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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玉堂-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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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药方是她嫁进锦乡侯后封神医开的药方,她一直吃着病也犯的少了,就觉得比以往的都要管用。
  “奴婢知道了。”若是平日她还敢刨根究底的问问,可是今儿采芩却感觉即便她问了小姐也断不会告诉她的。
  收了疑惑,采芩小心翼翼的将药方叠好揣在荷包里,又道,“小姐一会儿要去正房请安吗?要不然再歇几天吧重生在美国。”
  幼清摇摇头,又重新铺了纸提笔:“姑母虽说让我半个月请安一次,可礼多人不怪,我去多了她总不会厌我吧。”一顿又道,“再说多出去走动走动,总比窝在房里好。”
  人善被人欺,这个府里没人将青岚苑放在眼里,她和绿珠私底下不知受了多少白眼……所以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小姐的变化都令采芩很欣喜,她见幼清又开始写,就守在一边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刻,就瞧见裁的一尺宽两尺长的宣纸上,密密麻麻的写着人的名字和祖籍。
  采芩惊讶不已,问道:“小姐……这是?”随即认出上头一个人的名字,惊讶的道,“这……是内阁次辅严安?”
  幼清颔首,将纸叠起来,采芩心中不解:“小姐写这些大人的名讳作甚?”一顿想起什么来,不安的道,“小姐是想查老爷的事?当年倭寇动乱,罪名不是定的很清楚吗,老爷是渎职失察啊。”
  “倭寇之事不过一个名头罢了,重点依旧是景隆二十八年的春闱舞弊案。”幼清神色清冽,“宋首辅因此事被迫致仕,父亲当年不过在礼部观政,却被定罪外放至延平……”她对朝堂的事并不清楚,毕竟在内宅想要打听这些着实不容易,她知道这些也还是做了徐三奶奶后,通过侯爷的幕僚窦良得知一二,“倭寇动乱,父亲也只是一个七品的推官,上有福建巡抚衙门,再次还有福建布政使,知府衙门……可父亲的罪却定的最重。”
  窦良虽明面上对她恭敬,实际说的也不过皮毛。
  她后来细想父亲被流放的事,越想越觉得蹊跷。
  “您的意思是……”采芩并不懂,但宋首辅的大名她确实知道,“老爷其实是被人陷害的?”
  幼清也说不清楚,但是直觉上这件事不简单,尤其是父亲最后意外去世,让她心里的疑惑像是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宋墉致仕后,朝堂有一番大清洗,他的门生故旧一律被免职或外放,如今朝堂中宋家的门生故吏已所剩无几……这件事最得利的是谁?
  她只能从表面分析,乃是现任次辅,严安!
  可严安经过四年的运作,如今势力不可小觑,她记得今年年末已是七十二岁高龄的首辅夏堰就会致仕,严安顺利登顶成为首辅,至此他稳坐其位,到景隆四十年他在朝中已有人暗中唤他九千岁。
  要在他眼皮底下查当年的舞弊案,不论她并不确定当年的事是否有隐情,便是确定她也无法入手,更别想撼动严安。
  完全没有头绪。
  幼清有些烦躁,恨不能生得男儿身,也能科考登殿入朝堂,不求平步青云,至少也不会两世都被困在内宅,像井底之蛙一样看不清局势,让父亲冤死。
  “采芩。”幼清将纸叠好,提笔写信,有些迫不及待,“我写封信给父亲,你明天一早出去抓药时把信送出去,记住不要给别人知道。”
  采芩不明白幼清在做什么,只能愣愣的点点头:“奴婢省的。”
  幼清在信中委婉的问起方明晖当年倭寇的事,又问起有关舞弊案的内情,她记得当年有位姓胡的大人和方明晖同在礼部观政,和父亲关系颇近,还曾来家中走动过,那人如今在何处,作为后辈应该登门拜见……她怕父亲起疑满篇的语气都是小孩子对正事的好奇武道进化系统。
  若是父亲能详细告诉她,那她查起来也能事倍功半了。
  “小姐,您想打听当年的事,为何不问问大老爷?”采芩将信和药方摆在一起小心收好,“大老爷当年已经从临安回京了,他应该知道。”
  幼清摇头,否定道:“姑父不会告诉我,即便他愿意说,也不会知无不言。”她站起来负手在房里踱着步子,“先不要惊动府里的人,我们自己查。”若是路大勇现在能进府就好了,他胆大心细又忠心,事情交给他最好不过。
  他是父亲早年结交的江湖朋友,因受过伤腿脚不便,父亲临走前将他留在了京城,姑母当时伤心和父亲的离别,见也不曾见随手将他安排在怀柔的庄子里,他人本分也不来走动,时间久了便是她也不记得有这个人,直到她成亲后路大勇自己找来,她才用他,后来越用越顺手,才知道他的能耐。
  算起来路大勇今年只有三十三四吧,她记得他妻儿都已经没了,独自一人讨生活,如今应该还在怀柔的庄子里。
  “春云回来了。”绿珠提着食盒进来,压着声音道,“在外头和玉雪说话,有说有笑的,看样子心里已经定了。”
  陆妈妈是应了她了?!
