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颂歌-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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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
梵卓一语刺绿精灵的软肋，她毫不客气地踩了他一脚，狠狠地剜了他几眼，咬牙切齿地转头凝望精灵王手中渐弱的光芒。
若非形势所迫，元素精灵王不会如此急切地定下人选，进行“凝合”仪式。
精灵王不会正面干涉维兰。卡斯诺尔的决定，但并不打算袖手旁观。当精灵们陆续离开艾茵莫卡悬山，前往荒原时，温蒂尼站在契约之殿，手抚蕴藏天使双翼的水晶，轻声念出一句咒语，很快，梵卓的身影又回到她面前。
“果然是拥有超强感应能力的水之精灵王，如此微柔的召唤……”梵卓欲言又止，从门口缓步走向封存自己双翼的水晶。
“很痛吧，舍弃它们的时候？”温蒂尼凝望着幽蓝中炫目的洁白，轻嘘微语。
“是啊，的确很怀念，那名为‘疼痛’的短暂感觉。”他抬起手，指尖划过玲珑剔透的水晶表面。
“我们本不该接受你。”
“为何又改变主意？”
“在你跟随嘉蒂丝进入精灵界时，地之精灵王诺姆预感到不久的将来，卡斯诺尔大陆会遭遇一场前所未有的腥风血雨，他的预感，向来准确。然而我们无法得知这场战役究竟何时到来。”
“所以，你们需要更多的守护者。不过在卡斯诺尔大陆，天使的力量是禁术，如今，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契约者，能力有限。”
“若危机加深，我们会将禁令搁置一边，暂时归还你的‘双翼’，只希望，你能用尽全力，和我们一起守护精灵界。”
“那是之后需要考虑的事，并非你今日召唤我的初衷，对么？”
“果然是最接近于神的炽天使，如此敏锐的洞察力……”
“我会关注暗夜王子和他的仆人，请放心。”
“谢谢。”温蒂尼颔首微笑，心中渐渐升起一阵好奇，对着契约者修长的背影问：“能否告诉我，你的另一半力量，是什么？”
梵卓回首，目光沉静地望着她。温蒂尼叹息摇头，笑着说：“和想象中一样呢，这个无解的问题。”
既然梵卓已经接受了委托，她也无需多言，还是回到三位精灵王身边，冥想修行，继续自己的使命吧。
此时，维兰、修安、塔鲁和夏依已傲然屹立于荒原边界，聚合元素之力，成功破坏了恶魔封印，由于场面十分壮观，光芒四射，兴奋的雪莉娜甚至没发觉，自己竟无意间松开了琉卡的胳膊，直到维兰准备启动圣月封印，清点人数时，她才开始四处寻觅他的影子。
“等等！琉卡、琉卡不见了！”红发少女呼喊着，生怕维兰再把她心爱的琉卡封印在荒原里。
“小东西，我在这儿呢！”琉卡拍了拍她的肩膀，雪莉娜跳着转身，一头扎进他温暖的怀抱。
“讨厌的琉卡！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她哽咽地说不出话。
“好啦——”琉卡轻柔地抚摸少女毛绒绒的发丝，嬉笑着安慰。然而，他阴沉的内心，完全不像表面看起来这般轻松。
刚才，他的确趁着众人专注观赏破坏黑暗封印的过程，离开了一小会儿，造访了彼列的“新家”。
彼列把路利欧特悬山改造成自己的宫殿，坐在幽暗的石雕座椅上，笑吟吟地俯视塞拉莫家族愤怒的英雄。
“你说过，不会残害无辜的人。”琉卡紧握双拳，雾灰色的眼眸燃着热气腾腾的火苗。
“没错。”彼列一手托腮，另一只胳膊搭在座椅扶手上，指尖敲打着暗黑的石面。
