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尊者-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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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里一时静了下来。

“兄弟们，我和程兄弟现在有些事，一会儿再来跟大家喝。”罗武沉声说了一句，便和程峰转身出了包厢。

杨然所在的小包厢，面积只有数丈方圆，装饰的却极为精致华丽，地面上铺着一指厚的暗红色地毯，在包厢中央摆放着一个厚实的圆桌，桌面上铺着深红色的桌布，在圆桌中央有一个精致的红绸灯笼，散发着幽幽的红光，此时在桌面上已是摆上了几碟小菜，还有白玉酒壶和三只晶莹的玉杯。

杨然正端着一杯酒放在唇边抿着，他脸色铁青，眼光锋利如鹰，好像正在思索什么痛恨而又棘手的事情。

在包厢中一片喜庆的红色中，杨然如此的表情，显得反差极大，包厢中莫名的有了一股阴森森的氛围。

听到包厢门被推开，杨然扭头看去，他的脸色仍然一片阴沉，见罗武和程峰走了进来，也不打招呼，只扬了扬下巴，示意两人坐下。

罗武极少见杨然如此神情，情知多半是出了大事，看了程峰一眼，转身合上包厢门，和若有所思的程峰走到圆桌旁坐下。

“出了什么事？”罗武脸上已是恢复了平日里的沉着冷静，刚一坐下，便盯着杨然，沉声的直接问道。

杨然抬眼看向程峰。

“人多口杂，我还没告诉罗兄。”程峰自然明白杨然的意思，摇头说道。

杨然赞许的对程峰微笑了一下，但是在这微笑中，仍然夹着一股沉重的意味，他仰头将杯内残酒一口喝光，呵了一口酒气，缓缓地将发现顾伦为杨基熬制的药汤中混杂着黑蛮花的事情向罗武说了一遍。

罗武听的悚然动容，待杨然话音刚落，忙问道：“你抓到那顾伦了吗？”

“我怎么会抓不到他？！”杨然狞笑一声，说道，“并且他现在已经招了。”一脸狰狞的看向罗武和程峰，杨然眼中闪着针尖一样的厉芒，缓缓道：“你们猜，是谁指使顾伦这样干的？”

“谁？！”罗武立即问道，程峰则沉默不言。

“辅国公柳雄！”杨然咬着牙根，一字一字的说道，“还有他儿子，柳玉！”

罗武一愣，旋即浑身猛地一震，脸色噌地变得苍白。

“顾伦有没可能是故意攀咬的？”程峰看了罗武一眼，心里有些奇怪，辅国公的爵位与红亲王相比，明显差了一级，有什么可怕的？罗武一听是柳雄背后指使，怎么会露出一丝惧容来？当下略微沉思，挪动了下身子，皱眉问道。

“不会。”杨然微微一笑，笑容里尽是残忍之色，缓缓说道，“在地牢里，我先是一寸一寸的碎剐了他两条腿，不得不说顾伦的骨头还是挺硬的，直到他两条腿只剩下骨头，他还是没招。接着我就把他的左脸碎割了下来，左眼也挖了出来，当着他的面，熬成了一碗肉汤，在里面又放入了几味特殊的灵药，强灌他喝了下去。”

“然后他就招了。”杨然淡淡的说道，“如果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还有心攀咬的话，我佩服他。”

杨然说的轻描淡写，程峰却听的全身寒毛都要竖了起来，眼前似乎都看到了顾伦痛极嚎叫拼命挣扎，如同地狱般的残酷场景，当下默然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罗武却好像根本没有去听杨然的阐述，他眼光有些呆滞，似乎在想着什么可怕的事情，他将目光挪向杨然，声音都有些微微发颤，问道：“你说，辅国公敢在背后向红亲王下这黑手，会不会是。。。是五爷让他。。。让他这么干的？”

“五爷”这两个字好像具有莫大的魔力，杨然闻言脸色也猛地一白，眼睛盯着桌面，缓缓的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猛地一口喝下，却没言语。

