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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那些人那些事-第2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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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琰披散着头发，光着脚，一步一叩首地走来。众目睽睽之下，她跪在曹操面前，为丈夫请命，音词清辩，无限哀酸，在座的人听了，无不凛然改容。
但是，曹操就是曹操，不会轻易被打动，他做出无奈的样子，说：“你说的一切，的确让人同情，可是判决的文书已经发出去了，又能怎么办呢！”
蔡琰孤注一掷，揭下曹操无情的面纱，说：“明公的马厩里骏马万匹，手下虎士成林，又为何吝惜派出一骑快马，去救一个垂死之人呢！”
在座的人都为蔡琰捏了一把汗，这个女人疯了，要是激怒了曹操，不但救不了丈夫，恐怕连自己的命都搭上。
蔡琰的确是在赌命。她只能赌，因为很难想象，失去了那个她未必爱也未必爱她的男人，她还能不能再拥有一个新的归宿。
曹操其实也是性情中人，只是有时讲政治，顾不上讲人性了。此情此景，曹操终于被打动了，立刻派人快马加鞭，追回判决书，赦免董祀的罪责。
是我救了他，也许以后他会爱上我的，蔡琰呆呆地想。
生与死的距离，其实只有曹操手上的酒杯之间的距离。赦免董祀的命令下达之后，曹操又端起刚刚温热的一杯酒，端详着蔡琰，看到她光着头和脚，就下令赐给她头巾履袜。这时的曹操，对女人才稍微有了点绅士风度。
可是，曹操并没有立即放蔡琰走，而是问她：“听说夫人家中原来有许多古书典籍，你能回忆起来吗？”
曹操也是爱书之人，他也知道经过颠沛战乱，蔡家已经家破人亡，就连蔡琰都沦为胡人的俘虏，蔡家的藏书更是难以幸免，可是，他还是希望蔡琰能够描绘一下蔡家精华藏书的样子。其实，他并不希望蔡琰能够记得家里的藏书是怎么样的，毕竟她失身于胡地十二年，能知道活着是什么样就是奇迹了，又怎么会记得书是什么样呢？他这么问，只是在抒发对蔡家藏书的向往之情罢了。
蔡琰告诉他：“过去亡父赐我四千多卷书，可是几经战乱流离，没有保存下来的。”
曹操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蔡琰接着说：“我现在能够背诵出来的，只有四百多篇罢了。”
曹操喜出望外，忘情地一拍大腿，说：“那……那……那现在就派十名书吏到夫人府上抄录如何？”
书让蔡琰找回了尊严，她矜持地拒绝了曹操，说：“妾闻男女有别，礼不授亲，请你赐我纸张和笔墨，为你默写这四百多篇文章。”
曹操兴奋得直搓手，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每每夺下一块地盘，他就会这样激动。
可是，蔡琰说出了让他更为激动的话：“用楷书写还是用草书写，您吩咐就是了！”
众所周知，曹操也是一名书法发烧友，他曾经把书法家梁鹄的字挂在床帐里日夜观摩。蔡邕的书法闻名天下，而她的女儿能楷能草，现在就专门为曹操书写！
一半楷，一半草？
楷可，草亦可？
打起仗来雷厉风行的曹操，此时却不知如何回答蔡琰，只是傻呵呵地笑着，就像一个面对宝藏不知如何选取的孩子。
蔡琰把四百多篇文章默写下来，送给曹操。饱读诗书的曹操读了，从中没有发现任何遗漏疏误。
可是，这一些都不能使蔡琰幸福。一个人，只有好好地过未来的日子，而不是守着过去的日子，才会幸福。可是，失去了亲情，得不到爱情的汉朝第一才女，既看不到未来的光亮，又走不出过去的阴影，只能在抑郁中走完自己的一生。
两首《悲愤诗》和《胡笳十八拍》都是在她相对平静的后半生写成的，似乎，她回到汉朝，就是为了留下传诵后世的诗歌，然后死去，正如《悲愤诗》的最后两句：
人生几何时，怀忧终年岁。
第六章 高平陵夺权之美人心计
第一节 春华落秋
野心与女人——春华凋零在季节尽头
要想了解一个男人，看看他身边的女人就知道了。
248年三月，石英成了曹爽的女人，这太让她震惊了。
她本来是先帝曹叡的妃子，守寡中。虽然她不一定蒙受过曹叡的一滴恩泽，但在法律上毕竟是先帝妃嫔，那她就不能再嫁，别人也不能娶她。石英要想再碰男人，除非石头开花——谁让她的名字就是石英呢！
