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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心经-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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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了恪宁,而非自己。他从前没在意过,但是因为皇帝亲赐,使得那里成了恪宁的避难所之后,在他无法渗透自己的力量进去更无法探知其中消息之后,他越来越觉得不够安心。即便那园子的主人是她,胤禛还是不安心。
  
  他带着这种忐忑和三个儿子们一起用晚饭。弘时和董额家的苏乐已然定了亲事,只等指婚的圣意下了。胤禛心底一块石头落地,但弘时自己到底如何想,他却不那么清楚。两个小的却因为恪宁纵容他们,玩的开心也就显得生气勃勃。不像往日在府中见了阿玛像老鼠见了猫。
  
  晚饭后,胤禛在书房闲坐。一时想起前些日子恪宁帮他抄录以前零零碎碎写的几首歪诗。他便翻检出来,拿在手里端详。恪宁这几年的字越发的气度飞扬,沉着有力了。怎么也想不到出自女子之手。他这么看着看着,把刚才心里那一丝不快也忘了。
  
  沉吟间,忽听外间有脚步声进来,抬头却是年羽裳。胤禛往日虽然规矩大,但对她从不拘束,所以年羽裳时常随意出入。胤禛见她来了,随手将诗稿搁在书案上笑道:“天冷,你穿的太单薄了。”
  
  羽裳过来腼腆一笑:“是披着大毛的衣裳来的,刚才丢在外面了。怕气味不好,熏着爷!”暖洋洋的烛光映着她线条精致的面庞,怎么也描画不出的妖娆美好。胤禛看着这样熟悉的一张脸,心里却有胆怯。
  
  “爷这是看什么呢?”羽裳早瞟见那文稿,一眼望过去便知是恪宁手笔。她平日在胤禛面前不肯多说一言,多行一步。今天却实在忍不住,伸手捻起一张素笺。但见上面却是极昂扬的行书录着一首诗,可惜却未写完。
  
  “维舫枫桥晚,悠悠见虎邱。塔标云影直,钟度雨声幽。僧舍当门竹……”
  
  羽裳一见,眸子中忽而清辉一闪,嘴边浮出甜蜜的笑意道:“这下面收尾的是不是,渔家隔浦舟。茫茫吴越事,都付与东流?”
  
  胤禛愣了愣,疑惑道:“这首,是我多年前在苏州时所作的。因那后面的不是我写的,所以她也没录,可……”
  
  羽裳本来流露出的天真敏捷忽而都被胤禛这一句话拘住了。胤禛突地恍然大悟,语气中带了一些难以置信道:“难不成那一日,接这下一句的,竟是你吗?那日在虎丘的,是你?”
  
  羽裳僵着身子不置可否。胤禛却笑了,伸手拍拍自己脑门子。刚想说什么,却又停在了嘴边。因为他看到了那双太过相似的眼睛,太久远,又太亲切。令他不敢道出面对这因缘际会之时该有的喜悦和不可思议。
  
  羽裳脸上一抹虚无的笑意,将那诗稿放回原处。柔声道:“这也未免太巧。”她眼中的光彩黯淡下去,在心底暗暗的念着一句:“前尘有缘虽入梦,此生抱憾却成空。”
  
  胤禛尴尬的咳了一声,声音旋即恢复镇定清冷:“这么晚,你……”
  
  “啊。”羽裳回过神来。又是一笑道:“我是听日间下面人说,宋姐姐尚病着,福晋将她移到上善苑去了。我想宋姐姐这病也拖了许多日子了,竟不见好。我想,能不能去探望探望,也算尽姐妹情谊。况且,福晋那边说不定需要个人。”
  
  胤禛心说:“那也无需你去。”但转眼见羽裳一片天然挚诚,却又不好驳了她的这番心意。他刚要答应明日派人送她去,突然一个念头在他心头一掠而过。
  
  “她去是想探韶华的病呢,还是更想见恪宁?”
  
  这样奇怪的思绪让他觉得有点好笑。难不成因为羽裳对恪宁太好了,自己还要吃醋吗?那又要怎么吃呢,吃大老婆的还是吃小老婆的?他眉头一皱,忽又平复。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笑意,自己先倒不好意思起来。
  
  “那好,明天让他们送你去便是。不过,你不要多留,差不多就回来。若是你也舍不得回来了,你们三个至少也得有一个回来吧。不然这寒冬腊月的干脆咱们一家子都搬到园子里倒也罢了!”他说着说着,面上全是春光般的笑意。引得一向在他面前太过拘谨的羽裳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
  
  恪宁呆坐在上善苑的暖阁里瞅着下人清扫庭院里的积雪。身后的韶华守在云衣身边,等待着她的醒转。恪宁暗地里已经吩咐人去查云衣的身世。她一再在心里对自己说,不是,这个女人,绝不是当初的那个女婴。但一阵阵恐惧感袭击了她的头脑,让她有点晕眩。
  
  “福晋,你快看,她醒了!”韶华猛然间惊呼,震得恪宁身子一歪。转身来,但见云衣一只手在空中乱抓,最迷糊不清的念叨着什么。她并不是醒了,却是在梦魇中。韶华因为守护她已然精疲力竭,她半是惊喜半是糊涂的抓着恪宁的手臂,口中也有点含混不清了。
  
  恪宁努力的安抚韶华,一边轻轻摇晃云衣,想试试看能不能叫醒她。却听云衣断断续续道:“你,是……好狠的心啊!十四爷!”
  
