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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之枯荣-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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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履客十岁时她的养母生了一个男孩，不哭不闹的弟弟从出生起就夺去了养母的一半关爱，朱履客背地里恨得牙痒痒，夜里偷偷跑到摇篮旁边扮狼扮鬼，傻里傻气的弟弟受了她一年多的惊吓，终于伸出手揪住她的头发，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姐姐，朱履客难得地怔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时扬手轻轻拍着弟弟的脑袋，笑骂你这臭小子真不孝顺，连娘都不叫直接开口就喊姐姐了。
养母的身体其实并不好，生下儿子过了几年后就犯了重病，临死前从床底下拿出一盒廉价的首饰，用还带着余温的手拉着养女柔声说这是娘亲给你存的嫁妆，等你长大了找个老实可靠的小伙子嫁了吧。
骄傲的狐族公主捧着那盒首饰一边笑一边哭，不服气地说谁要这破东西啊，你的女儿长得这么国色天香，大堆王孙贵族在外面排队等着娶呢。
下葬那天她抱着弟弟跪在墓前，满身贵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戎装男子撑着伞守在她身旁，被心情欠佳的她怒目而视，只留下了一颗大白天里也能熠熠生辉的明珠。
朱履客略一细看就认得，那是能让妖界道门的人也能抢破了头的南雍国至宝，传闻中蕴藏了南部大陆大半气运的祥物，二十年前南雍国主亲手赐予他的掌上明珠，被誉为五朝十四国最尊贵的女人，和靖公主。
贪宝的狐狸精第一次没有把那东西收为己用，只是面色沉静地捏碎那珠子，用她仅恢复了一成的法力，将其中的气运引导入弟弟体内。
“吾为青丘国媚国狐，所修轮回道，每历一世，必要先断尽因果才能转世，汝母和靖公主于我有养育之恩，吾朱履客在此立下心魔契，此生不偿此恩，誓不登天。”
只差一步就能顿悟天道的媚国狐为了自己所剩无几的良心，跪在禅宗佛音庙前七天七夜，求得住持为养母作法，一身杀孽的她在腊九寒天从北街走到城门，一家家跪过去，终于讨得半盏灯油，为养母做了祈福祷愿的百家灯，火光十晚不灭。
隔年她以陆合德之名入玲珑坊，一舞动京师。
东楚王朝最位高权重的男人沦为她的裙下之臣，朱履客牵着陆玄在皇宫中横行无忌时曾得意笑说弟弟你若想要，姐姐可以把整个王朝的宝物捧到你面前，就是那蠢皇帝此刻坐着的那龙椅，你要是坐得稳，我明天就能让它易主。
一心一意想报恩的媚国狐可能永远不会想到，和靖公主最大的心愿，不是让她的亲生儿子一世富贵心想事成，而是如她死前所说，只是希望自己不听话的养女嫁个好人家罢了。
朱履客终究辜负了最想偿恩的人遗愿，一朝祸国殃民，断了东楚王朝国运，遭心魔契反噬，修为跌出妖主阶位，三十年内与登仙境界绝缘。
☆、第5章 紫霄
青鸾峰位列东部大陆十大福地之一，其间异兽灵草无数，堪称修道人士练级杀怪，寻宝探险必备副本。
身边跟着一位LV90的大能，陆玄表示毫无压力，在山下歇脚的凉亭里悠哉悠哉地翻看地图。
