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那些人那些事-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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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曹操并没有咬住不放，而是在九月份回到许都。因为，有人给许都带来了危险。
　　


第九章　战云再起
　　◎在曹操那里种菜；在刘表这里结毦，精通藏心术的刘备，再次把自己的野心掩藏在低调的举止下。刘表和蔡瑁、蒯越想不到，天天埋头结毦的刘备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有条不紊地挖着荆州的墙角，构建自己的大厦。
　　◎曹操与袁绍，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曾是一条战线的战友，曾是官渡战场上水火不容的敌人，但是现在，他们只是人，一个活着，一个死了。活着的，被战争的残酷煎熬，被政坛的纠葛煎熬，被头风病的痛苦煎熬，他想到自己很快也会死的。
　　◎一个人往往在病重的时候最清醒，这时候做出的事情往往是一生之中最正确的抉择。也许，每个人都能听到死亡之神的召唤，躺在病床上的一代霸主刘表，知道自己要退出这个让他身心疲惫的霸局了。他完全丧失了斗志，这时他才发觉：人最宝贵的不是地位和权力，而是生命和亲情。
　　一　全靠一匹马活着
　　这人就是刘备。
　　刘备的藏心术独步天下，骗过公孙瓒在平原立足，骗过陶谦取得荆州，骗过吕布重回小沛，骗过曹操杀了吕布，再次骗过曹操脱离许都，骗过袁绍来到汝南，以后他还会骗下去，因为不骗他就无法活下去。
　　在袁绍最需要的时候，刘备不是拉他一把，而是离开袁绍，独自来汝南发展。与龚都联合后，刘备在汝南迅速发展，威胁许都，他的军队距离许都最近的时候，只有几十里路。曹操决定教训一下刘备，就亲自率军南下。
　　刘备只有几千人，连与曹操打个照面都不敢。曹军出动的消息一传来，刘备就派糜竺和孙乾与刘表联系，情愿依附于他。曹军刚刚赶到，刘备就拔营开溜，向荆州逃去。曹操赶到，望着前面道路上的漫漫飞尘，又开始头疼了：“真不该把的卢送给大耳贼！”
　　所有人都赞叹，那匹低调无比的的卢，跑起来的时候风驰电掣，就像光一闪，还未来得及注意它，它就消失了。
　　和曾经的陶谦、袁绍、吕布一样，刘表对刘备的到来感到受宠若惊，亲自到郊外，以上宾之礼迎接刘备。
　　当然，刘表这样做并不是因为崇拜刘备，而是为了利用刘备。刘表拨付给刘备军队，让他驻扎在新野，和当初陶谦和吕布让刘备驻扎小沛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让刘备做挡箭牌，抵御强大的曹操。
　　刘备只能给刘表做苦工，因为他没有其他选择。可是，从来不愿意为别人做事，只愿意利用别人为自己做事的刘备，暗地里发展势力，荆州的英雄豪杰纷纷投奔他，其中剑侠徐庶最受刘备器重。
　　好小子，荆州的人都听你的，谁还听我的！刘表暗暗对刘备起了戒心，就对刘备说，你天天在新野闷着，时间长了耳朵就更大了，出去和曹操打一仗吧，反正你和他有仇。在刘表的安排下，刘备北上侵入曹操的地盘，到了叶县。曹操派遣夏侯惇和李典抗击刘备，结果夏侯惇在博望坡中了刘备的伏兵计，遭到火攻，大败。李典急忙来救，刘备见好就收，打着呼哨而退，得意地回到新野。
