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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门-第2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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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请我们进去?”刘愈笑问道。
其中一名知客道:“两位想必不是本地人,可是知道皇上现下便在东宁府内?”
刘愈笑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知客道:“官府有了告示,说是有损地方门面的行业暂时要整顿停业,赌坊不得开门迎客。”
“那你们还打开门做生意?”
旁边知客话就粗俗了很多:“皇帝老子又不会跑街上来,他住他的行宫,有大队的御林军守卫,而我们开我们的赌坊有什么关系?”
“说的好。”刘愈笑道,“我们准备了几十两银子,准备在这里碰碰运气。两位小哥,引路吧。”
第五百零九章未判先定罪(上)
刘愈带着随从进了赌坊,里外便如同两重天,在外看起来赌坊门脸不大安安静静,而里面则是热闹非凡,喧嚣声震耳。赌坊里分为大间也有雅间,所经营的赌博方式也是五花八门。
博弈在这时代的兴盛并非用一两句话可形容。很多人都是一入夜便一头扎进赌坊里,在里面醉生梦死,一夜之间暴富者并不鲜见,但一夜间倾家荡产者更多。
赌坊因为怕被官府来盘查,再加上要防火防捣乱的,整个赌坊里通道很多,刘愈看了看周围地形,然后在瞿竹耳边说了两句话,瞿竹匆忙带着人出去查看了一番,然后回来对刘愈摇了摇头。
此时刘愈正在一张赌鱼虾蟹的赌桌前凑热闹,瞿竹回来,刘愈见到他神情心中便了解了大概。刘愈是让瞿竹出去查看一下有没有盯梢的,如果凌徽心中有鬼,肯定会派人来跟踪,但现在没有盯梢的也就说明凌徽是有恃无恐。又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刘愈的行踪。
“这个凌道奇,有点意思。”
刘愈说着,把二两银子压在“小”的一边。
鱼虾蟹的赌桌,所用的赌具基本跟刘愈所熟知的骰子是一样的,都是六面体,一次用三枚扣在骰盅里摇出一定的花式。不同的是上面所雕刻的不是点数,而是鱼、虾、蟹、葫芦、金钱、鸡,每一种都代表一到六一个数字,且颜色分三种,所代表的意义也各不相同。下注者,可以自由选择是押颜色。又或者是大小。又或者围骰。或更精确到鱼、虾、蟹的围骰。所得到的赔率也各不相同。
跟平常赌骰子差不多,在鱼虾蟹的赌桌,赌客们投注大小的居多,一赔一倍的比率,除了围骰会被通杀,胜率基本属于二分之一。
刘愈一下子投下二两银子,登时吸引了周围所有赌客的目光,虽然是郡城里的赌博。但在外面大厅里赌的,都不是什么达官显贵,都是以铜板来结算,又或者以铜板兑换成相应的筹码便于计算,回头再以筹码跟赌坊兑换银子。像刘愈这样的“豪赌”实属罕见。
“买定离手……开!两个鸡一个鱼,十三点大。”
刘愈出师不利,第一把就将二两银子打了水漂,很多人感觉到遗憾。在赌坊里,赌客之间也有同情和敌视的心里,基本都是想“吃大户”。想赚赌坊的银子。赌客之间“团结互助”一起转运气赚钱的事也常有。
刘愈第一把吃了亏,后面赌的筹码同样是二两。接连赢了几把之后,明显能感觉到摇骰子的人有些紧张,毕竟现下城市居民的平均月收入是一钱到三钱银子左右,像刘愈这样一出手就是几两几两的实在罕见。
刘愈的运气也不错,小赌几把,赚了十几两银子,本来刘愈可以乘胜追击,但刘愈没有继续。因为赌坊里发生了一件意外,有人赌输了银子还不了债,准备被人剁手。
在当下的民间,不是事事都要上官府,官府平常很少接诉讼。而平日里百姓有纠纷,通常都是由乡里的老人,又或者是里正太保的来管,而官府也基本不阻止一些约定俗成的私刑,比如说浸猪笼又或者是卖儿卖女又或者赌输了银子卖妻砍手,只要合乎“合同”的规矩,这事发生了也无人去管。
存在即为合理,很多地方有惨无人道的火刑和私设法场,官府也只是以劝道为主,并不能阻止。否则会激起地方乡民的抵抗情绪,于地方稳定不利。
而今天即将被砍手的倒霉鬼,刘愈打听了一下,原本是一个小行商,走南闯北也积累了一点家业,可惜他没有像这时代守财的商贾一样置屋买田又或者是“舍本逐末”继续加大投入以财生财,而是走上了赌博这条路,可惜十赌九输,他再怎么精明,就是赌坊的规矩也会让他的身家缩水,更何况这时代缺乏管理的赌坊千术很多,才短短几个月下来已令他赔的血本无归,今天更是刚来就赌输了余下的几两银子还欠下十几银子的债。
“何大官人,咱有话说话,你把你夫人和小妾都卖了,现在还来赌,咱赌坊也好说话,今天也借了你银子让你翻本,只能怪你时运不济,现在砍了你的手,以后老实点做人!”