这时程峰终于有些明白了，一向沉着的罗武在听到顾伦是辅国公指使时，忽然显出一丝惧怕来，原来怕的并不是辅国公，而是这位好像势力通天的“五爷”！

“五爷到底是谁？”程峰忍不住问道。

杨然和罗武对视一眼，杨然缓缓说道：“五爷，就是当今的五皇子，周德！”

第九十三章找茬

五爷竟然是当今五皇子！

程峰心头大震。

程峰可算是捅破这件阴谋的始作俑者，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就此牵连上了帝国皇室！

在程峰心里，皇室一直是飘渺而永远不可能接触到的整个帝国的最顶层，一时之间，竟有一种不真实的茫然之感。

三人各怀心事，一时都沉默下来。

这时，忽听包厢外紧邻的楼梯处，传来一阵清晰而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是数人走上二楼，接着便有跑堂伙计巴结的引路声：“柳爷，这边走。”

此刻御林军所在的数个包厢中，说笑喝骂声不绝于耳，充斥着整个二楼，那“柳爷”似乎颇为不耐，只听他问道：“这些包厢里都是什么人？怎么如此喧闹？”

这人话音传来，程峰倒还没觉得有什么，杨然和罗武却像是被电击了一般，猛地抬起头来。

见杨然和罗武如此反应，程峰一怔，猛地便醒悟了过来：“柳爷？难道这柳爷。。。就是柳玉？”

“是柳玉？”程峰右手大拇指指向包厢门口，轻声问道。

杨然脸色一片铁青，缓缓点了点头。

只听那伙计陪笑道：“是御前侍卫爷们们在喝酒，柳爷您也明白，这些爷们喝起酒来就这模样。”

柳玉没有作声，却听有一人沉声道：“太吵了，给我们换个安静些的包厢。”

罗武凝神听着，这时缓缓道：“刘国也来了。”

“刘国？啊，是那位城门统领。”程峰听杨然提及过刘国的名字，当下脑中一闪，登时想了起来。

在柳玉和刘国身后，还跟着一人的脚步声，但是这人自始自终没有插话，只听那伙计似乎点头哈腰的说着“是，是”，随即四人的脚步便掉头转了过来。

接着这四人的脚步竟然陆续经过了程峰三人所在的包厢门口，赫然在隔壁的包厢门口停了下来。

程峰三人互视一眼，静静听着。

那伙计轻轻推开隔壁的包厢门，口中一堆奉承话的将柳玉三人迎入，柳玉吩咐道：“今晚我有贵客，把你们酒楼最好的酒菜给我端上一桌来。”

那伙计忙不迭的应着声，关上包厢门，便听脚步声匆匆下楼而去。

接下来是衣衫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柳玉三人纷纷落座，只听刘国笑道：“刘兄弟，听闻你也去了龙头洞府，现在左右无事，讲来听听，我跟柳兄可是好奇的紧。”

“龙头洞府”四字落入程峰耳中，程峰心中猛地一震。

只听那一直没有出声的人接口笑道：“龙头洞府中发生的事，其实远没有传闻中那么邪乎，当时我。。。。。。”便娓娓述说了起来。

此人一开口说话，程峰立刻便认了出来，这人竟然是刘青！

“他怎么会跟柳玉一伙儿的？”程峰心中大奇，旋即便想道，“难道他庆阳郡刘家在帝都的靠山竟是辅国公？”

其实包厢间的隔墙甚厚，隔音效果也非常好，但是以程峰三人的修为，在将灵力聚到双耳，特意去听之下，这层厚厚的隔墙简直就变成了一片薄纸一样。

但是这样一来，柳玉三人自然也能察觉到这边包厢里的动静，程峰三人便也不敢像刚才那样的声调说话了。

罗武眼神冷厉，对杨然努了努嘴，他的意思非常明显，显然是在问杨然：“柳玉自动送上门来，要不要今晚就将他击杀在这？”

