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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皇帝-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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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一母同胞的偏偏生出这么块没长脑子的料!郑贵妃银牙锉了几锉,“哥哥,和你说了多少次,这是在宫里!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在这你得叫我娘娘!如今太后看我不顺眼,正在盯着我找错呢。你这般大大咧咧若有半些越矩之处,犯到人家手里,皇上护得了我可护不得你!”
一顿吓唬,顿时把郑国泰刚消了大半的汗又吓冒了出来。嘴皮哆嗦着说不出话来。郑贵妃失望之极的剜了这个没出息的哥哥一眼,忽然想起一个人,顿时眼前一亮。怎么就把他忘了呢!
“哥哥,这事顾叔时怎么说?”
郑贵妃口中说的的顾叔时。姓顾,名宪成。江苏无锡人。万历四年的时候参加乡试,考中了第一名解元。三年后考进士,没出意外的中选入仕。因为成绩平平,分配到了户部做了个主事,然后一直平平淡淡,不好不坏的干到现在,还是个六品主事。
要说郑贵妃怎么认识他,那说起来话头就长了。用一句诗简而言之概括便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在老家无锡时顾郑两家是世交。后来郑贵妃的父亲郑宪宗举家迁到北京大同府,从此一路官运亨通,到郑贵妃入选宫中的时候,已经官至都督同知。
顾宪成在无锡是医药世家,虽然薄有财产,可与现在的郑家相比,已然是云泥之别。顾宪成来到京城赶考就住在顾家,此时的郑贵妃已经出落成婷婷绝色少女。二人一见便成金风逢玉露,又如潘金莲遇上了西门庆,可惜郎情妾意没几天,一切因为郑贵妃的要入宫待选而改变。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卿兮知不知?”郑贵妃永远忘不了入宫前那一夜,顾宪成拉着她的手,温柔的在她耳边说过的这句话随同温柔的晚风一同入了耳,也入了心。
从此顾宪成便成了郑家一名编外人员。郑老爹并不知道顾宪成还和自已女儿有这一番暖昧纠结,只当是世家旧好。郑家有的是钱,也不在乎多养一个人。实际上几年后郑宪宗就发现,自已淘到宝了。
顾宪成这个人不显山不露水,却有着一肚子坑坑洼洼。自从有了他,郑家大事小情全是这位拿主意。郑贵妃日得圣宠,都少不了这位在后面诸般筹谋的功劳。更让人奇怪的是顾宪成到现在也没娶妻,别人不知就里,只有郑贵妃心里明白。
一听妹妹提起这个茬口,郑国泰恍然大悟,肥手一拍猪脑,“看我,光顾得说话哩,居然把大事忘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递了过来。郑贵妃嗔了兄长一眼,伸手接过,似无意似有意的问道:“……他还说过什么没有?”
“他那人你还不知道,平常十句话只当一句说,闷得要死。爹说的对,这人该娶媳妇就得娶媳妇,他岁数也不小了,老这么憋着算怎么回事?我跟你说啊妹妹,朝里有些人都管他叫顾公公了呢。”郑国泰搔了搔脑袋,感觉特别有意思的哈哈大笑起来。
将自已的宪成哥哥说的如此粗俗不堪,郑贵妃怒上心头,一跺脚就把这个草包哥呵撵出宫去了。
深夜无人,打开锦囊。一个瓶子一张纸条还有一缕头发。郑贵妃的脸腾的一下烧了起来。这个冤家,头发是乱送的么?若是让人知道还了得?又羞又恼间眼前浮出那顾宪成那张张英俊的脸,一时间情思百转,肠子都打结了。理智告诉她此物留不得,可在蜡烛上比量了半天,思忖再三,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放了下来。
打开纸条,原来是一幅简单的画。画中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男子,手中持着一枝花,花瓣纷纷落入下边溪水随波而去。白纸清墨,生动传神,一看此人于书画一道有很深的功底。
“问花花不语,为谁落,为谁开?算春色三分,半随流水半入尘。”郑贵妃心有灵犀,一看就懂。想起顾宪成对自已一往情痴,心头柔情无限。情不自禁伸手拾起那缕头发,放入怀中。
凝视着手中那个小小瓶子,迟疑片刻,终于咬牙拔开塞子,三粒血般红丸滚了出来!“红丸相思血?”惊呼一声后郑贵妃惊讶的捂住了嘴,一颗心蓦然砰砰急跳起来!
