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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吃三国-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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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辅,你对此事有何见解?”孟达勃然暴怒之后,忍了半晌,才强抑着怒气,向自己的心腹“智囊”李辅开口问道。
“主公,请恕李某直言:司马懿此人在朝中素有‘张良之器、萧何之材’的盛誉,又曾经跟随太祖武皇帝以丞相府军司马和主簿之职务东征西战,来历确是非同寻常!”李辅一边用手指轻轻捻着自己下颌的胡须,一边眨巴着一对黑豆般闪亮的眼睛,若有所思地慢声答道,“主公,您可千万不可等闲视之啊!”
“放屁!放屁!司马懿的韬略计策再怎么厉害,他毕竟也没有独当一面地领兵作战过吧!哪里像本座纵横荆楚、身经百战?”孟达又是一拍案几,跳了起来吼道,“他晓得东吴三军大都督陆逊那是何等厉害的角色么?连夏侯尚将军在世时都要惧他三分!司马懿这个‘赵括之徒’斗得过他?看来,此番襄阳、江陵都是有些难保了……”
听得孟达破口大骂“放屁”二字,李辅虽是早已习惯,但他脸颊上还是禁不住顿时热辣辣地红了一下。他也不多辩,暗一转念,便换上一副笑脸附和而道:“主公一语中的,李某佩服——是啊!如今大魏荆州境内,西有诸葛瑾率领五万步骑自夏口城而直取沔阳,东有陆逊指挥三万五千水师自长沙郡而疾袭江陵,实在是岌岌可危啊……”
孟达慢慢坐了下来,双手在案几上捧托着自己的脑袋,眼珠儿滴溜溜直转:“眼下荆州局势危急之极,本座可不想给他司马懿‘陪葬’,须得早早作好‘见机而作,另谋出路’的准备啊……”
“见机而作,另谋出路?”李辅心底暗暗一跳,脸上不禁现出惊愕之色来。
孟达扫了他一眼,将目光远远投向了卧室的南面窗户之外,向孟兴努了努嘴,示意而道:“兴儿你且出去看一看——你邓贤表哥今天应该是回来了吧?”
孟兴应了一声,刚刚起身走到卧室门口处,便听到门外边传来了孟达的外甥、新城郡郡尉邓贤低低的呼声:“舅父大人——”
李辅在一旁瞧着孟达父子神神秘秘的模样,兀自惊诧之际,但见木门处大步流星地进来了一个青年小将,身高七尺,长得敦敦实实的,蜂腰燕颔,颇有彪悍之气,正是邓贤。他身后却跟着一个中年文士,头顶一束青布纶巾,身穿一袭灰袍,满面恭敬之色,俯首控背趋步而入。
“贤儿!”孟达喜出望外地迎了上去,“你可从李大人那里回来了……李大人他怎么说?”
“舅父大人——这位是李严大人的幕府记室高冲高先生……”邓贤深深欠身行过一礼之后,将跟着自己一道进来的那个灰袍文士介绍给了孟达。
李严?莫非是现任蜀汉顾命托孤次辅大臣兼尚书令的那个李严?李辅心头一震:真看不出来——孟达竟然与敌国要员还有这么隐秘的联系?!难道这就是他方才所言的“见机而作,另谋出路”?
这时,高冲已向孟达弯腰鞠了一躬,拱手而道:“孟将军——李令君特意委托在下专程前来贵处向您见礼致意了!”
“呵呵呵……李兄如今在蜀汉位居尚书令兼任江州大都督,又是顾命次辅大臣,那是何等的风光气派?!岂如孟某今日屈居他人篱下而郁郁乎为奴为婢也?孟某甚为李兄而庆贺之!”