在红色灯笼的烛光照耀下，杨然的脸色极为的可怕，眼中闪着狼一样的绿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手中酒杯，半响，轻轻摇了摇头。

杨然的决定并没有让程峰意外。

虽然从顾伦口中拷问出陷害杨基的背后黑手是柳雄和柳玉父子，但是这件事，却是不能抖露出来的。

因为一旦抖露出来，顾伦这位名满帝都的一品顶级药师被虐杀的事情，便也包不住，到时整个帝都里的药师，兔死狐悲之下，必然对红亲王府充满敌意，而这种后果，即使是连红亲王，都是无法承担下的。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在表面上，目前还不能与辅国公彻底撕破脸皮。

于是要杀柳玉，必须是在顷刻间就要将之击杀掉，干净利落，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但是以柳玉练气期第五层的修为，即使杨然和罗武联手，也不可能在片刻间要了柳玉的命，何况此时柳玉身旁，还有一位同样是练气期第五层的刘国。

更何况，这里是客满为患的醉仙楼，一旦闹出动静，恐怕连整条胡同街都立即会被惊动，顷刻间就能轰动整个帝都。

罗武隐隐明白了杨然的顾虑，当下皱了皱眉，端起酒杯，思忖着喝了一口。

“虽然现在还不能杀他，但是他既然自动送到咱们嘴边，怎么样也要咬上一口。”杨然忽然轻声说道，嘴角一抹狞笑，对罗武招了招手。

罗武附耳过去，听杨然悄声吩咐着，听着听着，嘴角的笑容慢慢开始扩大，杨然刚一说完，罗武立刻站起身来，低声道：“放心吧。”便离席向包厢门口走去。

刚要拉开包厢门，罗武好像想到了什么，又走了回来，在烛光下低声对杨然和程峰嘱咐道：“我就不回来了。一会儿等事情结束后，你们悄悄的走掉就行了，别让柳玉发现了你们。”

“他发现了又能怎么样？”杨然冷哼一声，抬头看到罗武一副“那又何必”的哂然表情，点头改颜笑道，“知道了，到时我跟程兄弟悄悄离去就是。你去吧，我和程兄弟在这里就等着听戏了。”

罗武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包厢。

“你对他说了什么？”程峰一头雾水，待罗武出了包厢，向杨然低声问道。

“没什么，这么多御林军兄弟在这，不借助一下他们，岂不是浪费了？”杨然嘴角有着一丝冷狠的微笑，看向程峰，低声笑道，“等着听好戏吧。”

见杨然卖关子如此神秘，程峰微笑了下，便也不再多问，倾耳听着隔壁柳玉包厢中的动静。

“听说程瑶瑶对那程峰有意思？这消息是真是假？”刘青好像已经将在龙头洞府中的经过讲完了，只听在片刻的静寂后，刘国好奇的问道。

刘青似乎沉吟了一下，笑道：“应该是真的，程峰在落入吸灵紫水中时，程瑶瑶显得悲痛欲绝，当时在场的人都看在了眼里。”

程峰听在耳里，心中猛地一紧，脸色微变，抬眼看向杨然，只见杨然在凝神侧耳倾听，根本没有在注意自己，当下缓缓吐了口气，恢复了平静。

“怪不得程瑶瑶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对五爷也丝毫不假颜色，原来是因为程峰死在龙头洞府里的缘故。”只听柳玉若有所思的说道。

刘青干笑了一声，没有接口。

“对了，王炎怎么不来？”刘国突然问道。

“他说身子不适。”刘青冷笑一声，“不过我看他好像根本没有什么不妥，恐怕是不想过来罢了。”

“不识抬举的东西！”柳玉冷哼一声，说道，“日后等五爷登上皇位。。。。。。”