画的背面有一行小字,上边写清楚的写着:当断不断,养虎为患八个字,郑贵妃美眸陡然睁大,看看那幅画,再看手中殷红如血的红丸,她似乎明白顾宪成的意思了。
第二十一章危机
自打上次与王锡爵联手进宫一行,一切出乎意料的顺利向着好的一面发展起来。申时行将这一切都归功于皇长子这偶然为之的励志书。君不见,自从有了此书,朝堂上风气为之一变,先前言官们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清绞张党上边,逢人便咬,遇人就参,搞得朝中大小官员人人自危,不是告病就是辞官,那还有人真心为国办事。
可在江东之三人被贬官流放后,朝中风气为之一变。前有车后有辙,敏感的言官们终于发现苗头不对,纷纷意识到如果死性不改,只怕下一个倒霉就是自已了。
皇长子的横空出世让广大言官蓦然发现,他们眼前居然还有一件正经事来做!顿时兴趣大增,本章如雪花般涌上,一致同声的要求皇上:将皇长子立为太子,早正国本。对此大臣们乐观其成。这是近十几年来,言官与大臣们唯一一次同心同德的同办一件事,做为首辅,申时行欣慰非常。
这一天对于永和宫、对于朱常洛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一天。因为宫里来了一个稀客。将所有人轰出宫后,此刻正与朱常洛一上一下,大眼瞪着小眼,来人就是当今圣上万历朱翊钧。
自打皇后去了慈宁宫,对于万历的到来朱常洛早有思想准备。和这个没说过一句话的亲爹第一次亲密接触,虽然心里有准备,说不打怵那是骗人的,圣威如山久居上位,手握生杀的皇帝那是闹得玩的么?一句话不中听,你脑袋就和脖子分家了。所以为了小命,朱常洛也不敢大意以对。可要面对的终究是要面对,逃避永远是最逊的办法。
对于万历来说,这是他平生第二次正视自已的这个儿子。本以为再没交集可没想到相隔不久又见面了,不多不少正好一年。对于这个他基本没正眼看过的儿子,比起前番万历心头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这个孩子真的是皇爷爷在天上选定的么?看着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万历再次不情愿的浮起那个被他压在心底的念头。
“你对朕有怨怼之心?”声音虽然降了几个高度,可是音调依旧冰冷刺骨。想起因为这个儿子受到的来自四方八方的种种逼迫与压力,万历皇帝火上心头。
“是!”六岁孩子的声音平静清脆,有如金钟玉馨。给的回答也是相当老实兼直白。
想过他会跪在自已脚下痛哭流涕,想过他会胡乱攀扯左右推搪,想过种种答案的万历就是没想过……这小子居然就这么承认了?不肯相信自已的耳朵,于是下意识的反问一句:“你确定?”
确定、肯定、一定我还认定呢,罗嗦个毛!朱常洛也不客气,昂然道:“父皇没听错,是!”终于回过神来的万历随即勃然大怒,森然道:“好胆!可知就凭你这一句话,朕就能治你的死罪!”
“母后也说父皇会治罪,可是就算到今天儿臣也没觉得后悔,儿臣没错!。”相比于咆哮跳脚的万历,朱常洛显得特别的冷静。万历忽然笑了,当然是气的。“很好,朕倒是想听听你说说看,你对朕心存怨怼却为什么没错?”
“父皇不喜欢我,儿臣很早就知道。您喜欢三弟,儿臣最近才知道。郑贵妃派人到宫里训斥母妃,说我们母子卑贱无耻,妄想登天。儿臣卑微却不想卑贱!所做一切,只是想凭自已的力量保护母妃与自已,有什么错?”朱常洛梗着脖子,侃侃而谈。
“你要知道,你的一切都是朕赐给的!朕若与你,你便有!朕若不给你,你求也求不来!”恼羞成怒的万历暴怒咆哮的声音响彻大殿。
“这个儿臣知道。很早的时候起儿臣对父皇就没有过多的指望。”朱常洛冷笑一声,嘲弄的眼光的四下一打量,“父皇待我如何,看看这永和宫就知道了。身为人子,儿臣对父皇有孺慕之心。身为人父的父皇对儿臣可有过半分舔犊之情?”
“儿臣虽然小,也是在生死关前走过一回的人。父皇责怪儿臣忤逆、心存怨怼,可儿臣不过说了几句心里话。父皇若不想开恩,儿臣也无话好说,要杀要剐随便您。”
杀亲生儿子的人确实有种,可这天底下这样带种的爹真不多。若因为这小子几句狡辩就这么放过,万历很不甘心。愤愤站起身来,踱到朱常洛身前,高大的身子带着令人窒息的气势如山般压了下来。
“你做了这么多,到底想要什么?”
“儿臣只求一个平等的机会!”面对咄咄逼来的万历,朱常洛半步不退,昂然直言。
“你本来可以做一个王爷,平静安然的亨用一世!朕虽然不喜欢你,可是也不会薄待你。”万历深深凝视着朱常洛,“你以父子之情要胁朕,讨要一个平等的机会,那么朕便遂了你的心愿又何妨!”
“从今以后,你就去走你要走的路。记住!朕不会阻你也不会帮你!因为这一切,都是你自已选的,是成是败,与人无尤!”耳边传来万历皇帝大踏步出宫的脚步声响,朱常洛一阵悲哀。为自已也为已经离去的那个朱常洛。父子天性,居然相对两厌到了这个地步!