　　刘表的特长是举办讲坛沙龙什么的，能不打仗就不打仗，所以荆州人很少享受到战场胜利的快乐，博望坡大捷让荆州人激动万分，啊，原来荆州人也可以打败无敌的曹军！长了大耳朵的人可真是了不得啊！
　　本来，刘表打算要刘备去叶县，要么取胜抢来地盘，那样刘表可坐享其成，要么失败抢不来地盘，刘备从此在荆州就不能抬头走路，当然最好是刘备能被曹军杀死。可是，现在，在博望坡放了一把火就跑回来，一个米粒儿大的地盘也没抢来，却成了荆州英雄，投奔他的人越来越多。
　　得了，还是把这小子放在眼皮底下看起来吧。刘表让刘备屯驻樊城，与刘表的治所襄阳隔水相望。这样，刘备的一举一动都在刘表的监管之下。
　　刘备开始了给刘表做三陪的日子，陪吃，陪酒，陪聊。郭嘉说刘表不过是一个“座谈客”而已，现在有刘备做三陪，刘表做起座谈客来就更过瘾了。
　　座谈只用口舌，却是比刀光剑影还要惊险的战场。
　　一天，刘备、许汜与刘表坐在一起共论天下之士。许汜曾是吕布部下，在刘备、曹操联军包围下邳时，曾经出城向袁术求救，吕布失败后，他就漂泊到了荆州。
　　忘记了是谁谈起了陈登，许汜说：“陈元龙就是江湖混混，骄狂之气至今犹在。”
　　刘备没有立即表明态度，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他问刘表：“您觉得许君所言对不对？”
　　刘表说：“要说不对，许君又是个好人，他不会随便说别人假话的；要说对，陈元龙又盛名满天下！”说了一大筐全是废话，这也符合刘表的一贯作风。
　　刘备问许汜：“您认为陈元龙骄狂，有什么根据吗？”
　　许汜脸上露出委屈的神色，说：“曾经有一次，我因世道动荡而流落到下邳，见过陈元龙。当时他毫无客主之礼，很久都不搭理我，自顾自地上大床高卧，而让客人们坐在下床。”
　　刘备回答说；“您素有国士之风。现在天下大乱，帝王流离失所，元龙希望您忧国忘家，兴匡扶汉室之志，可是您却向元龙提出田宅屋舍的要求，言谈也没有什么新意，这当然是元龙所讨厌的，又有什么理由要求元龙和您说话？假如当时是我，我肯定会上百尺高楼上去高卧，而让你们睡在地下，哪里只是区区上下床的区别呢？”
　　许汜选择性叙述，刘备却毫不客气，当场还原了当时事情的全貌，许汜羞惭得恨不得立即从大家面前消失。到了南宋，大词人辛弃疾在其代表作之一《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中写道：“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
　　刘备明明知道许汜和陈登的过节，却先问刘表的立场，其实是挖坑让刘表向坑里跳。座谈客绝非浪得虚名，刘表没有上刘备的当，当时只是哈哈大笑。
　　在又一次聊天的时候，刘备出去上了趟厕所，回来双眼泛红，眼角还带着泪痕。刘表问：“左将军，你怎么了？”
　　刘备流泪，是因为刚才在厕所里褪下裤子，看到大腿内侧长满了赘肉——髀肉，眼泪马上滂沱而出。刘备也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了，不至于对身材如此计较，但是髀肉复生是生活安逸的见证，说明很长时间没有上马杀敌了。关羽和张飞天天嚷嚷，说他们的刀都生锈了。
　　也许是青春逝去太让人恐慌，精通藏心术的刘备那天在刘表面前居然泄露了内心秘密，回答说：“我过去常常身不离鞍，髀肉皆消；现在不骑马了，髀里肉生，日月若驰，老将至矣。”说着说着，刘备又要流泪了。
