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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雁霜翎-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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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一根小辫又长又黑,最奇是这小孩,在那草地上,正在那打拳呢!
李雁红这一注意他打拳,真把人笑死了,这小孩每踢一腿嘴中还嘿一声,打出一掌,也叫一声哇,累得呼呼直喘气,犹自不停。
一旁丫环笑得前伏后跌,还有的说小少爷可真有两下子,那个又说你瞧这一腿踢得有多直,如此更逗得那小孩打之不停,最后两腿一踢,却坐了个屁股蹄,直痛得在地下龇牙咧嘴,惹得李雁红也笑了。
却不料这一笑,被那小孩给听见了,一翻身已由地上坐起,望着李雁红看了一会儿,叫道:“你是干什么的?笑什么?难道小少爷这趟八卦拳打得还不好?”
李雁红正想答话,那老人已转回对李雁红道:“我们老爷里边请。相公,你看见了?就是教这位爷,可厉害着呢!”李雁红带着笑随那老人人内,进了客厅,这厅内布置讲究,两壁上挂着数幅字画,尚有一幅中堂,上款是:“尉川学台仁兄大人雅屋”,下款为:“四川叶慕敬书”,心中才知这屋主人竟是官居学台,晚年退居故里。须臾,有一听差打开门帘,由内走出一六旬红面老人,这老人一身白绸裤褂,手中尚搓着一对玉胆,一进客厅,先听一声:“看茶!”
那差人答应一声,这红面老人面现惊奇地看着李雁红道:“请教先生贵姓?今年贵庚?”
李雁红微欠身答道:“小生姓李名砚霜,今年十……二十岁!”
这老人笑了笑道:“先生敢是来此应聘?”
李雁红红着脸点了点头,那红面老人道:“要说先生学识,自然满可以教这劣子,只是这小孩被他妈惯坏了,皮到极点,恐怕先生受不了吧?”
李雁红含羞道:“其实小孩哪有不皮的,只是看大人对他们管教的方式如何,过严则适得其反,过松则不达,实应观其个性,加以适当管理,定能收到效果。老先生以为如何。”
这红面老人听后一拍桌子道:“对极了!先生见解太好了!从前请那几个老师,别看学问好,就没有一个能说忠这话。好!从今起就请先生移居舍间,每月束修白银四十两,先生意思如何?”
李雁红一笑道:“钱我是不要……”
这老人闻言一怔,心想你不要钱要什么?不由问道:“先生莫非……咳!再多点也无所谓……”
李雁红知道这老人错会了意,当时笑道:“小生身世亦甚富裕,此番应聘,实想在此城小居,顺便为令郎温习温习功课,银子一项不敢收受。”
这老人张大了嘴啊了一声道:“那怎么行!哪有叫先生白尽义务的道理?”
李雁红见状笑道:“家父李道源想必老先生也认识……”
话还未完,那老人啊了声道:“什么?是道源兄的公子?唉,失敬,失敬!”
李雁红笑道:“所以伯父的银子,小侄是万不敢受。没请教老伯贵姓,和家父是否认识?”
这老人笑道:“我姓方,名尉川,和令尊乃是一殿同举。啊,真想不到,既是这样还说什么,贤侄你就迁到这来往吧,你不说走,你这老伯决不赶你,那孩子还是另外找人教他,怎敢麻烦贤侄你呢!”
李雁红道:“伯父如这样,小侄是万不敢受,好在小侄来此旨在游历,为令郎温功课也是很好玩的。”
那老人拍了一下头笑道:“唉又贤侄。你既是熟人,我也不便再瞒你了,这小孩子可真顽皮的不像话,动不动还爱打个人,也不知他跟谁学两手狗屁拳,那老师叫他打走了好几个,万一对贤侄再来这么一手,那可真不大好意思。”
李雁红笑道:“伯父放心,我最会制这种小孩,你就交给我,管保两个月,把他给制过来!”
方老爷含笑勉强道:“那可真不好意思……既贤侄一再如此……不妨以后有功夫先试试,不行就告诉我一声。”
李雁红道:“就这样吧!”方老爷此时又和李雁红谈了半天别的话,问他父母可好,李雁红一一作答。临了方老爷唤来一丫环,命其打扫出一间房子来,还道晚上设筵款待,李雁红推之再三,也是无用,这才暂别方老爷,随那丫环来至后房。那丫环一面走,还不时回头,心想这位相公长得可真美,简直就像女孩一样嘛……
李雁红进屋后,见除了床褥以外,尚有一书台,文房四宝齐列案头,墙上尚悬有一琴,不禁暗感满意。那丫环此时接过李雁红随身行囊,一手摸着那剑柄笑道:“相公,这是什么呀?待小婢给你拿出来整理一下吧。”李雁红本是女儿身,自然见了女孩甚为大方,见这小丫环一双大眼睛,含着无限情意,不禁心中一动,暗想你要是打我的念头,那你可真叫白费心思,当时用手一摸革囊,才知是自己那把宝剑,不由笑道:“是一把剑,没事耍着玩的,拿出来也没关系。”
这小丫环一吐舌道:“是宝剑!要这东西干什么?弄不好扎一下可不是玩的,要是给小少爷知道,又热闹了。”
李雁红一面抽出那剑,一面笑问那丫环道:“你们小少爷是不是很皮?”