“结果，你都干了些什么！”琉卡怒吼，大有要冲上去把他撕碎的架势。
“我只想借用这座誓言之山，他们乖乖撤出去就好，可惜，愚蠢的精灵偏要自不量力地攻击，我所做的，仅仅是防御而已。”
“你——”琉卡气得说不出话，双手掐腰来回走了几步，停在大厅中央，背对着彼列那张让他抓狂的脸，冷冷地说：“既然任务已经完成，尽快带我回去，请那位大人兑现承诺吧！再不走，荒原就要被封印了！”
“正合我意。”彼列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
“什么？！”琉卡皱起眉，满目疑惑。
“回不去了，就在这里安静等待。”
“你到底在说什么！”琉卡恨不得一拳砸在他嘴上。
“谁告诉你，任务已经完成？”彼列突然严肃起来，目光阴冷地盯着他。
“那双纯白的眼眸，我看见了！她已经解开封印，彻底释放了黑暗力量，不然，她怎么能运用冥煜！”
“我说过她的本源力量被封印了吗？”
“什么？！”
“路还长着呢，塞拉莫先生。”彼列站起来，悠然地走下台阶。琉卡探究着他的目光，突然自嘲地笑出声。
“莫非，她是第二个芝露？你们这些恶魔，竟还想通过这种方式满足自己的贪欲，真是……”琉卡的拳头越攥越紧。
“琉卡啊琉卡，你脑子进水了吗？”彼列叹息摇头，走到他面前，打量着他僵硬的五官。
“你以为，我想待在这个鬼地方？比起这些精灵单调乏味的血肉，人类才是上层的美味佳肴！我恨不得立即完成任务，凯旋而归，领功受赏，继续享用可口的人类！你在下面也看到了，那位大人是如何惩罚愚蠢的玛门，不要用你无知的判断玷污魔王的智慧！”
彼列很少如此激动，他气愤的演说像是舞台上戏剧演员，严肃中带着几分滑稽。
琉卡沉默地望着他，渐渐相信，红衣恶魔也只是计划的一部分，他既非先知，也不是万事通。
“那位大人不会出尔反尔。只要我们圆满完成任务，他一定会兑现承诺。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与我对立的阵营，不过到时，你会失去什么，不用我再重复了吧。琉卡，收起你那副悲天怜人的表情，想要达成目，施以强硬甚至恶劣的手段是极为必要的。如果不懂这个道理，你永远都只是一个，失败者。”
彼列说完，缓步走回座位前，恢复到起先的姿势，漆黑瞳孔中闪耀的，是一成不变的幽暗。
这深沉的色彩印在琉卡记忆里，当他站在荒原边境，仰望炫目的圣月时，依然禁不住回味那一抹幽暗的光辉，它旋绕在脑海中，飘着飘着，仿佛又飞到身后，安静地笼罩着他的背影。
琉卡蓦然回首，缇雅淡金色的长发在风中飞扬，远远观望，竟是那般优雅迷人。


、第三十八章　觉醒的裂痕

谁能用繁花密叶给她铺设一个座位，在这片自由的土地上？“圣月”的光芒已刺痛缇雅公主的双眸，她甚至无法控制沸腾的血液，无法阻拦纯白的色彩不断涌入瞳仁。
她注定不会有舒适的座位，只能远远地观望，沉默见证艾尔韦斯荒原再度被封印的壮丽时刻。
恶魔入侵卡斯诺尔大陆的通道已被切断，即使彼列带了一些低等级的恶魔进来，他们也已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只要精灵战士合力围攻，他们的末日尽在眼前。
然而，红衣彼列在路利欧特悬山布下的封印格外强硬，四位接受了元素凝合的精灵用尽浑身解数，也未能对其造成丝毫影响，反倒是他们自己，因体力过度消耗而不得不回到城堡，休养生息。
与此同时，光之一族的魔法师分别进驻各族聚居地，以持续不灭的结界阻拦形影无踪的敌人。
暗夜精灵在卡斯诺尔悬山的城堡给修安和菲希尔备好房间，但并未接受他们的结界保护。