  “小姐。”绿珠嘟着嘴气呼呼的道,“她这样也太嚣张了!”
  幼清端茶喝茶,云淡风轻的道:“随她去吧。”
  绿珠张口还要再说什么,采芩忙拉住她朝她摇摇头,等两人退到碧纱橱了,绿珠跺着脚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小姐性子就是太好了,任着她作威作福的拿姑太太压我们,小姐虽寄住在这里,可是进门的时候当着大家的面给了姑太太一万两的银票呢,咱们不算白吃白喝何必要看人家的脸色。”
  “好了,你就少说两句。”采芩捂住绿珠的嘴,朝外看了看,“小姐今儿的处事方法可是和往常不一样,我瞧着大约是想通了,不用你多说,小姐心里头清楚该怎么做。”
  “真的?”绿珠又惊又喜,想起今儿种种的事情来,觉得大有可能,采芩已道,“还能骗你不成。”将幼清方才做的事说的话和绿珠说了一遍,“贺娘没了,如今就我们两人守着小姐,你不能出力也不要给她添乱。”
  绿珠想起自己出的馊主意,不好意思的挠着头。
  用了点心幼清梳洗换了衣裳,这时春云进了门,和幼清行了礼,道:“小姐,方才正院那边的春柳姐姐过来,说是太太怕外头冷路上滑让您在房里多歇几日,就不要过去请安了。”她说着飞快的瞥了幼清一眼。
  “也歇了好几日了。”幼清仿佛没有听懂,笑着朝春云招招手,“正好你在,让绿珠在家里守着,你和采芩陪我去吧。”
  春云愕然,可一想到她大小姐的应承便有恃无恐起来,过去和采芩一起拿了蓑衣和木屐服侍幼清穿上,又塞了手炉加了件兔绒斗篷,三个人出了门。

  009 目的
  天色愈加的暗,鹅毛似的雪花飘飘扬扬的落在伞上,细细簌簌的像是挠在人的心里。
  幼清打量着银装素裹般的院子,薛家住在京城东面的井儿胡同,前后四进,以中间的花园为隔,左边住的是二房,右边则是长房,长长的格局就像是竹筒似的。
  她住在院子的最里面,再往前去则是姑表小姐周文茵的疏云苑,再往前是仿着江南的样式做的两层的绣楼烟云阁,原是给薛思琴姐妹俩住的,只是薛霭和薛潋大了后搬出了内院,薛思琴和薛思琪姐妹就住去正房前头的罩院里,这里反而空关了。
  薛家院子不大,幸好人也不多,如此逛过去,倒显得有些空旷。
  待路过周文茵的院子时,采芩特意朝里头张了一眼,笑道:“周表小姐一整日都在正院的暖阁里做针线,这会儿应该还没有回来,大约我们是碰不到了。”
  采芩是在说她和周文茵在这里都是表小姐,可待遇却是天差地别,幼清从来不在意这些,只道:“既是在正房,一会儿就该见着了。”
  采芩嗯了一声,三个人已经到了烟云阁,新添的红漆如意门紧紧关着,隔着围墙只能看到秀丽的两层楼,打扫的很干净,几枝光秃秃的桃枝从院墙内孤零零的探出头来。
  又走了半盏茶的功夫,智袖院已然能看见了,门口守着的两个婆子看见她来,依旧缩着手躲在门扉后头当做没看见。
  “两位妈妈。”春云上前一步,笑着道,“我们小姐来给夫人请安,还劳烦妈妈找个姐姐进去通报一声。”
  “是春云姑娘。”牛毡家的立时换了脸色,“我昨儿上街见着几朵绢花做的极是精巧,便买了回来一会儿给姑娘送去。”
  “您有心了。”春云笑着道谢,轻声道:“别的事往后再说,先去通禀吧。”
  牛毡家的用眼角斜了一眼幼清,又被春云推了推这才勉强上了台阶去回禀。
  春云面色如常的走回来扶着幼清,采芩却是气的手直抖。
  幼清面色和煦由春云扶着进了智袖院,方氏喜欢花花草草,一到春天府里到处都是花团锦簇的,只不过这会儿落了一地的雪,到是瞧不出什么来。
  上了台阶进了抚廊,采芩帮着幼清将外头的斗篷和脚上的木屐脱了,门口的小丫头撩了帘子,幼清进了暖阁,暖阁的门口摆着一扇八仙过海冰裂纹落地的屏风,她在外头炉子边站着暖手,屏风里就听到方氏的说话声:“是幼清来了吗,进来吧。”
  “是!”幼清见身上的寒气散了,这才绕过屏风进去,暖阁不算大不过二十几步的进深,左右摆着博古架,架子上也列了一些珍奇古玩,正中置着一溜儿的四张红漆冒椅,再往前走便是临窗的大炕,炕头嵌着红漆的多宝柜子,炕上铺着乳黄的毡毯,窗帘也是乳黄色的……
  显得的很温暖舒适。
  方氏穿着一件葡萄紫的宝相花褙子,坐在炕头,见着她眉头微拧:“不是让人过去说了你不要来了吗,外头又是风又是雪的冷的很,你身子没好,再犯了病可如何是好。”
  “我穿了夹袄不冷的。”幼清行了礼抬头看向方氏身边的薛思琴,薛思琴像极了薛家的姑奶奶薛梅,瓜子脸杏眼长眉身材高挑端庄静雅,处处透着精致,此时她面色淡淡的端坐而上。
