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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机密-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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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碾子艰难地笑笑。他突然注意到什么……唐小蕾挽着司马童的胳膊。司马童解释道:“我们结婚了。本来计划婚礼那天晚上,你和贺子达会赶回来的,结果……你们只有吃糖的份了。”唐小蕾将一包糖放在小碾子床头。
小碾子笑笑:“你是我们这批兵里爬得最快的,婚也结得最快。”司马童也笑笑。
根儿想着什么,说出口来:“你们一块儿当兵的三个人,童童结婚了,小碾子家里有一个,只剩下鹿娃了……”
俄罗斯风格的木克楞房内,一个美丽的俄罗斯族姑娘用一硕大的器皿烧着咖啡。老妈妈:“薇拉,那个小伙子呢?”
薇拉:“他说身体好了,出去走走。”
老妈妈:“去看看,别再走丢了。”
姑娘走出木房。
塔松林里,鹿儿一人兴致勃勃地走着,看着。他忽然发现地上有一行动物的脚印,更加兴奋。他合住双手,拢在嘴上,吹出一个一个长长的声响——如同当年在大石山的山林里。果然,不一会儿,一只漂亮的梅花鹿寻声露出身影,站在不远处。鹿儿把声音吹得更加柔和,并慢慢走过去。那鹿一动不动。
薇拉走进林里,远远看着这情景。
鹿儿一直走到鹿的身边,抚弄着鹿的额头。鹿儿看见薇拉,招手叫她过来。薇拉轻手轻脚地往前走。鹿儿搂着鹿的脖子,安慰道:“别怕,别怕,她和你一样,是个美丽的姑娘……”薇拉也伸出手摩挲鹿的身体,鹿舔了舔薇拉的手。薇拉非常高兴:“我们俄罗斯族有个古老的谚语:‘只有天底下最善良的人,才能得到鹿的尊敬。’”
鹿儿笑笑:“那它现在是面对两个人。”
薇拉莞尔一笑。
鹿儿:“薇拉,这些天多谢你和老妈妈的照顾,我很快就要跟武装部的车回部队了,这头鹿送给你作个纪念吧。”
薇拉:“它会跟我回家吗?”
“你看着。我们走。”鹿儿一边与薇拉往前走,一边吹着那种悠长的哨音。鹿果然跟在他们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薇拉先是欣喜,后是伤感,恋恋不舍地问:“你还会到我们的村子来吗?”
鹿儿:“不知道。”
“你们不是要定期巡逻的吗?”
“这次我只是临时随连队执行任务,我是个机关参谋。”
薇拉低着头:“你不来,这头小鹿会伤心的。”
鹿儿看看薇拉,没再说什么。两人一鹿,缓缓地走着。
他们走进村子,村子里轰动起来,孩子们围着鹿跑,老人们乐得合不上嘴。老妈妈潋动地在鹿儿的额上、胸上画着十字:“这种事只在我们的古歌里听说过,你真是个圣徒、圣子。”
薇拉埋怨:“妈妈……”
老妈妈:“我知道,我知道,解放军不信教。但不信教的好人不等于不是上帝派来的。”
薇拉:“神甫从来没有这么说过,
月照海湾。
大碾子在舱内写信。
进来一个水兵:“航海长,码头上有个女兵找你。”
“姓吴,姓金?”大碾子未抬头。
水兵:“都不是。姓谢。”
“姓谢?”大碾子搁下笔,疑惑地走出舱门。他趴在舰舷朝码头细看。码头上站着盼盼。大碾子终于看清:“是盼盼!你怎么来了?等着,我下来!”
海滨石堤,涛声阵阵。
大碾子与盼盼并肩坐着,欣赏着月海景象。
大碾子笑眯眯地说道:“现在咱们俩的脑袋里有一件共同的事。”
“是吗?”
大碾子:“我们都在想那年你和你妈妈救我的那个晚上,我们也这么对着月亮和海坐在一起。”
盼盼点点头,然后说:“其实现在咱们俩的脑袋里有两件共同的事。”大碾子递出询问的眼神。盼盼道:“除了你说的那件,还有一件很滑稽的事,你从贺子达的儿子突然变成不是他的儿子了,我从不知是谁的女儿突然变成贺子达的女儿了。”
“太对了!”
二人笑起来。但这笑声到最后多少有点儿不痛快的味道。
大碾子:“老爹老妈们真够热闹的。”
盼盼装作首长的腔调:“简直是乱弹琴,打乱仗,无组织无纪律嘛!”两人又苦苦地笑了一阵。
盼盼突然含情地看着大碾子,甜蜜地叫了一声:“解放哥。”
大碾子吓了一跳:“你……千万别……”
盼盼又笑:“放心,咱们俩无论如何不能再乱上添乱了。但愿你一直把我当你的盼盼妹妹。”
“你真是演出队出身。”大碾子伸出手与盼盼击了一掌,“一定!”
