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颂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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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进去。她不行。”维兰抬起胳膊，拦住他们。缇雅的身体在夜风中轻轻颤抖了一下，下意识拽着琉卡向后退。
“哈哈；维兰，你是怎么了？当初——”
“都进来！”
缇雅预感到琉卡没说完的话可能会引出一些尘封的秘密，但却在关键时刻被门内传来的浑厚声音截断。
“怎么办？这可是凯文森的命令。”琉卡歪头笑笑，拽着一脸困惑的缇雅，昂首阔步迈进大厅。
“嗨，各位，我回来啦！”琉卡抬高声音，亲切地喊道。
缇雅望向座椅上银发白袍，飘着长胡子的精灵，一眼便认出来，那天与父亲签订契约的精灵，就是他！
“琉卡，我的孩子……哦，真没想到，你……还活着！”凯文森的语气有些迟疑，犹豫了几秒，紧接着快步上前和他拥抱，
“她是？”白胡子精灵和琉卡寒暄片刻后，转头聚精会神打量着缇雅。
“缇雅。圣。里格，洛林奥德国第七公主。”她今天终于有机会说一句完整的话。
“是你？”凯文森的表情分外严肃。
“凯文森。”琉卡声音洪亮，似乎有意吸引众人的目光。
“请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当年，封印艾尔韦斯荒原的命令，是谁的决定？”琉卡之前的亲切忽然间消失，语气冰冷地质问。
“孩子，你知道那种情况下——”凯文森痛苦地闭上眼睛。
“是我。”维兰走到两人中间，目光凛冽。
“若你心怀怨恨，尽管用你的方式惩罚我，琉卡。”
空气仿佛瞬间凝结成冰，缇雅不由自主地握紧琉卡的手，胆战心惊地注视维兰雾灰色清冷的眼眸。
“哈哈……”琉卡沉默了几秒，突然开心大笑：“看你们紧张的样子，我很像可怕的复仇者吗？我是暗夜族的战士，塞拉莫家族的荣耀。嘉蒂丝，你说呢？”他望向早已泪水涟涟的妹妹。
“各位，请重视艾尔韦斯荒原的骚动，今夜并不是腐尸魔兽第一次出现，若不知是什么风把这位美丽的女孩吹到荒原，不小心破坏了封印，我估计就得在那儿孤老终生喽。”琉卡说着，抬起修长手臂，亲昵地揽住缇雅清瘦的肩膀，原地后转。
“哥哥！”嘉蒂丝大声呼唤，眼眶又湿润起来。
“嘉蒂丝，好好待在维兰身边，他要是欺负你，就来找我。”琉卡走到她身体，轻轻拍着她的头。
“那你呢？我们刚见面，你又要离开？”嘉蒂丝用指尖勾去眼角的泪珠。
“守护我们的家园啊，笨蛋。”他捏着妹妹皮肉细薄的脸蛋，目光里满是疼惜。
“琉卡，如果不希望我亲自动手，就请你把她，送回人界。”维兰站在白胡子精灵身边，两双眼睛传递出同样不容抗拒的指示。
“她？”琉卡故作糊涂地四处张望，目光在大厅里绕了半圈，最后落在臂弯里公主苍白的脸上。
“她有名字，缇雅。圣。里格。维兰，记住别人的名字，是对她的尊重。”
琉卡义正言辞地辩护。
“你说的对。没有尊重，也不需要记忆。”维兰不动声色地回应。
“卡斯诺尔大陆何时变得如此心胸狭窄，容不下一个柔弱的人类？还是，你们有仇？”
“不要被表象迷惑，琉卡。”
“那我应该挖出她的心，仔细观察？”
“好主意。”
维兰说这些的话时，心里一定美滋滋的，不过他的俏脸可遭了秧。无论是高贵的“圣月”家族继承人，还是优雅贤淑的第七公主，都将永远铭记这一刻——缇雅甩出生平第一个巴掌，维兰承接平生第一个耳光，这一刻，精彩无限。
