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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叛颂歌-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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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雅蓦然注意到这些曾经被她忽视的有趣细节，心里悄然涌起温馨暖流，她不知道那究竟应被描述成什么，或许应该说是，对生命的眷恋？她从未惧怕死亡，最初如此，而今依然。但琉卡和嘉蒂丝的出现，让她不经意间想到自己即将远离阳光雨露永别，无法再见青绿苍茫的大地，无法再走进色彩丰富、流动着鲜活气息的人群中。
她身体和灵魂将化作尘埃，然而，尘埃又会飘向何处？她的意识可以在生命消逝前分离出来么？能够存留多久？是否会落入炼狱，或者，融进其他生命的意识里，化作他的一段朦胧记忆？
缇雅突然萌生出很多问题。然而，在解答这些杂念丛生的疑惑之前，她还有几层尚未理清的思绪。
夏依显然是知道了什么，或许是话多的阿斯蒙德不小心说漏了嘴，她在离开冰狱之前说，一切就快结束，笼罩契约之山的神明封印或许将在维兰。卡斯诺尔代表精灵大陆处决缇雅之际消逝。
同样，这也是缇雅的推断，但也可能，这个时刻会更早到来，当缇雅将风末刺入萨麦尔胸膛……那之后将要发生的事情，缇雅正试着逐步在意识里勾勒。首先，主神会撤销“天启”，其次……
缇雅蓦然发现，自己的思绪始终断裂在这里，无法、准确地说是，从未主动向更深远的未来行走。对她而言，完成苍穹密令的最终任务就已足够，她不曾也不敢想象自己在亲手终结萨麦尔之后继续存活的景象，她一直在寻找能和萨麦尔同时告别世界的方法，而且，她已经找到了。
在贝西卜和梵卓先后离开她、阿斯蒙德也得到平安的保证后，缇雅再无牵挂，从将狩猎之弓交给维兰时起，就正式开启了她为自己设计的终极之旅。
缇雅本打算在冰狱里安静等待最后的时刻，不料状况频发，让她深感意外的同时，内心也开始动摇，不，与其说是动摇，不如称之为“对生命的眷恋”……
缇雅静思着，朦胧迷茫的视线逐渐映回缤纷的色彩。她望向萨麦尔深邃额眼眸，幽声道：“那封信？”
“很抱歉，我没能找到。”萨麦尔神色平静地回答，未等缇雅再次发问，他便迅速转移话题，似乎有意避开讲述那封信件的下落。“维兰。卡斯诺尔，你的演技越来越出神入化了。”萨麦尔微笑称赞。
“既然识破了我的谎言，还能表现出那般真切的情感，骗过缇雅和我的眼睛——说起来，你否定这个理由的依据是什么？”萨麦尔始终将焦点集中在维兰身上，这让缇雅无从插话。
“我认识缇雅的时间比你长久，噢，应该说，我是看着她从十岁的小女孩成长为一个美丽优雅的公主。”维兰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中有几分得意，目光悠然地落入缇雅水蓝色的眸子里。
“你知道我对缇雅的感情，萨麦尔。你将‘因痛苦之爱而起的愤怒’称之为缇雅发动战争的理由，无非是想让我说服自己，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无论缇雅做了什么，我都可以原谅她，而你的目的，无非是希望她能活下去……”维兰的话语中饱含深沉情感，他停顿片刻，指尖搭在坚硬的冰栏上，垂眸念了几句咒语，所有冰栏立即化为烟尘，悄然散尽。