大碾子:“知道吗?你的亲哥哥在新疆,和你爸爸一个名。”
盼盼故意地说:“和你爸爸一个名。”
“对,我的假爸爸。”大碾子回忆着,道,“小时候,我一惹祸,他就叫我趴在板凳上,用警卫员的皮带抽我,一下,一下,真狠!现在想起来,心里别提多舒服了……”大碾子的神色渐转忧虑,“可是,我就要请假看我的亲生父母去了。”
盼盼:“怎么了?”
大碾子:“枣儿已经两个月没写信了,肯定出了什么事。”
盼盼:“谁是枣儿?”
“枣儿……怎么说呢?她可以说是我父母的儿媳妇。”
盼盼:“也就是你媳妇了?”
大碾子:“不不,是姜佑生的儿子的未来媳妇……”
盼盼:“我听不大懂。”
“算了,一下两下,我也说不清。”
盼盼附和:“说不清就别说了。从小到大,简直是猜不完的谜……”
月海如画。
县城。
长途汽车站,乘客们毫无秩序地往一辆破烂不堪的车上挤,还没上完,车门未关便开走了,有的人干脆吊在门门。
大碾子站在未挤上车的老头、老太太中间。他重新走回售票大厅,看着墙上的时刻表。
“解放!”有人叫他。大碾子回过头,一下愣住了。是舒乔。乔乔穿着一套上蓝下绿的旧衣服,头发没很好梳,显得有些邋塌。她站在售票厅门外。
大碾子跑过去:“乔乔,是你。”
“你回家,居然到县里也不想着看我。”
大碾子勉强解释:“枣儿两个月没写信,可能出什么事了,所以……”
“别解释了,下班车怎么也得三个小时之后。”乔乔说完,转身便走。
大碾子不由自主地跟上去。两人保持两三米的距离,在街上走着。乔乔突然站住,回头道:“你不能走快点儿吗?”
大碾子干笑:“我,我又累又饿,找个地方吃点儿东西吧。我请客。”
乔乔冷淡地说:“随你便。”
大碾子左右看看。附近有一家“工农兵饭馆”。
大碾子:“就那儿吧。”
二人走进饭馆,破桌烂椅,满地污秽。大碾子一边轰着苍蝇,一边问服务员:“有什么吃的吗?”三五个服务员扎堆聊天、打毛衣,理都不理他。
大碾子大声问:“服务员同志,有什么吃的吗?”
一服务员不耐烦地说:“下班了!早干什么吃的!”
大碾子:“现在刚十二点半,就下班了?”该服务员翻了一下白眼,不睬他。另一服务员:“当兵的,饿急眼了的话,自己到伙房下碗面条吧,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嘛!”服务员们哄笑。
大碾子赌气走进伙房,一看灶台,脏得一塌糊涂,不禁眉头紧皱。舒乔抱着双臂,站在伙房门口。大碾子回头看她。
乔乔:“饱了吗?”
大碾子苦笑:“饱了。”
乔乔扭头走开。大碾子又跟着。
街上,大碾子问:“乔乔,这是去哪?”
“去我家。”
大碾子站住脚:“这……这合适吗?”
乔乔不停步地走着:“你看着办。”大碾子不得不跟着。
平房前,乔乔取钥匙打开门,走进去。大碾子进门前,左右看了一下。
乔乔飞快地插上电炉子,往锅里倒了一暖瓶开水,取出挂面、鸡蛋……
大碾子打量了一下内屋:床上只有一个人的铺盖。而且整个房子再无男人的东西。大碾子不禁问道:“他呢?”乔乔忙着手里的,不答。大碾子无趣地放下手里的提包,在简易沙发上坐下来。乔乔端上一碗鸡蛋挂面,放在茶几上,自己坐在床边,随手抓起床头柜上的香烟,点着,欲吸。
大碾子睁着吃惊的眼睛看舒乔。乔乔突然发现大碾子的目光,慢慢将手垂下,把烟按死在烟灰缸里。
“乔乔,你会抽烟了?”
乔乔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爆发道:“会了!一天最少一包!烟票不够,我就跟人要!你看这手,你看我的牙!你看我的眼睛!全是烟熏的!”
大碾子呆然。乔乔扑过来,跪在地上,紧紧抱住大碾子:“解放——”乔乔连捶带打,痛哭不已。大碾子也潸然泪下。
县文工团院内,练唱样板戏的声音不断。二蛋仍然穿一身没领章的军装,坐在桌前独酌。
门外有一女声:“小兰,快走啊,一会儿热水没有了。”
二蛋如闻急令,突然离座,忙手忙脚从床底下拽出一只木箱,又从箱子里取出一支军用望远镜。他凭二楼之高,临窗向对面俯视。望远镜内,女澡堂的人影绰绰。
大碾子与乔乔已平静地各自坐在沙发上。
半晌,乔乔说道:“自从我听说你已认了亲生父母,三年来,我几乎天天去火车站和汽车站……”大碾子垂着头,手放在双膝上。
“解放,你抬起头来。”
大碾子抬头看着乔乔。
乔乔:“我是不是变老了,变丑了?”