“维兰。卡斯诺尔。”她扬起头，威严的声音回荡在大厅。维兰不可置信地俯视她，那是一种什么眼神啊，无辜、愤怒、还有一点点伤心？他做错什么，说错了什么吗？她打了他，难道还满心委屈？
“维兰。卡斯诺尔。你是我见过的，不，你是这个世上最不可理喻的人！想驱逐我？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缇雅说完，冲着他的扑克脸，长长舒了口气，退后一步，调皮地眨了眨睫毛，紧跟一个傲睨万物的微笑，转身扬长而去，竟来不及和轻声呼唤公主之名的梵卓道别。
她就要哭了。她必须加快脚步。
她是洛林奥德国第七公主，她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落泪。
可是，还没等走出城堡，她眼角的泪花就干了。琉卡幽灵似地飘到她身边，握紧她的手，踮起脚尖，疾风般从漫长的石阶飞驰而下。
“琉卡，我也能拥有你的速度吗？”
“没有什么不可以，缇雅。”
“接下来去哪儿？”
“你自由了，缇雅。”
“自由……”
“如果不知‘自由’在何处，先去找回你遗失的东西吧。”
她的短刀果然被维兰丢弃在那片树林中，公主拨开潮湿的泥土，小心翼翼地捧起父亲送给她的礼物，回到灵语树旁，把它浸在清澈的湖水里，水晶石在刀柄中央熠熠生辉。
“我为何而生，又为什么活着……”缇雅把短刀挂回腰间，遥望渐渐发白的天边，眼眸里流淌着安静的迷茫。
“还在纠结这个无解之题？”
“我不像你们，有漫长的时间可供思考。”
“既然时间不多，就去战斗。用双手夺回被抢走的东西，用力量获取想要得到的一切。只要你还活着，只要你还有渴望。无论你是谁，公主还是乞丐，人类或是其他，不要对自己眼中的渴望视而不见。”
琉卡站在缇雅身后，温柔地挽起她淡金色的长发，用灵语树银白软嫩的枝条系住她如花蕾般迷人的发髻。
“战斗吧，缇雅。”
————————————————————————————本章名词注解：
1。巴辰：又名腐尸魔兽。来自地狱，是排名最低的魔兽。体型巨大而笨拙，但其散发的腐朽之气会让初次与之战斗的对手浑身短时间内酥软无力。
2。艾尔韦斯荒原：位于大陆东部，南北延伸的广阔平原。原本水草丰美，后遭遇战争破坏变为荒芜。精灵语“艾尔韦斯”意为“希望”。


、第八章　严阵以待

缇雅再次回到永远没有阳光与星辰的艾尔韦斯荒原。这里曾经在一场激烈的战争中被封印，却因她的意外闯入而遭到破坏。
“战斗吧，缇雅。在封印修复之前，我们要守护精灵界的安全。”
“可我没有武器，也不会魔法。”
“好好听话；我保证让你在实战中变强，这不是你要求的吗？”
“琉卡，你为什么要帮我？你又不了解我。”
“因为——只是单纯地想帮你而已，再说，我一个人，太寂寞。”
“如果我变强，却成为你或者其他精灵的敌人，怎么办？”
“那就为了各自的信仰，继续战斗。”
“琉卡，你就不想知道更多关于我的事吗？什么都不问。”
“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
她不再说话，沉默地坐在岩石旁，把短刀放在裙子上，指尖轻轻按着手柄上的白色水晶。琉卡是一位耐心的老师，他告诉缇雅，即使是平凡的人类，只要生活在自然元素力量丰盈并高速流动的卡斯诺尔大陆，经过训练，自身的速度、力量及感官功能都可以得到迅速提升，并且长寿健康。
有些人类无意间了解到精灵界的秘密，来到大陆，希望成为精灵族的成员。然而，人类不像天使或其他种族，拥有可以交换的力量，尽管被允许在大陆生活，但却不得不徘徊于边缘，永远不被接纳。
“除了天使，还有其他种族成为契约者吗？”