这时代的赌博跟高利贷几乎是相辅相成的。赌坊为了盈利,通常不为难赌客,就好像放高利贷的也基本只是恐吓欠债者而不去为难他们,但实在是遇上还不了债的,赌坊也不会轻易就罢手,不然以后欠债的也就不还了。砍手砍脚,只是为了让其他赌客明白“规矩”。
那姓何的被人从雅间里拖了出来,一路拖到后院,赌客们都放下手上的事到后院去看热闹,刘愈看了看赌坊的后院,茅房的臭味很浓,赌坊里因为人员众多,而准备的茅坑也是不少,而赌的上瘾的赌客,来到后院通常也有就地解决的,使得这后院的环境脏乱差。
姓何的商人已经属于家破人亡,整个热闹灰头土脸的也没什么反抗,就好像心一横准备等死了。赌坊的人把铡刀准备好,正要行刑,刘愈走上前问道:“他欠了你们多少两银子?”
刘愈在赌坊里一会工夫赢了十几两银子,早就引起了赌坊人的注意,负责行刑的大汉瞅了瞅刘愈问道:“连本带利十五两,怎么,你想替他还债?”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反正也是今天运气好,拿出来救人一命有何不可?”刘愈让随从拿出十五两银子,正要递上去,旁边的人开始劝说刘愈,让刘愈不要“多管闲事”。
“这位官人,你说这何大官有什么好可怜的,就是你今天花银子救了他,明日里说不定就死在街上。他已经算是穷途末路喽,你的银子,也别指望他能还给你。”
“人心向善。”刘愈笑着拍拍劝他那年轻人的肩膀,“小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今天就当是买条命。”
银子送上去,赌坊的人也就不再为难那姓何的,等人都回了赌坊里继续胡天喝地地赌博,刘愈走上前,那姓何的瘫坐在地上似乎也没准备感谢刘愈的救命之恩。
“我这双手,还是砍了的好。”姓何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自怨自艾道。
刘愈笑问:“老兄,想不想发财?”
姓何的抬头看着刘愈,惊讶道:“发财?阁下莫非是要……”
姓何的动作让刘愈想到,他是误会自己要抢劫赌坊。刘愈含笑不语,让人扶着姓何的一起出了赌坊,等周围无人他人时,刘愈才说道:“我救你,是让你做件事。”
“何事?”
“拿着这个,去行宫里走一趟。”
刘愈把一把短剑扔给姓何的,姓何的接住,吓的赶紧扔在地上,震惊道:“你们是反贼?行宫里,是皇上的落脚点,你们疯了?就算是你买了我的命,我也不会去送死。”
刘愈哈哈一笑道:“老兄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看看你,哪点像刺客?让你去你就能刺杀了皇帝?算了,还是直接了当告诉你吧,我跟你说一番话,你记下来便可,只要你记的牢实,我不但保你性命,还保你的荣华富贵。”
刘愈让侍卫用黑布蒙起姓何的头,带回了行宫内,紧接着刘愈便传令让东宁府的守备营都尉来见。刘愈来之前就了解到,东宁府地方军政不合,太守凌徽和守备营都尉牛卢素有嫌隙。刘愈准备陷害凌徽一次,得有牛卢的帮忙。
牛卢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军旅出身,在朝中的背景不是别人,正是定国侯刘兆。而牛卢还不知道定国侯随銮驾前来,他只知道现在的临王爷是定国侯的公子。
“牛都尉,幸会。”刘愈见到牛卢前来,笑着迎上去。
牛卢身为守备营都尉,没得朝廷的调令是不敢擅离职守的,因而今天城北门迎銮驾时他也没去。此时见到刘愈,便已猜到刘愈的身份。
“属下给王爷行礼。”说着便单膝跪地行礼。
刘愈与牛卢见礼,让他落座,刘愈直言道:“今天刚到东宁府,就遇上胆大包天的人,想请牛都尉给参谋参谋。”
“何事?”牛卢不明所以。
“有刺客来行踪行刺。”
牛卢当即震惊地站起,问道:“刺客有多少人,属下这就去跟他们拼了。”
“不用了,刺客只有一人,老早就藏身在行宫内,躲在水池中准备趁人不备时行刺陛下。本王已将人拿下,并审讯一番。”
牛卢赶紧问道:“不知是何人指使?”
“哦,说来也不是别人,正是东宁府郡守凌道奇,他收买了刺客,预备刺杀于陛下。”
牛卢一拍桌子道:“那老匹夫,就觉得他有古怪,竟敢对陛下下手,请王爷下令,属下这就带人去查抄了太守府,非把他抓回来抽筋剥皮不可。”
刘愈对牛卢的态度还算满意,点点头道:“不用了,此事上游蹊跷之处,只怕是有人栽赃也说不定。本王让人去请了凌太守过来,总要把事情查明了才是。”
“是,是。”牛卢点点头,其实刘愈这番话另有所指。现如今最想陷害栽赃凌徽的,也正是跟凌徽不合的牛卢,这事如果凌徽没事就是他牛卢有事。
第五百一十章未判先定罪(下)
牛卢本来对刘愈的尊重只是出于对定国侯刘兆的尊敬,但在见刘愈当场擒拿了刺客却也是如此泰然处事,便对刘愈的敬畏加深了几分。
刘愈坐在那安然地品尝着茶水,直到凌徽在得知行宫出事之后被请了过来。
“临王爷,牛都尉,行宫发生何事要如此郑重将本官传来?”此时的凌徽依旧一副盛势凌人的模样,走进门未对刘愈施礼,便劈头盖脸问道。
牛卢早就等的惴惴然,见到凌徽,他立时站起大骂道:“好你个凌老儿,竟敢辜负皇恩,派刺客行刺于陛下,我牛某人要掐死你这逆臣!”
