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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若一梦-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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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雪的天,你傻站在这里做什么?仔细着了寒”

边上春梅道:

“别说少爷,便是里头的老太太都急的不行了,不大会儿便让人出来瞧,又让大管家差了几个机灵的小幺去宫门外瞅着,姑娘这再要不回来,就要亲自进宫去接了呢?”

说着话儿,簇拥着宛若进了老太太的院子,进了屋老太太哪里一叠声说:

“快过来让外祖母瞧瞧,怎的去了这大会儿子功夫,你这走了,我才想起来,宫里那位十一爷转爱和宗室皇亲家的闺秀们为难,就怕你是遇上他,受了委屈”

好生安慰了一通。宛若心里却开始担心起承安来,待两人独处的空,她低声道:

“这个十一爷我瞧着是个蛮横不讲理的,你这个伴读不当也罢,回头我和外祖母好好说说,辞了这事儿,省的将来受他的闲气”

承安歪头看着她:

“这么说你进宫真遇上他了”

宛若向后靠在炕上,拿了个软软的抱枕抱在怀里恨恨的说:

“那就是个缺管教的欠揍的混小子,要我说,一天揍他一顿,看他还胡作非为”

承安笑的不行,春梅正好进来听见这话,唬了一跳:

“姑娘进了趟宫,这胆子越发大了,那可是皇子,再这样胡说,我去回了老太太去,可不敢担待这祸事”

宛若撇撇嘴,还是闭了嘴,毕竟这里是皇权至上的地方。她越烦腻那小子,哪想到赵睎愈发稀罕起她来。

本来对承安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一听说承安是宛若的弟弟,竟满口应了下来。别说老太太和贤妃没想到这事能如此顺利,就连皇上都讶异非常。

也因此这三个人就这么纠缠在了一起,以后恩怨情仇,爱欲痴缠,回想起来,现如今竟是起因。

。、赏灯之祸

王府毕竟是钟鸣鼎食之族,自打过了腊月二十三的小年,府里上下便越发热闹起来,各个大小门上新桃换旧符,屋脊廊檐的积雪都清扫干净,窗纸重新裱糊了一遍,廊凳廊柱都过水擦了,各院儿里的花树也都缠上大红绸子,扎上栩栩如生的绢花迎春。

屋子里熏炉炭火烧的旺旺的,平日堆在库房里的稀罕金贵的摆设,也都倒蹬了出来,玛瑙盆子翡翠碗一一寻出来,以备除夕正宴的时候使唤。外面各府里年节来往送礼的,宫里头娘娘赏赐的,这边府里送进宫去打点上下的……一应事务,竟是把王府上下上百口子的主子丫头奴才,忙得团团转。

便是宛若身边伺候的大丫头春梅,听说性子稳重识得几个字,也被大舅母身边管事的妈妈借了去,帮着点数记下库房里进出的东西物件。

承安却被苏府接了回去,知道年后便要进太学伴读,接回去也好好在家里呆上几天过个年,宛若这里原是要一起接的,无奈老太太死活不放,搂在怀里对王氏道:

“承安是你苏家的儿孙,接便接了去,宛若丫头可不成,我还留着她在我身边解闷作伴呢,再说了,宫里的娘娘可也发了话,让我过年进宫必要带着她去,你带了回去作甚?不是我嫌弃,就你们苏府那个不大不小的寒傪院子,回头委屈了我这娇贵的丫头”

不止王氏,跟着来接的婆子,脸上都有些姗姗的,可这王府老太太多大的体面,本就对先头王氏在苏府里受的委屈耿耿于怀,说起话来也就没个客气了。

这话要说也对,苏府如今可哪比的上这边呢,祖上那点余荫,到了现在也不值一提了,别的不说,就是四处扫一眼,这摆设气派,连人家王府的边儿都靠不上。

王氏这些日子也是忙活的不行,毕竟她是苏家的长房长媳,以前在冀州便罢了,如今回了京,婆婆直接就把掌家理事的差事,塞给了她,虽说苏家远不如王家事儿多繁杂,可大过年的,她也闲不住。

操持着里外,便没空照管这边的宛若,倒也十分放心。腊月二十五进宫去了一趟,姐妹在一起,亲热之处自不必说,娘娘却狠夸了宛若一顿,还说皇上也说,苏家那小丫头,瞧着稳重大气,更难得和小十一投了缘法,以后多来宫中走动走动,或是干脆留在宫里住几日也好。

王氏听了,心里比什么不欢喜,回来悄悄和苏澈念叨了几句,苏澈却道:

“瞧你,一说宛若好,你这欢喜藏都藏不住,承安进了太学,我的心也放下了一大半,先头还想给他寻一个教骑射武艺的师傅,这一来倒不用了”

说着,觑着王氏的颜色,话音儿忽而一转:

“宛若我瞧着也不用操心,有那边老太太疼着,娘娘青眼,必不会差的,就是宛如,过了年可就十一了,虽是庶女,我这里想着,还是及早给她寻一门体面妥帖的亲事定下才好”

这便是王氏也扳不过来事儿,宛如自小在苏澈身边长着,虽不如承安得意,可比宛若强多了,恐怕在丈夫心里,宛若即便再出息也要靠后些,毕竟真心疼的还是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

王氏心里别扭,面上却不露,淡淡一笑道:

“这哪儿用爷操心,便是我不上心,上头还有她嫡亲的祖母呢,寻门可心的亲事还不容易”