“恩，契约者多为天使，但偶尔也有一两个特例，比如——”
缇雅睁大眼睛，那种秘密即将公布于世的紧张感立即捆住她的全部神经。只可惜，滔滔不绝的琉卡每次讲到关键时刻，都有意外发生。
“琉——卡——”
一个尖细稚嫩的声音划破漆黑夜空，极具穿透力地刺中缇雅的耳膜，神秘的气氛瞬间消失殆尽。她举目眺望，一团赤色的小火球，急速冲向他们。缇雅跳起来，惊慌失措地跑到岩石后面。琉卡沉稳如故，微笑着向小火球张开双臂。
“哈哈，小东西！”他抱着火球原地转了一圈，把它放在地上。缇雅努力眨了眨眼，终于看清红光消散后的景象。原来，又是一只风风火火的精灵。
宝石红的蓬松卷发垂至双肩，杏黄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像一只灵巧活泼的小猫。她身材娇小玲珑，胸部微微隆起，脸型圆润，不似成年精灵，棱角分明，应该是一位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女”。她抓着琉卡的衣襟，无限崇敬地仰望他，眼中充满泪水。
“琉卡，你这个坏蛋！”即使生气，“少女”稚嫩的声音也荡漾着蜜糖般的香甜味道。
“雪莉娜，你还好吗？”琉卡笑容亲切，可少女发达的泪腺再也无法自制，大哭着扑进他怀里。
“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坏琉卡，你知道我在封印外等了多久吗！呜……”雪莉娜把鼻涕眼泪蹭在他干净的衣服上。
缇雅无聊地站在一旁听两人叙旧，心里颇为冷清，正准备上前打个招呼，身后传来一阵鞋子与地面的轻微摩擦声。她下意识拔出短刀，飞快转身，将自己仅有的武器抬至胸前。
“嗨，别紧张，不是敌人。”
两个人影从黑暗中走出，男子面容硬朗，身材高大魁梧，深蓝色的短发英气阳刚；女人眉目清秀，唇边挂着淡淡的温和笑容，长发束起，褐色发辫随风飘扬，体态轻盈却又不失丰满。
“喂，你们！哈哈，看来我琉卡。塞拉莫的号召力不减当年啊！”琉卡拖着死死抱住他胳膊不松手的“少女”，走到缇雅身旁，边傲气十足地自我夸奖，边冲着两位精灵，翘起大拇指，点点自己的胸膛。
“我们才不是为你来的呢！”女人笑着调侃道。
“嗨，你好，我是塔鲁。利亚顿，这位是我的未婚妻诺莲。奈罗，还有赖在琉卡旁边的小姑娘，雪莉娜。奈罗，诺莲的妹妹。我们是自由国度最热情的精灵族——赤焰精灵，欢迎来到卡斯诺尔大陆。”名叫塔鲁的精灵热情洋溢地介绍，和他的未婚妻一起向缇雅伸出右手。
“嗨，缇雅。圣。里格，洛林奥——”公主有些受宠若惊，可还没等握住塔鲁和诺莲热情的手，少女尖细稚嫩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打断了她继续优雅的兴致。
“你在天界，是什么职位的天使呀？”雪莉娜歪着脑袋，娇滴滴地问。
“天，天界？”缇雅睁大眼睛，一脸迷茫。
“你不是暗夜族带回来的天使契约者吗？”少女拨弄着自己的卷发，撅起粉嘟嘟的小嘴。
缇雅无奈地摇摇头，望了一眼忍俊不禁的琉卡，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不是天使契约者。我是洛林奥德国第七公主，缇雅——”
“洛林……奥德国……”
“我是人类。”频频被打断，缇雅明显有点失去耐心了。
“人类？”三位热情的赤焰精灵同时发出惊讶的呼喊。
“人类！琉卡，你怎么能和愚蠢的人类在一起！”少女瞪起眼睛，对她的存在表示出极大不满。
“雪莉娜，礼貌点！缇雅公主既然在琉卡身边，就是他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诺莲和善地说。
