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枯荣-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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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夸奖的人不适应地躲开他的手指，红鲤逼近对方，轻声道：“其实那时候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成三百年前的那个剑心通明李寒洲，他虽然是另一个我，但悟性比我高，品行正直，就连素来眼高过顶的道门长老也对他赞誉良多，比起以前那个人人闻之胆寒的楚元，你们自然更喜欢他，所以你在知道我是红鲤后毫不犹豫地对我下手，我不怪你。”
雨滴溅到脸上，冰冷至极，红鲤妖主踏着雨水靠近那座坟，抚摸着那座墓石，柔声道：“我娘说过，没有人会留着一个会威胁自己生命的隐患在身边，所以在我出生不久后，她杀了我爹。”

☆、第33章

红鲤是半人半妖之体，身世虽然不明；但父母之中毫无疑问有一方是凡人；照楚元刚才说的话；他的生母大约是千年前定居在凉国的一个女人。
头顶上空压着一片阴霾；曾经威名震天下的红鲤妖主静静站在坟前，弯下腰去触碰墓石的动作显得有些萧索。
墓石上的字刻得歪歪扭扭；在长久的岁月磨蚀下越发模糊，但陆玄还是看清了；葬在这里的死者姓陆。
和他这辈子的姓氏一模一样。
这算是巧合吗？
大雨如注，陪着红鲤在这里淋成落汤鸡的某人试探性地唤道：“楚元？”
红鲤杵在原地；没有回应。
陆玄想了想，又换了另外一个称呼，“李寒洲？”
显然红鲤对这个叫法更为习惯，立刻转过头来应了一声，“我在。”
执意被红鲤带来凉国的陆玄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这是你娘的墓？”
李寒洲的目光柔了一点，没有正面回应他的话，反倒伸出手，将眼前这个对他避如蛇蝎的人拉到近旁。
年方十四的少年脸庞线条尚算柔和，不似成年男子那般刚硬，笑起来的样子有几分神似自己记忆中那个温柔的女人，打从幼年起就没多少机会享受母爱的红鲤竭力克制着想进食的冲动，纵容对方的杀心，无视对方显而易见的畏惧与厌恶，就为了把人安安稳稳留在身边，偶尔对他笑一笑就足够了。
陆玄想娶老婆，红鲤虽然觉得要多照拂一个女人是件麻烦事，但想到男大当婚是人之常情也就忍了。
直到那个冷冰冰的崔斩薇出现，红鲤才开始担忧——虽然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陆玄就算再追上十年八载都未必能成事，但万一真的侥幸成功，那个冷情冷性的天生兵种没过几年铁定会把人折腾得半死。
自己连吃都舍不得吃上一口的人，哪有白白送出去给别人折腾的道理？
红鲤思考了整整一夜，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果然还是不能忍。
如今在自己娘亲的墓前，红鲤用上了这辈子所能做到最温柔的姿态，面对着人，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想当你媳妇。”
……
……轰隆隆。
陆玄仿佛听到炸雷阵阵滚落下来的声音，为了确认自己没有患上幻听的毛病，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活了上千年的红鲤显然不是清纯羞涩的懵懂少年，很大方地牵过他的手，柔声道：“我不比那个姓崔的差，你要是实在想娶媳妇，不妨考虑一下我。”
有幸被妖主求婚的男人完全被这个事实惊呆了，红鲤见对方没有什么表示，连“你其实是个好人（妖）”之类的客套话都不会讲，不由微微皱眉道：“不管你想不想娶我，答一句。”
陆玄这才反应过来，不识抬举地往后退了三步，直摇头道：“我们一点都不合适的。”
虽然不知道红鲤是哪根筋搭错了提出如此荒谬的要求，他根本不可能和这个时刻对他流露出食欲的妖主长久地待在一起，红鲤偶尔看他的眼神像极了小时候潜进皇宫里想一口吃了他补食气运的大妖，陆玄对此有很重的心理阴影。