　　“左将军期待一战？”刘表笑问，内心却一阵厌恶。在刘表看来，刘备在他这里日子过得安稳，却还期待战事！可见刘备定是想造反，刘表从此对刘备更加戒备了。
　　刘表读不懂刘备的痛苦。这时的刘备四十多岁，还没有子嗣。说起来，刘备经历的女人也不少了，但是一个接一个死去，也有没死的，但是一次接一次地被刘备舍弃成了俘虏。但是甘夫人这时是在刘备身边的。这么多女人，没有一个能为刘备生个儿子，这对已过中年的刘备来说，压力比山还大。没有儿子也就罢了，事业又没有，没有归宿，命运太残忍了！
　　髀肉引起的伤感先放一边，先对付眼前的危险再说吧！最大的危险永远来自和你站在一起的人，同样是在刘表手下混日子的人，荆州人蔡瑁和蒯越把刘备视为一个强劲的敌人。蔡瑁和曹操年轻时就是好朋友，他有两个妹妹，一个是刘表的现任妻子，一个是襄阳名士黄承彦的妻子。补充一点，黄承彦有个丑女儿，嫁给了一个叫诸葛亮的小伙子，这小伙子目前躬耕隆中。蒯家在荆州的势力不亚于蔡家，刘表当初受朝廷派遣单骑来荆州，正是在蒯家的支持下才站稳了脚跟，蒯家的核心人物是蒯越。
　　荆州就是一块大蛋糕，由刘表切分给大家，刘备一出现，蔡瑁和蒯越分的蛋糕就小了许多，甚至他们以为刘表就是用刘备来牵制他们的。
　　干掉大耳朵，一了百了，多利索啊，蔡瑁和蒯越动了杀机。
　　刘备常常从樊城来襄阳陪刘表喝酒，蔡瑁和蒯越决定在下一次酒宴上动手，而且做好了准备。杀了就杀了，刘表不会为一个外人和自己人翻脸吧。其乐融融的宴会，最适合下手杀人，鸿门宴太出名，大家都学会了。
　　可是，蔡瑁和蒯越忘记了，这招是刘备玩剩下的。刘备在小沛时，正是用这招杀了杨奉。害人之心可以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刘备一到宴会上就嗅出了危险的味道，立即借口上厕所走出去。
　　一走出去，他就飞速地翻身上马，拍马向城外飞驰而去。这次刘备骑来的还是的卢。逃到襄阳城西，前面有一条叫檀溪的河流挡住了去路。回头看看，追兵要上来了，刘备一闭眼，纵马跳入河里，想渡河脱险，不料的卢游泳技术欠佳，陷在水流中。这下好了，不用人家动手，就要被淹死了。刘备急了，说；“的卢，今天危险了，努把力吧！加油啊！”的卢打个喷嚏，一昂头，从水中奋起，一跃三丈，载着刘备渡过檀溪，顺利脱险。
　　伟大的的卢！伟大的刘备！
　　刘表知道了这件事情，果然没怎么惩罚蔡瑁和蒯越，只是批评他们，下不为例啊。
　　谁也不敢保证的卢每次都能保持这么好的状态，刘备以后更加警觉了，像鸵鸟一样把头缩起来，低调低调再低调。有好心人扔给他一抱牦牛尾，有空儿就结毦，省得闲出病来。结毦就是用鸟羽或者兽毛编制饰物，用来装饰头盔、兵器、马头什么的。蔡瑁和蒯越很快把握了这一动态，相视大笑，哈哈哈，不愧为卖草鞋的出身，结毦肯定很有心得。
　　在曹操那里种菜；在刘表这里结毦，精通藏心术的刘备，再次把自己的野心掩藏在低调的举止下。
　　刘表和蔡瑁、蒯越想不到，天天埋头结毦的刘备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有条不紊地挖着荆州的墙角，构建自己的大厦。
　　这项工作需要有能接触到荆州政权核心的人配合才能开展，刘备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这人，那就是诸葛亮。
　　诸葛亮闪亮登场了！
　　二　三顾茅庐的真正主题
