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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沙-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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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云飞逐渐察觉,严进林对你好的时候,总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帮忙,不然不会无缘无故的来亲近你。

早些年,严进林与继父水火不相容。曾说是继父谋害了他的生父,可许多年没得到证实。严进林说是爷爷告诉他的,后来爷爷也不承认他说过儿子被害死的话了。只爷爷曾说起的银元,石云飞还见过,还一起去银行兑换过人民币。石云飞说:银元是证据。严进林觉得,银元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严进林的母亲对严进林好,严进林常说:“只是我妈对我好,许多事情我才没计较了的。我妈终归是我妈,还总护着我。”

严进林的家事,他不说谁也不好深问,只知道严有鱼对他不好。有几个继父对继儿好呢?严进林原来姓赵,原名叫赵朝林,他自己不说还真没人知道。

那个年代,三五成群的年轻人在一起,总认为会去干坏事情。如果你是和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在一起,那肯定更是不学好了。

严进林被继父和母亲认定不学好。就因为他爱和不三不四的人往来 。可以教育好的子女还不算,特别喜欢和社会上的知青、社青、超龄生鬼混。在社会上浪荡的知青、社青、超龄生、有几个是好人呢?人们眼中的王大哥、王大姐、扒手流氓之类,严进林认识的多了去了。

这不但让严有鱼不满,严进林的母亲也对他不满起来。石云飞后来才听严进林说,之所以继父和母亲认为严进林不学好。而是有人暗地里添油加醋的告他的状,严进林说这个人就是陈生于。

早年严有鱼全家搬迁去五星村,唯独把严进林留了下来,人们还真认为是严进林千翻不听话,现在才知道,因为他不是严有鱼的亲生儿子。据严进林自己说,不让他跟着去五星,与陈生于不无关系。



石云飞觉得自己和严进林,并不是别人认为的那种有多坏多坏 的人。就是石云飞自己,也只是因为家庭出身。除了那几次不成功的盗窃,他什么事情也没再干过。而别人则认为他从脚板心坏到脑命心,坏透顶了的。严进林还和石云飞称兄道弟,这不成了一丘之貉么。

   ; 其实严进林只是有点懒惰,有点横蛮不讲道理,有点小偷小摸。在那饥馑的年代,饥饿最难熬。寻常间,贫下中农三五成群打牌吹牛,感觉饥饿去弄点东西填肚子,即使被抓住了现行,也不会出什么纰漏,还都说吃得的东西官都不追究。

只是地主富农不能这么做,如果哪个地主富农去小偷小摸了,这就给别人整你找到了借口。首先是一顿棍棒拳脚,如果你还活着就轮番批斗,最终你是九死一生的脱胎换骨。严进林也就一点好,他从没把石云飞当阶级敌人,一直拿他当兄弟当朋友。时常对别人说石云飞是他的大大哥。这就更让一些人认为严进林不可救药。

石云飞知道严进林的老汉没把他当根葱。只要稍微花点心思,凭他公社书记那块牌子,随便弄严进林去哪儿,拿工资吃共产饭轻而易举。怎么会留下他背太阳过山?严有鱼的大儿严进森,早年安排在公社建筑队,如今当了建筑队的队长。二儿严进华,早年安排在公社兽医站,如今是兽医站的站长。如果严进林的后老汉肯帮他,严进林早就不当农民了。石云飞明白,这父子俩是一对冤家对头。

严进林曾经帮助过自己,对于父辈的仇怨,并没有在石云飞的心中雕刻下多么深的痕迹,没那种不共戴天的感觉。好似被人打过几耳光,日子久了,也就过去了。心中根本就没有留存多少仇多少恨,石云飞觉得,自己对所有人都嫉恨不起来。

幼年时代的那场批斗会,促就了一股亲和力。不自然就对严进林刮目相看,觉得他有点够朋友。虽然严有鱼很让人厌恶,他觉得这和严进林没多大的关系。跟严进林摆龙门阵,尽量避开父辈的话题,对严进林母亲的一些传言,别人说的天花乱坠,石云飞只当耳旁风。他从来没有用他父母的风流韵事去讥笑严进林。

他认为把严进林当朋友,就应当尊重他的家人,谁想严进林则不以为然。严进林对他的家人根本不尊重,常把成盛秀的身体缺陷挂在嘴边,讥讽石云飞饥不择食。常以石云飞的家庭成员为笑料,说他们家是捡来的儿、抱来的孙、拼凑成的三辈人。

特别让石云飞难堪的是,说石云来是母亲偷人生的。说石云来出世的时候,他的父亲早就被枪毙了。石云来不是偷人生的,是从哪里来的?石云飞对这话很是反感,因此逐渐和严进林疏远了些。