“这个……其实李令君对孟将军您也思念得紧啊!邓小将军他亲眼看到的——李令君在下走此行辞别之前曾经执手抚心告诉下走:当年孟将军高翔东去,实乃昭烈皇帝之养子、宜都太守刘封自恃亲故之恩而欺人太甚,居然肆行强夺孟将军应享之鼓吹仪仗,然后又恶言谗毁您于昭烈皇帝之前,所以孟将军您不堪其辱,方才翩然而去。”高冲一脸诚恳地望着孟达,娓娓而道,“此事之曲,全然在于刘封小儿,而不在孟将军也!此乃李令君与诸葛丞相所共知也!如今昭烈皇帝已殁,加之当今陛下继位登基与民更始,时时虚心侧席,务求以德怀远,若孟将军您此刻能够幡然内向、归义成都,则实为大汉之幸、社稷之福也!”
原来,孟达早年与西蜀顾命次辅大臣、尚书令兼江州大都督李严素有深交厚谊。尽管孟达后来叛蜀投魏,他俩仍然在暗底下潜通鸿雁而时有书函往来。当然,依孟达这边的想法,他与李严暗中交通,所行的就是“见机而作,另谋出路”之计;而李严与孟达鸿雁往来连缀不绝,却是另有一番盘算。身为李严幕府记室的高冲自然亦是相当清楚的。溯本究源,当今蜀汉王朝内有三大政治支柱——荆州派、东州派和益州派。荆州派势力以诸葛亮为首,其辅翼之党有马谡、蒋琬、杨仪、邓芝等;东州派势力以李严为首,内部成员以前任益州牧刘璋旧部居多,如董和、向朗、向宠、李邈等人;益州派势力则十分松散无首无脑,就是由益州本土士族费诗、孟光、谯周等组成。
在这三大势力派系之中,荆州派其势最广、其众最多,几乎掌控了朝廷所有的中枢要职;东州派则依托蜀东一翼为势力根基,李严坐镇永安宫,统领江州郡三十六县,屯峡守江,向外而为蜀汉护卫东疆,向内而与成都中枢遥相制衡;益州派势力最弱,费诗、孟光、谯周等唯有拱手而居闲散之职,聊事谏议讽咏之浮行而已。刘备在世之时,一直是勉力维持着这三大势力派系平衡互制的政治格局。刘备去世之后,荆州派势力迅猛膨胀,形成“一枝独大”之势——诸葛亮身为顾命首辅大臣兼任开国丞相而总理万机,杨仪为度支尚书兼领绵竹太守,蒋琬为吏部尚书兼广汉太守,马谡为征北参军而兼成都尹,可谓“遍布要津、各据显位”。而李严虽为顾命次辅大臣兼尚书令,却被闲置于永安宫偏居一隅,无法入朝参政理国。他的东州派旧友董和、向朗、向宠、李邈等人,也都被搁在大鸿胪、光禄勋一流的虚位之上,个个毫无实权。李严瞧在眼里,自然是深为不满的,故而一直想拉拢孟达入蜀共事,借以辅翼己势,伺机向诸葛亮图谋分权治蜀。只要孟达以新城郡的千里之地、数万精兵前来投附,那么李严手中拿来和诸葛亮讨价还价的砝码可谓又将重了几分。但,这一切是否皆能遂李严私心之所愿,高冲心底也是没有太多把握的。他已察觉,孟达之狡猾多变,实在是难以捉摸得透!
孟达听罢高冲之语,暗暗思忖片刻,目光瞥向邓贤,口中的话却问向了高冲:“哦?高记室,李严兄就只是向你托带了这样几句话过来吗?他还谈到了别的什么吗?”
邓贤脸色有些茫然,迎着孟达的目光微微摇了摇头。
高冲却是眼珠一转,从袍袖中取出一条绚烂多彩、粲然洒金的锦带来,双手托起,向孟达恭然呈上:“这是李严大人命夫人亲手为孟将军您编织的一条‘鸾凤和鸣带’,请孟将军笑纳!”
