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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英雄-第9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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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夜里不是说……了吗?”
“我觉着是。太像了!”年轻人对开国英雄的敬仰不是其他人能比的,那一次听闻杨锐要赴欧参加巴黎和会。鞠真专门雇了条船在海上等着。“即便不是真的,也足以以假乱真了。农会那些人不是出城去搜什么替身了吗,我看就是他……”
“那现在怎么办?”赵友三问道,“城里是地主,城外是巡警农会,两边都要杀人的……”
“就让他在这里躲着吧,我们谁也不说破。”国家猛然混乱,县里也大杀特杀,现在还两股力量两相敌对。素来关注时事的鞠真也不知道以后的局势会怎么个变化。杨锐重回京城鞠真当然期盼,可真有那么容易?京城那个位置谁不想坐?一旦被赶出京城,那就是落地凤凰不如鸡。接任的蔡元培要各地格杀总理替身,或许那替身本就没有。要杀的是总理才是真。
“他进城有谁看见过?”赵友三心细,他同意鞠真的建议,可就是担心事情不成。
“丛家一个下人引过来的……”鞠真也发现不对了。昨日丛家少爷丛镜月依靠着被捕的大理寺卿林基逵的支持。冒死带着一干家丁把巡警局打下,之后到处搜查巡警税警农兵。早上城门听说只开了西门,对入城之人也盘查极严。不是壮丁、不是送货入城,根本就不让进。总理看样子就是早上入的城,丛镜月那些人不可能不记得他。
“这就是了。”赵友三道。“文登城周长还不到一里,北有香山峰山、南有抱龙河环绕,一个人入了城,还能躲到哪去?真要找,分分钟能把总理找出来。为今之计,还是去找大理寺林老爷,把事情说开了得好。”
“可…可……”赵友三说的不无道理,可问题是……,鞠真哀叹道,“总理以前可是说过要杀尽士绅三百万的,现在城内就是士绅坐镇。也不能说他们不对,左汝霖、于冠敬他们要不是抢夺民财,大伙也不一定会反。他们要是知道总理在这,说不定、说不定……”
“总理之前说的可是‘屠尽劣绅三百万’,说的是劣绅,只有农会那些人才说什么‘有土必豪、无绅不劣’,他们就是一群土匪恶霸,打着农会的牌子横行乡里、无恶不作。以前收地的时候因为有专门的土改办公室,他们一点好处也没捞着,现在上面要财产公有,不就会现在这样吗?”
赵友三也是青年、也关心时事。土改他是叫好的,因为农民实在太穷,即便是他家有些薄产,一日也只是两顿,且顿顿都是红薯饭、豆渣菜,逢年过节才有肉食。他家都如此,那些佃农过的如何那就不难想象。可京城现在忽然要搞什么财产公有,当然会全国大乱,文登便是如此——昨日一收到财产公有的电报,县长左汝霖和农会会长于冠敬就命令巡警、农会通知四乡开会,中午则按名抓人,扬言大户不送多少多少金银去县衙,那就等着收尸,这简直是土匪行径!
想罢昨日乱昏昏的事情,赵友三再道:“只靠大理寺林基逵士绅是没办法的,说不定上头就真信了农会所言,说城里的全是反贼,现在就有不少大户想逃到朝鲜去,可又担心四处都是农兵,所以根本不敢跑。真是总理,有他出面那就不一样了,这等于给了大户们一条活路。”
“哥,都收拾准备好了。”鞠真正答话,他的妹妹、也就是在药房里帮忙的女护士隔着门提醒道。
“好!知道了,我马上来。”妹妹一说鞠真才想到总理的儿子还等着他手术呢。他带上口罩道。“走,先把眼前这手术做好了再说别的。千万千万不能出什么事故。”
想到是总理的儿子,赵友三这下也拉下了口罩。他道:“这次我主刀。”
手术在一个小时后结束,打完麻醉的杨无名再度睡去,待鞠真跑回后宅要向杨锐汇报时,只听到一阵鼾声,杨锐也睡着了。他一惊正要转身,不想杨锐却警醒了,他的手下意识快速摸向腰侧,可那里却没枪;待看到自己正坐在一间客厅内,他才想起这里是文登县城……
正常下来的杨锐睁着血红的眼睛看着鞠真。:“这…鞠…大夫,子弹取出来了吗?”