站在他斜侧旁的是个身上衣服打了许多补丁的小修士，脸色蜡黄，背上负着青竹篓，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刮倒，被自家老姐养得白白嫩嫩的陆玄不由泛起几分同情，掏出银两放在小修士手上，哪知那贫苦孩子却抿着嘴摇摇头，回应的声音有些怯怯的，“不要这个，我只收灵石。”
朱履客一把抢过地图，笑得令人如沐春风，“小弟弟，我们没有灵石，现在急着进山办事——这样吧，我多出五倍的价钱，就当充作你去镇上招宝行的路费。”
小修士眨了下乌溜溜的眼睛道：“我拿着银两到招宝行换灵石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家师走前曾交待过，近几日青鸾峰有凶兽出世，连区区几个灵石都筹备不出来的人，不是一无所知误闯禁地的平凡百姓，就是实力足以抵抗三品妖兽的世外高人，不知大姐姐你们算哪种呢？”
朱履客嗤笑道：“三品妖兽？于我而言，有如蝼蚁。”
小修士背着青竹篓，瘦削的后背有些佝偻，却仍是有礼地拱手道：“如此甚好，小道这里有一卷祈福咒，就送给大姐姐，愿二位登山途中一路顺遂。”
他掌心微张，口中念念有词，一簇明黄色的火光在指尖聚拢。
朱履客神色稍凝，盯着那小修士的指尖问道：“你是哪个门派的？”
小修士的脸蛋被火光烧得有些发烫，“小道师承太华山。”
朱履客微微点头，若有所思道：“就是那个出了千年来第一剑修的太华山？传闻贵派纯均祖师当年于古战遗迹前枯坐九百年，一朝顿悟无上剑道，以手中宝剑力抗九重雷劫，成为凡界第一个以剑道登仙境的修士，只可惜，自他飞升之后，太华山日渐式微，门中竟再未出过如此惊才绝艳之人物。”
小修士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是我们这些做弟子的疏怠，有负先祖期许。”
朱履客笑道：“无妨无妨，万物更替，有枯有荣，兴许再过几年，太华能复当年盛况也未可知。”
她以妖怪的身份说出这番话，自认已经十分厚道，袖里揣着地图，拉着陆玄转身就走。
小修士解下背上的青竹篓蹲下身，倒出里面的羊皮图纸一边数一边自言自语，“还有这么多份哪，正午前卖完六份就收工罢。”
一只金毛鼠唧唧叫唤着从他袖里钻了出来，跳上他瘦削的肩膀，竟然口吐人言，“大……大师兄，师父吩咐你都要卖完的！”
小修士直摇头道：“你唬我呢，师父只说要卖给有缘人，唔，我看今日入山的人也就只有十人能勉强活着出来，注定会变成遗物的东西，不吉利，我才不卖！”
金毛鼠用爪子扒拉了下脑袋道：“倒也是……咦？刚才你为什么只给那位姑娘施咒，虽然美人如娇花要好好爱惜，但你也不能厚此薄彼啊。”
小修士歪着头道：“那少年身上有一把紫竹剑。”
“啊？”金毛鼠揉脸的动作顿了顿。
小修士整理完竹篓里的羊皮图纸，托着下巴喃喃自语，“纯均祖师飞升之前曾留下一句话，紫霄剑的传人，从不需要别人庇佑。”
☆、第6章 土豪求抱大腿
进山的入口被强行加上了法术禁制，成为了一道隔绝无修为人士的安全屏障，朱履客走过时入口处隐隐现出网状流光，被她微扬的素手轻松化解，瞬间消融无迹，对高阶精怪来说，对付这类普通道法，几乎不需耗费弹指之力。
倒是陆玄经过时惹了点麻烦，原本停在入口望风岩上的一只食火鸟扑棱着翅膀，唧唧喳喳叫了几声直想往他身上钻，被一个黄袍老人吹着口哨召回才不甘不愿地飞回原处，据朱履客解释，这种鸟是上古神兽朱雀隔了十八代的亲戚，血脉里沾了点瑞兽的习性，陆玄身负南部大陆的一半气运，极易让这类灵兽产生亲近之意。
刚才那食火鸟发出的唧唧喳喳声，翻译过来讲，就是土豪土豪我们做朋友吧，把你的气运分我一点。
结果路程还没走到一半，陆玄身上已经挂了一只猴子两只松鼠三只麻雀，远远望去，好像一个行走的兽笼。