在外边已经急疯了的的恭妃扑了进来,抓着他袖子就是一番问长问短。“母妃放心,孩儿没事。”下意识抬头看看天,没头没脑的感叹道:“母妃,这天又要变啦……”望着秋风卷起的几片落叶,恭妃一脸茫然,完全不懂这个儿子在说什么。
万历十六年秋月,皇帝终于下旨,着内阁选配讲官为皇长子讲学。旨意一经发出,朝野上下一片欢腾。虽然皇上没有依众人之愿立成太子,毕竟皇长子可以读书了,走出这一步,立太子的事还能远么?
得知消息的朱常洛也很高兴,这个以和万历翻脸换来的读书机会貌似代价很大,可是朱常络一点也没在意。没翻脸也是不理不睬,翻了脸也是不睬不理,本质上能有什么区别。
刚高兴了几天的申时行很头痛,皇帝丢下道旨意就不管了,可是这几天为了皇长子老师人选问题,毫不夸张的说内阁中有如台风过境,一片混乱。
人人心里有本账,谁都不是傻子,就目前行情看,皇长子公认的是不受皇帝待见,可是在群臣心中有着极高的人气。皇上不待见皇长子,那有什么打紧!中国文人几千年流传下来的是什么?是风骨有没有!
对于皇长子的老师问题,朝中群臣现在分成两派。一派是风骨名士派。这类型有一个共同特点,钱财可以不要,官位可以不要,甚至老婆孩子都可以不要,但是名声不能不要!能教皇长子读书,不管日后能不能是九五之尊,对于读书人来说,这都是一份无上的荣耀,是可以写入历史的呢。至于下场好坏,让他见鬼去吧。
别一派是眼光长远派。这种官员由低到高,一步步混了出来,那个不是身经百战,善于钻营的。要想在朝中站稳站好站长久,眼光必须放长远!皇上眼前只有两个儿子,日后坐上大位肯定不是大的就是小的,非彼即此,各有五成胜算。不管到底圣上选择了那个皇子,眼前混沌未明的情况,怎么着也有一半的概率中奖。
基于此两点,以申时行为主的四位阁老的府前,如同开了锅一般,从早到晚,趋之若鹜,拜访的人踩破了门槛。这些情况都没逃过万历皇的眼晴。等着吧,早晚一个个收拾死你们。
皇帝不高兴后果是显著的。具体表现在申时行奉诏高高兴兴的进宫去了,一会垂头丧气的出宫来了。申时行越来越搞不懂自已一手教出来的学生到底在想些什么,这圣心有如天马行空,这圣意更是荒诞离奇。总之皇上的意思就是一句话:爱干就干,不干拉倒,全凭自愿。
不是都抢着给皇长子当老师么?成全你!但是!给皇长子讲书是没工资可拿的。不但没钱拿,还不管饭!大明朝的日子虽然艰难,可是皇上你还差那么一顿饭么?申时行表示很无奈。
对于那些生肖都是属狐狸的、嗅觉极其灵敏的、擅长见风使舵的官员们来说,皇上的这一举动里边包涵了好多意思。能混到朝里当官的谁没长几个心眼?没工资不算什么,大不了算个提前投资。没管饭也不算什么,吃点啥不算吃?一旦日后皇长子乘云驾雾之时,这一切就都有了回报。
只是皇上这个态度让人难免有些别个想法。现在的皇长子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没见光的潜力股,目前看着潜力虽有,可是谁知日后会怎样?若是因为末知的机会而惹到皇上这支当前全线飘红的绩优股,那可是得不偿失。
权衡厉害之后,瞬间求师风潮大减。几天前的门庭若市变成眼前的门前零落车马稀。变化太大令申时行与王锡爵相对摇头苦笑,却不能说些什么。这几日圣上越发的喜怒无常,即便是他们也不敢轻易凑上去触霉头。君子趋吉避凶,不立危墙之下。这个道理他们比谁都懂。
辣椒辣有能吃辣椒的虫子,硬骨头也有牙硬的人来啃。几番周折后,皇长子老师的事情还是定了下来。
在得知自已讲师定下来的时候,朱常洛很兴奋。经过自已的努力,把原先这位本尊的历史终于有了一步比较大的改变。他没记错的话,原历史上的朱常洛是在十二岁才开始读书。且不说古代孩子开蒙早,三岁都已开始读百家姓千字文,就拿到现代讲,十二岁才读上书的绝对也算得上是半个失学儿童。如今凭借自已的努力,将既然定历史足足提前了六年,对于朱常洛来说的确是件值得庆贺的事。
喜过之后便是忧。在拿到万历派人送来的讲师名单后,上边二个人名赫然挑战了朱常洛的视神经。额滴个神啊,怎么偏偏就是这两个人呢?
叶向高,字进卿,福建福清人。隆庆六年的时候,他十四岁中了秀才。万历七年,他二十一岁中了举人。万历十一年叶向高二十五岁,成了进士。说起来叶向高这个人很有才,若是没有才,也不会被申时行在看到他的文章后,立刻命令当年的主考王一贯一定要录取。这一点令马上出场的沈一贯非常恼火,二人从此就算结下了梁子。
叶向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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