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傲九天-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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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殿门都则是两女三男五名年轻人，他们和秦云的年龄差不多，身穿劲装背着长剑行囊，说说笑笑声音最是响亮。



秦云注意到在大殿最里面的角落里，还一名邋遢老道人盘腿坐在佛像边，双眼紧闭嘴唇翕动似乎在默念经文，不声不响显得极为平静。



大殿的中央还堆着一堆半人高的篝火，劈开的木材燃烧着发出毕啵的裂响，明亮的火光和散发的热力温暖了所有人。



相比外面冻雨冰雹，这里简直就是天堂了！



只是秦云来得晚，大殿里好的位置都被别人占据了，所以他在门口停了下，看看自己呆在那里比较合适，不想打扰到别人。



他在观察别人，别人同样也在看他，那五名年轻人多半是好奇，而行商护卫们则有些警惕，倒是那家子人普普通通的没有怎么留意。



行商里面有一名中年男子，观察秦云的时间格外长，他的目光在秦云的外衣上停留了片刻，脸上露出深思之色。



“小友，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到我们这里来挤挤吧！”



正在秦云犹豫的时候，突然从里面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只见那位白发老者伸手招呼他过去，说道：“我这边还有位置。”



对方是诚心好意，看里面也确实还有多余的地方，所以秦云没有拒绝，欣然走了过去：“多谢老伯好意！”



这位老者面相清癯，身穿白袍外罩棉甲，双目炯炯有神，手里还握着一卷书籍，看上去十分的儒雅，但是眉梢之间隐隐透露出坚毅之气。



他示意仆从为秦云让出篝火旁的位置，微笑道：“相见既是有缘，不需客气。”



秦云客气了几句，坐了下来。



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似乎有些胆怯，躲到了自己父母的怀里，只是探出小脑袋打量着秦云，目光里尽是好奇之色。



“他们是我的孙女和孙子”老者笑着解释道：“跟着父母随我去凌阳。”



书生和少妇对着秦云点头微笑，显得很是和善，后者还拎起火罐为秦云倒了碗肉汤送上：“小兄弟，喝碗热汤暖暖身子吧，这是我家自制的汤料。”



秦云接过汤碗，感激道：“谢谢嫂子！”



他也没有矫情客气，送到嘴边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肉汤醇厚浓郁，里面也不知道加了什么材料，入腹之后顿时有股暖流在体内蔓延，让人感觉暖烘烘的非常舒服。



秦云不禁动容，忍不住夸赞道：“嫂子好手艺！”



少妇抿嘴轻笑，她的两个孩子也不再对秦云有所畏惧，很快继续嬉闹起来。



“小友，这世道不太平”老者问道：“你孤身一人，也是去凌阳吗？”



“是的！”秦云点点头：“我奉师尊之名去凌阳办事，正好和老伯同路。”



两人对坐而谈，从交谈中秦云得知对方姓徐，原本是帝都燕京人氏，因为家里出了变故，所以不得不迁往凌阳，一家人在路上走了近两个月。



秦云看出这位老者和他的儿子媳妇都只是平常人，但无论是气质谈吐都不想是普通百姓，应该是出自书香门第官宦人家。



倒是他的两名随从仆人身手敏捷行动无声，至少有炼气四、五重天的实力。



这样的人物离开燕京，携家带口千里迢迢赶往南疆边陲，想必也是迫不得已。



秦云没有问太多，毕竟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盘根问底并不是礼貌的行为。



徐姓老者学识广博阅历渊深，漫漫艰苦旅程难得遇到秦云这样愿意倾听的人，所以谈性格外浓烈，也份外和秦云谈得来。



他说得多是天下大势，其中夹杂着九州的奇闻趣事，大部分秦云从书籍上无法看到的，因此听得是津津有味，连同在大殿里的其他人也跟着饱了耳福。



说到酣处，秦云看到他有些口干舌燥，于是从行囊里取出了酒葫芦递了过去：“徐老伯，您喝不喝酒？这酒还算不错，可以解渴！”



他原本总共带了三葫芦汾酒原酿，结果刚出德川城遇到燕青被干掉了两葫芦，只剩最后一葫芦舍不得喝，所以一直留在身边。



第二百一十二章古庙惊变



看到乌黑发亮的酒酿葫芦，徐姓老者顿时眼睛一亮。



他毫不犹豫地将酒葫芦接了过去，一边拧开木塞一边自嘲道：“我这辈子有三好，好书、好诗、好酒！曾想酒醉诗千首，只是自惭腹中空啊！”



“您如果还腹中空，那我们都是懵懂学童了！”秦云笑道。



木塞打开，浓郁的酒香立刻飘散了出来，徐姓老者悚然动容，深深嗅了一口赞叹道：“好酒！闻着像是鲁郡德川的汾酒，还是老窖原浆！”



