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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魂山之誓-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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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便设法替他解决了问题,事隔多年,我早已把这段过往抛诸脑后,不料他却一直记着,念念在兹要回报我的施予,我出了纰漏,他认为正是机会,只苦在人微职卑,插不上手,而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计的当口,刑掌轮派值夜的名牌里竟鬼差神使的挂上了他的名字,他在大喜过望下马上展开准备,甫一入值,暗中便有信息带给了我——”
一番叙述下来,不但靳百器听得入神,连“鹰堡”这六翼也都听得津津有味;“蓝鹰”阮汉三迫不及待地追问着:
“带给你什么信息?他又是如何帮着你逃出虎口的?”
挑了阮注三一眼,“黄鹰”苟子豪没好气地道:
“看看你这德性,皇帝不急,你这太监急个啥劲?”
阮汉三着恼道:
“你要不想听,一旁风凉去,少他娘在这里扰人兴致!”
靳百器岔进来道:
“两个人都给我闭嘴,一把年纪了,犹如顽童拌舌像话么?”
徐铁军忙道:
“卓老兄,你就快往下说吧,没看我这两位拜兄全被刮胡子啦?”
卓望祖接过靳百器递过来的羊皮水囊,先喝了口水,才缓缓地接着道:
“我那小兄弟暗中带进来的信息真个叫我又惊又怒,原来在岑玉龙为首之下,帮里的几个大佬同声附合,果然于当家的面前坐实了我盗窃公财的罪名,翌日凌晨,便是将我处决之时,在那位小兄弟的示意中,我强自按捺住满腔悲愤,等他第二次悄然传话,我才知道差堪有了一线生机;那小兄弟用的办法也很简单,他私下搞进了一只钢锯、一包蒙汗药,钢锯由我自行锯开枷锁门栅,而蒙汗药则由他们四个守卫一齐服食,之所以这样做,乃打谱在事发之后,来个死不认帐……当天晚上,我等他们四个通通晕睡过去,立即展开逃狱行动,老天怜见,也终于让我逃了出来!”
阮汉三急问:
“既然人已逃了出来,这身伤又是怎么弄的?莫非‘大龙会’尚派了追兵?”
卓望祖哑着声道:
“正是派了追兵,除了刑堂四名‘先斩手’中的两名之外,另尚有三名把头,他们分成五组,各率九员兄弟,分乘快马,在每个可能的出入路线设伏截杀于我,三天三夜了,我已经和他们遭遇过四次,四次下来,各有损伤,我,也就变成眼前这个模样……”
徐铁军笑道:
“适才和我们打上照面,你大概很吃了一惊吧?”
卓望祖窘迫地道:
“老实说,我已不止是吃了一惊而已,当时的第一个念头,就感叹自己怎么这般命苦?刚离虎口,又陷狼群,我还以为笃定完蛋了呢……”
徐铁军笑呵呵地道:
“所以说世事无常啊,没有任何一种形势的发展是可以骤下定论的!”
卓望祖若有所思地道:
“在我出事之前,听说各位已与‘大龙会’方面约见于‘黑风岩’,怎的却又来到此处?莫不成‘黑风岩’之约有了什么变化?”
阮汉三嘿嘿笑道:
“变化当然是有了变化,不过变化到一个什么程度,如今尚不知道,卓朋友,只等我们转头回去,就晓得乐子有多大了!”
卓望祖惊疑不定地道:
“难道说,其中另有诡谋?”
靳百器微带揶揄地道:
“到底还是‘大龙会’出身,卓朋友开口之余,用词遣句仍然偏到贵组合,值得惋惜的是,虽然此心向明月,却奈明月照沟渠!”
连忙拱手致歉,卓望祖笑得一片惨白:
“习惯成自然而已,决非有心有意,二当家千祈恕过才是……”
靳百器道:
“说笑罢了,卓朋友何须当真?”
忽然,卓望祖目光游移,逐次掠过靳百器等四个人的脸庞,带几分迷惑的问道:
“二当家,各位不去‘黑风岩’践约,内情何在,我当然不敢深问,只不过各位现下驻足之处,已是‘大龙会’势力范围之内,此去‘栖凤坡’,不足五十里,各位倒要小心才好!”
靳百器道:
“不瞒你说,我们原本就是要去‘栖凤坡’‘大龙会’的垛子窑闯关救人的!”
一怔之后,卓望祖迟疑地问:
“闯关救人?却不知各位待救何人?”
靳百器道:
“我们当家的夫人——庄婕,难道你不晓得她被‘大龙会’掳去的事?”
长长的“哦”了一声,卓望祖的表情有些怪异,他双眉紧皱,极为谨慎地道:
“二当家,不知能不能请问一句,呃,是哪一位的主意要去搭救耿夫人?”
靳百器愕然道:
“这还用说,当然是我们大伙一致的想法,破了帮口,殉了龙头,莫不成连龙头夫人的生死都不管啦?但得一口气在,救人自为当务之急,这乃是一桩无须多做解释的事!”
