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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瓣莲-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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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么死的？”巫炀问。
无头鬼沉默半晌，才闷声说：“它在咬我的头。”
“谁？”巫炀再问。
又是沉默，那身体微微颤抖着，并且，这种颤抖，还逐渐带动了手仍按在他胸口的玄麒。而玄麒，非但仍然无法把手撤回，还闭上了眼睛，眼珠在眼皮下不断地转着圈。
这是怎么了？我更慌乱，并且觉得害怕，难道，这无头鬼会和槐精养的尸妖一样，又要拘了玄麒的魂魄去？
“别碰他。”巫炀阻止了我伸手去拉玄麒的动作，“没事的，等于是梦游，现在把他叫醒，要是魂魄不见了，找都找不回来。”
我再也不敢妄动，只能看着玄麒就这样在原地抖了一阵，脸上恐惧的神色越来越明显，死死咬着的下嘴唇开始渗出血丝，浑身汗水涔涔。
“它在咬我的头。”无头鬼再次重复这句话，“我在睡觉，它把我拖出去，咬我的头。我的头不见了。”
“它在哪里？”巫炀也许是看出了什么不对劲，带着我稍稍后退了些。
“虎山……狗……”说完这几个字，身体立刻一阵剧烈的抖动，腾起了比之前更加浓烈厚重的黑气，几乎将符咒的蓝光完全盖住。
巫炀脸色微变，急忙跃起，一脚将无头鬼踢开，又猛地将玄麒拉回来，同时疾速退后：“沈天晖，快！”
“都小心！”沈天晖叫着，又扔出一张符咒，“天雷震震，横扫八荒，散！”
还没站稳的无头鬼被贴上符咒之后，马上发出一声长嘶倒下，身体猛烈地抽搐起来，黑气也忽浓忽淡，紧接着，眼前只觉有强光一闪，耳边是轰隆隆的闷响，近在咫尺。
片刻后，房间里隐隐飘起一股臭氧的气味，那无头鬼周身的黑气迅速消散，身体也呈半透明状，渐渐的，完全消失了。
日光灯闪了闪，一下就亮了，所有电器都恢复了运转，跟刚才的寂静相比，此时的房间显得格外有生气，大家这才松下口气。
玄麒一被拉回来就立刻清醒了，随后，便伏在地上，止不住地呕吐，直到吐光胃里所有的东西。
“你看到什么？”巫炀问道，“是不是他临死前的记忆？”
玄麒对他摆摆手，又干呕两下，气喘吁吁地又抹眼泪又擦汗，捂着嘴，踉踉跄跄地跑去卫生间漱口。
“看来，被吓得不轻啊。”沈天晖小声说。
足足过了五分钟，玄麒才再次来到客厅，脸色惨白地在沙发上坐下，喝了口沈天晖递来的热水，定定神，才说：“应该是临死前的记忆吧。我看到他在睡觉，被什么东西一口咬在脖子上，就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了，然后那东西咬着他的头，把他拖到山脚下的林子里……”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能看到他的手在发抖。
玄麒看我一眼，再开口的时候，上下牙都有些打架：“再然后……再然后……就把他的头一点点啃了。”
“啃了？”我没明白他的意思。
玄麒闭闭眼，似乎很不愿意回忆，咬着牙一点头：“对，啃了。先把耳朵咬掉，接下来是鼻子，然后咬掉嘴唇，磕掉牙齿，拖出舌头……”
“行了，别说了。”我只觉一阵恶心，忍不住打断他。
他猛喝一大口水，深呼吸好几次，哆哆嗦嗦地又道：“太可怕，太残忍了，这些，都是在他意识清醒的时候发生的，如果我是他，肯定也会变成厉鬼。”
确实可怕。我浑身发凉，心想，幸好从小到大，这种东西看得不少，不然，玄麒现在肯定会精神崩溃。再看向身边，沈天晖也是一脸的不忍。
“看到是拖他出去的是什么了吗？”巫炀倒是一点异状也没有，十分镇定。
玄麒“嗯”了声：“看样子，好像是只狗，很大，非常大。他一直翻垃圾桶，是在找他的头。”
“狗？是什么狗？白虎呢？没有出现？他就这么坐视不理吗？”沈天晖有些不解。
玄麒摇摇头，缩在沙发上，再不说话。
妙妙安慰地轻轻叫了一声，tian了tian他垂下的手，依偎到他身边。
在遇到槐精的那个小院里，我曾经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在面前被活活掐死，所以，很能理解玄麒现在的感受，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这次看到这样情景的会是他，而不是眼里有遗天珠的我。
“那不是制造出的幻觉，那是记忆。”巫炀听到我的问题后，是这么回答的，“玄麒与他磁场相合，手又抵在他身上，因此看得见。”
“他……魂飞魄散了吗？”玄麒此时总算平静了些。
沈天晖点点头。
“对他来说，魂飞魄散应该是最好的下场。”巫炀淡淡地说，“只要头一天找不到，他的心愿就无法了却，也就难以投胎转世，在不断寻找头颅的过程中，戾气会越来越重而难以驾驭，发展下去，就会去取别人的头颅，想以此作为替代。”
“能替代吗？”玄麒问。