  恪宁不觉就是一愣。十四爷,这诺大京城又有几个十四爷。她说十四爷好狠的心,难不成……想到此。恪宁倏地立起身,对旁边容慧道:“扶你家格格到东厢休息一会儿。转身她到外面去将新选上来的一个近身的丫头新荷叫来。这丫头是蘅庆祥老板牛玉生荐来的,知根知底,也很有眉眼高低。
  
  “你派个妥帖的人,去和牛老板说,请他顺便帮我问询问询,在识芳阁的时候都有什么人和这个云姑娘有交情。”
  
  新荷点点头,退出去。刚去不久就又反了回来。恪宁纳闷:“怎么这么快?”
  
  新荷喘了口气急切道:“不是,是王府里来人报说,年格格要过来!”
  
  “什么!”恪宁慌的直搓手。赶紧又命人将云衣移到偏院去。让韶华在这暖阁歇着,假称抱恙。
  
  羽裳是第一次来上善苑。恪宁为了尽地主之谊,还特意让庆寿额娘在世时就在娘家做事的一个江南厨子亲自上阵,备了一桌子极地道的南方菜式。恪宁并不是可以讨年羽裳的欢心。不过,对于既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的那一类人来说,热情一点不会有错。只是,她想不明白,年羽裳此番来到底存着怎样的目的。
  
  其实对于年羽裳,她只是找到了一个不太糟糕的借口来看看这园子的女主人而已。她可以随随便便的离开王府,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但是年羽裳不可以。她是个出了嫁的女人,她的丈夫疼宠她,但是她想要的却不是这些。她也向往能像恪宁那样随心而动的生活,可是她却不懂恪宁所受到的桎梏。
  
  饭后,她们俩与韶华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恪宁生怕羽裳知道她停留在上善苑的是另有隐情,心里一直不安。反而韶华歪在榻上,开了几次口就显得有气无力,将这病戏演的十分有滋有味。恪宁暗道到底是在王府里浸润了这么多年,别看她平日轻声细语,万般小心,此时为了掩饰云衣的事,她却是显得异常的冷静自若。
  
  羽裳见韶华精力不济,寒暄几句也有作罢。恪宁陪她出来在抄手游廊里溜达了几步,天色渐渐晚了,冬天日头落得快。恪宁劝她早点回去,她忽而转过身来,背对着夕阳,在冷风里瑟瑟的笑着说:“就不能让我多留一晚上吗?”她笑起来尤其显得稚嫩,始终纯良亲切犹如少女。站在她的面前,恪宁有种避无可避的慌乱无措。
  
  “那就留下住一晚吧,太晚回去让人怪不放心的,我送你回房去。”她轻浅的一笑,掩过虚弱的微末哀伤。
  
  “我听说,上善苑的池水最为澄澈碧静。可惜现在不是春日,无缘得见。”羽裳并未接过恪宁的话茬,而是顾左右而言他。
  
  恪宁猜她此时不想回房中休息。可是这样两个人面对面,她还是无法和她自然坦诚的对话。她不只有一张与如宣相似的面容,她更有一个与她共侍一夫的身份。
  
  “我还是想去看看。”她的声音起了变化。不是那么柔弱无辜,却有低低的恳切和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倔强。
  
  恪宁不想违了她的意思,只要她最后能安静的离开这里,她就是陪她逛园子逛到天亮也心甘。
  
  “那就不妨去瞅瞅。这小园子可比不上圆明园开阔。那边积雪也多,你要小心!”恪宁笑着挽起她的手,两人迤逦而行。
  
  这池子此时已结了厚厚的冰层。倒是冰面上的积雪大部分都清理了,就为了以备恪宁时有回来在冰面上嬉游。恪宁一来就急着给云衣治伤,并不知道他们还做了这等准备,见竟然还有装了冰刀的小牛皮靴子,一时兴起,推着羽裳道:“你自小在南边,一定没玩过。来,你穿上试试……”
  
  羽裳吃了一吓,她可不曾玩过冰嬉。见那冰刀颇有些锋利,哪敢上前。恪宁看她胆怯模样,爽朗一笑。自己穿上皮靴,拎起袍角,左脚向侧后方轻轻一蹬,整个人就向前滑开去。双□替,犹如一朵盛开在冰雪世界之中的遗世之花。她忽而贴近羽裳忽而又荡开,衣衫在风中飞扬,她禁不住的笑声在空阔的暮色中显得更加清澈明亮。月亮渐渐升起来,银辉穿过斑斓的树影飘落在她身上,在羽裳的眼中形成了一道虚幻的光晕。光芒四射的她曾经是这个柔弱内秀的女子一生中的梦境,也是她此生不可言说的痛苦。
  