为此，嘉蒂丝对维兰非常恼火，为了让缇雅能自由进出卡斯诺尔悬山，他竟拒绝光之一族在悬山设置结界，将族人的生命暴露在危险中，要知道，恶魔随时都会出现啊！
呵，对了，嘉蒂丝突然想起来，恶魔不是一直都在他们身边吗？
“你父亲把芝露留在大陆，至少给以她契约者的身份。你呢，维兰？”虽然有些犹豫，嘉蒂丝还是决定揭开旧日伤痕，希望能提醒他，从而改变主意。
“不要和我提那两个人。”维兰语气冷漠，解开披风仍在椅背上，躺到床中央，双手交叉枕在脑后，若有所思地望着幽暗的水晶灯。
“可是你如今的做法，让我不得不想起你的父亲和芝露，还有你可怜的母亲！”她知道这些话会让他生气甚至发怒，但在那之前，她先失去了控制情绪的能力。
绿精灵情绪激动地跳到他身上，按住他的肩膀，眼中噙着泪水。
“嘉蒂丝”他并未如她料想，气愤难耐，只是悲伤地叹了口气，低声说：“那你认为，我该怎么做？”
“我知道，我们现在没有理由杀她，但总可以让她离开吧？送她回人界，不行吗？”嘉蒂丝的声音近乎哀求。
“她这个样子回去，会惹麻烦的。万一不小心吃了苏、卢西还有里尔先生，岂不是我的责任？”他清亮的眼眸里流淌着记忆中的色彩，自言自语般地说完，翘起嘴角，露出温和笑容。
嘉蒂丝望着让她突感陌生的暗夜王子，突然感觉呼吸困难，大颗泪珠滴落在他脸上。
“维兰，你怎么了……”她哽咽呢喃，冰凉的手指反复摩挲着他光洁的脸颊，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双臂紧紧箍住他微微起伏的胸膛，沾满泪水的嘴唇埋进他颀长的脖颈。
“维兰，你不是很讨厌她么？”
“嗯。”他仰望头顶的水晶灯，漫不经心地回应。
嘉蒂丝满心酸楚，没有人能改变维兰的决定，她能做的，也只有让自己成为他生命里真正的、唯一的女人。
她原本期待着一个浪漫的夜晚，与他携手在誓言之山许愿，然后彻底将自己交付……
嘉蒂丝闭上眼睛，颤抖的指尖滑向碧绿色的裙带。
“咳——”门口突然响起嘹亮的声音，全神贯注地嘉蒂丝差点戳伤自己的肚脐。她慌忙跳下床，简单整理了一下头发，气呼呼地打开虚掩的门。
“哥哥！”她嗔怒地瞪着琉卡，回头看了看依然躺在床上，纹丝不动的维兰。
“我似乎破坏了你的美好夜晚呢，嘉蒂丝。”琉卡故作抱歉地说道。
“什么事？”她脸上的红晕尚未散尽，像两只可爱的樱桃。
“喂，床上的那个！女王陛下驾到，多少给个面子，迎接一下吧！”琉卡靠在门边，扯着嗓子喊。
嘉蒂丝的嘴立刻撅到鼻尖，眸子里的小火苗窜来窜去。
“嘉蒂丝，要加油哦！别把你的暗夜王子弄丢喽！”琉卡嬉皮笑脸地揶揄他火气正旺的妹妹，自然遭到她的白眼加拳头，连不迭地拽着维兰跑开。
“讨厌——”绿精灵摔上门，赤脚在维兰刚才躺过的地方跺了几下，又蹦到侧窗边，刚想对着夜空中无辜的月亮发脾气，突然看到花园中两个贴到一起又突然分开的影子。
嘉蒂丝突然很感谢自己这双视力清晰的眼睛，让她无意中捕捉到一个令人兴奋的场景。
卡斯诺尔悬山的花园本就人迹罕至，加上暗夜族的战士几乎全都被派出巡逻，走进夜幕下的梦幻花园，如入无人之境，缇雅甚至能听到自己节奏鲜明的心跳声，还有另一个时而静止，又时而微弱律动的……心跳声。
“梵卓。”她轻声呼唤，抬起手，冰凉的银链从指缝滑落、下垂，随风摇摆。
“公主，我可没有回收礼物的爱好。”他温和低吟，神色沉静。
“梵卓，我已无法承受——”
“你当然可以。”他抬起手，覆盖住她掌心里的十字架，凝眸微笑，突然转了一下手腕，掐住她的指尖，将她拽入怀中。
唤醒恶魔力量的公主，散发着前所未有的诱人气息，她堕落的芬芳从誓言之山战斗结束时起就一直萦绕在他所吸进的空气中，黑发的天使契约者已难忍源自血液深处的渴求，迫不及待地用指尖划开她脖颈细嫩的皮肤。