杨锐的反应神态让鞠真心疼,不过他没把事情说破,只压抑住激动答道:“取…取出来了,性命是无忧了,只是……”他看了杨锐一眼再道:“髋骨大概是被…被子弹打碎了,虽没有伤到脊柱,可到底是关节……,文登没那种透光机。只有烟台国立医院才有……”
骨折不是大事,但要是髋关节骨折,一旦没处理好,最后可就会变成个残废。杨锐忽然站起道。“文登怎么就没有呢?前几年不是办了县医院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杨锐下意识的把鞠真当成了下属,鞠真也真以为自己就是总理的下属。他苦笑道:“我朝京师说有的东西,到了省城是会有。可样子完全不同;到了州府,有和没有就对半看运气了。即便是有,那也和医部说的不同;至于到了县城,”鞠真摇头,“这新城药房就是文登县医院,当年上面来检查的时候,县里临时做了一块‘文登县医院’的大牌子,又临时租了几间房,再把那些拨下来的设备一摆放,上面一看就验收了。
验收的一走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不过好歹留下了手术床、无影灯这些东西,要不然一些手术根本没法做。不过透光机,据说是府里要用,又说这里没人会操作,很快就调走了……”
“调走了?是被他们卖了吧!”杨锐也笑了起来。x光机可是上万块一台,全国大小医院配齐花了整整四千多万,几乎是全国县医院拨款的三分之一,不想跑了个龙套就没影了。当时或许不应该反对伍德连建议的全国县医院私营之策
——以杨锐当年卖医械的经历,他极为担心私营医院会变成后世那种‘不孕不育’专科医院,那里面的人大多毫无医德,给你开的是昂贵的进口药,但当你从药房领了药,交给医生或护士时,他们会趁你不备把进口药悄然丢进大褂一侧的口袋,然后将手上早就抓着的廉价国产药吸进注射器。如此掉包,获利甚丰,有时一支特效进口药能挣上千块。
当然国营医院也非好鸟,他以医生的权威给你开一些高价低效药,而且数量多到你用不完,再就是没完没了的检查——不‘全面’检查医院的设备怎能回本?不多买设备、特别是进口设备,院长和卫生局怎能捞钱?医院不管私营国营都不会害人。可一个是暗骗一个是明哄,只要你能像沪上人那般精明,仅仅是医生勾结药厂捞外快的国营医院还是要好一些的,毕竟也有些药仅仅是疗效差一些、牌子差一些,没有渠道罢了。
抱着这个心思杨锐属意县医院公私合营,并要求尽量国营,不想文登也够狠的,设备都弄没了。
杨锐想着之前的事情,站在一边的鞠真却能感觉到这个人就是总理,因为不是总理哪能如此说话,还有那孩子的止血绵,明显是军用的。他正激动,杨锐却对他作揖道,“鞠大夫辛苦了。孩子在哪?我去看看他。”
杨锐作揖,鞠真连忙避开,他满脸通红:“在这边。在这边。我带先生去!”他一边说就一边往前走,要带杨锐去前面的病房。可不想外面‘轰’的一声,整个地面像地震般摇晃。鞠真不明就里,吓了一大跳,脸瞬间变的惨白,可杨锐却知道,这是炮弹打在附近爆炸所致——似乎是75mm山炮,税警部队的标置——外面的农兵要攻城了。(未完待续。)
壬卷 家与国 第三十九章 功臣
文登自明万历防倭筑城以来,虽几经修葺,但格局却未变。城池是长方形的,其广百八十丈、袤百五十丈,周长为六百六十余丈,就县城而言不算太小。可再怎么不小,这不到一里的纵深,即便加上城外护城河,也还是在山炮射程之内。
城外放炮的时候,南门里街的大理寺内,早就得了农兵巡警围城消息的城内诸人正如坐针毡在议事。开枪也就罢了,这都开始放炮了,该如何是好?!
一干坐着的人当中,最上首两个位置右边是曾做过前清工部主事、此时乃一介白身、仍留有辫子的光绪廿一年进士吕正斯;左边则是文登县大理寺主官、因昨夜举事幸免遇难的林基逵,他也是进士,不过比吕正斯晚九年,为光绪三十年。早前在南方为官,不过此人似乎太过耿直迂腐,判案闹出人所以被上司革职,后则精研律法,新朝居然变作文登大理寺寺卿。
上首是这两位,再下来则是吕彦枚,光绪廿九年进士,曾是巡阅长江水师大臣李鉴堂的粮饷主事(庚子时李鉴堂部北调京畿兵败死于通州),后又任户部主事,但都是白身,他与吕正斯相比毕竟是晚辈,所以只坐在下首;再下来则是王嘉禾,光绪三年进士,虽然没有京官经历,可依旧是地方上的头面人物。
除了这四位,再下来就是昨夜率众打下警局的丛镜月。他没有什么功名,但嫡亲兄长丛大福早年闯关东、懂俄语,日俄战时不知怎么就和辽东大匪座山雕拉上了线。死后追认为烈士,因此爱舞刀弄枪的他虽没当官。却也在县巡警局做了个小队长,手下十多个人。分管候家集。丛姓在文登是大族,他的族兄丛培枬也在县里做官,不过前夜忽然被县长左汝霖毙了。