“什么公主！我才不要和人类做朋友，我讨厌人类！琉卡，我们去那边玩儿！快来！”
琉卡无奈地耸耸肩，被倔强的少女拽到另一边。诺莲走到神情落寞的缇雅面前，亲切地握住她冰凉的双手。
“精灵是一个对欺骗和背叛分外敏感的种族。雪莉娜曾被人类伤害过，她就认为所有人类都……希望你能理解。”诺莲温柔地解释。缇雅点点头，思绪里又开始银发飘扬。维兰如此痛恨恶魔，是因为曾被恶魔伤害么？她似乎有些体谅维兰的冷漠眼神了。
“嘿，诺莲，看。”塔鲁突然低声呼唤爱人的名字，目光投往他们来时的方向。
“他怎么来了？”诺莲难得地皱起秀眉，缇雅也顺着他们的目光眺望，琉卡把雪莉娜抱起来加入迎接新朋友的队伍，这是唯一能让她安静的办法。少女把头埋进他的肩胛，脸颊红润。
“橘色头发，服饰夸张的那个人是修安。米里昂，光之精灵的首领；他身边那个水粉色长发、面无表情的女孩名叫菲希尔，是修安带回来的契约者，曾为天使。”诺莲的确符合赤焰精灵的“最热情”称号，她是一个耐心的讲解员。
橘黄头发、装扮怪异的光之精灵？面无表情、身材高挑的天使契约者？黑暗荒凉的空间，竟也能如此缤纷多彩。缇雅晕乎乎的，她已经很久都没见过这么多人，准确地说，是精灵。喧嚣热闹的气氛很早就离开她，以至于回归时，竟像过了一百年那么漫长。
只可惜，公主又成了局外人。新老朋友相聚寒暄的热闹与她无关。穿着五彩缤纷、类似宫廷马戏团华丽演出服的光之精灵——修安。米里昂压根没注意到缇雅的存在，只顾揽住菲希尔的小腰，和几位同类侃侃而谈。
缇雅注视着不远处渐渐隆起的几座暗黄山丘，心里又开始冷清。
山丘？“哦，天呐！”她一声惊呼，终于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巴宸！”
“腐尸魔兽！”
“哦，宝贝儿！”
“炎灵赤闪！”
“菲希尔，拔出我们的光明之剑，冲向敌人！”
……
场面陷入混乱，一会窜出团愤怒的小火球，一会闪过几道耀眼金光，缇雅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谁在说话、念咒、叫喊，她慌张地拔出短刀原地打转。但很快，四周重归安静。当魔兽散发出腐朽颓败的气味时，精灵们先后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第一次和腐尸魔兽战斗，都会出现这种状况。菲希尔，你没事吧？”琉卡傲然屹立，摘下别在胸前衣服上的徽章，默念咒语，手掌大小的徽章瞬间化为曾与他并肩战斗的大剑。而契约者菲希尔似乎也没有受到影响，面无表情地拔出背在身后的长剑。
“缇雅，照顾好其他人！”琉卡终于想起她的存在，当然还不忘交给她一个艰巨的任务。
“菲希尔，你解决右边的两个，左边三个交给我！”琉卡熟练地制定战略部署。天使契约者不喜欢说话，点点头，持剑冲向魔兽。
缇雅拖着四只软绵绵的精灵，举步维艰地撤退，试图带他们远离战场，远离魔兽腐朽的气味，尽快恢复战斗力。糟糕的是，在另一个方向、她带领大家撤退的方向，又隆起一座可恶的暗黄色山丘。
公主看着手里精致短小的武器，再抬头仰望巨大的魔兽，唉声叹气地把它放回腰间。
“诺莲，可以借用一下你的剑吗？”她单膝跪在虚弱的赤焰精灵身旁。诺莲点点头，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一句咒语，她身边的清秀的长剑立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