就在这时，包厢门忽然“咚”的一声被撞开了，柳玉的话戛然而止，同时立时便听到包厢中传出杂乱的吵骂厮打声。

“妈巴羔子的，喝了酒跟老子撒野，老子揍死你。”韩森醉醺醺的声音，忽然在柳玉包厢里响起。

接着一阵急速后退的踉跄脚步声响起，又是“咣”一声，碗碟散乱破碎的混乱声音随即响成一片，似乎韩森拽着某人的衣领，推着那人后退，并且直接将那人拎起惯到了酒桌上。

在这同时，一阵愈加杂乱的脚步声涌入了柳玉包厢中，听这声音，似乎一下子进入包厢里的起码有三十多个人。

程峰登时就明白了七八分，看来这多半是刚才杨然安排罗武的，让韩森一众御前侍卫装醉厮打，撞进柳玉的包厢里捣乱，但是听声音，其中好像并没有罗武。

程峰抬眼看向杨然，杨然微笑着朝程峰扬了扬下巴，示意程峰继续听下去，一副得意而又解恨的表情。

轻笑一声，程峰旋即闭上了眼睛，仔细听去，脑中按传来的声响，想象着柳玉包厢内此时混乱的场景。

此时在柳玉的包厢里，已是一片极度的混乱。

三十多名好像都已喝的醉醺醺的御前侍卫，一涌入包厢里，登时将本是地方不大的包厢塞得人满为患，并且这些御前侍卫一进入包厢，就互相厮打起来。

搂抱摔跤的，揪衣服的，满嘴酒气喝骂的，不一而足。

就在韩森和一位御前侍卫撞翻酒桌的时候，柳玉、刘国和王炎在愕然之下反应过来，忙站起身子后退一步，躲开四处飞溅的菜汤肉沫。

看着酒桌上的一片狼藉，柳玉气的脸色铁青，他一眼便认得是韩森，怒喝道：“韩森，你疯了？！敢跑到我包厢里捣乱！”

韩森正按着躺倒在酒桌上的那名御前侍卫厮打着，闻言松开那御前侍卫的衣领，摇摇晃晃的走上一步，他醉眼朦胧，脚下踉跄，似乎醉的根本认不得眼前的人是柳玉，指着柳玉的鼻子，喷着酒气说道：“你是谁。。。谁裤裆里的？敢。。。敢来管老子的事？活。。。活的不耐烦了？！”

这话侮辱性太强，柳玉勃然大怒，登时满脸通红，上前一步，“啪”地一声脆响，竟然就猛地扇了韩森一耳光。

众多御前侍卫本来都是装醉，见柳玉竟然下手打了韩森一耳光，都是一怔，包厢里的混乱登时安静下来，都不知所措的看着韩森。

韩森确实有些醉意，在罗武回到包厢安排他之后，韩森正巴不得酒后闹事，立即兴致勃勃的通知了各个包厢的兄弟，认准了柳玉的包厢，便和一名御前侍卫装醉厮打撞了进来。

他当然认得柳玉，但是他却也没想到柳玉敢当众打自己一耳光，一来他装醉之下防备不够，二来也是没想到。

韩森本是无法无天又很要面子的人，这时挨了柳玉一耳光，心中一股泼天怒火霍地燃起，满带着血丝的双眼圆睁着，像头饿狼般狠狠盯住柳玉，眼中几乎能喷出火来。

只听韩森怒吼一声，醉也懒得装了，咬着牙死盯着柳玉：“你敢打我？！”猛一扭头，一挥手，大喝道：“兄弟们，上！给我往死里打！”

见带头的韩森不再装醉，包厢里的其他三十多名御前侍卫像是服了醒酒汤一样，突然变得清醒了过来，连一直躺在酒桌上装醉哼唧的那位御前侍卫，都一个鲤鱼打挺跃下酒桌，众人立时便要一拥而上。

至此，柳玉已是清楚韩森是故意找茬来了。

如果是单对单的话，他是一点都不怵同样是练气期第五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