卓望祖陪着笑道:
“二当家万勿见怪,我这样说,自有道理,先时,我还以为是耿夫人主动向各位传出候援的信息……”
靳百器凝重地道:
“我嫂子曾否主动发出候援的信息,根本无关紧要,因为在情在理,她一定十分期盼我们前往搭救于她,卓朋友有此一说,想是别具见地了?”
第25页
二十五
干咳两声,卓望祖面带难色,欲言又止:
“有些事情,呃,二当家,并不似表面上看来那么单纯、那般顺理成章……”
靳百器缓缓地道:
“卓朋友,希望你实话实说,告诉我们你藏在肚子里的真话!”
舐舐嘴唇,卓望祖艰辛地道:
“话,刚才这位兄台已经讲过了,世事无常,没有任何一种形势的发展,是可以骤下论的,就以耿夫人的情况而言,也附合这个原则……”
靳百器的呼吸开始急促了,他的两眼寒光森森,眼角斜吊,脸上的肌肉因为绷得太紧而使粗糙的纹褶扩张;同时,苟子豪、阮汉三、徐铁军三个也感觉到气氛的逆变中透着窒息般的压力,他们的心都在扭绞、在颤抖,他们知道,从卓望祖口中,或许就要吐露出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消息来—一
卓望祖看着各人的神色,亦不由惶恐了,他呐呐地道:
“我有言在先……各位兄台,我只是叙述一桩我所知道的事情,至于,呃,至于其真确性、肯定性有多少,我可不能负责……”
靳百器沉重地道:
“只要你的述说没有掺假,卓朋友,我们不会使你承担任何责任!”
深深吸一口气,卓望祖小心翼翼地道:
“第一,耿夫人有一幢精舍,坐落在堂口最为隐密的西侧院里,每天十二个时辰间都有人负责守卫,带班的班头,全由刑堂或把头群中指派,我本人就当值过十余次之多!”
靳百器道:
“这又如何?”
卓望祖咽着唾沫道:
“二当家,如果仅是一个俘虏身分,何能受到这种优渥待遇?又何须禁卫如此森严?”
靳百器冷冷地道:
“还有第二项吧?”
卓望祖目光垂落,道:
“‘大龙会’的瓢把子赵若予时常进出于精舍之中,有时候,晚上进去,第二天早晨才离开——”
两额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靳百器的声音从齿缝中进出来:
“是你亲眼目睹?”
用力点头,卓望祖道:
“我亲眼看到两次,以外,我的同僚也都有类此经验,绝对错不了!”
靳百器似乎在和什么恶魔挣扎,冷汗涔涔:
“会不会——赵若予狼心狗肺,罔顾天良,对我嫂子行暴用强?”
卓望祖的形态颇为抱歉:
“没有任何迹象显示耿夫人曾经反抗过,确实的说,有一遭我更看见耿夫人亲自送赵若予出门,那种模样,请原谅我直说,相当暖昧;二当家,一个贞节烈女,又处在这等境况中,应该不会有恁般风情!”
嘶嘶的呼吸着,靳百器呻吟似地道:
“我的天……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卓望祖本不愿再说下去——他明白,自己的一言一句,不啻在鞭笞着面前诸人的灵魄,但他又不能不说,因为,他认同良知的定义,是与非之间,总该有个毫不含糊的分判:
“二当家,我所说的每一句话,皆乃我亲见或是自同僚间耳语传来,你知道,若非事实,他们没有理由编造这样的谎言,还有人看到耿夫人与赵若予并肩于园中散步,状至匿近……”
靳百器用双手紧抱着头,步履踉跄地走向一棵松树之侧,然后,他跪下来,把前额抵住松干,双肩耸动,全身更在不停地簌簌颤抖……
苟子豪、阮汉三、徐铁军三人面面相觑,却都发现彼此脸色如土,阮汉三强自按捺心头的激动,嗓眼沙哑地问道:
“卓朋友……这,这可全是真话?”
卓望祖举起右手,极其慎重地道:
“要有一字讹传,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位兄台,我和耿夫人无怨无仇,何必拿这种伤天害理的谣言来中伤她?”
阮汉三苦恼地道:
“但,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从哪一方面来说,双方都不可能沾上边呀,我们夫人和姓赵的,根本就风马牛不相及……”
一直甚少开口的“黄鹰”苟子豪,不由长叹一声,神色晦暗地道:
“就算世事无常,但无常到这等卑鄙龌龊、令人寒心的地步,亦未免玄异太甚,悠悠苍天,莫非就会视而不见,没有报应?”
徐铁军低声道:
“我过去看看二当家,这个刺激,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深了!”
不等徐铁军移步,树下的靳百器已起身走了过来,这一刻,他除了双目赤红之外,形态竟然出奇的平静,但是,谁也可以看出来,隐藏在他平静假貌之下的又有多少错杂纠结的痛苦!
四个人的八只眼睛都投注在靳百器脸上,他沉默片刻,沙沙地开口道:
“有关卓朋友所透露的事,你们有什么看法?”
