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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与村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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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进了门,只见那张床上正半躺着个淡紫色衣裙的姑娘,她面容娇美,肌肤雪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衣袖下露出来的手腕也纤瘦得很,皮肤下隐隐都能看到骨头的痕迹。
她躺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医书。看到她们进来,瞥了一眼苏长久,懒洋洋地说道:“以后你多管管这位小妹妹,叫她不要乱碰别人的东西。弄坏了,又赔不起,面子上就不好看了。”
看她病弱的样子,想不到说出来的话这么尖酸刻薄。苏长久走过去,“我姓苏,名字是长久。这位是我的朋友,叫姜柔。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淡紫色衣裙的姑娘慢吞吞地从床上站起来,她个子竟然很高,身形极其瘦,像现代模特儿。“我叫程涟衣,你这人比这位小妹妹好多了,小妹妹,你多向姐姐学学。”最后一句是对姜柔说的。
姜柔朝她行了个礼,“之前是我不好,我不该碰了你的东西。”
“哼。”程涟衣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姜柔低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程涟衣,我朋友都知道错了,你就不要再责怪她了。来,来,我请你喝水。你消消气。”苏长久跑到圆桌边,端起一杯水递给她,“你嘴唇都白了,是渴了吧。”
程涟衣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接过水杯,“你以后不要叫我程涟衣三个字,听起来像在发火。”
“怎么会,这不是你的名字吗?”
“你也可以叫我涟衣。”程姑娘喝了水,心里想这是哪里来的村姑,性子这么直爽,得罪了人也不知道,不知是傻还是装愣。
程涟衣跟她们说了一会话,就感觉很累了。她重新躺回床上,闭着眼睛养神。
苏长久找到屋子里的抹布,开始整理床铺。在绞水的时候,程涟衣睁开眼睛,看来一眼苏长久。然后默默翻了个身。
“长久姐姐,我们待会再整理吧。涟衣姐姐好像生气了。”姜柔轻声提醒她。
“不用你在这里当好人,”程涟衣慢慢坐起来,拿起枕边的书,“我不生气。你们继续整理,我看我的书。”不知道为什么程涟衣对姜柔怀着莫名的敌意。苏长久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她偏过头问姜柔,“你们怎么回事?”
姜柔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程涟衣放下手里的书,盯着忙来忙去的苏长久看。苏长久被她看得心里毛毛的,“你看我做什么?”终于受不了问出来了。
“怎么这些事都要你来做?她自己的床铺不会自己整理吗?要你像个老妈子一样地管着?”程涟衣指了指坐在圆桌边数花瓣玩的姜柔。
苏长久转过头看了看姜柔,“哦,她不会,我帮她一下。”
“长久姐姐,还是我来吧。”姜柔从圆桌边走过来,拿过苏长久手上的被套。
程涟衣重新捧起书看,权当方才没有说过话。
“哎,不是这样的,你装反了。”苏长久放下手里的枕头,走过去。姜柔手里的被子已经乱成一团了。“还是我来吧。”
“长久姐姐,我是不是很没用?”姜柔眼眶都红了。
“没事,你别多想。”苏长久拍拍她的肩头,“你刺绣不是很厉害吗,我就不会。每个人都有擅长的地方,也有不会的地方。不用难过。”
程涟衣听到后,轻轻地“嘁”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冷冷清清的,哎……
☆、补血
到了晚餐时间,宫女们端进来一大桌的饭菜。
苏长久望过去,只见:六个黑芝麻饼,一大盆木耳炖乌鸡,一碟的青椒炒猪肝……都是补血的菜。放在一边的甜点是桂圆汤。躺在床上的程涟衣看到这些食物,眼睛里都是满满的失望与厌恶。
“怎么又是这些?!”她坐起来,眼睛瞪着端菜的宫女。
宫女低着头,小声说道:“这是医官大人嘱咐的,是为了姑娘好。”她说完就往后退去,急急忙忙逃走了。好像很怕程涟衣的样子。
“气死我了!”
“涟衣姐姐气什么?这些饭菜又不是粗茶淡饭……”姜柔端坐在桌边,拾起碗筷就开始吃起来。
程涟衣慢慢走下床,“等你吃上一个月,希望你还这么说。”
“你看上去好像刚刚大病初愈,确实需要补补身子。”苏长久也坐下来,劝她吃放。
不想程涟衣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看看苏长久,又看看姜柔,“我大病初愈?呵呵,别说笑了。可怜的人呐,以后你们一个也逃不了。”
“逃不了什么?”苏长久不喜欢她这种表情,尤其是用她那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做出这种厌世嘲讽的表情,那种感觉就像坐在身边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刚从阴间爬出来的鬼。
“只怕以后这些东西也补不回来以前的身体了。”程涟衣夹起一块猪肝,盯着它自言自语,“猪肝兄啊猪肝兄,我以前可是最讨厌你的,现在却天天吃你。”她咬着猪肝,也咬得有气无力的样子。
吃完这顿饭,苏长久终于忍不住问程涟衣,“我们来这里究竟是做什么的?不是做些药铺里会做的活吗?切草药,晒药材这些的吗?”