尽管红鲤一直在极力掩饰，但从小就被各类妖魔鬼怪觊觎的陆玄还是很容易就能察觉到那种压抑的欲｜望，这个世界的妖类不是个个都像朱履客那样和自己有不输血脉的亲情，气运值高到爆表确实是一项人人渴望拥有的优势，但万事有利必有弊，更多时候自己就像西游记中的那个唐僧，妖怪个个都想凑过来咬一口，虽然在狐狸的威慑下情况尚且不算太糟，但终究有漏网之鱼，七岁那年恰好遭逢大难，是那个在今后注定会成为天下武将第三的师湘湘在千钧一发之际不惜用兵家以命换力的杀招护住了自己，终于意识到这辈子注定不会太平的他把利刃刺入那妖物心口，满手染血的同时也暗暗下定了决心，为了活下去，他要把任何对自己性命有威胁的因素都扼杀在萌芽时。
潇潇雨歇，被他刺伤过的红鲤刚刚拭去遮挡视线的雨珠，就听对方说了一句不合适。
其实红鲤向来觉得不论是在妖界还是人间，做夫妻都是一件麻烦至极的事，他对这个神似母亲的少年有种朦朦胧胧的好感，不算多深刻的喜欢，仅是出于自己的私心想把人留在身边，提出这种要求，也不过是因为觉得做夫妻在一起更为名正言顺罢了。
既然陆玄不同意，他也不会强逼，带着人来这边，也不过是为了当年答应母亲的一句许诺，要是这辈子能碰上想要成亲的第一个对象，带来坟前让她看一眼而已。
当年这里的一草一木皆是自己亲手所植，一晃而过几百年，却已荒凉至此。
妖主皱了皱眉头。
小小的鱼白山突然摇晃了一下。
李寒洲眯起眼睛，望见半空中突然踏雨而至的一名素衣女子。
肌肤胜雪，容貌有仙气，手握一柄青峰宝剑，居高临下冷眼注视着他。
曾是剑心通明的红鲤静然而立。
半响后，素衣女子开了口，声音不似外表那般冷艳，倒透着豆蔻少女特有的娇柔，“我认得你，三百年前的那个剑心通明。”
青峰出鞘，神色傲然的素衣女子自顾自地报上自己的名姓，“在下卓靖然，问道峰的执法长老，今日为了敝师弟纪凌，前来邀阁下入问道峰一叙。”
同是剑客，李寒洲焉能察觉不到她身上的凛然剑意，意念一转，一柄利剑瞬间出现在手上。
素衣女子脸上并未浮现意外神色，纤足一点，轻灵灵地踩在实地，往前走了一步，李寒洲正要出剑，最后一刻，素衣女子侧过脸，反倒望向警戒看向她的陆玄，微微颔首，“紫霄剑主，你好。”
仅仅只是望了一眼，陆玄便觉得体内没来由地一阵压迫，如同有人在头顶压下千斤重物，逼迫自己抬不起背。
道门，妖界，兵家，禅宗，任何一个阵营的异能者修炼到能存在于世的最高境界，都会产生一种威势，如妖界的七大妖主，兵家五百年前妖鬼莫敢近身的杀神罗屠，再比如眼前这位明显已经修炼到登仙大乘境界的素衣女修，都能做到不出手就足可以势压人。
长相称得上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的素衣女子靠近他，轻启朱唇，“我这趟来，其实是来收回紫霄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销颜投的地雷（＞﹏＜）最近好忙好忙，加更的事情恐怕要延后了

☆、第34章

取回紫霄剑？
陆玄眉头一皱，先前为了让朱履客牵制住白虎；他已经把堪称神器的紫霄剑给了狐狸姐姐；如今这自称卓靖然的素衣女子前来讨要；虽然不知是何目的；但他绝对拿不出来。
李寒洲更是不打算跟这明显是来找麻烦的素衣女修废话——贸然飞过来跟他说要他去问道峰不说，还想对他的人做出索要东西的强盗行径；他若是再不有所表示，那红鲤妖主的威名往哪放？
“铛锵”一声；足可裂金断玉的利剑出了鞘，寒光如初雪；极为耀眼。
边持剑，边转头对陆玄道：“你先下去，找你那个媳妇吧。”
陆玄虽然是被强行掳上山的，但红鲤如今可是队友身份，他怎么能怂？因而态度坚决地不愿撇下对方，李寒洲无奈地挥了一道风，把人强行推下山道：“去！”
……
……
……真是过分，施法上的时候就不能轻点？摔得好疼……
陆玄脸色阴沉沉的，正要再度跑上山顶去看看情况，附近却突然传来人的脚步声，跟着就是少女清脆的喊声，“陆哥哥！”
……原来是湘湘啊。
陆玄拍着身上的尘土站起来，师湘湘隔着老远就看到他倒在地上，加快脚步跃了过去，着急地扶起人道：“陆哥哥，你有没有受伤，是不是那个妖物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陆玄摇摇头道：“这个倒没有，他反而是为了救我才这样——”