山路崎岖，他也不是铁打的身体，便停下来喘了口气，跟背上的大圣商量，“猴兄，小弟实在是受不住了。”
在猴群中身份已是爷爷辈的灰毛猴对这个称呼显然不是很满意，说不惯人话的声音带上几分严肃，“小友，吾修行四百载，按你的年纪来说，至少应该叫老夫一声爷爷。”
陆玄认命地闭上眼叫道：“猴爷爷。”
“孺子可教。”猴爷爷对这称呼很是受用，学着凡人捋胡子的动作摸着下巴道：“老夫这边正好有一份莫大机缘，你想不想要？”
这话听起来颇有几分像武侠小说里世外高人要传功前的过场台词，不过开口的对象换成了一只老猴子，便隐隐增加了坑爹的可能性。
也不待陆玄答应，世外高猴就自顾自地说下去，“咳咳……老夫刚好有一个孙女，年方八岁，我瞧着你们俩挺般配的……”
卧槽，猴爷爷你那一副给自家晚辈相亲的口气是怎么回事，八岁的萝莉只有禽兽才下得了手吧，不对不对，关键在于人｜兽啊人——兽——跨物种的爱情太重口了！
陆玄觉得自己的三观快要碎掉了，“呃……猴爷爷，我觉得这种事情吧，是不能强求的。”
猴爷爷捋着下巴的毛发，一脸高深莫测，“无妨，这种事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陆玄痛苦地扭过脸，“猴爷爷族中想必青年才俊无数，为何独独挑中了我这个一无是处的凡人呢？”
猴爷爷固执地摇头道：“我知道那都是很好很好的，但我偏不喜欢。”
……
……
……
陆玄歪过头看向在一旁偷笑的朱履客，苦着脸道：“姐，救命啊。”
朱履客悠哉悠哉地啃完灵果，舔了下唇角道：“猴先生的意思，大约是想让他的孙女跟在你身边历练吧，你想到哪里去了？”
猴爷爷嘴边的灰毛都竖起来了，用手里的香蕉敲了下陆玄的脑袋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就会胡思乱想，上次我跟一个资质挺好的小姑娘这么一说，她立马搂着身边一个俊小伙跟我说她已经许了人家了，收灵宠跟成亲有什么相干？真是莫名其妙！”
陆玄心虚地替那名同病相怜的小姑娘辩解，“也许她的意思是，成了亲就没有那么多的闲暇照顾您的孙女，嗯，一定是这样的。”
猴爷爷挠挠后脑勺疑惑道：“是这样麽？你们凡人的事，我也不是很懂——话说回来，你到底打不打算收了老夫的孙女？那孩子天资高，根骨佳，又会望风，脑子又灵，如果你们两个结下灵契的话，你将会是她的第一任主人。”
然后她作为我的第一个灵宠，就能分得我一半的气运……陆玄叹了口气，背过身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莽绿道：
“通天猴，作为珍兽榜上排行第七的灵兽，确实有不凡之处，但我的目标，绝不会仅止于此。”
正午的日光照在他的侧脸上，隐隐透出几分装13感，猴爷爷似乎也被这种氛围感染，眼睁睁地看着那少年提着一把紫色的剑刷拉拉打下几枚青涩的野果，一边嚷着好难吃一边皱着眉咽下，把一堆果核扔在原地摆成奇异的形状，深藏功与名。
其后两百年，猴爷爷对着那堆果核摆成的图案日夜钻研，终于一朝顿悟，成为了……
……
……
“一只烤羊腿！”
“两只烤羊腿！”
“三只烤羊腿！”
“小弟，你在念叨甚么？”
朱履客实在忍不住，开口询问，青鸾山的中部属于鸟不生蛋只产灵果的区域，身处其中对于素喜荤食的狐狸来说实在是种折磨，尤其是在同行人嘴里不停念着烤羊腿的情况下，简直是……馋死她了。
“催眠疗法啊……”陆玄摘下挂在自己身上的一串小麻雀，瞬间鸟毛满空飘，“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失眠症，从京城赶到这里，一路上太过匆忙，连酒都来不及喝上一口，现在已经整整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了。”