可是，石头居然真的开花了，现在她就被一个新的男人揽在了怀里。曹叡是在九年前死的，这九年里，一个个清冷的夜晚，寂寞就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的全身，她也曾想入非非，幻想有个男人来到身边，可从来没想过会是曹爽。
为什么不能是曹爽？曹爽是曹叡的本家，撇开石英的先帝妃嫔的特殊身份，单从家族关系上说，曹爽要是碰石英，那就是乱伦。
但是曹爽不承认是乱伦。第一次，石英抗拒着曹爽，怯怯地说：“乱伦呢！”曹爽委屈地说：“我本该姓秦呢！”
在异性面前讲述自己的过去，往往也是一种调情方式。曹爽就向石英说起了他家改姓曹的过程。曹爽的父亲曹真，一开始叫秦真，是秦邵的儿子。秦邵与曹操是好朋友，但是对曹操的争霸游戏并不感兴趣，只是在家里过着安稳日子，养育儿子。可是，曹操还是把老朋友扯进了战争里。在一次与袁术军队的战斗中，曹操受到袭击，溃败，仓皇逃跑，敌兵在身后紧紧追杀。眼看就要被追上了，曹操眼前出现了一户人家，就急忙跑了进去。他这么信任这户人家，是因为这户人家的主人是秦邵。曹操刚刚把屁股和头一起藏在秦家的猪圈里，逼在曹操影子后面的追兵就砸开了秦邵的大门。士兵把刀剑横在秦邵面前，问：“刚才那个人藏哪里去了？”秦邵淡定地一笑，说：“没藏啊，这不就在你们面前吗？早知道你们来这么快，我就不跑这家来了。”就这样，秦邵被押走了，真相暴露后他被杀害了，但是曹操活了下来。曹操从此说，他这条命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秦家。秦真成了没爹的孩子，曹操就收养了他，让他也姓了曹，把他当作亲生儿子一样疼爱，让他与曹丕一起食宿。
曹真没有辜负曹操的厚爱，长大后，他成了一个勇猛的将领，受到曹操赞赏，率领曹营最精锐的虎豹骑。曹操死后，他长期镇守西北边境，平定河西，重新打通了西域和中原往来的道路。曹丕死后，他受诏与陈群、曹休、司马懿四人辅政。曹叡即位后，他指挥对抗诸葛亮的北伐，也组织对蜀汉的攻伐。231年，曹真病逝，曹魏帝国的英雄纪念碑上，永远地镌刻上了他的名字。
曹爽接过父亲的接力棒，继续为曹魏帝国效力。239年的大年初一，曹叡驾崩，临终，他把曹爽宣召进卧榻前，宣布遗诏，让他与司马懿一起辅佐少主曹芳。
曹爽说完这段过去后坦然地拥抱着石英，义正词严地说：“曹家的性命是我爷爷给的，曹家天下是我们父子打下来的，曹家的至尊宝座由我们父子看护。曹家的一切，都是我家给的，我只不过是拿了曹家剩下来的几个女人，九牛一毛呢！”
石英说：“可不是几个，而是几十个呢！你们男人，总认为自己的女人少！”
作为女人，石英对自己的男人有多少女人最敏感。石英是被黄门宦官张当偷偷放出后宫，用来巴结曹爽的。和她一起被送到曹爽怀抱的先帝妃嫔，一共有11人，除了石英，还有一个姓张的，一个姓何的。当然，到了曹爽这个地位，玩女人就不是玩女人了，而是搞艺术了。这11个妃嫔，都是张当精选的能歌善舞的大美女。曹爽真的不是只看上了曹叡宫中的女人，还看上了曹叡宫中的乐队。他把原先一个曹叡御用的33人的乐队，调拨到自己府上，连同那11个妃嫔，组成一个更大规模的乐队，让一个姓刘的女人担任导师进行训练。姓刘的女人音乐水平高，人长得漂亮，还风骚，虽然早就嫁给了一个叫张雄的小流氓，但是曹爽仍然很喜欢她。为了让她过足当音乐导师的瘾，曹爽就制作假诏书，征拨内宫妃嫔57人，送到邺城的铜雀台，让她教授音乐。这样做，曹爽可不是繁荣文化事业，而是为了让自己的女人更有品位。通吃学生和老师，曹爽很爽。
石美女、刘美女、张美女、何美女……一个个美女，为得到曹爽的宠爱而无比得意，其实她们仅仅是曹爽夺权路上的点缀罢了。一直以来，美女和江山一起被有野心的男人追逐。
看看曹爽身边的女人，不是前任皇帝的女人，就是现任皇帝的女人，就知道他是一个不把皇帝放在眼里的人。也许他是一个把皇帝放在眼里的人，但是这个皇帝只能是他。
“一个敢于做皇帝的女人的男人，是一个敢于做皇帝的男人。”司马懿说得很拗口，而且把声音压到了最低，但是他的儿子司马师还是听明白了。
司马师说：“那太危险了。”他不是说曹魏王朝危险，是说司马家危险。因为，曹爽要想做皇帝，最大的敌人不是曹芳，而是司马懿。
曹操是了不起的，从逐鹿诸雄中脱颖而出，占得三分天下中分量最重的一分，但是由他奠基的曹魏王朝并不长命，220年曹丕篡汉建魏，266年司马炎篡魏建晋，曹魏王朝才存活了47年，还不如一个人的寿命长。