严进林一直怀疑他和盛万丽的关系,常有意无意的说:“宁穿朋友的衣,不嫖朋友的妻。”石云飞便不常去他家了,俩人的关系逐渐不如从前了。


第二部第二卷 第二章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农民想进城找个工作,可不像后来那么轻而易举。 一般都是单位出介绍信,组织出面去联系,工资收入单位结算。如果单枪匹马一个人,没有一定的社会关系,你休想找到工作。

为中南橡胶厂转运建筑材料,实际是受生产队派遣,是以集体的名义进城务工的。生产队与用工单位结算劳动所得,再把结算的工资折算成工分,劳动者按工分才能在生产队取回劳动报酬,几经易手钱才能拿到手上。

石云飞的手下,年岁稍长,全拖家带口,进城是为了找钱,做工作也不挑肥拣瘦。只要是建筑工地需要的建材,来了就往绞车上搬运。严进林的手下,全是年轻人,进城来只图好玩。对工作不怎么负责任。搬运货物挑肥拣瘦,只按划算能拉起钱的搬运,几个人边做事情边盘算,只要认为今天找的钱差不多了。就不再继续工作窝在工棚里打牌赌钱了。

小周去问他们怎么不拉了,严进林总是说:“现在的工人阶级,每个月也就三五十元的工资,我们今天找的钱够吃饭了。”小周说:“你们这样不怕基建科炒鱿鱼?”严进林说:“怕啥子?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哪点都能找得到这几个钱。”

而后几个人就去看电影,晚上就去录像厅或舞厅。别看几个人对工作吊儿郎当,可荷包里很有钱,抽的香烟总是“牡丹”和“群英”,那是一般人买不起的好烟。

没多久,时常有几个小妹妹,来工地寻严进林班的组员玩耍。也有一位姑娘围着严进林转悠。严进林为了显示他大方有钱,掏出钱来买了些电影票,邀约石云飞全组一道去看电影“乌鸦与麻雀”。

见严进林花钱大手大脚,人们不明就里。就认为他是在哪里做了容易找钱的活路。因为他的哥哥是公社建筑队的队长,找钱比一般人容易些。

石云飞班的人就去巴结他,也想从中得点好处。严进林欣然应承,可许久不见动静。别人不知道严进林的钱是赌博赢的,只石云飞知道。

石云飞有些疑惑几个小青年的赌资?几年前,汪路云曾说几个人在偷东西,也喊石云飞一路,他没去。如今这些崽儿的钱,不知道是不是去偷东西卖的钱,石云飞不好问,也没去管它。



为保证工地上的材料供应,石云飞每天必得工作十多个小时,才能把所有的物资全部搬运上工地。每天有七八元钱的收入,这钱即使回生产队兜一圈,回到手上时也少不了多少。收入超越了当时一般工人的工资,算高收入了。

可班组里还是有人不满足,总想去找严进林另谋出路,工作也不安心。石云飞说:“别一山望到一山高,不好好珍惜舍,谨防我们这个工作搞不长哦。”

石云飞除了随时不离身的新华字典,还有中篇小说选刊和作品争鸣。只要是有丁点时间,就拿出书来读。一日他正在缆车机房看书,小周问说:“你怎么不上街去玩?”石云飞说:“家里的人等着找钱买米,哪敢和年轻人去耍。”小周问道:“你结婚了么?有老婆吗?”石云飞还没回答。

严进林一步跨进缆车机房说:“他不但有老婆,而且孩子都好几个了。”小周说:“真的?”严进林道:“当然是真的,只不过老婆是石女,孩子都是别人的。”小周嗔怪的道:“哪来有石女?孩子还是别人的?你莫哄我。”

严进林说:“他们家,捡的儿、抱的孙、拼拼凑凑三辈人。”他叹了口气说“儿要亲生,钱要自己有。不是亲生儿子惹人嫌弃。”小周说:“你还惹人嫌弃?”严进林没有说话,只叹气。

小周还在问严进林道:“真的有石女吗?”严进林说:“石云飞脑壳有个包,石女……”

盛成秀是石云飞的一块心病,只要人提及,就感觉压抑、厌恶、无所适从。此刻打断严进林的话说:“你莫打胡乱说!要不要得!”严进林讪讪说:“算了不说,算了不说……”严进林走了。小周还在问:“他说的是真的?”石云飞粗声粗气的说:“别说这个行不行!”

小周愕然不明所以。石云飞对石女的话题很反感,可对小周发火,还是觉得有点不礼貌。于是对小周说:“对不起,不该对你发火,只是我命不好,摊上了。”俩人都有些尴尬,沉默好一阵。小周说:“对不起,我不该打听你的**,也许你也有你的苦衷。”石云飞说:“其实也没啥。”

小周对他有好感,他感觉的出了来。他叹了口气,慢慢的说起了自己的身世。说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说自己是遗腹子,说自己是从已经死亡的母亲腹中取出来的。说救自己的人因为救自己被枪毙,说自己糊里糊涂就成了可以教育好的子女。说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在农村地位低贱,说女人宁愿嫁给跛子、拐子、瞎子、傻子、愿意嫁给残疾人,也不愿意嫁给可以教育好的子女……

小周说:“没想到你的命运这么坎坷。”

石云飞有感觉。如果自己不是农民、如果自己没有结婚、如果自己主动去追求小周、凭着自己对小周的感觉,他也可以和小周往那方面发展关系,他可不想骗她。因此不自觉的说起了自己的身世……说起了自己的生存状况……说起自己的女儿石愿平和儿子石愿静……小周有些诧异的说:“你是农民呀?”



