幽狭长的大黑洞。

    矿工的苦累,为局外人所尽知。矿井下面阴暗潮湿,里面没有通风和排水设施,矿工下井采石,只能点上松树明制成的矿灯照明。洞隧之中,黑幽深邃,弯绕狭长,凸凹曲折不平,一盏盏矿灯微弱昏黄,映出的光亮淡淡朦朦。

    干活的时候,矿工粗衣褴衫,手里把抡着铁镐、大锤、铁钻等等工具,一个个弯腰拘颈,抡镐敲砸,打钎翘石……。铁器与矿石的撞击声震耳欲聋,崩迸的尘渣四处飞溅,如若不加小心,就会擦破皮肉,倘若操作不慎或防备不当,就会被石头砸伤、甚至能够酿成大祸。然而,华夏大地连年荒灾,民不聊生,街头饿殍的声音比比皆是。所以,贫穷的人为了填饱肚子,前来矿山打工者不乏其人。

    矿山脚下,有一座石砌的粗墙大院。院落周围,自然地生长槐,桑,柞等等树木,以及一些茅蒿杂草之类。时值夏季,看上去树姿巍峨,苍绿葱茏,蕤蕤葳葳,密密匝匝。大院前面,是一条穿过矿区,通往山外的土路,道路弯弯绕绕,路面不很平整,仅够一辆马车通行。

    从矿井里面采掘出来的石料,大都搬运堆放在院落门前。玉石毛料大小不等,形状各异,堆放在这儿,再用马车运送出去。

    院落地处荒凉,陈旧简陋。只有大门上的春联,一年一度,岁尾更替,看上去还很醒目:

    开山劈矿平安是福

    下井掘石康健乃祥

    大院里有两栋房屋,灰砖灰瓦。前面的一栋房屋,分为三个间量,靠近大门的屋子是一间接待室,室内的设施极其简单,只有一张长方形的烟褐色的桌子和几把坐椅。

    中间的屋子比较宽大,里面有几个简易的饭桌和一些长条的板凳,是矿工在此吃饭就餐的地方。

    里头的屋子是一间厨房,里面设置了两口大锅,以及一些简单的炊饮用具。这一栋房屋的前面,有一片宽大的空地,每年春季冰雪消融,举行开工拜山祭典,或者是寒冻收工,东家就会组织矿工,在这里聚餐庆祝一下。

    后面的一栋房屋,也是分为几个间量。每一间屋子里,都有一条长长的火炕。炕铺上面,卷放一些简单的被褥和行李。矿工长年在此食宿,所以,这里也被叫做“工房”。

    (2)

    过了晌午,日光烘晒,山野矿区分外炎热。郑先瑞乘坐车夫老汉赶的马车,一路绕山越岭,来到玉石矿山的工房院前停了下来。

    玉料堆前。一位穿兰色褪旧布褂,玄青色长裤的中年人,正弯下身子,在翻动玉石毛料、一块一块地查看成色。听到动静,抬头看见马车已经近至跟前,他直起了腰板、悦声问候:“东家来啦。”

    郑先瑞跳下了马车,瞅着玉石料堆、顺口便问;“李工头,近期掘出的玉料,成色怎么样?”

    工头;李永顺。面色黝黑,目光里总是带有一股和善的样子。他身材适中,说话言语不多,行色沉稳,是位掘山开矿的内行人。此时,他用手指了指玉石料堆,自信爽快地回答;“东家,近期采掘的这批玉石毛料,质量相当不错。我大致查看了一下,上乘的玉料还真就不少呢。”

    郑先瑞走上了跟前,瞧着玉石料堆,脸上含起一抹笑意、点点头说;“是啊,以前矿井里掘出的毛料,就是杂石太多,产量较少,能够采掘出这样上乘的一批玉石毛料就很不错了。”

    这个时候,李工头提起了玉料堆旁边的一只木桶,将满满的一桶清水,泼洒在玉料堆上。随即,他弯下腰身,用两手搬起一块尺把大小、经水浸湿的玉石毛料。随即,他与东家一并举在眼前,对照太阳的光线进行透视,这一块玉石毛料的质地成色,脏绺瑕疵,纹路走向等等,就很清晰地呈现在眼前了。间或,他努一努嘴唇,微笑着示意说;“东家您看,这块玉料的质地不错,虽然含有一点杂质和瑕疵,表皮有些风化,且要因料取材,巧妙利用,就是一块色泽纯正的上等好料。”