师湘湘歪着脑袋疑惑道：“摔人也叫救啊，那妖物现在在哪里？”
陆玄望着山顶的方向，指了指道：“那儿，我还是得再上去一次。”
又转过头问师湘湘，“斩薇呢？”
师湘湘的眼神有些发虚，过了片刻才吞吞吐吐道：“陆哥哥，有件事你可千万别怪我，我……我把你喜欢他的事情告诉他了。”
哈，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他都表示得那么明显了，还用湘湘来特意提醒？
陆玄站起身，东张西望道：“那你说了后，斩薇有什么表示吗？”
师湘湘茫然道：“不知道，他表现得很奇怪，其实他对陆哥哥未必是没有感情的，但如果真的要……一辈子的话，好像有点——”
想到这，又对陆玄劝道：“陆哥哥，其实，我告诉你一个真相，天生兵种的体质都是很持久的，所以，呃，即使在一起了，也不会太满足，所以，其实普普通通的漂亮女孩子比较好。”
不要再喜欢男人了我的陆哥哥，你要是想找老婆，我现在可以马上去抓一打！
陆玄脸色一红，继而不在意地笑道：“没关系，我会尽力……不对！差点被你绕过去了，斩薇现在在哪？”
师湘湘无措地对手指道：“不知道，不知道，我和他说了这件事后，他走着走着就不见了……估计在找个地方静一静。”
毕竟被青梅竹马的发小喜欢上，这种事情并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
陆玄想了想，斩薇可能是害羞了不敢表露出来？倒没想到斩薇这么迟钝的，还得靠别人提醒，才能明白他所说的不是玩笑话吗？
反正，以斩薇的身手，就算在这里也能安然无恙，真正有危险的，还是目前仍在山顶遭遇强敌的李寒洲。
正想着，原本平静的山峰突然间又摇晃起来了，陆玄暗道不好，正要拼力冲上山顶，脚底突然一滑，从地面上猛地喷起一道水柱，接着就是第二道，第三道……避让不及之时，师湘湘拉了一下他的手臂，挽过来道：“那里有古怪！走这边。”
当然有古怪，明显是灵力撼动了周围的五行运转了，但现在去路都被水柱阻挡了……陆玄一怔然间，已经被拉到一个下凹的洞口处，师湘湘如释重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道：“刚才真是……差点就被淹了。”
现在洞口外面都被水柱灌满了，部分的积水还会流到里面，陆玄看着地上的倒影，脑子里开始想着，看样子山顶上斗得很激烈，都影响到这里了，那条红鲤怎么样了呢？
随即又想到崔斩薇，这山内天然岩洞众多，斩薇应该能暂时找到躲避之处，只是现在，恐怕也只能被迫分隔了。
……
……
到了晚上，水势还不见停，陆玄有些担心了，这样子，李寒洲到底消耗了多少灵力，那素衣女修看上去，就是个难缠的人物啊……
师湘湘小小地叹气道：“要是过了今晚，那水柱子还不停……”少不得就冒着危险冲出去了，总不能困在这里边饿死。
陆玄安慰道：“你先睡一觉，我守着呢。”
师湘湘其实白天赶路有些困乏，这个时候闭上眼睛就不想睁开了，只眯着一只眼道：“那我先睡，等下半夜，陆哥哥再来叫醒我。”
陆玄点点头，跑到洞口外去看水景。
过了一阵，连他都忍不住昏昏沉沉地想睡，突然感觉到有人推他，“喂，你……”
睁开眼一看，居然是李寒洲。
脸色苍白如纸的，一看就不好过。
陆玄微微笑道：“你怎么能找到这儿？”
李寒洲俯□，跟他坐到一起，指着山洞里侧问道：“湘湘姑娘睡了？”
陆玄点点头，“她今天很累，还是个小姑娘呢，当然扛不住了。”
其实，外表看起来，这两个也不过年纪相仿而已……
李寒洲看着陆玄仰起来的脸，有点想伸手捏一捏，动作做到一半却又突然停了手，柔声道：“那你也睡吧，刚才那样，也是快受不了了。”
陆玄勉强撑开快要合上的眼皮，不甘心道：“我还没等到斩薇呢？”
李寒洲拍着他的肩头道：“他不会有事，你放心。”
陆玄又调侃道：“其实我有失眠症，老觉得有妖怪会趁我睡着的时候吃了我，所以从来没能安心睡过。”
开口时，浅淡的香气已经围绕过来了，李寒洲搂了人道：“不吃你了，快睡。”
陆玄“哦”了一声，李寒洲的呼吸缭绕在耳畔，“喂，要是我换一种吃法，绝对不痛的那种，你肯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