有人分析原因说是曹家人是一代不如一代，无法守成，例如孙权就对诸葛亮的哥哥诸葛瑾说过：“丕之于操，万不及也。今睿之不如丕，犹丕不如操也。”按照孙权的观点，曹家三代人，曹魏王朝的三任皇帝，能力以万分的比例递减。按照他的比例，到了第四任皇帝曹芳，那就会递减万分，就约等于为零了。
孙权这样说其实很不公平，曹丕和曹叡其实还是很能干的，曹家的问题其实出在继承人的身体状况上。曹操活了66岁；曹丕活了40岁；曹叡刚满20岁时即位，却在33岁时死去；曹叡没有亲生儿子，死后，8岁的养子曹芳即位。这样的人家，即使是开包子铺的，包子铺也会成为伙计的，更不用说做皇帝了。曹操为曹丕打下了基础，但是曹丕耗完老本，还没来得及给曹叡培养起势力，就死了。曹叡年纪轻轻即位，刚刚摸清做皇帝的门路，就死了，更不用说给曹芳留下什么了。曹芳8岁即位，也就是有把握睡觉不尿床，吃饭不流哈喇子，对政局没有丝毫把握。天下人都确定了，曹操毕其一生开创的基业，肯定会被窃取。但是不能确定，窃取者是司马懿还是曹爽。
“现在是曹爽先下手了啊！”司马懿说，“他是先从皇宫的女人下手的。”
老狐狸司马懿，从曹爽对石英这群女人下手，看出了他的野心。很多男人的野心，本来很隐秘，但是一和女人在一起，就暴露了。
“那，曹爽接下来就会对朝廷下手了。”司马师分析。
“不，接下来是对我下手。”司马懿说，“因为我是曹爽夺权的最大障碍。他先对皇宫女人下手，是因为他认为我不会和他争女人。但是，他是不会相信我放弃和他争夺朝廷的。”
“那，我们先动手吧！”司马师攥紧拳头。
“我们必须先动手，但不是现在，要在他不想动手时。”司马懿说。
“他不想动手时？”司马师纳闷，曹爽已经迫不及待地对皇宫女人动手了，他感兴趣的会只是女人吗？
“哎哟哟，我也许真的病了，休息去了啊。”司马懿用手扶住自己的额头，一脸痛苦。
司马师慌了，喊来侍女，把父亲扶进卧室，然后在父亲床前弯下腰，低声问：“叫哪里的大夫来？”
司马懿闭着眼，不说话，只摇头，那意思就是任何医生都不叫。司马懿总是这样，突然间莫名其妙地病了，然后任何医生都不叫，司马师习惯了这样的古怪，这一次他还是默默离去，只是这次他一边走，一边苦思一个问题：怎么才会让曹爽不想动手呢？
早在两年前，司马懿就这样古怪地病了。本来，司马懿和曹爽同受遗诏辅政，二人一开始的合作挺愉快，但是从两年前开始，羽翼渐丰的曹爽，开始不把司马懿放在眼里，想独揽大权。这时，司马懿很知趣地请了长期病假，把自己负责的一揽子事儿，全交给了曹爽。
可是，这次老狐狸是真的病了吗？曹爽很疑惑，总想找机会打探一下。
荆州人李胜也是曹爽一党，被曹爽任命为荆州刺史。荆州地理位置重要，关羽就是死在荆州之战中的。任命李胜为荆州刺史，这是曹爽由对女人动手转向对江山动手的信号。
李胜出现在了司马府前，说是要向司马懿请教。司马懿曾经镇守荆州，新任荆州刺史李胜新官赴任，向司马懿请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司马懿在病榻上接待李胜。一看到司马懿面色憔悴枯槁，奄奄一息的样子，李胜就想起生命的脆弱，心一酸，差点儿落泪，完全忘记了司马懿是敌党的领袖。
在两个婢女的搀扶下，司马懿才坐起来。婢女把衣服递给他，他艰难地伸出手接衣服，仍然没拿住，衣服滑落；他又指指自己的嘴巴，那意思是口渴要喝水。婢女端来一碗粥，司马懿连碗都拿不住了，婢女只能把粥分到小杯子里，然后交给司马懿。可是，即使是这样，司马懿仍然像学着喝水吃饭的婴儿一样，把粥流得到处都是，沾满胸口。
看到司马懿衰颓，李胜无比伤感，流下了同情的泪水。他对司马懿说：“今主上尚且年幼，天下正要依赖您。大家都在传说您原先的风疾复发，想不到您的身体差到了这样程度！”李胜的语气是遗憾的，但是内心却是庆幸。
好一会儿，司马懿才缓过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说：“我年老久疾，死在旦夕。刚刚听说你这次要去并州就职，并州邻近胡地，你要好自为之啊。今日还能与你相见，恐怕他日不能与你相见了，唉！”
李胜纠正他说：“刚才我说的是回本州任官，并非并州。”
司马懿认真地点头，说：“哦，原来你刚到了并州又回来了，好好努力啊。”司马懿说话都糊涂了。
李胜无奈，只得提高声音说：“我任职的地方是荆州，不是并州！”
李胜的努力没有白费，司马懿终于恍然大悟，说：“我老了，意识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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