“鹰堡六翼”这三位又面面相觑,还是苟子豪硬起头皮回话:
“二当家,不知二当家指的是哪一方面?”
靳百器毫无表情地道:
“可靠性。”
苟子豪看了卓望祖一眼,有些吃力地道:
“我想……八成假不了!”
阮汉三与徐铁军亦附合着点头,苟子豪又补充着道:
“二当家,卓朋友没有设词造假、诬陷夫人的理由,而且,他要不是在此和我们巧遇,这桩内幕还不知要掩饰到哪一天才能公诸人前……”
靳百器冷峻地道:
“你说得不错,但兹事体大,攸关至巨,我认为仍有再求证的必要!”
卓望祖首先大表赞同:
“二当家能这样做,乃是最好不过,把事情由二当家这边弄清楚了,我也减轻不少精神上的负担!”
苟子豪问道:
“可是,该如何查证才叫允当呢?”
靳百器道:
“总有法子的,我现在心情很乱,一时还考虑不到那上面,等我静下来好好想一想,想定了再告诉你们,但有一项原则大家必须记住,在情况未曾明朗化之前,绝对不可使消息外泄,以免表里为难!”
四个人连连颔首,苟子豪又道:
“那么,‘栖凤坡’我们还去不去呢?”
靳百器凄凉地一笑:
“去干什么?”
阮汉三不禁埋怨着苟子豪道:
“真是不会看风色,你这不是多此一问?”
苟子豪摸摸鼻子,没有吭声,靳百器转向卓望祖道:
“卓朋友,如果你暂无去处,不妨和我们一同回去,彼此也好盘桓些日……”
卓望祖毫不迟疑立表同意——他也是走南闯北的老江湖了,此时此景,无论是“鹰堡”方面的行踪机密,抑或他担负着的庄婕这桩隐私的后果,皆不容他扬长而去,否则,就难免启人疑窦,自己在替自己找麻烦了。
于是,五人四骑,就又从原路上绕了回去,先时林中草地上的短促一寐,倒真似黄梁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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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第八章悲鸿在野
也只是才到“三叠岗”的大寨门口,靳百器一行人连马镫尚未及抛落,崔六娘业已领着孟君冠、胡甲、范明堂等一大票兄弟伙拥迎出来,不待靳百器开口,崔六娘老远便扯开嗓门嚷嚷:
“二当家,靳二当家,我老婆子放的那一把天火,可不大不小的替你们出了一口冤气,燎得‘大龙会’那干邪魔鬼祟至少脱了一层皮——”
翻身下马,靳百器拱着手道:
“辛苦大娘了。”
老母鸡生蛋似的格格笑着,崔六娘走上前来拍着靳百器的脖子,眉飞色舞地道:
“先等你们歇口气,喝盅茶,我再把事情仔细说子你听,这一遭火烧‘黑风岩’,虽然效果不尽如人意,好歹也算给了他们一个教训,二当家,一次不够,咱们再接再励!”
靳百器强颜一笑:
“还得多有仰仗……”
忽然察觉靳百器的神色不大对劲,崔六娘赶紧朝回来的马队数了过来,这一数,不禁心腔子就收缩了;不错,马队是多了一个人,但却并非“鹰堡”的当家夫人庄婕,庄婕她虽没见过,至少总该是个女人,剩下的四位仁兄,全属蓬首于思的男子汉,又哪儿来的女人?
错愕半晌,崔六娘有些不安地放低了声音问:
“二当家,你们这趟的行动,莫非出了岔子?”
靳百器的面容上,泛现着一抹淡淡的酸楚:
“没出什么岔子,大致来说,还算顺当。”
崔六娘明知其中必有文章,却又忍不住道:
“但,但耿夫人呢,耿夫人怎的不见?你们前往‘栖凤坡’,不就是为了去搭救她的吗?还有,那个黄皮寡瘦的家伙又是谁?”
靳百器沉沉地道:
“大娘,这里不是谈论之处,有话进屋再说,相信我们彼此之间,有许多事尚待磋商……”
连连点头,崔六娘干笑着拍拍自家脑门:
“瞧我这急性子,只要心里想着什么,就不管场合适不适当,马上就待打破沙锅问到底,二当家,你可别见怪哪!”
靳百器涩涩地道:
“大娘言重了。”
于是,一行人各归住处,卓望祖亦由“鹰堡六翼”陪着去了,靳百器刚刚梳洗过后换了套干净衣衫,还没坐下来舒舒腿,阿安已进来通报,崔六娘早在外间候着了。
靳百器连忙着阿安肃客入内,崔六娘一屁股坐在她习惯坐的老位子上,叠声把阿安轰将出去,眼光灼灼地盯着靳百器问:
“二当家,你不说明白,我心中憋得难受,搭救耿夫人的事,我看是出了纰漏?”
默然坐下,靳百器不曾开口,只是悠悠地叹了口气。
崔六娘着急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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