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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爱国者-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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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韦布洛的汽油售罄之前,我还幸运地买到了一点儿,当时排了两个钟头的队。他们给每个人限购六加仑,不准用汽油桶,只收现金。优质汽油每加仑三十美元,普通的也卖到了二十八美元。我手里总有几百美元应急,那次买汽油几乎全部花光了。我试了三台自动提款机才找到一个可以取钱的。卡里还有六百零二美元,我取了六百出来,然后使用了维萨卡的全部透支权限,也不过九百美元而已。
“很快,情况就急转直下。当时还没停电停水,电话还能用,学校里的集中供暖设备也运转正常,大部分课程照常开。但是每天晚上,宿舍的情况都会变得更加反常。三楼一个女生有很多硬币,她用这些硬币买光了自动售货机里的所有糖果。滞留在宿舍的很多人都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精神失常。
“我的室友贾维尔带了几件行李,住到他的女朋友家里去了。打包的时候他一直在那里嘟囔:‘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们楼层还住着几个台湾留学生,他们一直在哭,甚至可以说在尖叫:‘我们回家吧!我们要回家!’他们可真是够惨的。在一个陌生的国家,甚至连当地语言都还没学好,就看到了仿若世界末日的景象。这让我觉得自己都没有那么悲惨了。至少我有一个目标,有几把好用的枪,还有一个准备充分的逃生包裹。
“离开之前的那个晚上,校橄榄球队的几名队员抢走了学校食堂和乔·欧唐纳中心的所有食物,把这些东西囤积在宿舍四楼,还准备了些饮水。这些笨蛋自以为做得漂亮,还弄坏了电梯,用一些桌椅堵上了消防通道,并准备了几根垒球棒防身。简直是愚蠢至极,早晚会有人带着枪冲上去把他们全干掉。就算他们有办法守住自己的地盘,冬天来了怎么办?怎么取暖?一旦暖气没了,电也停了,他们肯定完蛋。
“看到这样的情形,我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做。一旦人们没饭吃,局面就会非常糟糕,这已经是迫在眉睫的危险。我知道在这种时候,肯定是人多力量大,所以马上开始检查后备军官通讯名录,从我们的四年级学生开始找。手机已经不能通话了,打固定电话也没人接。他们都走了,电话要么是自动答录机,要么就响个不停。我记得皮克林还在答录机里开玩笑,他说:‘最后一个离校的同学,麻烦关一下艾斯卡林大讲堂的灯好吗?’
“最后,我终于联系上一个人,他不是后备军官,只是一个以前认识的人,住在一楼。他叫罗斯,跟我一样选修了周三晚上的《圣经》选读课。他跟我说起过,自己宿舍有一把M12霰弹枪,他用这把枪打飞碟。我对这件事有印象,所以找不到后备军官的时候,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他。电话铃刚一响他就接了。我们的协定是,他装车走人的时候我站岗,然后他再为我站岗。
“这个安排很好。罗斯的枪还在,前一天晚上,他还找工具把枪管截短了大约十九英寸,这么折腾好枪真是糟塌,不过‘非常时刻必须有非常手段’,只能如此。没人招惹我们,那时候学校已经没有保安了,普韦布洛警方和县警察局都有更大的麻烦等着处理。一天到晚各处都是警笛声,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我听到老城区那边有枪声,大约每隔半个小时就会打一阵子。
“顺便说一句,我以前带着M1A步枪进出宿舍的时候,都把它装在吉他盒里,因为USC校园内是禁止携带枪支的。这种无理要求很少有什么实际效果,我们宿舍楼带枪的可不止我一个。比如说,学校有一支手枪射击队,他们在校内的室内靶场训练。大多数队员都用自己的枪,而不是后备军训练中心免费提供的枪支。其实他们的枪也是违规的,但是没人管。队员们只要不四处招摇就行了,也不用整天把枪留在靶场。我的室友贾维尔也不在意我在宿舍存放枪支,我的M1A和AR-7都在宿舍里,他有时候甚至还跟我一起去打靶。