  让她想起来供在庙里的菩萨。
  “大姐好。”幼清微福了福,薛思琴起身让过回了半礼,“清妹妹身子可好些了,一直想去看你,可又不得空。”
  “是老毛病每年冬天都有这么三两回的。”幼清微笑着道,“让姑母和姐姐费心了。”
  只说老毛病却没有说薛明的胡言乱语,薛思琴打量了幼清一眼微微一笑。
  幼清见周文茵和薛思琪并不在,她笑着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春云立在她身后,采芩则候在门口。
  “你既是来了,我倒有件事要和你说。”方氏放了茶盅,和幼清道,“去延绥的人已经定下来了,是外院的胡泉,他以前就跟着你姑父在临安,如今跟着马总管历练了几年,你二婶也觉得他好,还想着开年让他去铺子里,为人很是机灵办事也周全。你有什么东西要捎过去的,这两天就收拾出来,他赶在月底动身,到那边陪着大哥一起过年。”
  没有提钟大的事。
  幼清余光看了眼春云,只见她满脸喜色的松了一口气。
  大太太一开始就定了这事儿,表小姐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春云暗暗高兴朝薛思琴投去感激的一眼。
  原来求的是薛思琴啊,幼清眉梢微挑,想起了路大勇,便道:“姑母让胡泉去啊。”她望着方氏玩笑似的道,“我早上还和春云说来着,让他老子跑一趟,一来他年纪大办事稳妥,二来他早年赶车见过父亲,也了解父亲的脾性,胡泉年纪轻就怕……”
  知道去延绥辛苦,知道钟大身体不好,可还是说了这样的话,不是存心的是什么,薛思琴顿时皱了眉头,看来春云并没有夸大其词。
  方幼清想干什么?
  一个春云或是钟大她并不放在心上,可方幼清的反常太令人费解了。
  方氏却没有多想,幼清向来对方明晖的事情上心,闻言便道:“你想的确实周全,只是那钟大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前些日子听说老寒腿还犯了,疼的在床上打滚,还是春云娘挺着八个月的肚子求到我这里来求的大夫。”她说着看了眼春云笑道,“他们一家子老的老小的还嗷嗷待哺,要钟大有个三长两短的,一家子可就散了。”
  “这样啊。”幼清仿佛才刚刚听说,愧疚的望着春云,呢喃道,“我竟半点不知道。”
  这丫头就是心太细,方氏欣慰的笑着,道:“你身子不好哪里有这份闲暇的心思,不知道也无妨。”话落还要再说,忽见幼清站了起来朝方氏福了福,很郑重的道,“姑母,幼清不知道春云家竟是这样困难。”她愧疚的起身握了春云的手,望着方氏,“我替春云求个恩典,让春云回家去吧,我这里有采芩和绿珠,玉雪也长大了能顶用的……”
  这是要赶她出去?春云刚放下的心不得不再次提起来,满脸惊愕。
  010 体恤
  “怎么?”方氏不解,这府里的丫头来来去去都有规矩的,春云还不到放出去的年纪,幼清突然提出来,着实让方氏愣住,“可是这丫头做错了什么事?”
  “没有。”幼清摇着头,“我只是惭愧,她在我跟前走动,我竟对她没有半分的了解,所以才提出让她回去。”又真诚的拍了拍春云的手,交代她,“你尽管放心回去,往后的月例从我的例钱里给你,你只管安安心心的服侍你娘和老子,等他们身子好些兄弟大些,你再回我房里来。”
  她竟不等大太太同意,便自己定了这事儿,可尽管如此春云却是半个刺儿都挑不出。
  她以为方表小姐是敲打她,所以她想把事情闹大才去陆妈妈和大小姐,只要太太不同意,对方表小姐反击一番也没有坏处,本以为有大小姐应承定然万无一失,没想到峰回路转,方表小姐最后的那一拳竟是打在她身上。
  防不胜防。
  她一个丫头拿着月例却不用在府里做事,在别人看来是天大的好事,可是在她看来,不亚于灭顶之灾36计。
  大太太为什么让她去青岚苑,一来是照顾方表小姐,二来自然是做那耳报神……如今她没了这作用,那她以往的优势且不是也随之消失……
  而且,方表小姐竟还提到了玉雪,是啊,没了她还有个玉雪,对于大太太来说,谁在那边都是一样。
  春云一时间冷汗簌簌,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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