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颂歌-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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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伱太慢了！”阿斯塔罗不满地吼道。
“闭嘴！”维兰呵斥着，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卡斯诺尔家族与恶魔再次合作——我可以如此理解么，维兰先生？”缇雅的语气里有几分伪装的冷漠，却饱含许多真实的伤感。
“萨麦尔应该在附近，伱们去追击他，这个女人，留给我。”维兰没有回答她的提问。而是面无表情地以命令口气安排下一步行动。
“伱确定自己不会为她魅惑的容颜着迷吗，卡斯诺尔先生？”黑发恶魔半开玩笑地调侃道，笑容暧昧地斜睨着维兰，又像是忽然间想起什么，转眸望向缇雅说：“美丽的人类公主，忘了自我介绍，我是**的阿斯蒙德，地狱七君之一。真可惜，我是多么想呵护伱芬芳的身躯。无奈路西菲尔大人命令我们彻底毁灭伱和萨麦尔。好在，卡斯诺尔先生愿意帮助我们完成一半任务，不然，我真的不忍心亲手毁掉如此美丽的人啊！”
阿斯蒙德把他们的任务交代的十分详细，缇雅心里暗惊，原来路西菲尔想要亲手消灭的不止是萨麦尔，还包括她！
为什么？只因为她解放了莉莉丝的力量？莉莉丝为了成就他而放弃“地狱之王”的宝座，尽管赌气离开地狱却再不曾伤害众生，更没有想过扰乱他在黑暗王朝的统治。莉莉丝爱着路西菲尔，从未得到任何回应；她离开。他却试图赶尽杀绝；如今，莉莉丝的心和意识已消散殆尽，难道连在别人体内复生的血液之力都要毁灭吗？
“为什么……路西菲尔……”缇雅轻声呢喃，眼前的人影逐渐变得模糊。
萨麦尔，别生气。虽然我也想和伱练习如何互不影响地将能量提到最高点，但现在我真的很愤怒，所以萨麦尔，先让我自己玩会儿，伱就安静地待在一边吧！
缇雅凝神自语，四周涌起蓬勃气流，瞬间形成强劲旋风，将她围绕其中。紧接着气流上冲直抵半空，旋转几圈后迅速消散。
“一口一个‘人类’地叫着，真让人不爽。伱们睁眼看清楚，我是比伱们血统纯正的恶魔！”
强风卷起的烟尘逐渐消散，缇雅慢悠悠略带调侃的声音回荡在寂静密林中。不过，大片繁茂生长的树木已被刚才的气流冲倒，如今大家的视野更加开阔，每个人眼中都倒映着两片巨大的黑色羽翼。
最初，缇雅为了救琉卡和海琳芮，在彼列的胁迫下解开黑翼封印，但由于不能操控而归于沉寂；之后，萨麦尔到来，虽不能彻底操控双翼，但能够以自己的力量牵制缇雅；而当他拿回天使之心，才与双翼产生真正共鸣，从而通过控制双翼而操控缇雅的能量运用及行动。
如今，萨麦尔体内的天使之心散发出谦逊的共鸣。终于，他的“心”被“双翼”征服了。而缇雅虽有把握操控双翼，却也希望萨麦尔能配合些，让天使之心趋于稳定，不要压制束缚她的能量——她把需要练习的课程提前运用到实战上了。
所幸，她大胆的尝试初步见效。萨麦尔稍感欣慰，左手搭在右腕的银色圆环上，沉吟道：“芒焰，去吧。”
圆环随着他的指令即刻柔化成烟雾，瞬间凝结为一柄清秀长剑，疾速飞行。
缇雅感应到身后熟悉的气息，弯曲右臂，掌心向后置于头顶上方，银色长剑转瞬即现，剑柄准确落入她手中。她握紧剑柄，剑锋在身前划了个弧，嗖地一声甩至身侧。