“好了,不再说那些无用的法条了。我想想,刚才说到收拾行囊。那时候还有电,我在准备我的一九九五年产捷达,罗斯准备他的雪佛兰面包车。四楼有人把音响开到了最大音量,在放一首REM乐队的老歌:‘世界末日到了,我爽得不得了’,我觉得这歌还挺应景的。
“为彼此的安全着想,我们两个一起开车肯定更好一些,但我要向北去蒙大拿,罗斯向南去他叔叔在埃尔帕索市郊的牧场。所以,收拾完行李之后,我们只能为彼此祈祷,握了一下手,然后分道扬镳。
“我估计,途经科罗拉多斯普林斯和博尔德的二十五号国道肯定不通了。所以我从一开始就选择了五十号国道,前往大章克申。
“我觉得,最好的办法是沿着五十号国道走到萨利达,沿二八五国道向北到莱德维尔,大致沿着阿肯色河前进,然后从二十四号国道去七十号公路,到达大章克申。这条路线人会少一些,社会动荡的风险也会小一些。
“我认为沿着盆地和山区公路向北的一路上都是人烟稀少的地区,果然如此。路上很少看到车,有些人明显是难民,挂着满满的拖车,还有一些人开着老旧的柴油车,也不带拖车,我猜他们只想尽快到家。
“我平时尽可能保持油箱有四分之三容量的汽油,车上永远都带着五加仑的备用油箱,里面还加了稳定剂。没想到的是,危机恰恰发生在我车里汽油最少的时候。即使加了六加仑汽油,我还是只能行驶二百五十英里。如果事先准备的话,我肯定可以在普韦布洛找到地方,存放几罐备用汽油。
“我留意着高速路上经过的所有加油站,有时候还去附近的小镇找,但是到处都没有汽油。有的加油站还有柴油,但是没有一家卖汽油。天哪!我要是买了柴油发动机的捷达车就好了,那样就可以买到足够的燃油,一路开车回米苏拉。柴油发动机甚至可以使用家庭取暖用的柴油,因为它们实际上是一种东西,只不过染了不同的颜色,以免人们逃避公路税。另外,如果经过过滤,就连餐馆用过的食用油,都可以用在柴油发动机里。危机之前,餐馆都可以免费赠送这种油。可是当时,距离家乡还有六百英里,我的汽油就用光了。
“假如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肯定会买一辆配备柴油发动机的汽车或者卡车。柴油更耐储存,更便于大量运输,危机发生时销售时间也能稍微长一点。如果加上适合的添加剂,再注意防潮的话,柴油可以存放十年以上。我在蒙大拿州有一位朋友在路桥承建公司工作,他有一辆大皮卡,柴油发动机的,车底装了一个巨大的备用油箱,就在驾驶室后面,他们用这个油箱给筑路机和推土机加二号柴油。油箱是L形的,围绕着车底原有的一个工具箱打造,除了工具箱之外,只占了十英寸的直线距离,设计非常合理。他跟我说,那个油箱可以装九十八加仑。有九十八加仑的备用柴油,你真的可以开很长很长的距离!
“汽油用光的那个晚上,我距离大章克申还有大约十二英里,在奥查德梅萨小镇附近。发动机开始自动停车的时候,我踩下离合器,挂上空挡,利用惯性让车沿着山坡下行了两英里。坐车的最后几分钟,我吹起了口哨,就是那首‘世界末日来了’。没错,我所熟知的世界就此终结。再也没有慵懒轻松的日子,没有汽车,现在我只能依靠双腿,在这趟远征中做一个独行客。
“车上没有多少东西适合背走。我只带了几幅地图,一个十五分钟的火焰信号器,一些塑料袋,一条太空棉毯子,两个装满了加氯消毒过的饮用水的两升装水瓶——那些水原本是带在车里应急用的。我的首要目标是远离高速公路,以免被抢。我把车停在马路边,上了锁,那车可能现在还在那里。当时周围漆黑一片,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整理好背包出发。包里有不少吃的,还有那两瓶水,所以足足有七十磅重。枪和弹药还带来了额外十六磅的重量,这让我一开始简直走不动。我走得很慢,直到几天之后,肩膀开始习惯背包的重量,吃掉的东西也让包变轻了一点点。不过直到现在,它还是有五十多磅。
“第一个晚上我只走了大约一英里。当时我打算沿着甘尼森河走,走了四分之一英里之后,碰到一条铁路线。我觉得沿着铁路走会更容易一些,胜过去钻河边的灌木丛。而且铁路是南北走向的,连方向都合适。天开始亮的时候,我在距离铁路几百米的树丛里搭了帐篷,躺在帐篷里仔细盘算下面的行程。因为是独自赶路,所以最好不要被人发现。遇见任何人,都得假定对方是敌人。独自旅行是很危险的,我最好不要留下容易被人发现的蛛丝马迹,比如炊烟和枪声。除非绝对必要,我不能生火做饭或者开枪,躲避总比逃跑容易,比枪战——上帝保佑不要碰上——更要容易得多。
“日出几个小时之后,我被丹佛-里奥格兰德的西线货车声音吵醒。我对自己说:‘好极了,居然还有火车。’虽然追不上,但是看到火车感觉好多了。现在,我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计划。我半醒半睡等到天几乎全黑,吃了一罐牛肉酱,就又出发了。