因为牛卢的武器在进行宫前已被收缴,他此时只能徒手去掐凌徽。而凌徽听到牛卢的指责,心中惊骇同时却也不明白为何牛卢会如此言之凿凿,面对牛卢这粗浑的武人,他一介文臣也只有闪避的份。
刘愈翘着二郎腿拿着茶杯,观戏一般打量着面前掐架的二人,口中一讶道:“呦!两位,何必如此置气,有话好商量。”
牛卢本来是义愤填膺,听到刘愈的话他也不由住手回身看着刘愈,不明白为何此时的刘愈依旧是这么谈笑风生,他心说,难道刺杀的事是刘愈信口开河子虚乌有的?
凌徽之前被牛卢掐着脖子按倒在地,此时得脱起身,口中还喘着粗气,整理了一下衣冠道:“临王爷,可是行宫内有刺客行刺?”
“嗯。”刘愈放下茶杯点了下头。
“陛下可安好?”
“刺客行凶前已被发觉,得以被及时制止。”刘愈道。
凌徽慎重道:“大胆之人。竟敢在东宁府的地界行刺于陛下。本官看来幕后必有人指使。还请临王爷将此人交于本官审讯,查出幕后指使之人。”
牛卢啐一口道:“好你个凌老儿,到现在还跟王爷打马虎眼,你不知道那逆贼已招供是你指使他行刺?”
凌徽终于知道为何牛卢这么激动,原来从开始他进了这门,就已经落进了套。
刘愈再点头道:“刺客的供状,的确是说,凌太守派人指使他如此做。”
凌徽严词道:“本官绝无愧对陛下之事。临王爷,你可不能信口诬陷!”
刘愈心说这个凌徽挺聪明的,还没见过那刺客,他就一口咬定是刘愈“诬陷”而不是刺客“咬人”,这二者的分别很大,这也从本质上说明了凌徽心目中把刘愈摆在如何的位置上。出了事,他指责刘愈诬陷就已经说明他心里有鬼。
刘愈笑着起身道:“凌太守也不必激动,那刺客现在仍旧在行宫中被盘讯,他一口说是凌太守指使,也是经不起推敲的。凌太守怎会在自己的地界行这大逆不道之事?再者那刺客说是凌太守派人指使他,那就更加不可信。无证无据的事本王不会拿来当真。”
凌徽心情平静了一些,行礼道:“临王爷所言极是。”
“虽然凌太守未必与此事有关,但既然那刺客说是你凌太守谋逆,未免他人猜忌,恐怕凌太守这几日就要安心在府中不要出门了,东宁府的政务,暂时交由下面处置。”
凌徽先是一愣,随即感觉到此事不简单。本来他对刘愈的态度就不好,现在刘愈遇到刺客之事,且好像有了确凿的证据,但刘愈仍旧放过他只是让他暂时卸职,其中到底有什么阴谋他还揣测不到。
“怎么,凌太守有意见?”刘愈见凌徽不语,脸色不悦道。
“本官遵临王爷令便是……”凌徽知道此时说什么也无用,只好暂时妥协,告辞了先行回府。
本来他以为刘愈会派侍卫或者是守备营的人包围太守府将他禁足,但没想到刘愈连个随行的侍卫都没派过去,就好像全凭他自觉一样。
等凌徽离开,牛卢有些惊讶地看着刘愈问道:“王爷,您就这么放他走了?”
“不然怎样?没证没据的,光凭一个刺客的几句胡言就能定他罪?他凌道奇再怎么说也是东宁府的地方官,不为朝廷着想也要为地方百姓的安定着想,牛都尉,本王说的可是实情?”
刘愈最后一句明显是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语气,牛卢心中一惊,难道是临王怀疑起我来了?
“属下认为……王爷所言有理。”
“有理就对了,你也先回去吧。陛下在东宁府也不过停留两日,若是此事不能在两日内查明,之后还要劳请牛都尉尽心调查。来人,送客。”
牛卢感觉被人给闷了一棍子,一脑袋的浆糊,他根本没弄清楚刘愈叫他和凌徽来的目的。
如果真是刘愈栽赃陷害的话,那不会说发生了事,刘愈会如此轻易放过凌徽。那也只有一种解释,刺客刺杀皇帝的事是确切发生的,而刘愈在没找到真凭实据之前,只能暂时压抑住怒火,准备细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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