石云飞此刻方觉说漏了嘴。小周说:“严进林和他那班的崽儿,哪里像农民来。几个崽儿有钱得很,香烟全抽‘牡丹”“群英。’还随时进出歌厅舞厅,真没想到原来是农民?”石云飞不知该怎么回答。

严进林进城隐瞒身份,是怕被人瞧不起,自己无意中说出了这个秘密。于是说:“你知道就是了,别去揭穿严进林。许多年来农民被人瞧不起,都是因为农民穷。也许你只知道农民低贱,你不知道农村中,还有人比农民更低贱的人。”

小周说:“这个我晓得,你说的是那些地主富农。我当知青才回城,知道农民的社会地位,更知道地主富农。农村那些年搞运动,晓得地主富农被整的惨,整死的都有,还说是革命行动。”

石云飞说:“我不该给你说这些,免得你瞧不起。”

小周说:“我过知青的人,都知道农民的生活苦。也许会好的,政府不是提倡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吗,指的就是农民,只是你还是不该和石女结婚。”

石云飞说“这不是她的错,也不是我的错,她是个好人。有了她我名义上还有个女人,没有她我连女人也没有。人啊,怎么活都是一辈子,将就过吧,也许会有好起来的一天。”小周问道:“你们有感情吗?”石云飞说:“也许以后会有的。”

小周感叹的说:“爱上一个人不容易,爱上了不爱也难,那种爱魂牵梦绕,生死相依。”石云飞说:“那只是书本上描绘的,生活中则几乎没有。你知道那首知青传唱的《爱情不属于你》的歌吗?许多知青都会唱。”

小周说:“知道,我也会唱,只是不能随便唱。也许,爱情不属于我们这一代人。”石云飞不知道属于自己的爱情在哪里?他觉得自己真如那首曾经流行的歌一样:爱情不属于你!


第二部第二卷 第三章

 



围着严进林转的姑娘姓姚,二十五六岁年纪,是返城知青。好长一段时间,严进林班也不上了。把班里的工作交代给汪路云,自和姑娘迪厅、舞厅、录像厅去游玩。常带着姑娘去看电视连续剧“加里森敢死队”,看流行电影“桥”和“瓦尔特保卫沙拉热窝”。

严进林花钱如流水,一般工人阶级,是承受不起这么消费的。严进林和姑娘谈婚论嫁,还一起商谈结婚以后如何生活。

姑娘常到工地来找他,不管有人无人,严进林和姚姑娘,毫无顾忌亲吻,那样子亲密得无以复加。

荔枝村离工地只十几公里路,两班的人几乎都不在工棚过夜。一日深夜,石云飞去工棚取麻绳,推门见严进林和那姑娘,正赤身**的在工棚里交媾。

石云飞问那姑娘:“你真心想和他结婚吗?”姑娘说:“怎么不是真心的,我爱他呵,他也爱我呀。别看你们工作辛苦,可收入多呀。”石云飞说:“你不知道我们是临时工?”

姑娘说:“现在返城的知青恁么多,有临时工做就不错了。”石云飞说:“如果他不能和你结婚啷格办?”姑娘笑了说:“这可能么?我比他小五六岁,我又这么漂亮,他亲口对我说的,他要娶我,我是独生女,结了婚就去我们家里住。”

石云飞说::“你知道他是单身汉?”姑娘说:“他赌咒发誓的说才从乡下返城,原来在农村有个黄脸婆,现在早吹了。”石云飞说:“你真的爱他?”

姑娘说:“怎么不爱,他人长的也不丑。”石云飞说:“他爱你吗?”姑娘说:“肯定爱的,每次都猴急武急的,像要把人生吞了似的,我看的出来他是喜欢我的。”

石云飞说:“喜欢肯定是喜欢,你这么漂亮的姑娘,谁见了都会喜欢,可爱又是一回事呵。”姑娘说:“喜欢就是爱,爱就是喜欢,不喜欢怎么爱?不爱怎么喜欢?”

石云飞不想和她多说,又背着姑娘问严进林同样的问题,严进林说:“我爱她格屁,只是这个女孩实在长的不错。脸包乖,看起可以,才和她裹起耍的,哪里来那么多的爱。再说我们是农民,这些城里的人,谁愿意和农民结婚。愿意和你裹起耍,还不是图你那几个钱。现在的一般工人,四五十元的工资。抽烟都不敢买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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