“那天晚上我一直走到大章克申。还好所有的行李都打包得很好,除了有点儿重之外,没有造成任何困难,走起路来还比较轻松。我没有进城,反而后退了一小段路,找了一丛矮松树睡觉。当时我已经累坏了。那天白天总共有两列火车经过,一列向南,一列向北,这让我更有信心了。那天我只找到一条小溪,灌了些水,加了消毒片。我睡了几觉,有几只北美星鸦老在我周围走来走去,我想用。22步枪打一只来吃,可是当时距离城镇太近,我怕枪声招惹麻烦。这么近的距离,要是有副弹弓就好了。
“我一直等到天完全黑下来,才回到铁道边继续赶路。半夜走过大章克申,感觉有点儿诡异,也有点儿可怕。铁道穿过城市的东郊,我就一直走在铁道边上。我觉得,万一发生枪战,它可以帮我挡挡子弹。那里也已经停电,不过很多人家都点着蜡烛或煤油灯。街上一辆开动的汽车都没有。城北有一个火车调度中心,我觉得在那个地方搭便车应该比较合适。
“就在快到调度中心院子的时候,有一列货车发动起来,缓缓向北行驶。我紧赶慢赶,可是背包太沉,还是没能追上。火车的速度越来越快,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走远。
“这时我听到有人叫我,就在调度中心院子旁边的土墩上。那个人说:‘嗨,小兵哥!你是不是没赶上火车?’我吓坏了,马上单膝跪地,转向喊话的人,还打开了M1A步枪的保险。
“土墩上的人站了起来,哈哈大笑说:‘赶路的,不要开枪!’当天月色很好,我可以看到他只有一个人,而且,至少在这么远的距离外看,他好像没带武器。那个人向我走了过来,看起来是一个很硬派的老年流浪汉。他自称‘佩特鲁纳·鲍比’。他对我说:‘别担心,孩子。明天还会有一辆车去北边的。’他邀请我去他的住处,就在二百五十码之外,一片豆科植物的旁边,他一个人在那里露营。
“他所有的行装都在一个空军背包里,防身的武器是一把。38口径史密斯沃森左轮枪,枪身的棱角都快磨平了。那玩意儿看起来非常古老,但是明显还能用。鲍比老爷子大约六十岁,闻起来应该有很长时间没洗过澡了。他嘴巴正面的牙齿都掉光了,笑起来样子还挺可爱。
“他花了半小时的时间给我讲解列车时刻表。他有一幅油乎乎的火车线路图,装在一个塑料的面包袋里。他还带着一些列车时刻表,几幅公路地图,还有一些关于货运线路和时刻表的笔记。看地图和时刻表的时候,他点了一根小蜡烛头。
“鲍比对我说,他自己在等一辆开往西南方向的列车,要去亚利桑那州的阿霍镇。他说他在那里埋藏了一些应急的东西,包括几杆枪和弹药什么的,都装在一个橄榄绿色的筒子里,作为‘应急装配’。这让我很吃惊,以前我听过别人说起‘应急装备’,但他们都是求生主义者和特种兵,我还没听到过其他人说这种词。不过据他说,很多流浪汉都在自己经常流浪的路线上埋藏东西,衣服、食物之类。他的发音有点怪,老说什么‘应急装配’,不过从他的话里可以听出,他完全懂得怎样埋藏物品,并善加伪装。
“那个晚上我们就在鲍比的住所等着,然后又等了一个白天,互相讲述各自的见闻。这也许算是鲁莽吧,不过我非常信任这个人,还在那儿睡了一觉,跟他分享我带来的食物。鲍比说,以前从来没有人拿枪指着他,可是过去三天,他已经被人用枪瞄准过三回了。他说:‘当兵的,你刚刚成了第三个拿枪指着我的人。’我尴尬地笑了笑。我不停地向他请教‘流浪’生活的诀窍——比如在什么地方以怎样的方式扒火车,什么样的汽车可以坐,如果找不到车,哪种路走起来最安全,等等。
“鲍比说得没错,跟我去向一致的那趟车果然出现了。我们可以看到那些人在傍晚时分花了几个小时,用一台DRGW机车把很多车厢拼接在一起。那辆车打算晚上十一点十分开车。我想早点儿过去找个车厢,但是鲍比让我多等等,直到维修工检查了所有的制动装置和车厢。终于,维修工提着一个大提灯出现了,他的最后一次检查是在十点半左右。鲍比说:‘赶路的,现在你可以上车了。挑一个写着“北太平洋公司”的车厢上去,保准错不了。一路顺风。’我也祝他一路顺利,他想坐的南下列车要第二天早上才发车。真希望上帝保佑他坐上那辆车,他是个好老头儿。
“我在列车中部找到了一节车厢,上面写着‘北太平洋公司’。车门还开着,我尽可能安静地爬了上去。车厢里有十五到二十个方方正正的纸箱,是那种装家具用的大箱子。我把两个箱子推到车厢尽头,把自己的东西放在两个箱子之间。然后又拖了四个纸箱盖在头顶上。我想尽可能藏得严实一点儿,免得有人再来检查车厢。火车按时开动,当时我真是高兴坏了。我可以继续向北进发,而且速度很快。午夜时分我们穿过了道格拉斯山口,然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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