　　诸葛亮，字孔明，琅邪阳都（今山东沂南人），名门之后。很有必要交代一下，他比刘备小了整整20岁。尚未成年的时候，诸葛亮死了父亲，后来跟着叔父诸葛玄投奔刘表。诸葛玄也死了，诸葛亮就与弟弟诸葛均开始独立生活，安家于襄阳城西二十里隆中，躬耕陇亩。除草累了，休息的时候，诸葛亮会说他文可比管仲，武可比乐毅，大家喜欢他这样说，因为庄稼地里没有其他好笑的事情。可是，了解他的朋友都说诸葛亮的才能甚至超过了管仲和乐毅，这其中就有剑侠徐庶。
　　虽然和诸葛亮有亲戚关系，但是刘表认为任用一个年轻农夫会降低荆州的品质，所以诸葛亮一直没有走出隆中那座茅庐。
　　徐庶向刘备推荐诸葛亮：“诸葛孔明是卧龙，将军愿意见他吗？”刘备说，好啊，那你下次约他一块儿来吧。徐庶却严肃地说：“这个人不是一般人，不可让他受委屈，最好是你亲自去请他。”
　　有没有搞错啊，刘备这时虽然寄人檐下，但好歹是朝廷任命的左将军、豫州刺史，吕布、袁术、曹操这些个天下豪杰他都打了个遍，那个什么诸葛亮字孔明的，年纪轻轻，一个泥腿子，还得亲自去请！
　　可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刘备最终还是亲自去隆中请诸葛亮出山，而且是三顾茅庐才把诸葛亮请了出来。有人分析，刘备和诸葛亮这是作秀给世人看，从而抬高诸葛亮的身价。当然，更可信的分析是刘备看重的是诸葛亮与刘表的亲戚关系，非要请他出山不可。刘备的藏心术高深莫测，人们怎么分析他的动机都是徒劳的。
　　这时，对无所作为的刘备来说，诸葛亮最大的价值不是才能，而是情报。刘表像防贼一样防刘备，却不能防诸葛亮，毕竟是亲戚嘛。诸葛亮常去刘表家走动，探望一下长辈，但是更多的时间是与刘琦、刘琮两个同辈人闲聊。闲聊，本来就是诸葛亮的特长与爱好。孔明从闲聊中获得了很多有价值的情报，这是关羽和张飞靠打打杀杀永远也无法得到的。
　　据说，三顾茅庐时，诸葛亮提出了三分天下的隆中对，才获得了刘备的赏识。隆中对明确提出三分天下：曹操拥有百万之众挟天子而令诸侯，占一份；孙权占有江东，已历三世，占一份；刘备可夺取荆州和益州，占一份。隆中对的神奇，就在于和以后三国鼎立的局面完全吻合。可是，当刘备和诸葛亮在隆中的草庐里，望着门外的荒草、纵论天下大事时，荆州的主人是刘表，而刘备是刘表的客将，诸葛亮准备怎么让刘备替换坐拥荆州近二十年的刘表呢？莫非，诸葛亮是从未来穿越而来的人，预知刘表病死，又能预知曹操攻占荆州，又能预知孙权一定联合刘备成功抗曹？
　　当然这不是穿越，诸葛亮和刘备不为人知地开始了夺取荆州的行动。
　　刘备为没有儿子发愁，刘表却为儿子多而发愁。刘表的儿子其实不怎么多，只有两个，长子叫琦，次子叫琮。琮为后妻蔡氏之子，长大后又娶母亲的侄女为妻。蔡家在荆州势力强劲，他们认为继承刘表的应该是刘琮；刘琦是和荆州无因缘的前妻所生，就显得无依无靠，不过，立嗣以长是伦理的要求，刘琦不甘心继承权落在弟弟手里。为了各自的立场和利益，部属们也分成了琮派和琦派，明争暗斗，因此刘表十分羡慕没有儿子的刘备。
　　琮派越来越活跃，刘琦在彷徨无助中等来了诸葛亮，向他询问对策，诸葛亮建议他学习晋公子重耳出逃，然后再杀回来。刘琦于是请求到江夏担任太守，刘表答应了。
　　看看历史就知道了，很多人不就是因为离开首都而失去了对政权的控制吗？刘琦要争权，当然不能离开刘表，不能离开襄阳。神机妙算的诸葛亮出了一个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