孟达面露微笑,接过那条锦带,细细端详起来:只见那带在宝蓝色的底面上,用灿灿金丝绣着一只双翼高举的黄鸾,盘旋于空;用莹莹银线绣着一只引颈长鸣的白凤,高踞于岩。这一鸾一凤的一鸣一和、一飞一驻之际,当真姿态灵动、鲜活有神,让人看得饶有兴味!他一边慢慢欣赏着,一边啧啧叹道:“久闻蜀锦刺绣之艺妙绝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高冲在一旁笑眯眯地指点着那锦带上的纹彩,向他若有深意地说道:“孟将军,我们蜀锦的质优色妍是天下闻名的!它最精妙的地方就是‘锦上添彩,日光月色;表里各异,相映成趣’……”孟达听罢,心底暗暗一动,将那条锦带拈在手上,举了起来,凑着烛光往里面一瞄,蓦然哈哈一笑:“好!好!好!前有献帝‘御带诏’,今有李兄‘锦带函’——李兄的所行所为委实出人意表啊!”
他一边得意地笑着,一边将“鸾凤和鸣带”的右端缝缀连处的一排碎玉细珠纽扣轻轻解开,慢慢地从锦带内腹之中抽出一条素绢来。然后,孟达就顺手将它在案几之上铺了开来,招呼孟兴、邓贤、李辅等凑前来看。
众人凝神瞧去,只见那一条素绢上面用鲜红的朱墨狼毫写着:
孟君吾弟:
先帝中道崩殂,大汉内外交困,而吾与孔明俱受寄托共匡社稷,实是忧深责重,念念思得良伴而分劳之,时时萦心不已。孟君倘若携众来归,朝廷定当授以三公之位、心腹之任,岂如伪魏待君碌碌而视之、闷闷而摈之且又隐隐而忌之?荆棘之丛,焉堪栖凤落凰?巴蜀之域天府之国,正是孟君一展骐足之乐地矣!
孟达认真看罢,见那些字迹骨力苍劲,正是李严亲手所书。他脸上微微泛开了几丝波动,低头沉思着来回徘徊了几圈。终于,他心念一定,停下身来,扯过案几上一张白纸,把笔提在手中,正欲挥毫而写——笔尖尚未落纸,他蓦地又一抬腕停住了。沉吟片刻之后,孟达却将笔放下,小心翼翼地折叠好了这张白纸,把它装进了一个羊皮囊之中。他双手托着那个羊皮囊,递给了高冲,望着他深深而笑:“李严兄既给本座送来了那条寓意深远的‘锦中函’,本座便也还给他一封‘白纸信’——他、我兄弟二人,一切自是怦然会意于心,无语而自通、无言而自明,何须笔墨为媒?”
高冲接过那只装着一张白纸的羊皮囊,怔了一怔,忽地放声而笑:“孟将军行事不愧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下走佩服之极!”
孟达听出他话中隐有暗讽之意,却厚着脸皮不以为然,将手一摆,泰然而道:“高君你且只管将这‘白纸信’给李严大人送去,他与本座知交多年,自会明白本座这‘一切尽在无言中’之寓意的。”然后,他又向邓贤吩咐道:“贤侄,高先生远来车马劳顿,你且送他下去休息,切要悉心周到,不可失了丝毫礼数……”
待得邓贤领着高冲退下之后,孟达方才转过身来,向李辅问道:“李主簿,今夜之事,你已尽知矣,却不知你对此有何意见?”
李辅沉沉一叹:“主公此番可是去意已定?这六七年来,咱们在新城郡的日子本也过得安稳……”
“安稳?安安稳稳地给他们曹家当一辈子的‘看门狗’?”孟达一下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满脸涨得一片通红,“本座实在是不甘心哪!曹叡那小儿居然还要让司马懿、裴潜他们骑在本座的头上作威作福……”
李辅一听,便知他已准备固执到底了,也不好再去触他的气头,就转了一个话题说道:“主公,您若是去意已决,又为何要送李严一封‘白纸信’呢?这样会让李严他们对主公您的诚意有所怀疑的……”
“先不要管他李严怀不怀疑的,至少他是非常迫切地需要本座南下归附于他吧?他既是有求于我,我便占了主动之权!那我又怕他何来?”孟达挤眉弄眼地说着,活脱脱一副无赖嘴脸,“李辅,你不懂:他越是在意咱们,咱们就越要‘吊’他们的胃口!特别是越在这讨价还价的紧要关头,咱们越要自视甚高,越要自抬身价,越要牵着他们的牛鼻子走,才算是‘高手中的高手’!”