    此时,郑先瑞亦是目光专注,在仔细地透观玉料。他踌躇满志,信心十足,惬然地随声赞同;“好,好,矿山能够采掘出这样一批好料,确实令人高兴!现在,咱们自家开办了磨玉作坊,聘用了一位技艺高超的玉器雕绘匠人,玉石毛料可以自供外销,兼顾发展。要是能够把玉雕的工艺质量搞上去,郑家的玉器事业前景就大为乐观喽。”

    管理矿山,责任重大。李工头身在其位,必须主雇兼顾,履行自己的双方职责。此时,他放下了手上玉料,欣然地转过脸来、笑呵呵地商量说;“东家,现在——井下勘探的这条矿脉,开采的时候耗工费力,矿层是越掘越深,能够采掘出这批上等的玉料、矿工的力气可是没少出呀。”

    “哦,矿工辛苦劳累,干活要靠力气。”郑先瑞作为东家,精明细心,办理和考虑事情周到全面,立即颇有同感地允诺说:“现在,矿工的伙食饭菜虽然简单一些,却得要实实惠惠地让大家吃饱肚子。今天,我回去就再拨一些银两过来,要把矿工的伙食再时常地改善一些。”

    “还是东家知道冷热,体量矿工。”李工头也是矿工出身,为人踏实厚道,做事精明能干,办事有条有理,很有工作能力。此时,他开颜一笑,内心诚服地接着说;“为了矿工肚子抗饿,干活的时候少上茅厕,我每天安排矿工早午两顿干饭,晚上才喝稀粥。等着东家拨来银子,矿工的伙食再改善一些,鼓励大家多采好玉,多出好料,请东家放心。”

    郑先瑞爽朗坦荡,处事平和,而且胸怀大志,善于用人。心里高兴,他面色愉悦地鼓励说;“矿工吃饱了肚子,有了足够力气,能够多多掘出好料,多多见到成效,就什么都有了。”

    二人说话之间,车夫老汉已经叫来工人,把一些玉石毛料,妥妥当当地装到了马车上面。

    随即,郑先瑞登上马车,坐在上面。只听车夫老汉响鞭一甩,口谙一声“驾”语,车轮滚动,马蹄飞弛,马车迅速地驶出了矿区……。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7。…第七章
    第七章

    (1)

    自打儿子娶了二房夫人。郑老太每日烧香念佛,三次跪拜在宗祖堂前虔诚祷告;祈求祖神施荫保佑,渴望儿媳怀上身孕,孙子早日祥降郑门。

    兰氏嫁入到郑家之后,整日里整装描眉,擦胭涂粉,打扮的花枝招展。而其内心深处,她最巴望的就是能够早日怀上子息,以图进一步居功取利。

    日月迭进,一晃就是两个多月。

    这一天上午,兰氏坐于了梳妆镜前,又是一阵描眉粉饰,浓装艳抹。闲下手来之后,她凝神屈指一算,双眸忽而一闪,眼睛里放出异样的光芒。随即,她起身走出了西屋,神彩飞扬地奔向上房……。

    这个时候,郑老太身穿一身青紫色碎花丝锦宽身旗装,正襟端坐在床铺上。她微闭双目,手上捻着佛珠,正在聚精会神,嘟嘟囔囔地冥诵佛经。

    春花坐在屋子里面,听到门外的脚步声,立即轻轻推开房门、赶紧地迎了出来。看到兰氏已经奔至跟前,她用胳膊拦挡了一下,低声劝阻说;“呃,小夫人,老太太正在念诵佛经,旁人一概不得近前干扰。”

    兰氏停在了门口,当即眼皮一夹,很不客气地大声说;“我不是旁人,也不是近前干扰,我是有要紧的事情想请教老太太?”

    春花一时无奈,正想回头禀报一声?这时,屋子里面已经传出了老人的询问声;“是谁在外面大声说话?”

    兰氏心机诡异,尖嗓一亮,娇嗔地回答;“讷娘,是我——有件急事儿想要问问您呢?”

    老太太睁开双眼,似乎打消了诵经的念头,微微地皱着眉头说;“嗷,是小夫人哪,有什么急事就进来说吧。”

    兰氏扬起了脖颈,表情很是盛气凌人。随即,春花便是闪过身去,让其推门迈进了屋子。

    兰氏走近床前,紧凑地坐在了婆母身边。她形态扭捏,装出一种非常亲昵的样子,用手捂着嘴巴,贴了老人的耳根说;“讷娘,我早就该来身上了。可是屈指算来,这次月信的日期,已经过去七八天了,却是迟迟不见身上过来。我是想问一问讷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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