“正如这些消逝的冰栏，其实，我早已推翻内心的壁垒，越过无形的屏障。爱可以原谅一切。我从来都相信缇雅，相信她是善良的，即使她什么都不说，即使在她毁灭元素精灵王的那一刻，我耳边回响的，依然是她回应我表白的那句承诺——”维兰的声音愈发湿润，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望着缇雅露出哀伤笑容。
“我会为你而战。”缇雅轻声低语，眼中闪着晶莹的光。
“是的……”维兰呢喃道，垂下眼帘又缓缓抬起。“你们时而沉默，时而编织着一个又一个美丽的阴谋和谎言，我聆听，我接受，我顺应并跟从着你们的步调前行。但是我从未忘记，你的誓言，我一直在等待最后的时刻，我要听到你，缇雅，我要听到你的声音。”
“维兰……”缇雅望着他，目光中闪烁着几分迟疑。
“说吧，缇雅。”萨麦尔深沉的声音蓦然响起，缇雅将视线移向他，微微皱起眉。
“这也是我带塞拉莫兄妹来此的目的。”萨麦尔轻叹道，缓步走到缇雅身前，温柔地握住她的脖颈。“一切都结束了。你将作为反叛者承受卡斯诺尔大陆和世人的误解，但至少让他们几个知道真相吧。”
“真相……”缇雅压低声音，眉宇间凝聚着几许困惑。
“由你掌控。”萨麦尔俯身凑在她耳边沉吟，旋即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
“神明注视着我们，他可以听到一切。”缇雅依然怀有疑虑。
“结局不会更改，所以，没关系。”萨麦尔浅笑道。
缇雅沉了口气，目光掠过萨麦尔和塞拉莫兄妹，落在维兰俊美的容颜上。
“真相……真相要从战神玛尔斯的诅咒说起——”
“缇雅，请让我——”琉卡突然打断她的话，目光真诚地望着她点了点头。
缇雅沉默片刻，浅笑着垂眸颔首。
琉卡得到许可之后，幽声道出隐藏了许久的、关于玛尔斯诅咒何以生发的原因和过程。在他的讲述中，尽可能将缇雅最终决定弑神的原因归于自己。
“你很幸运，琉卡。塞拉莫。”维兰听过之后，有气无力地做出总结，脸色愈发苍白。
“这其中有我的私心。”缇雅沉声解释。“我不愿失去狩猎之弓，那时的我，还想等待它彻底觉醒，带我们离开卡斯诺尔大陆。我将狩猎之弓刺进玛尔斯心脏时，并未预想过战神诅咒。”
“若你发动卡斯诺尔之战只是为了平息战神诅咒，那元素精灵王的毁灭和契约之殿——”维兰欲言又止，他还想知道更深的真相。
“如果说玛尔斯的诅咒是战争根源，苍穹密令就是最为关键的导火索，是它促成了我最终的选择和决定。”缇雅幽声道，思索片刻后，简要讲述了卡斯诺尔大陆和天界的渊源，以及苍穹密令的真实目的。
然而，在整个过程中，缇雅并未将萨麦尔卷入其中，她告诉维兰，她的终极任务是让他成为精灵界唯一的王者，她本以为萨麦尔会借机侵略大陆，不料却成为精灵的朋友。
“一场真正的战争可以破除玛尔斯的诅咒，亦能用对冲的力量将你推向王座，完成苍穹密令。为此，我必须成为反叛者，接受世人的误解和卡斯诺尔大陆最后的审判。米凯尔承诺会让我重获新生，或许我将失去自己的身体，但我可以在其他人体内重生，继续活下去。然而，发动战争需要军队，这同样也是破除玛尔斯诅咒的关键元素。于是，我与路西菲尔订立深渊契约，他赠我恶魔军，而我，则必须成为他的奴仆，方式就是，在最后的时刻，路西菲尔将抽取我的灵魂，永生永世把我禁锢在地狱之中。”
缇雅说完，深深地吸了口气，蓦然感觉很多沉重的东西已从心上撤去。
“不……”维兰努力整理几遍思绪之后才做出反应。“不，萨麦尔承诺——”
“我的承诺依然有效。缇雅既不会失去她的身体，也不会堕入地狱，成为路西菲尔的奴仆。她将拥有完整的新生。”萨麦尔语气坚定。