程涟衣斜眼看她,又看看终于开始感到后怕的姜柔,嘴角一翘,“你们知不知道我刚刚进来这里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涟衣姐姐,你就直接说吧。”姜柔咬着唇,催她。
“呵呵,我偏偏不告诉你们。等到他们把你们像养猪一样养得白白胖胖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程涟衣神经质般地笑起来,“像养猪一样,养着你们。还有一大堆人伺候你们,什么也不用做。怎么样,开不开心?”
“啪!”地一声,苏长久站起来,双手撑桌,面色终于转冷,“程涟衣,你最好说清楚,我们到这里究竟是做什么的!”
程涟衣被吓得往后仰去,用手拍胸,反应过来后,挑眉回视她,“苏长久,你在这里朝我发飙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出去,跑到崔判官,跑到郑副使大人那里去,向他们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姜柔在一旁看得倒吸一口冷气,这才来第一天,就闹成这样。“长久姐姐,你不要生气了。有什么事明天再问也不迟啊。我们先休息一晚吧。”
“苏长久,我送你一句话,既来之,则安之。”程涟衣站起来,淡紫色衣裙下面的身体瘦弱得好像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一阵风吹来,纱裙飘起。她就像幽魂一样走回自己的床,极慢地躺下去,“没有谁能够逃出去的。”
苏长久站直身体,望着门外,院子里有人在收拾白天晒着的药材。他们每个人都忙忙碌碌,脸上的表情都是麻木的。这个太医院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地方?似乎跟她原先想象的不一样。
“当年,有谁想逃出去吗?”苏长久冷静下来后,走到程涟衣前面,“进宫当女官的不止你一个人吧?现在她们都去哪里了?为什么只剩下你一个人?”
程涟衣躺在床上,脸朝着雪白的床帐顶部,眼睛里都是伤痛,“当年我们一起进宫,一共四个人。我们都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那算命先生说我们有姐妹缘分,送了我们入宫当女官。结果呢……”她想到伤心事,眼泪就从眼眶里滑出来,不肯再说了。
“她们,她们都是死了吗?”姜柔怯怯地问道。
程涟衣转过头,看着她,冷笑,“死了两个。还有一个,入了内殿当妃子去了。如今我们可见不到面了,她若是发了善心来见我,我还得跪下来,喊她一声娘娘。”
“入了内殿当妃子了……”姜柔瞪大眼睛,“她,她是怎么做到的啊……”
“怎么,你也想去当那皇帝的妃子?”程涟衣冷笑连连,“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那皇帝只怕活不了多久了。你要是嫁给他,恐怕明天就要抓你去陪葬!”
“你,你怎么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姜柔羞红了脸,“我才没有这么想!”
程涟衣懒得废话,闭上眼睛不说话了。她到底没有说出到这里来是做什么的。
×××
“崔判官。请你告诉我,进这里当女官的女孩子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第二天,苏长久吃过早饭后便跑到药圃来找昨天遇到的崔判官。
他果然在药圃里。正提着水壶给一些绿苗浇水。苏长久跑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皱了皱眉,然后直起身体,脸上带着笑意,“苏姑娘怎么来问这个问题了?当时宁先生没有跟姑娘说清楚吗?”
“他只是说进来当女官的。因为干的活很累,呆个八年十年的才能出来,才找我们这些没地方去的民间姑娘。”苏长久闷闷地说道,“先生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便入了宫。”
“哦,哦,那就是这样了。来,帮我浇浇水。”崔判官递给她水壶,岔开了话题,“姑娘,你看这些花苗长得怎么样?”
“花苗?这些是花苗吗?”苏长久弯下腰,认真地看了看,“看长势还可以,只是不知道这是什么花苗?”
“我跟姑娘说了,姑娘可不能跟旁人说出去。这是引自西域的罂粟花。”崔判官神神秘秘地说道。然后看着苏长久变得惊奇的表情。“这不是不准种的禁花吗?”