姓丛的除了他,还有丛殿甲,他是邑痒生,也就是秀才;其他有前朝功名的,还有监生潘忠清、刘福海,禀生于佩远等。而没有功名的,就是农会兴起后失势的团练张培馨、邴长发等。他们本身也是地主——唯有地主才有闲钱、也有必要去办团练;再就是坐在最外侧的一干商号掌柜。打仗是要破坏店铺的,但不打仗家产却要被没收,所以商号掌柜们都愁苦的很,不知道是要保钱还是要保命。
二十几个人之中,什么人打扮都有,不说服装,便是帽子也不一样。有功名的吕彦枚等人都还留着辫子,以示忠清,头顶是清人常戴的瓜皮小帽;林基逵既然做了本朝的官。自然是身着青色七品官牌,头戴乌纱帽,丛镜月和另外一个巡警则是警帽;而那些团练地主以及商号掌柜,因为新朝不强制发型衣装。所以两头都不靠,头发全用网巾挽了起来,不过这样就不好戴瓜皮帽了。最后只得弄一顶前明四方平定巾,戴在头上好像顶着个大书橱。
掌柜们唉声叹气。地主们则愁眉苦脸,但一干人都看着上首的林基逵。他才是诸人敢打下警局、占领文登城的主心骨。唯有他在,这些人才是义士不是反贼,而大家只认他、且敢于动手的真正原因,则全因廷尉府不但主持所有官司的审判,还全然独立,不归总理府所辖。诸人都相信,跟着林基逵林大老爷走,廷尉府最终会给自己一个公道。昨天动手因为林基逵的求救信,今日拒敌诸人也希望林基逵表个态、定个调子。
“仲宾兄,事情也无缓和之可能了。若不是束手就擒,那就只能行险一搏。不过两者都是一码事,曹绪宝那些人绝不会放过我等。为今之计,只能死守文登,以待京师拨乱反正。”丛镜月昨日打巡警局的时候,杀了不少巡警,更乱枪把县长和农会主席都打死。真要被城外农兵打进来,他即便有烈属身份护身,也会被私下弄死。
“贤侄言之有理!”丛镜月一说,瓜皮帽们就频频点头,他们和纯粹的地主不同,都有辫子,说不定就给曹绪宝办了复辟谋乱的罪名,这可是大罪。下首的吕彦枚道:“曹绪宝、于同芝等人绝不会放过我们的,”他说罢又看向地主和掌柜们,很是肯定的道:“京师忽来财产公有之乱命,这就是说咱们的家产是保不住了。不过你们可不要以为献出家财就能保住性命……”
坐过幕僚的吕彦枚与林基逵以及吕正斯全然不同,他最明白有产者的心思,所以他才把话露了个头、卖个关子,就等这些人来问。果然,被他这一句‘保不住性命’弄的心中发毛的人赶紧追问道:“请问吕老爷,这不是财产公有吗?我等若献出家产,难道不能保命?”
“呵呵……,保命?那是妄想!”断言妄想的吕彦枚忽然站了起来,诸人紧看着他的目光也提高了几分。只见他摇着纸扇,道;“诸位还不知道复兴会是怎么起家的吧?”他说罢不待大家点头便道:“都说复兴会是做实业起家的,造反的钱都是自己挣的,可那只是其中之一。开国前他们占据的那什么根据地,不都是侵占民财,私分民田的吗?
且复兴会几年就席卷全国,可不是单靠学生,你们看看那些农会都是什么人?囚犯、无赖、痞子、土匪、流氓,都是些这样的人。其他地方不说,就咱们文登县农会,除了于冠敬,其他不正是这样的人吗?农会就爱招这样的人,这些人召来就去专门的农会学校,在里头专门学怎么害人的本事,出来就是农会官儿了。本来都是恶人,学的大部分又是害人的东西,这农会能好到哪里去?”
吕彦枚言辞凿凿,说的众人莫不是点头,农会那些人到底学了些什么他们不知,但本县农会干部之前是干什么的,因为本乡本土。大家全一清二楚。其他人不提,会长于冠敬就是个很不安分守己的人。英国洋人租借威海卫时。他就带着一些痞子裹挟着村民去闹事,不是说他真是要去闹事。他这是借闹事图名图利,最后因此而死的人他看都不去看一眼。这次之后便再也没人信他,不想他却攀上了复兴会的高枝,变身成为县农会会长。
见诸人点头,吕彦枚再次吓唬道:“在下在京师的时候,曾看到过有关复兴会的密报,其中就有说他们是怎么横夺民财的。他们最先是索饷,成百上千的要,不给就抓人。再不给就捆起来拖到街市上,吊起来打。这还是他们说要保护私产的时候,一旦战事吃紧、粮饷不济,那就翻脸没收地主财产,这不是说你将家里的钱和地交给他们就完事了、就平安了。诸位扪心自问,诸位会将金子银子全交给他们吗?”
吕彦枚问完就看着诸人,见所有人都躲着自己的目光,当下就笑了,他再道。“当然不会!田亩、店铺这些摆在明面上的东西,不想给也得给;至于金银珠宝,定是要埋起来的。我知道你们会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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