“但是路西菲尔——”维兰仍有些许困惑。
“我请求魔王取消深渊契约，如今已得到他的同意。”
“那么，你要如何拯救缇雅？当我用狩猎之弓处决她——”维兰说着，脸上显出痛苦的表情。“连天界都无法保证能够存留她的身体，而是让她寄居在……”他没能继续言语，叹息着垂下眼帘。
“不用担心。记住，我的承诺，有效。”萨麦尔浅笑道。
“也许，我应该替她谢谢你，或者，代我自己谢谢你……”维兰低声说着，情感复杂的目光从萨麦尔沉静的容颜上移开，落在缇雅同样沉静的眼眸中。“那么，我就把这些当做是你对缇雅表达的歉意，包括你将书册送给她——”
“其实，那些书册是——”
萨麦尔是打算公布最后的真相么？缇雅无法预测。她不能让这种可能成为现实，她用一个芬芳的吻堵住了萨麦尔的嘴。
“请让我为你保留最后的秘密吧。”她在吻中呢喃低语。
萨麦尔温热的掌心搭在她腰间，修长手指轻轻颤抖。
缇雅的嘴在他柔软的唇上停留片刻，略带留恋地离开。
“我接受你的歉意，萨麦尔。”她注视着他深蓝的眼眸，似乎看到闪耀的星辰痕迹，像是永恒的纹章，印刻在不朽之中。
、第二百九十七章理想之殇
第二百九十七章理想之殇
即使是我最亲爱的人，他也会携带着他固有的任性，他思想的特质，他暗喻中的明媚，离我远去。因为在生命的远方，它们会带来上世和今世的又一次战乱。
——《卡斯诺尔的诗人》
当维兰依然对缇雅和萨麦尔的“亲密举动”耿耿于怀时，嘉蒂丝已经开始抱怨冰狱里彻骨的寒冷，并建议大家尽快离开这不适于精灵久留的严酷之地。
“别唠叨了，嘉蒂丝。”维兰凝眉低语，有些不耐烦地瞪了喋喋不休的绿精灵一眼。
“她说的对。”萨麦尔沉声道，将目光转向面色红润的维兰。 “我们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距离审判日还有几天，这期间，我需要做充足的准备，毕竟，让缇雅重获新生是个艰巨的工程；而你，维兰。卡斯诺尔，别忘了，在审判日到来之前，你应该先成为，精灵王。”
维兰苦笑了一下，垂眸长叹，继而抬起眼帘，颇为无奈地望着萨麦尔。“如何‘先成为精灵王’？战乱方休，新的秩序尚未建立，契约之殿的神明封印依然坚固，难道要我在这种情况下向大陆民众宣布，我，维兰。卡斯诺尔，从今天起就是精灵界唯一的王？”
萨麦尔笑着摇摇头，沉声道：“虽然短时间内无法编制出详尽完整的制度，但建立基本的法典与核心秩序，并非难事。”
“你能办到？”维兰双眼放光地望向他。
“不是我，是你，还有你充满智慧的同胞们。”萨麦尔浅笑轻语。
“什么意思？”维兰困惑地皱起眉。
“这是你的王朝，是精灵的国度，不要让其他人成为卡斯诺尔大陆的主导者。”萨麦尔说话时，目光里闪烁着些许忧伤。
“你不是……其他人……”维兰低声呢喃，眼中依然充满期待。
“噢，维兰。卡斯诺尔，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煽情！”萨麦尔笑着感慨。“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曾忘记我的理想。所以，当我把书册交给你时，你才会想要将其更改，你试图用一种温和的方式抵抗我的理想，但实际上，那些书册——”
“维兰！”缇雅突然高声呼喊，打断萨麦尔的话。她有些愠怒地瞪了一眼有意或无意中差点吐露最后真相的萨麦尔，旋即又将目光转向似乎被她高亢声音吓到的维兰。
“你还要依赖萨麦尔到什么时候？！”缇雅严肃地呵斥道。“快点把囚牢的冰栏竖起来，滚回暗夜城堡做你该做的事！”气愤的恶魔公主无意间蹦出不文雅的词，一旁的嘉蒂丝竟突然笑出声，但她很快又绷紧五官，小心翼翼地望向维兰那张哭笑不得的糗脸。