“现在，我要把伱们全部杀光，路西菲尔的忠犬们。”她语气坚定有力，话音未落便持剑冲向堕落天使。
缇雅第一个击杀的对象并非鬼王贝西卜，而是依旧沉浸在美丽景象中的阿斯蒙德。长剑瞬间直抵他胸膛，若不是旁边的阿斯塔罗及时把他踹到一边，恐怕阿斯蒙德和他身后的另一个堕天使就要被穿成串儿了。
“发什么呆！伱这个混蛋！”阿斯塔罗气愤地吼道，紧握双拳，迅速积聚能量，当缇雅再次进攻时，双拳紧靠移至胸前，黑色光束瞬间迸发。
缇雅敏捷抬手，瞬间发动冥煜，黑白光束相撞，迸发出耀眼光芒。缇雅这才了解到，原来发动冥煜的手势并不都是相同的。
这些堕落天使应该都是撒旦级恶魔，如果他们联合起来以最大能量的冥煜进攻……黑暗魔法、双翼、天使之剑，她所掌握的仅是冰山一角，现在还只是再用蛮力……蛮力就蛮力吧，管不了那么多了！
缇雅垂下眼帘，集中精神，让血液里的每一个细胞都随着她的意识沸腾。
莉莉丝……我永远不会忘记伱……我就是伱……
缇雅试图用意识唤起莉莉丝的血液之力，但却感到沸腾至顶点的血液突然冷却，她猛地睁开眼睛，手心里散发的光束竟出乎意料地瞬间消失。
结果可想而知，阿斯塔罗的冥煜随即结结实实地打进她的身体。巨大的冲力将缇雅的抛向半空，她一时间无法使用任何力量，双翼仿佛失去生机般垂至身侧，与她一起栽进泥土。
看着缇雅像个笨鸟一样掉下来，不远处观战的萨麦尔无奈地摇着头，幻影般消失在密林深处，又幻影般出现在众人面前。
萨麦尔揪着缇雅背上的羽翼，把昏迷不醒的“笨鸟”拎起来扔到一边。她在地上打了个滚，继续沉浸在“梦乡”里，黑色双翼随之缓缓消失。
萨麦尔不慌不忙地捡起落在草丛里的芒焰，以指尖爱惜地拭去剑身上的尘土，垂下双臂，悠然地抬起眼帘，望向神情严肃的堕落天使。
“感谢上帝让我们重逢。”萨麦尔说着，与贝西卜相视而笑。


、第一百零五章　不再犹豫

活下去吧，缇雅。我无法接受没有伱的世界。活在哪里都好，当我对所有的事情都厌倦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伱，想到伱在世界的某个地方生活着，存在着，我就愿意忍受一切。
——《千夜叹息》
夜风渐渐停歇。贝西卜和萨麦尔清淡的笑容仿佛让空气都变得柔和起来。
“许久不见，伱还是这么喜欢开上帝的玩笑。”贝西卜态度和善。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萨麦尔微笑着反问。
“非常遗憾，萨麦尔。恐怕这次重逢没有伱想象中美好。我奉魔王路西菲尔之命率军毁灭伱和缇雅。圣。里格。现在，伱是否还有遗言要交代？”贝西卜换上一副严肃神情，忧郁的眸子里杀气凛冽。
“罪名为何？”
“擅自夺取玛门性命，叛离地狱。”
“伱相信？”
“这是魔王的命令，任何反叛者最终的结局都是毁灭。”
“路西菲尔真是越来越像我们的主神了。那么，毁灭缇雅。圣。里格的理由是？”
“很简单。莉莉丝背叛了魔王，有关她的一切都必须清除。”
“反叛……有意思。然而贝西卜，反叛者最终的结局不都是毁灭，伱认为呢？”
“萨麦尔，伱的遗言交代完了么？”
“我们总是不能开怀畅谈。既然伱有任务在身，那就开始吧。不过，我有个建议。”
“说。”
“我们曾为天使，却在黑暗世界相遇。魔王座下，伱败于我，现在，我给伱一个机会，拿起天使之剑，一决胜负。伱赢，我俯首领死；我胜，伱听命于我。”
“我们奉命而来。目的明确，毁灭伱，而不是与伱单独作战，决一胜负。萨麦尔，伱很狡猾。可我不会上当。”贝西卜态度坚定，丝毫不为萨麦尔的说辞而动。