那丫环摇摇头道:“我的天!你过几天就知道了,简直闹得不成样,老爷太太他谁都不怕,从前那位刘老师,才来三天,就不干了!”
李雁红笑道:“啊,那为什么?小孩皮点有什么关系,只要肯用功就行了。”
那丫环笑道:“相公,你是不知道啊,人家刘先生睡午觉还没醒,这位小爷用绳子把人家给捆在床上了,用一条裤子盖在人家脸上,还在人家鼻子里放了个鞭炮。你看这谁受得了!”李雁红一听,心想这小孩也真够皮,以后自己还真要当点心,别叫这小孩给擒下马来……
李雁红见这丫环整理完了,还一个劲对着自己咬小手巾,一只脚在地下划来划去,不觉暗想这可糟了!当时咳了一声道:“你们家都有些什么人?”
这小丫环屈指算道:“老爷,太太,大小姐,小少爷,大小姐的奶妈王妈,小少爷的奶妈陈妈……张妈,方妈,小青,秋兰,我……”
李雁红听得直皱眉连道:“好了,好了,人可不少啊!”
那小丫环道:“还有呢!厨子老张、老蔡……”
李雁红笑道摆手道:“够了,够了!我只是问问你们老爷家都有谁,我的天,你给我说了这么大一套!”
那小丫环脸一红娇笑道:“那你也不早说清……害人家念了一大堆!”李雁红心想谁害你来着?不由假装疲倦地伸了下手,那丫环见状才笑道:“李相公困了,歇会儿吧,晚上老爷还要请呢。我名字叫春萍,有事只管叫我就行了。”李雁红答应着,那小丫环又回头笑了笑才走出去。
李雁红待她走后,也真感有点累了,往床上一倒,鞋也没脱便睡着了。
不知何时,就觉得有一软温温的东西,直推自己的背。她乃习武的人,感应极快,一翻身已坐起,正要问谁,却听一娇滴滴声音道:“李相公醒醒,我是春萍!”
李雁红才知又是她,不觉笑道:“你看我就知睡觉,都忘了时候了,有事没有?”
那春萍用嘴咬着小手指道:“相公可真能睡,我来了两次了。”
李雁红脸上一红笑道:“真对不起,是不是找我有事?”
春萍一指桌上一只绿瓷碗道:“头一次是给相公送点心来了,相公没醒,我也不敢叫,那莲子羹都凉了。”
李雁红道:“真对不起,我还不饿。”
那小丫环又道:“这一次是老爷有请吃饭,我又不敢不叫,只好大胆推了一下,手才一挨,相公就醒了,真是好灵敏!”
李雁红一听,人家请吃晚饭,不能不去了,这才对着桌上大铜镜,理了一下帽子,春萍还拿了把梳子,在李雁红背后,慢慢理那条大辫子。
李雁红见状,真是哭笑不得,看这春萍长得还眉清目秀,一笑一对酒涡,怪惹人爱的,心想你对我这么好,早晚你会失望,反正我不逗你就是了。
那春萍一面理那辫子,一面还道:“相公这条辫子可真长,怎么还擦了桂花油呀?要不怎么这么香?”李雁红心想这小丫头鼻子还怪灵的。一会把辫子理好了,此时又一丫环揭帘子一探头,马上又把头缩回去了,春萍脸一红笑骂道:“死小青!伸头探脑的干什么,有话不会进来说呀?”
那小青才揭帘入内,先朝李雁红检衽了一下道:“李相公好!老爷请李相公外堂吃饭。”说着回头对春萍一伸舌头笑道:“叫你来请人的,一请这么久,菜都快凉了,老爷太太都出来了!”
春萍脸又一红嗔道:“这不是在请吗?还要多快?”
说着嘟着小嘴先出去了,小青也随后笑对李雁红道:“李相公请跟我来。”李雁红一听,人家都到了,就等自己一人,也感不大好意思,赶紧随后跟上,穿过一条花廊,又来至一晋院子,见有一室灯火通明,门口还站着两个婆子,见李雁红一到,就进去了。
李雁红还没进这门,方老爷已迎出门外,见面笑道:“贤侄快请进吧,见见你怕母。”
李雁红忙上前恭施一礼道:“小侄有劳伯父等久候,真是太不敬了。”
还没说完,已被方老爷一把拉住手道:“别客气了,进去吧。”李雁红这一下可真吓得不轻,心想怎么男人都这么爱拉手”上一次叫叶砚霜拉了半天,这次又叫这方老头给拉上了,不由急得把手一缩。方老爷一怔,咳了一声道:“请,请。”李雁红含着羞入内,才一进门,就见一旁太师椅上,坐着一个五十多岁老太太,身着旗装,花盆底,两板头,一身珠翠,甚为阔绰。一旁尚有一女,年约二十上下,长得粉搓玉揉,正低着头在那玩指甲。那边椅上站着一个小孩,十二三岁,就是今午自己看见在打拳的那位。这时方老爷对那老太太道:“这就是李道台的儿子。”
李雁红忙上前行了一礼道:“小侄李雁……李砚霜叩见伯母。”
老大太道:“好孩子起来吧,你多大啦?就跑出来玩来啦?”