“姑娘出自花农家,应该知道这罂粟花虽然有毒,却也是极好的药材,有镇痛之用。我只是种上几株,采了它的花壳,风干了等派上用场的时候再用。”
一来二去,苏长久倒把自己来找崔判官的目的给忘了。
在回去的时候,崔判官跟她说,“苏姑娘,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别多想。”
厢房里没有程涟衣的身影,只有姜柔坐在梳妆台边上描眉。“涟衣姐姐被人叫出去了,好像有人找她。”她见苏长久没有什么反应,又补充道,“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她出去的时候,脸拉得好长,好像谁都欠她银子似的。连来叫她的宫女都不敢跟她多说话。”
姜柔放下眉笔,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说来也奇怪,怎么大家都很害怕她的样子。女官的地位很高吗?”
苏长久坐在桌边,她认真地想过了。她们到这里都两天了,还没有人来叫她们做事。看来算命先生把她们送进来另有目的。她恼恨地一拍桌子,为什么都要瞒着不说?到底是有什么秘密不能告诉她们的?
这次出门之后,程涟衣回来脸色变得更加糟糕了。她都不跟苏长久她们说话了,独自躺在床上,一躺就是一天,什么也不做。苏长久问她话,她只投过来空荡荡的眼神,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
一日三餐,统统都是补血的食物。吃到第七天,一看到宫女端过来饭菜,姜柔终于也露出了程涟衣那样厌恶和失望的神情。
程涟衣看到姜柔发脾气不吃东西只是冷笑,越发地阴阳怪气。
太医院里,崔判官坐在下位,低着头听着长官的训斥。郑副使抬头看了看坐在首位的王提点。王提点的脸色很差,听了医官们的报告,终于怒了。“一群没用的东西,当初提出要药引,我给你们找来了。现在药引都来了一批又一批,陛下的病情还是老样子。你们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群人低着头不说话。
“现在都哑巴了?要是太后终于发现不对劲,我们一个个都要掉脑袋!”
“提点大人,或许不是我们药方的问题,而是那些药引,恐怕找来的不是真的药引……”当初提出药引这个建议的医官为了明哲保身,赶紧把责任都推给了寻找药引的崔判官身上。
崔判官黝黑的皮肤涨得通红,“蔡医官,你这是在怀疑本官做事不力吗?这些姑娘,可都是按照你说的找来的,九月九生的,尚未成亲。后来你又加上要褚久九年出生,我这又找来两位。宁先生做事,你难道也不放心吗?”
“呃,下官不是这个意思。”蔡医官抹了抹额头的汗水。
“目前看来,陛下的病情应该是有所好转才是。莫非……”坐在角落里的一位医官终于忍不住出声,大家都看向他,等着下文,“莫非陛下又私自出宫,微服私访去了?”
“陛下病得如此严重,如何出宫?卢医官,你不可瞎猜。”大家都觉得不对,“更何况,我们天天给陛下诊脉,陛下若是出了宫,那我们诊的又是谁的脉?”
卢医官低头不说话了。
“现在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你们想想办法,准备换个药方试试。”王提点终于听得不耐烦了,站起来,“这药引之事,说出去终究不妥。切不可让陛下知道了,你们照旧偷偷用着就是。”
“是。”众医官目送着长官离去。
崔判官正要起身离开,门口忽然一片喧哗。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太医院的官职名称参考金朝,本文背景架空,与任何朝代都没有关系。
☆、修媛
王提点已经离开议事堂了,因此这里便留给了郑副使主事。他听到外面的喧哗声,示意崔判官出去看看。
“不好了,不好了,卢医官,您快去看看,修媛娘娘又昏倒了。”大门口一个梳着半月髻的小宫女看到卢医官从内厅走出来,连忙挤上去,满头大汗地说道,“您快去看看吧。”
卢医官背着个药箱,因为年纪大了,背弓着,颤颤巍巍地从议事堂大门跨出来,环顾左右,那宫女急得恨不得抓住他的衣袖就跑。
“外面在吵什么?”崔判官走出来,看到宫女的熟面孔,皱了皱眉,又是江修媛的宫女。“修媛娘娘又怎么了?”
宫女涨红了脸,“判官大人,娘娘昏倒了,正等着卢医官去医治呢。”
“东清殿里的医女哪去了?为什么要叫你到这里来找卢医官?”崔判官却没有让她马上走的意思。宫女急得都要哭了,“判官大人,您就让卢医官去看看吧。要是修媛娘娘怪罪下来,奴婢担待不起啊。”
“走吧,走吧。”崔判官终于也懒得问了,挥挥手让他们下去。
正在后院铺晒的苏长久她们听到了前面的吵闹,忍不住走过来站在墙边观看。姜柔看着那位哭丧着脸的宫女,“宫廷里的妃子生病了,这些医官的态度好傲慢啊。就不怕被责罚吗?”
站在一边的程涟衣勾起嘴角,冷冷地一笑,“皇帝病得都快死了,这些妃子哪里还有什么地位。不要说宠幸了,就是连皇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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