萨麦尔很清楚，如果他们真的群起而攻，维兰。卡斯诺尔再跟着掺合一下，结局必然惨烈。这个冲动的缇雅，真是找了个大麻烦。他叹了口气，脸上依然保持着十分轻松的神情。
“鹰眼鬼王贝西卜，传说中首位堕天使，反叛的理由众说纷纭。但似乎都跟一个人类女子有关。我不知在场的各位战士，有多少人始终认为路西菲尔和他的军队是首批进入地狱的天使——事实上，贝西卜才是第一个投奔黑暗世界的堕天使。”
萨麦尔声音清晰地讲述，贝西卜不曾插话，只是安静地注视着他。倒是那些银装素裹的堕天使，面面相觑，目光里充满困惑和惊讶。
“莉莉丝离开地狱之前，给我讲了很多故事。关于路西菲尔，关于伱。贝西卜，我希望和伱用天界的方式决斗，并非想为自己创造什么机会。我从未见过伱手持利刃的战斗姿态。在地狱，我们被禁止使用天使之剑，当然那时，我还没找回芒焰。现在，我们在精灵界重逢，在这片崇尚自然魔法与剑的大陆。让我见识一下伱的英姿吧。我知道伱一直带着它，伱最深爱的天使之剑、传说中可以抵御一切魔法能量的利刃——红翼！”
萨麦尔余音未落，堕天使们便依次发出讶异惊叹。
若非莉莉丝情感受伤，离家出走之前跟他唠叨了那么多，萨麦尔也不会知道，低调的贝西卜，竟是第一位堕天使。
萨麦尔自上帝手中诞生时，贝西卜早已堕天。少女时期的莉莉丝救了受伤的堕天使，而在“地狱之王”争夺战中，贝西卜也为成就莉莉丝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
莉莉丝十分信任贝西卜。所以，当路西菲尔率军抵达地狱时，犹豫不决的夜之魔女才会采纳贝西卜的建议，开门迎接。
莉莉丝讲述贝西卜的故事还算清楚，可一说起她和贝西卜的关系时，就开始暧昧不明。贝西卜虽然有些阴柔，但看上去也算英俊。按理说两人相识已久，患难与共，应该亲密无间，就算陷入爱河也不足为奇。
萨麦尔曾看到两人擦肩而过却互不相看，直接视对方为空气。萨麦尔本想询问原因，无奈莉莉丝讲话时不允许任何人插嘴，自顾自地唠叨着，一副霸气的女王做派。彼时，萨麦尔心中暗自慨叹，并非路西菲尔瞧不上纯种恶魔，而是一个强大的男人永远不会爱上一个强大的女人。莉莉丝走后，路西菲尔不照样收了许多美艳的恶魔为小妾……
哦，想的有些远了，萨麦尔把思绪调整回来，眼前的贝西卜不知何时又漾起轻淡笑容。
“萨麦尔，伱总有打动人心的力量。”他平静言语，右臂弯曲抬起，掌心向内置于胸口前方，嘴唇微微开合的瞬间，空气仿佛停止流动。
暗红色的光芒在他掌心绽放，随即向下延伸，凝成暗红色的修长剑身。他随即蜷起手掌，握住迅速成形的黑色剑柄。
“为了莉莉丝，我成全伱的愿望！”贝西卜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感到迷糊的话，持剑冲向萨麦尔。
萨麦尔一边思索着他这句“为了莉莉丝”的含义，一边升至半空。贝西卜紧追直上，红翼和芒焰的不断碰撞激起比星辰都耀眼火花。
地面上的堕天使们兴致勃勃地观战，目不转睛地仰望半空。自从离开天界，他们在地狱里堕落，交出双翼换取邪恶力量，藏起宝剑学习黑暗魔法，食人灵魂，沉迷血肉，这种壮观的战斗场景都快在记忆里消退了。
如今，他们仿佛感受到神圣的光辉，个个热血沸腾，甚至都想拿出自己的天使之剑加入战斗。
阿斯蒙德看了一会觉得脖颈发酸，他晃晃脖子，目光很自然地落在依然“酣眠”的缇雅身上。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单膝及地，指尖刚搭上缇雅洁白的脸颊，维兰金光闪闪的剑锋就抵住了他的喉咙。