巫炀笑笑：“显然是不可能的。取下头颅后，他自己也会发现，那并不是他的。到最后，这举动肯定会引来鬼差，将他打入阿鼻地狱，也是永世不得超生。与其到时候害人害己，倒不如像现在这样来得痛快。”
“可是，吃了他的到底是什么？”沈天晖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师公又为什么要把我们都叫过去？”
“也许是发现了什么。”我说，“白虎巧匠最近有没有联系过你们？”
说到这，巫炀皱起了眉头：“我正想告诉你们，其实在清明左右，我曾经路过那里，他不在，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我就走了。回来之后曾尝试联系过一次，但也没什么回应。照现在这样的情形看起来，这一趟，是一定要去了。”
“那不如我们尽快动身吧。”玄麒提议道。
巫炀想了想，说：“不，按照原定计划，八月初去。这无头鬼魂生前也许就住在附近，所以才会在死后第一时间回来，而且还正好碰到玄麒，对方肯定没想到，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如果这次是布置好了陷阱的话，早去了，反而容易打草惊蛇，我们倒不如将计就计，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第六章 灵异的村子，灵异的山
“那白虎巧匠……”对于这个曾经修好匕首，还给了天狗牙的妖怪，我是颇有好感的，尽管最初他曾经操纵村民，想要对我们不利。
巫炀不以为然道：“既然是巧匠，总多少有些利用价值，而且他不算弱，多撑一两个月，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再说，对方的目的在我们，这期间，肯定是在做准备，也顾不了这么多。”
“把贪狼也叫上吧。”沈天晖说，“不知道又会碰到什么，多一个人，总是好的。”
巫炀一点头，然后，拍拍他的肩道：“有了鲛珠，你似乎进步了不少，很好，很好。”
第二天放学，我们来到隔壁——现在要带贪狼出去，肯定是要经过秦兰的同意的。
“好啊。”秦兰也是一口答应下。来，“让小龙出去转转吧，我平时忙，没空陪他，多亏了你们啊。”
我想，她会这么爽快，应该是由于。贪狼最近的良好表现。
自同化完成之后，贪狼的成绩。完全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原本名次倒数的他，在期中考试的时候，居然考进了年级前二十名，尤其是英语成绩，更是奇迹般地名列年级第九，乐得秦兰封了个大大的红包给我，我自觉受之有愧，硬是坚持着没有收下，使她更开心得几乎将我捧到天上。
事后，我悄悄问过贪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回答我说：“只是小把戏，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样一来，我不管在学校，还是在秦龙家，日子都能好过些，不至于天天被催着看书。”
“有这么好用的小把戏，也教教我吧。”玄麒兴奋异常。地说。
“那可不行。”想不到，贪狼断然拒绝，“这把戏只能我。自己悄悄地用，而且，也是没其他办法了才用的，教给你，就跟泄lou了天机似的，我会很惨的。”
“你明明就是想。让自己舒服点，是为了享乐。”玄麒不高兴地说。
贪狼“嘁”一声：“你也不想想，书我看不懂，上课也听不懂，如果一直像之前那样什么都是零分，时间久了，肯定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到时候，岂不是要暴lou了身份？”
玄麒想想，也对，但仍然不信，还要软磨硬泡，到后来，看看贪狼的态度实在是相当坚决，才无奈地作罢。
在秦兰答应了可以在暑假让贪狼去虎山之后，我们就将无头鬼的事告诉了贪狼，他听完，觉得又有架可以打了，摩拳擦掌的，很是高兴了一阵“你认不认识什么体形很大的狗变成的妖怪？”玄麒问他。
贪狼翻翻眼睛，不屑地回答：“我不认识什么狗变的妖怪，也别拿我跟你们人界的狗相提并论。”
当天晚上，我给大伯父去了个电话，问是不是可以多带一个人，他一口答应下来，而且，当听说是隔壁的小朋友时，显得非常高兴，也许，是认为我们终于交到朋友了吧。
“米长老只是说要帮爷爷超度，没有说别的吗？”顺便，我还想探听下太爷爷有没有透lou找我们过去是为了什么。
“没有啊，没别的了。”大伯父说。
至此，虎山之行的人选便确定下来。
玄麒自看过无头鬼临死时的记忆后，精神状态似乎一直不是很好，经常会做噩梦，一做噩梦，就再也睡不着，上网直到天亮。看着他越来越憔悴的脸，我很担心，晚上也开始睡不好，稍微有些动静就会惊醒。
沈天晖看我们俩这样，便提议索性另架一张钢丝床，让玄麒到我房间一起睡，说也许旁边有人的话，会更有安全感，我们试了下，效果居然还不错，两个人都能踏踏实实地睡一晚上了。
也幸亏了沈天晖的这个提议，使我们终于有精力复习而不至于挂科，在紧张的期末考试过后，盛夏终于来临，暑假也开始了。