秦云竖起大拇指：“徐老伯高明！”



徐姓老者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抿了一口，细细品味之后叹道：“是汾酒原浆，我在三十年前蒙恩师所赐品过半杯，如今回味真是滋味无穷，三十年啊…”



他的脸上流露出怀念的神色，却将酒葫芦还给秦云。



秦云顿时愣了愣：“徐老伯，怎么不喝了？您喜欢的话，这葫芦酒送给您！”



“好酒品一口就够了！”徐姓老者摇摇头说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怕喝多了如此好酒，以后再也喝不下其它的酒了！”



他硬是将酒葫芦塞回到了秦云的手里。



“他不要，我要！”



那群行商当中有一名彪形大汉显然是被弥散的酒香勾起了馋虫，忍不住走过来对着秦云说道：“我花钱买，朋友你开个价！”



他将几枚金币捏在手里捏得嘎巴响，盯着秦云的目光多少带有一丝挑衅的神色，一脸横肉凶恶的表情吓得两个小孩子赶紧缩回到父母的身后。



秦云毫不迟疑地拒绝道：“不卖！”



“嗯？”彪形大汉浓眉倒竖，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大声说道：“送别人白喝可以，卖给我都不行？是不是看不起虎爷我啊？”



秦云神色自若，拍了拍酒葫芦淡淡地说道：“我的酒我给谁都行，但真不认识你这号爷，还有说话不要这么大声，吓着小孩子不好！”



“有种！”大汉眼里凶光毕露，上前一步喝道：“要不要…”



“四虎！”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行商里的另外一名中年男子急急跑了过来，一把将他拉住沉喝道：“你不要在这里给我犯浑，回去！”



这名中年男子容貌普通，但是双眸精芒四射，他一边压住大汉，一边对着秦云等人歉然说道：“抱歉！我这个兄弟不知好歹胡乱说话，还请各位不要见怪！”



他生拽硬拉，硬是将不肯善罢甘休的大汉给拉了回去。



秦云笑笑，没有跟对方计较。



被拉回到位置的彪形大汉极不服气，羞恼道：“大哥，你这是干什么，我也没想怎么着他们，你又何必低头示弱，涨别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中年男子沉着脸，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走镖闯江湖，出门在外要广结善缘，都像你这样莽撞，惹下祸事都不知道！”



中年男子威望极高，惹事的大汉硬是咽下了这口气，阴沉着脸不说话。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不过是买一葫芦酒而已，看秦云不过是炼气五、六重天的修为，哪怕再加上徐姓老者的两名护卫也不是自己的对手，强者为尊有什么好顾忌的？



中年男子当然能看出大汉心里的想法，不过他并没有解释太多。



这边徐姓老者等人用完晚餐，侍女和仆从一起收拾罐碗，两名不安分的小儿女绕着秦云嬉戏，中间还夹杂着少妇充满疼爱意味的轻叱，倒也是其乐融融。



秦云看两人实在是粉嫩可爱，于是从旁边的柴禾堆里挑根木头出来。



他拔出随身携带的小匕首，将木料一分为二，拿起其中一块在上面切削起来。



两个小儿女看秦云运匕如飞，手中木料很快出现了人模人样的雏形，不由得围拢过来睁大眼睛看着。



两人好奇的模样让秦云微微一笑，出手却没有丝毫的停顿，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一尊猴王像在他手里诞生。



这制作木雕的手艺还是当年秦扬传授给他的，秦扬常常回到云雾山里伐来上好的木料打制家具，卖到镇上换米换粮，这类小玩意通常都是用边角料做的。



当年的秦云极为喜欢，他在这方面的天赋极好，很快就能够自己完成。



猴王齐天大圣是苍茫九州的神话人物，传说它天生是一头石猴，为了追寻仙道自己伐木为舟东渡大瀛州，拜入仙人门下学习道法，从而练就无上神通。



为了反抗九霄天宫的统治，它激战神将大闹天宫，最终被镇压在九幽之下。



猴王的神话是上猎村孩子们最喜欢听的故事，秦云也不例外，他雕刻的这尊猴王像不过巴掌大小，但是栩栩如生根根毛发俱全，看得两个小孩子双眼发亮。



“这个给哥哥…”秦云将猴王像递给男童，后者欢天喜地地接了过去。



而小女孩则失望地瘪了憋嘴，眼圈发红快要哭出声来，秦云连忙哄道：“不要着急，我再给你雕个月宫嫦娥！”



小女孩顿时破涕为笑，拉着秦云的衣袖不肯松手，似乎生怕他跑掉了。



这个时候外面的风雨更大更急了，隐隐还可以听到从夜空云层中传来的雷鸣，无数的冰雹砸落在大殿的屋顶之上，发出了密集的噼啪声。



一阵劲风裹带着雨丝从洞开的殿门吹了进来，一名坐得比较近的行商护卫皱起了眉头，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来，扛起旁边一扇残破的门板准备将大门给堵上。