孟兴听了,不禁抚掌赞叹而道:“父亲身据要冲,举足轻重,岂能轻易屈服于李严?他蜀汉朝廷若不开出一些有分量的条件来,咱们决不自轻自弃……”
孟达却似未曾听清他的这些话,拿眼眺着北方,喃喃而道:“自轻自弃?是啊,咱们不能自轻自弃啊……老实说,魏室江山万里无垠,不知比诸葛亮、李严他们区区一个益州好了多少倍去?哪里是本座‘一展骐足之乐土’?中原神州才是那样的乐土呢!本座还想潜下来在这里静静观察一番:倘若那司马仲达才不符职,近日里若在东吴陆逊、诸葛瑾的两面夹击之中败下阵来,说不定本座便可迎来仕途之上的绝妙转机。荆州牧守一职,那时再不归于本座手中,却又能落到谁的头上?”
李辅听他这口风话头犹如墙头之草东摇西倒、变来变去,心中暗暗一叹,正欲开口劝说,却见邓贤突又掀开一条门缝探进头来,脸色变得无比紧张:“舅父大人,侄儿刚刚得报——镇南都督府署参军梁机、兵曹从事中郎牛恒在府门外声称奉令前来求谒!”
“奉令?奉了谁的命令?”孟达一惊。
“他俩自称是奉了新任镇南大都督司马懿的钧令而来的!”
第4卷隐忍二十年,司马懿野心毕露第28章退吴之战第198节算无遗策
沉沉夜幕之下,襄阳牧府议事厅内四角炬烛高燃,亮若白昼。
司马懿头顶虎头金盔,身披一袭青铜玄甲,面沉如铁,眉立似刀,威风凛凛地端坐于书案之后,举目睥睨之间竟似有一派如矢如箭的凌厉煞气袭人而来,逼得他案前两侧部下诸人呼吸骤紧!
荆州牧裴潜微欠着身站在他的右手下侧首位,从旁边上下打量着司马懿的这一身甲胄装束,心底暗暗吃惊:先前平日里他在洛阳皇宫长乐殿上见到的司马懿都是宽袍大袖、峨冠博带的雍容庄重之貌,却没料到他穿了一袭甲胄之后竟显得威武如虎、精悍似彪、神采飞扬、英华毕露!这清流名门出身的司马懿,一瞬间竟与灼灼甲胄、凛凛锋刃的枭将名帅形象,从表到里、从虚到实地合二为一了,仿佛他生来就是该当持节掌兵、君临疆场的“韩信之材”,只是先前曾被文质彬彬的鸿儒之相给隐没了!
场上诸位文官武将之中,不仅裴潜心头是作如此之想,襄阳太守牛金、骁骑校尉夏侯儒、屯骑校尉曹肇等心中亦有同感。司马懿给他们的印象,恍然如同一位曾经在短暂时间里离开过沙场而今重又披挂上阵、慨然归来的大将,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令人不敢怠慢的威严和刚猛!
“报——”一名巡营校尉匆匆奔到厅门口处,屈膝跪下,抱拳而禀,“启禀司马大都督,当阳县县丞肖逸、麦城县公曹文丰,昨夜擅自弃职离众而逃,企图奔回襄阳匿身。今晨卯时在南郊山林被我军巡防哨兵抓获,现已擒回城内,请示大都督发落!”
夏侯儒一听,只气得怒吼一声,一下伸手按住了刀鞘,恨恨地叱道:“这等贪生丧节之徒,何须拿来厅前请示?传令下去,将他俩速速斩首示众以正军法!”
牛金站在一旁亦是勃然骂道:“这些无胆无勇的匹夫!那陆逊尚在溯江而上的半途之中,离他们的当阳、麦城还远着呢,这些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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