然而，缇雅本能地推开他，望着他墨紫色眼眸倒映出的纯白光芒，立即侧过脸，垂下睫毛。
她不该抗拒，她曾说过会随时为他奉上晚餐，在她正式为自己贴上“恶魔”标签之后，她更应谦卑乖巧地任他摆布，可是，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疼痛还在，压迫感也未散去，只是，当梵卓温热的舌尖贴上她的脖颈时，她感到自己的指甲骤然伸长，像锋利的刀刃，在身侧晃动，仿佛在等待命令。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意识中锤击着她的神经，清晰地在耳边回荡，继而灌入她沸腾的血液，杀了他，杀了梵卓，可是她不能……
“不要过来！”她大声喊到，转过头，让他看清自己眼中久久不肯散去的纯白。
“我……不能控制……”缇雅无限悲伤地摇着头，缓步后退。
“恶魔”只是一个标签、一个身份，然而，她终是难以抗拒，所谓的“本性”。杀戮、鲜血、残忍，离开路利欧特悬山之后，她不止一次梦到过地狱的景色。
“你想杀了我？”他沉稳如常，没有停下靠近她的脚步。
“别再靠近了——”她咬着嘴唇，极力克制自己想要伤害他的**。
“你的血液实在令我迷醉，即使生命堪忧……”
梵卓忽略公主的告诫，呢喃轻语，幽灵般移到她面前，重新将她裹入怀中。不过与此同时，他圣洁的身躯，首次被恶魔的利爪贯穿，她颤抖的指尖，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地擦过他坚硬生冷的心脏。
“太完美了，公主。”他脸上没有丝毫痛苦的神色，一只胳膊紧箍她的腰，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凑近她的忧伤闪动的睫毛，紧接着咬破她脖颈处颤抖的皮肤。
他赢了。她的手似乎被他炽热的血液灼伤，麻木而僵硬地搁在他背后，无法移动。她闭上眼睛，任他饮鸩止渴。
如此阴暗腥甜的血液，像毒药一样令人厌恶的血液，竟被天使疯狂地秘恋着……
她倒在花园湿润的泥土里，目光朦胧，罩着他离去的背影，洁净长袍被汩汩流出伤口的鲜血渲染。
好奇怪啊，那样炽热的血液，为何会包裹着一颗冰冷的心？她艳红的指尖残留着那一瞬间的触感，像是雕刻的水晶，又像是坚硬的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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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飘进城堡，安静地吹拂嘉蒂丝碧绿的长发，她从不知，梵卓和缇雅的“约会地点”竟是她鲜少关注的后花园。
梵卓回到房间，脱下长袍，用魔法为自己疗伤。
“这样可起不了什么作用。”
“进来吧，嘉蒂丝。”他背对门口的绿精灵，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平静的满足。
嘉蒂丝绕到他身前，将凝聚淡蓝色光芒的双手抬至他胸口。
“治疗伤口，得用水泽精灵的复原魔法才行。我虽是暗夜精灵，但也学了不少水泽族的魔法。怎么样，还疼吗？”她关切地问道。
“对此，我需要付的报酬，是什么？”他俯视她，深邃的目光昭示着他早已洞悉一切。
缇雅并未给他造成致命伤，除了精灵族的魔法，他还可以用其他方式将其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