沉寂的气氛延续片刻后，终于再次被嘉蒂丝欢乐的笑声打破。她很想保持严肃，但总是忍不住大笑的冲动。知晓真相之后的绿精灵感觉轻松多，虽然她始终羡慕并嫉妒着缇雅，但如今，她对恶魔公主又多了一份感情，准确地说，应该是，感谢。
嘉蒂丝感谢缇雅终于可以结束这一切，接受审判，悄无声息地离开大陆。当然，她还要感谢缇雅杀了塔鲁。利亚顿，感谢缇雅促成了夏依。珞普吉尔的私奔。
夏依走了，诺莲已搬回赤焰城堡、日夜缅怀着她最初的爱人，那个曾经被嘉蒂丝当做假想敌的柏莎，如今活在海琳芮身体里，心中则惦念着贝西卜，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和维兰再生交集。至于关键人物缇雅。圣。里格，很快将永远离开卡斯诺尔大陆，嘉蒂丝终于可以独自拥有她的维兰。卡斯诺尔、她深爱的暗夜王子——这些，足以构成她开怀大笑的理由。
看着笑容灿烂的嘉蒂丝，维兰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起手默念咒语，重置魔法冰栏，将缇雅独自关在囚牢中。
“我们走了。”维兰沉声道，恋恋不舍地望着缇雅。“审判前夜，我会再来看你。”
缇雅微笑着点点头，目送他们依次从自己面前经过。萨麦尔走在最后，温和沉静的气息悄然渗入她心扉。
“萨麦尔。”缇雅突然轻声叫住他，这一句饱含深情的呼唤让正准备离开的几人同时驻足回眸。
萨麦尔望向她，笑容清浅，沉静而又深邃的目光让她感到安心。
“各位，稍后，再会。”缇雅一词一顿地说道，旋即露出轻松笑颜。
离开冰狱之后，维兰和塞拉莫兄妹回到卡斯诺尔悬山，从精灵战士和居民中选出十几位代表，将他们聚集在暗夜城堡凯文森的书房，开始编撰基础法典与核心制度。
参与其中的精灵代表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曾借阅过凯文森关于记载人界秩序的藏书，对建立国家需要的法典和制度具有一定程度的认知，如今召集他们参与创编，将来也可以让他们成为权力体系中的执行者，共同维护卡斯诺尔大陆的秩序。
这是琉卡。塞拉莫在维兰陷入困境之际为他提供的建议，两人一拍即合，迅速行动。他们必须在审判日之前让大陆进入新秩序的开端。
暗夜城堡灯火通明，参与重要任务的精灵们开始不眠不休的紧张奋战，于此同时，萨麦尔独自回到赤焰城堡，在顶层的幽闭空间中召集了六位堕天使。
“你们之中，谁还记得我当初在神明领地说过的话？”萨麦尔幽声道，目光平静地掠过六位堕天使。“你们选择成为我的利刃，我会让你们实现自己的理想。”他没有等待回应，自己说出答案。
“那么现在，请告诉我，你们是否已经实现自己的理想？”萨麦尔垂眸沉吟，仿若黑暗中的神邸。
几位堕天使相互对望，沉默无语。
“乔休尔，你交到了多少精灵朋友？”萨麦尔突然转换话题。
“有……几个……”乔休尔愣了一下，犹豫地回应道。
“罗素，你呢？”萨麦尔又将目光转向另一位堕天使。
“我啊……”名为罗素的战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低声说：“我的人缘向来都很好，所以，我的精灵朋友应该比乔休尔多一些。”
“佐恩，我听说，一位美丽的水泽族女子对你暗许芳心，你们已经成为恋人。”萨麦尔的视线落在一位俊秀的银发天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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