哪怕不能够堵得严严实实，也至少会好许多。



嘭！



可正当这名武士竖起门板的时候，从外面突然涌来一股巨力，顿时将他来同门板一起撞飞了出去，差点摔到了大篝火堆里面。



“怎么回事！”



“是谁？”



旁边的一众护卫武士们又惊又怒纷纷站起身来，不少人还拎起了刀剑武器。



正在雕刻木像的秦云右手微微颤抖了一下，锋利的匕刃往下多削了半分，他停住动作，目光看向了大殿的入口，漆黑的双眸闪动着锐芒！



寒风卷涌，一名黑袍老者带着冬夜的冷冽踏入了大殿之内。



矮小的身材，灰黑色的袍服外面罩着血红色的披风，头上戴着一顶斗笠，手里还握着一把长剑，他看上去像是一名四处流浪的剑客。



瘦长的脸庞满是阴鸷之色，鹰钩鼻和薄薄的嘴唇带着一抹残忍的冰寒，当他用狭长的双眼扫视殿内所有人的时候，大殿里面的温度似乎突然之间降到了冰点。



“我干你娘的！”



那名倒地的武士奋力推开压在身上的门板，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对着黑袍老者破口大骂，握紧拳头朝着对方猛砸了过去！



“住手！”



刚才那名劝阻了彪形大汉的中年男子疾呼想要阻止，但是慢了！



一道雪亮的剑光蓦然之间在两人之间闪过，武士浑身一僵如中石化，这一拳挥到半途，已然是绵软无力。



他愣愣的看着黑袍老者，眼眸之中全是惊愕和不敢置信的神色，脖颈上出现了一抹血痕，点点殷红的鲜血慢慢渗出。



下一瞬间，武士的头颅滚落到了地上，断口出喷出大股的鲜血，浓烈的血腥气息顿时在大殿里弥漫！



“啊！”



目睹这惨烈一幕的两个孩子发出了惊恐的喊叫，他们的父母赶紧将两人分别抱在怀里退到里面，两名身怀武技的随从立刻拔出武器上前护住了徐姓老者，紧张而警惕地盯着门口的黑袍老者。



“操！老七！”



“他杀了老七！”



“并肩子上，为老七报仇！”



看到自己的同伴惨死当场，一众行商护卫全都目瞪口呆，旋即群情激昂，个个恨不得将黑袍老者碎尸万段！



然后还没等他们冲上来，一股无形的威压之力瞬间笼罩整个大殿，森冷的杀机如同一盆冰水浇在武士们的头顶上，让他们沸腾的热血骤然冷却下来！



先天强者！



没错，只有先天强者才能释放出如此可怕的威压震慑！



当明白自己的对手是什么样的人物，所有的武士只感觉双腿双臂沉重无比，他们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双眼发黑口干舌燥，哪里还有出手的勇气。



在这十几名武士里，不乏有炼气七、八重天境界的人物，可是在这名黑袍老者的威压之下，他们只觉得自己如同孱弱的婴儿，根本不堪一击！



几名商人躲在护卫们的后面双腿战栗，更是被吓得魂不附体。



但是黑袍老者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他径直朝着大殿里面走去，完全无视了两旁的人，一直走到徐姓老者的前面站定。



徐姓老者的两名护卫顿时压力倍增，但是依然咬紧牙关紧握武器。



“你就是名闻天下的中官御史徐敬业吧？”黑袍老者淡淡地问道。



徐姓老者虽然只是一名普通人，但是在黑袍老者的气势威面前，他依然胸膛挺直腰杆不乱，沉声答道：“正是老夫，不知阁下有何见教？”



黑袍老者桀桀一笑，说道：“本座是受人之托来劝你一句，凌阳不是你该去的地方，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第二百一十三章当朝大儒



中官御史徐敬业！



这个名字让在大殿里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虽然说现在的苍茫九州武道大盛，儒家和释家势微，但是在儒家之中依然还有名震一方的大儒存在，徐敬业正是其中之一，他在燕云州几乎是家喻户晓！



据说这位燕云儒家的代表人物自小师从前朝大儒方寸心，十五岁高中状元入翰林院，二十岁成为皇家学院座师，以学识渊博、为人正直敢言闻名于世。



他历经大燕光武、隆武两朝，但官路坎坷无比，因为直谏犯颜屡次被贬斥，几度沉沦复起却始终坚守本心忠义，因此为无数人所敬仰！



谁也没有想到，如此人物居然会带着家人在这荒野古庙里宿营。



面对黑袍老者充满威逼意味的告诫，徐敬业神色平静，说道：“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