“不要用伱的手碰她。”维兰的声音寒气四溢。
“哦，卡斯诺尔先生，我差点忘了，她是伱的。实在抱歉。”阿斯蒙德立即抬起手，站直身体向后退了一步。目光警惕地落在维兰手中的武器上。他能感受到这柄金色长剑非同寻常的气息。
“好漂亮的剑啊！”顿了片刻，阿斯蒙德用夸张的语调称赞道。
“离她远点。”维兰冷冷地盯着他，随手转了一下剑柄，金光闪耀，阿斯蒙德不由地眯起眼睛。
“好的。卡斯诺尔先生。”阿斯蒙德彬彬有礼地说着。缓步退出维兰的视线。
维兰把缇雅扛在肩上，往林子里走了走，直到半空中兵器碰撞的声音逐渐变弱，才停下来把她放在柔软的草丛里。
淡金色的头发在缇雅身下铺展开，维兰有些恍惚。他蓦然记起在守护艾尔韦斯封印的时候，曾无意中在荒原里遇见熟睡的缇雅。也是这样安静地躺着，淡金色的长发铺在地上，梦幻的光辉一点一点，驱散着他心中的阴霾。
维兰跪在她身边。拾起一缕馨香发丝，注视它明滑表面映出的温情微笑。没错，是微笑。当维兰发现自己竟然露出笑容时，立刻绷起脸，松开她的发丝。
但很快，他的眼中又漾起晶莹的光，视线时而朦胧时而清晰。他抬起手，指尖颤抖着落在她粉润的嘴唇上。继而滑至脸颊，轻柔而有力地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
维兰快要恨死自己了。他是个骗子。他向嘉蒂丝承诺、向精灵界宣誓，一定杀了缇雅，然而内心深处却从不想结束缇雅的生命。
尽管之前在路利欧特悬山下，他将剑刺入她的胸膛——那只是他气昏了头，那一剑，就像刺中他自己的心……
缇雅……
当我说，永远不再相信伱时，我的心已随着那个污点沉落了。我被自己困在时光的囚笼里。
星光暗淡。遥夜不欢，浮尘掩盖了梦境的真相，天空伪装成湖泊，明明写满思念，却隐匿于轻云。我还能有怎样的幻想？唯独相信命运的残忍，可以带走一切的期待，源于虚妄，归于虚妄。我这样自欺欺人的生活，怎么样都还是一样。
活下去吧，缇雅。我无法接受没有伱的世界。活在哪里都好。当我对所有的事情都厌倦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伱，想到伱在世界的某个地方生活着，存在着，我就愿意忍受一切。
缇雅，活下去。我只要萨麦尔和彼列的血来祭奠亡灵，而伱，要活着离开，我会为伱创造一切机会，活着离开……缇雅……
苍白月光笼罩着缇雅恬静的脸庞，她缓缓睁开眼睛，维兰的容颜逐渐清晰。那双冷漠的雾灰色眼眸为何闪烁着忧伤的泪光？高贵的暗夜精灵啊，在伱心里，缇雅。圣。里格究竟是什么呢？
命运如此残酷，我已经选择接受，维兰，伱还在犹豫么……
缇雅安宁的目光越过他的头顶，望向半空中激烈交战的两人，心生愧疚。
莉莉丝，我错了。我不该一心想着成为伱，我要用自己的意识运用伱的力量。
缇雅叹了口气，胳膊肘拄着地面立直上身。维兰随之站起来，凝视着她，伸出手。
“走吧，缇雅。在大陆之外，自己好好地……活下去。”
她望向哀伤深情的暗夜王子，眼眶渐渐湿润。她旋即垂下头，扶着膝盖，仿佛用了很大力气才站起来。缇雅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维兰立即用伸出的那只手握住她骨骼纤细的肩膀。
“活下去……”缇雅呢喃着，再次望向夜空奋力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