从来没有觉得一个月的时间会这么难熬，我想，有这样想法的，肯定不止我一个人，一旦闲下来，玄麒显得越来越坐立难安，贪狼也几乎把我家当成了他自己的家。
秦兰的生意做得有声有色，工作越来越忙，而贪狼，不仅成为了一个听话的“乖儿子”，而且成绩稳步提高，在这次期末考试中的排名已经到了年级的前十五名内，据说开家长会的时候，不仅老师狠狠地夸奖了秦兰母子一顿，还有很多家长争相讨教经验，让秦兰出尽风头，心情大好。她将这一切都归功于我们，因此对我们十分放心，还在家长会开过后的第二天晚上，把所有人都请出去吃了顿饭，甚至，连带着妙妙也跟着受惠，得了不少昂贵的进口罐头。
“人类真奇怪，为了几张废纸上的数字就能这么开心。”私下里，贪狼对我说。
听了这样的话，我也只能笑笑。
整个七月，我们始终对太爷爷为什么会把所有人都叫去而感到万分好奇，因为被这样强烈的好奇心煎熬着，我们几乎没有心情做别的事，只感到百无聊赖。
期间，沈天晖将太爷爷、白虎巧匠和噬魂阵的事告诉了贪狼，他非常感兴趣，说一定要去会会白虎，且同样认为，摆噬魂阵的人和在幕后的“他”，就算不是同一人，也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等日子好不容易到了七月底，玄麒再也忍不住，打个电话给大伯父说要提早几天去“玩玩”，然后，就开始催促着大家尽快出发。
和上次一样，我们是坐长途车去的，车上有些学生样子的年轻人，兴奋地议论着此行的目的地，同路的还有不少旅游大巴和私家车。
沈天晖和坐在我们前面的几个年轻人闲聊了几句，得知他们确实就是到虎山去的。
“山上有什么好玩的吗？”沈天晖问道。
“玩的话，大概也就和其他的山差不多吧。”一个年轻人说，“只是，最近这座山在网上很红，说是晚上不能上去，住在山脚下的村子里，晚上也千万不能出去，不然，就会遇到灵异事件，我们都很好奇，想看看到底会遇到什么。”
我和玄麒对看一眼，也问：“有人遇到过了吗？”
“有人说有，有人说没有。”说到这，那年轻人顿时来了兴趣，“上次，有人发帖说在上山后不久看到过一只很大的动物，飞快地一掠而过，照道理，那样的小山，是不会有什么大型野兽的，就算曾经有过，也肯定已经绝种了，而且速度非常快，就有人猜测，会不会是什么野兽的亡灵。”
我诺诺应着，心想，不知道这人看到的，是白虎还是玄麒说的“大狗”。
那年轻人看看我们，稍微压低了声音：“而且，大约清明的时候，有个人在那里失踪了，派去的警察、搜救队什么的，来来回回几次，山上山下都翻遍了，到现在仍然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说奇怪不奇怪？我们就在想，清明嘛，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日子，说不定，是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你看，坐在那边的是我同学，略微懂一些道法，所以，我们就说好了一起过去看看。”
他手指的方向，是一个脸色阴沉的男学生，懂不懂道法，倒是看不出来，只是觉得他阳火有些弱，身上趴着两三只魑魅，肯定是身体不太好的。
我和玄麒都不说话了，沈天晖笑笑，又扯了几句不相干的，也渐渐不再搭话。接下来的一路上，我们都很沉默，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沉闷的气氛，一直到见到在车站上等着的伯父伯母，才稍微被打破。
“这是你们的邻居？”大伯母一眼就看到了贪狼，显得很是喜欢。
“伯母好，我叫秦龙，麻烦你们了。”贪狼一反常态的相当礼貌，还微微一鞠躬。
大伯父笑呵呵的，忙道不用客气。
站牌后的竹林里，那条原本是踩出来的小路，现在铺上了几块水泥板，进村后，发现村里的路也简单修缮过，人来人往的分外热闹，好几户人家都开起了“农家乐”餐馆和家庭旅馆，屋子里人声鼎沸，生意出奇的好。
我们没有到处游览的兴致，放好行李就打算去找太爷爷。
“米长老上山了，还没有回来。”大伯父说，“要找他，还是明天去吧。”
上山了？我们相互看看，都觉得有些奇怪。难道，他知道了白虎的事？
“他为什么上山？”玄麒问道。
大伯父摇摇头：“不清楚，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每隔几天就要到山上去一次，快的上午去，下午就回来了，慢的，还要在山上住一晚。”
这时，大伯母端了几片西瓜进来，接口道：“是啊，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天又热，还要往山上跑，这要有个好歹可怎么办。问他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进山不可，他也不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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