  她忽然生出无限的勇气,壮着胆子朝着那明媚的笑靥走过去,哆哆嗦嗦的站在冰面上,寒气逼到她身上来,她也浑然不觉。
  
  恪宁大笑着冲羽裳滑过来,忽然脚下不稳,身子趔趄了一下。她转身保持住平衡,惊魂甫定,便觉身后一个娇柔的身躯贴上来将她围进温暖的怀抱。
  
  “我想你不记得我了……”羽裳不敢面对她,只在她身后紧紧地抱住她,对她凄哀的诉说着。冰面上升起薄雾,将她们笼罩起来,淡淡的浮现出优雅美好的剪影。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小年的情思,四四还不是很清楚的说。。呵呵。。对小年与恪宁的前尘往事不清楚筒子们参看三十章,我想小年的爱并不仅仅是简单的同性之爱。因为她爱上了一个人,她没有顾及这个人的性别。她的爱是单纯的,是非常美好的。当然对于我这样写法有异议的筒子可以不看,但不准说我哦。。。。嘿嘿!




王妃(上)

  晨光微曦,恪宁从混沌中清醒。刚想要起身,便觉得手臂被温热潮湿的另一只手紧紧缠着。她困倦的打个呵欠,想要拿开,才猛然惊觉那是羽裳的手。恪宁依稀记得昨夜喝了酒,还曾当着这个女人的面吟诗唱歌。她是糊涂了,还是在做梦。她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一只胳膊从羽裳的手的缝隙中抽离,再转身又觉得身下咯得慌。原来一柄湘妃竹扇压在她身下。她拾起来,打开一瞧,一行年久却依然熟悉的笔迹映入眼帘。恪宁看了看那提款,心里才彻底的明白过来。
  
  她想起了那一年在街市上,她曾遇到过的明丽可爱的小姑娘。她还模糊的记得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个时候她却不曾看出羽裳和如宣的相似,她这么笨的,那个时候怎么没有看出来。这便是天意弄人吗?这便是羽裳可以如此毫无保留对待自己的根源?
  
  恪宁觉得头疼的厉害,又觉得荒唐的厉害。她一抽身,整好衣裳,独自到庭院中想透口气。
  
  外边天光虽已大亮,但西边还沉着一钩残月,园中寒气阵阵,惊起她一身的战栗。忽而,远处飘来一阵清脆的竹笛声,反反复复只吹着一小段简单的调子。那声音透亮的让人更觉孤凄幽咽。听着听着,恪宁心里就有点惶惑不安。心口一阵阵突突的跳,她对自己说,许是因为外面太冷了,受不了,就准备回去。但听脑袋上“扑棱棱”,抬头见一只壮硕的大鸽子在自己头顶乱飞,一时落在那廊上。恪宁垫着脚过去,猛然一扑将它捉在手里。这鸽子腿上还缚着一个黄铜小管,里边正塞着恪宁等待的消息。
  
  恪宁展开小纸团瞧瞧,上面写着:“云衣,常州府人氏。十二岁随父流落京城,父病故。为识芳阁洪夫人收留,坠于风尘。识芳阁尚收有其父遗物锦盒一只,辰时送抵上善苑。”
  
  恪宁不由自主的点点头,但心里却更多添了一层疑虑。看看天色,辰时将至。她心里倒也不急了,转身去寻韶华。
  
  韶华早已在云衣的病榻前守着,像是一夜不曾合眼,连恪宁进来都没察觉。恪宁不希望韶华对这个女人抱太大希望,同时她自己心里是更加不愿意相信那个女孩还活在人世。对于此时此刻的她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只想专心致志的对待自己的生活。
  
  “你让新荷帮你照料她,你又不愿。你这个样子怎么耗得起呢?”恪宁立在她背后说。但不等韶华回答,那云衣忽而睁开了眼睛,恪宁没防备,觉得她睁眼的一霎那仿佛一个幽灵猛然现世。
  
  “你醒了?”韶华都没理会恪宁,直接坐到云衣旁边,凝视着她的眼睛道。
  
  云衣愣怔了一会儿才认出来一旁的恪宁。但是眼前的这个人,她却记不得了。
  
  “你为何在这里?”她无视面前的韶华,冲着恪宁诧异道。
  
  “你应该问自己,为何会在我的上善苑!”恪宁冷冷道。
  
  韶华听着恪宁说话的口气,心里一凛,忙显出温暖的笑意对云衣说:“你不要怕!是我们把你救回来的。若没有福晋,你或许小命也没了呢!”说着,她实在忍不住,又是激动,又是忐忑,嘴角有点打哆嗦。
  
  正这时,新荷进来,手里正捧着一个黑布包裹。她进来向恪宁送了个眼风。恪宁淡淡的,也不避忌,伸手将那东西接过来。解开来一看,是一个手工精致的红漆锦盒,上面描金绘翠,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恪宁眉眼一抬,将手里的东西故意显露给云衣看。云衣一惊,想撑起虚弱的身体,却又无力。口中怒道:“那是我爹的,怎么在了你的手里?”
  
  韶华见她如此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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