那方老爷笑道:“二十啦!你看像不像?比我们凤仪还大一岁。”说着一指那旁立少女道:“这是你大妹妹凤仪。”又对自己女儿道:“这是你李家大哥,叫什么砚霜,贤侄是不是?”
李雁红脸一红道:“是。”
众人刚相继入坐,谁知旁边大叫一声“气死我了”,李雁红回头一看,见是那小男孩,正在一旁叉着腰。方老爷喝道:“你叫什么叫?还不坐下吃饭?”
那小孩气道:“还吃饭呀,气都吃饱了!谁都介绍一下,就不给我介绍,我不是人呀?”
方老爷弄得又气又笑,摇头道:“你这畜牲……我看你怎么了。”随即笑着对李雁红道:“这就是小犬凤致,简直不像个样,叫贤侄见笑了!”
李雁红笑道:“这位小弟聪明得很……”
话还未完,那小孩已坐下道:“别先拍我马屁,想叫我以后不给你捣蛋是不是?除非你教我打拳,要不然可没有好日子过!”
方老爷厉喝道:“胡说八道!你给我滚下去,简直没大没小,真气死我了……”
那小孩被骂得撇着小嘴,也不吃饭了,眼里还含着泪。方老爷道:“别管他,我们吃饭,这孩子没有别的方法,只有吊起来揍他。”
那小孩小声哼道:“吊起来揍他,想啊!”
方老爷听见装听不见,那方夫人反而见状不忍,对方凤致道:“好孩子,吃饭啊,闹什么?叫人家李大哥笑话。”
这小孩才装看万不得已,拿起筷子高唱道:“谢谢老天爷,赏我们饭吃!”
方老爷皱眉道:“这是什么玩意?给谁学的这套?唉……”
那小孩一翻眼皮道:“是大师傅说的,他说人活着全是老天爷的意思,老天爷可怜我们才赏我们饭吃,要不然谁都活不了,乾隆皇帝也不当了,爸爸的官也当不了……”
李雁红忍不住咬唇而笑,方老爷气得直摇头,还是方小姐见李雁红笑,才微嗔道:“弟弟,你吃饭吧,就你一个人唱独台戏,也不害臊?”
谁知那小家伙把眼一翻道:“有你什么事?我最讨厌跟女人说话了……”方小姐当着人面,那能受这委屈,眼圈一红就哭了。
方太太一面劝女儿,一面用眼瞪着儿子道:“你再闹,我可不管你了,叫你爹揍你,你可别找我!”
方小姐此时已含泪起身,进入内室去了。方老爷气得直摇头对李雁红道:“贤侄看见没有?你说这种孩子要他干什么?”李雁红心想这小孩调皮得真可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能教好。这一席饭就这样过一会儿就结束了。
第二天早饭后,李雁红独自走到院中,又见那方凤致在草地上打拳,远远见李雁红走来,停拳不动,这时那四周丫环都说李相公来啦,看你还打不打拳了。
方凤致笑道:“李大哥你来干什么?是不是又叫我念书?”
李雁红摇头道:“不是,不是,我是来看你打拳的,你都会打什么拳?”
方凤致一听可乐了,笑道:“要说打拳,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郭师父说,打拳要手快、眼快、身快,少一样也不行。”
李雁红心想这还有点道理,不由点头道:“一点不错!郭师父是谁?”
方凤致道:“从前给咱们看门的,可惜走了,要不然我拳早打好了。”
李雁红此时走近这方凤致,一打量他,见他厚耳螓首,一双大眼,天质竟是绝佳,如遇名师指教,不难成为上材,不由心中一动,遂笑道:“小兄弟,你把你那套八卦拳打给我看看好不好?”
方凤致一翻眼道:“我打了你也看不懂,有什么用!”
李雁红笑道:“谁说我不懂,你只管打出来,我一看就知道对不对。”风致好似怀疑地看了李雁红一会儿,这才说好,就见他左五右六,又踢又转地打了起来,先头几拳还满像这么回事,愈后愈糟,简直不能看。谁知李雁红正看得有意思的时候,那小儿突然一跳,已至李雁红背后,伸拳往李雁红背后就打,李雁红何等身手,岂能让他打上。
眼看这一拳已打上,李雁红连头也不回,一背手正握住他打来的拳头,只用了一分劲,那小家伙已痛得龇牙咧嘴,连叫:“快松手,乖乖,受不了啦!”
李雁红笑道:“你还打不打人了?”方凤致道:“不打了,哎唷!快松!”谁知李雁红手才一松,方凤致飞起一腿,直往李雁红小腹上踢来,李雁红见其脚到,不慌不忙,只伸二指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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