“不!”
“你说假话。”
大碾子:“一点儿不是!”
乔乔含情脉脉地:“还记得那年在苇塘前吗?我们差点儿……为了你……我和那时一样……”
大碾子又垂下头去,双膝上的拳头攥得紧紧的。
乔乔:“我知道,你现在是军人……”大碾子攥拳不语。
“谁都知道贺叔叔和石娥姑姑的事……他们总还有过那一瞬间的幸福。”
大碾子有些颤抖。
乔乔冷言激人:“怪不得你不是贺子达的儿子,你没有他的胆量,你根本当不了……”大碾子“霍”地站起:“我是他的儿子!”大碾子一把把乔乔拽起,紧紧搂在怀里,疯狂地吻着。
乔乔痴迷地继续激着:“你不是他的儿子……你不是他的儿子……”大碾子也在不断嚷着:“我是他的儿子……我是他的儿子……”大碾子一下抱起乔乔,走向床边,粗鲁地把乔乔扔在床上。
舒乔面色赤红地喊:“你不是他的儿子!”“我是!”大碾子扑上去,乔乔紧紧地搂住大碾子。狂乱的亲吻中,床头柜被碰得歪斜,闹钟从上面砰然落地。
二人一惊,大碾子看着地上摔碎的钟,渐渐清醒过来。他缓缓离开床,捡起闹钟,放回床头柜,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我不知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乔乔也平静下来,抿了抿头发:“我送你去车站。”
“不了。”大碾子整了整军装,戴上军帽,拎上提包走向门口。
在门前,乔乔道:“你走的时候,会到这儿来吗?”大碾子直视着乔乔,片刻,坚定地说:“我会的!”
大碾子走出门。乔乔满怀期盼地望着。
中篇
26
一辆吉普车驶进村子。车上下来个维族中年军人。
老人们:“部长,您好。”
“大家好,大家好。”部长走近鹿儿等,先对老妈妈鞠了一躬:“大婶,多谢您了。”薇拉紧张地拉住老妈妈的衣襟。老妈妈问道:“你现在就要接人?”
部长:“怎么,您舍不得?”
老妈妈:“太对了,就是舍不得。”
“那您留下他,是做儿子呢?还是做女婿呢?”
老妈妈朗声笑起来。薇拉害羞地奔回屋子。
部长笑毕,对鹿儿说:“贺子达同志,再过两个月,军区要搞民兵训练比赛。我跟周师长说了,先放你回去休养半个月,然后回来,帮帮我的忙。”
鹿儿忙推脱:“不,不,我不行,我的俄语还不大过关。”
部长:“你不是作训参谋吗?懂枪懂炮就行,再说村里的姑娘、小伙子大多会汉话。”
鹿儿:“我从来没跟民族同志打过交道。”
老妈妈一边抚着身边的那头鹿,一边插话:“孩子,别推了。你能给我们带回来象征吉样的梅花鹿,也能给我们带回来荣誉。只是这村里的小伙子个个是没有驯过的野马,不好驯呢。”沿着老妈妈的目光,一棵大树底下,十几个小伙子喝着酒,有的已烂醉如泥。
部长:“地方偏僻,没什么可乐的,他们天天下午就这么喝。不是有些难,我怎么会想起借你这个大学生参谋呢。”
鹿儿看着那些小伙子,不再言声。这时,一个醉酒的小伙子走过来,双手重重地拍在鹿儿的肩上:“大军,我向你发誓,你要是再给我们弄回九十九头这样的鹿,看上一眼,只看一眼,我们村的年轻人不但把枪打得准准的,把炮打得准准的,还要把我们村子最最美丽的姑娘,也就是我的妹妹,送给你!”
老妈妈推开小伙子:“谢廖沙,快滚到屋后的草垛上躺着去,别在解放军面前丢我的人!”谢廖沙踉跄地走了几步,又走回来,又拍了鹿儿一掌:“我们俄罗斯族人从来说话算话!”老妈妈再次推开儿子:“快滚!”
谢廖沙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高喊:“薇拉,薇拉,我用你换了一百头鹿……”村民们笑着。薇拉羞得背靠在窗边。
鹿儿上了吉普,回头望了一眼。吉普从大树前驶过,鹿儿盯着那些醉酒的小伙子。
田家院门前,大碾子走上台阶,摸着门上的一挂大锁。
当年那赶车老汉路过:“这不是解放吗?老田一家全在公社医院呢,上来,我送你一段。”“谢谢。”大碾子爬上马车。
简陋的公社医院里,很多病人或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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