他的眼下乌青乌青的，面上血气全失，瘦弱的骨架仿佛一推就倒，身为姐姐的朱履客愧疚地戳了戳他的心口，叹气道：“先天不足，好可怜。”
就算她修为还停留在妖主阶位的时候，还是对这种怪病束手无策，说起来，当真有些惭愧。
陆玄摇头道：“也没什么，以前家门口那些光头和尚不是都念着宿命因果之类的东西？照他们的道理来看，失眠注定是我的宿命，上辈子是，这辈子也逃不过。”
朱履客咬了咬嘴唇，“唔，听说人转世后只有不到万分之一的机会记得前尘往事，小弟你记得自己上辈子是甚么东西麽？”
陆玄笑起来，“当然记得，说起来，我和刚才的猴爷爷算得上同宗。”
朱履客柳眉微扬，捏着精巧的下颔道：“和通天猴那种东西同宗？大猿王？锦毛猴？长臂猿？噗……想起来就觉得好逗。”
陆玄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上辈子只是一只小小的程序猿。”
☆、第7章 那一年被我们做成傀儡的美少年
朱履客认真地想了一会，道：“程序猿？坊间编撰的《异兽图志》上好像没这种东西，如此说来，小弟你上辈子大约是在五百年前罢，地府的岁月更替与妖界凡间迥然不同，转生的时候偶尔在下面耽搁得久一点，凡间已经过了数十载了。”
陆玄点头道：“那趟确实耽搁得够久，我到现在都记得，在那里待过的日子，简直不堪回首……”
朱履客扑哧笑道：“说起来，我也算是在地府混过的呢，不过那次是场意外，五百年前我正好投胎到一户富贵人家，可惜那一世命数不好，刚巧碰上兵家的杀神罗屠，被一刀斩下头颅，我千算万算也料不到历劫时会出现这等人物，最后还是阎王爷翻遍手里头所有册子都找不到名字，挥挥手才把我放出来的。”
陆玄好奇道：“杀神罗屠……是个什么样的人？”
朱履客沉吟片刻道：“很厉害，当年兵家的势力远没有如今这么昌盛，只是一堆效忠君王军令的武夫罢了，自他之后，五朝十四国涌现出许多智谋绝佳的将领，肉身的强悍程度甚至能与妖界那边的龙族匹敌，只是若论起功绩，无人能与罗屠相比，世人皆知他杀神之名，我倒觉得他愚忠之性更甚，最后为了那赵圣帝的一道旨意，甘愿喝下穿心断肠的毒酒，命丧黄泉。”
她面上神色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怅然，陆玄疑惑道：“姐，当年是罗屠亲手砍下你的头，你现在怎么倒有点同情他？”
朱履客脸上一红，“我……我才没同情他，只是很不甘心，有本事杀掉我的人，最后却那么轻易地死在别人手上，哼，他现在应该早就转世了吧，回头我得叫诸葛神机那个老神棍算算，他到底投胎到了哪里。”
陆玄不置可否，用树枝在地上划拉出几个字——姐姐，你傲娇了。
朱履客凑过来道：“小弟，你在写甚么东西？”
“没……没什么！”迅速抬脚毁灭证据，陆玄扬起头道：“你饿了是吧？我去那边的小溪抓鱼给你吃。”
朱履客抬起溢满涟涟水光的明眸，一脸感动，“小弟，你真好，带你出来果然靠谱！”
其实我的作用约莫等于做饭的和带路的吧……陆玄暗暗翻了个白眼，跑到溪边向一群胖鱼伸出了罪恶的黑手。
青鸾峰的鱼果然与别处不同，不光长得分外得肥，咬起来也是粉糯粉糯，长期食用估计能获取相当多的蛋白质。
法力高强的唯一好处就是不用学普通猎户钻木取火，朱履客一边转动着肉乎乎的烤鱼一边偷偷咽口水道：“这只鱼好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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