苏澈倒也识趣,便没说下去,其实是周映雪哪日,寻了他唠叨,心里还是想着巡抚大人那门亲事呢,忖度这虽不如宛若定下的婆家,也不差。

只人家嫡子,如今又正得圣宠的封疆大吏,如何能瞧上个四品官儿的庶女,便是宛若,不是沾了外租家的光,看着苏府,翰林府这门亲事也成不了。

原先在冀州那会儿糊涂,被映雪一鼓动,苏澈便没深想这里头的事儿,进了京来,更影绰绰听说那永平侯府也惦记着刘巡抚这门儿女亲事呢,人家还是正根的嫡孙女,因此便断了念头。

这时听周映雪还唠叨这事,便烦起来数落了她几句,过后,毕竟还是惦记宛如的亲事,便顺着空和王氏透了透,打量指望王家那边帮着说门体面的好亲事。哪知王氏却不接他这个岔,估摸她还念着去岁宛如把宛若推进水里那档子事儿,便想着过过再提。

等他走了,王嬷嬷低声埋怨:

“可是爷这心咱们就摸不透,前面那档子事儿,可差点害了咱们姑娘的命儿呢,这会儿虽说事儿过了,可谁能有这么大的度量,不追究便罢了,还能上赶上给她说亲事,算盘打的也太如意了,天下那儿有这样的好事儿去。”

王氏冷冷哼了一声:

“那丫头我这么瞧着也不是个什么安分的,将来不定和她娘一个样儿,谁家娶回去,谁家遭殃,还不够她嫌三嫌四的闹腾呢。”

王家宅门里如今虽说是王氏掌着家,可周映雪祖孙母女三人,也不是多省事的主儿,三天两头就找的事儿,因此也不消停。

这时候见老太太舍不得宛若,倒正好顺了王氏的心,接不回去,就说这边老太太死活不放,婆婆那边儿也就没话说了。

再说,她一进来就瞧见,宛若里外上下竟是换了个样儿,新做的一件海棠红贡缎袄,下面也是同样儿的裤子,刚头搂在怀里底细端详了端详,里头竟贴了一层狐狸毛皮里子,穿在身上,别看轻薄好看,却也十分暖和。

苏府毕竟比不上王家,皮毛便不算很稀罕的物件,可给个七八岁的孩子做衣裳也舍不得,毕竟小孩子家长的快,今年做的衣裳,明年就不能穿了,没得糟蹋了东西,因此只给宛若做了一件羽缎毛里的披风。

不止这个,这丫头脚下踩的羊皮攒金边小软靴,头上梳了两个圆髻,一边一串儿猫眼石的串珠子围着,猫眼石颗颗指肚大小,流光溢彩,一看就知是好东西,想来是老太太压箱底的物件,特特寻出来给了宛若。

小脸儿红扑扑的,竟仿佛圆润了些许,想来是在老太太身边照顾得当,比在她身边强多了,便只带了承安回去。

宛若拉着承安的手,一直送到仪门外,刚放开又被承安拉住,姐俩儿这样依依不舍的劲头,看的王氏都不禁笑道:

“不过就这几日罢了,等到了十五灯节,这边街上才热闹,到时候送你过来,一起去看灯玩耍岂不好。”

承安这才一步一回头的去了。没了承安,宛若便和老太太身边几个姐妹在一块儿,年根底下,也不用上学,便在一起,或陪着老太太说笑,或围着熏炉看书,打络子绣花,倒分外悠闲。

只因那时常听娘亲念叨,虽经了过年的大热闹,对正月十五宛若仍然颇为期待,到了这日才知道娘亲真没哄她。

承安十五一早便过来了,到了晚半晌儿掌灯的时节,门口已是一片喧闹,竟比过年还热闹几分,沿着府门前的街巷,一直通到西市前头的怀远坊,绵延足足十里,蜃楼海市落星雨,火树银花不夜天,一眼望去,皆是一片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这一趟街上,从这边王府一溜数过去,翰林府,谢府,哪个不是鼎盛之家,平日这边街上是不许百姓来往的,今日却放开了,各府都把扎好的灯挂起来,各式各样绚丽非常,引得人来人往前来观赏。

这一日女子也可外出,无论闺秀媳妇儿夫人太太,都出来赏花灯应节气,一开头,宛若拉着承安的手,跟在老太太边上瞧热闹,后来嫌老太太一群人走的慢,且听那边锣鼓喧天,竟比这边热闹许多,便磨着要去逛。

老太太没法,挑了身边两个精细婆子并他们俩的大丫头跟着,嘱咐了几遍,才放了她俩去,躲开大人,两人便一路逛了过去。

直逛到西市边上的怀远桥头,正好遇上大表哥王渊跟着四皇子赵昶出来赏灯,赵昶今年不过十四,却稳重老成,其实天家几位皇子,除了十一哪个死小孩,面上看去都异常稳重,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尊贵,颇有距离感。

行过礼,宛若刚打算辞了,自己去逛个自在,却被从后面钻出的赵睎一把抓住:

“好啊!宛若,我就说以你的性子,今儿这么热闹的日子指定要出来逛,因此我缠着四哥跟了出来,怎样?被我逮了正着吧!”

宛若翻翻白眼,真懒得理他,这十一不知道哪根筋儿搭错了,只要遇上她便会凑上来,非要她跟着一起看热闹。

偏偏是第一次出宫来,看什么都新鲜,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他拽着宛若的手,宛若拉着承安,三人跟一串拴在一起的蚂蚱一样,东钻西钻,人多,她们几个子又小,不大会儿功夫,就连影儿都瞧不见了。

四皇子赵昶发现几个小的不见了,急忙让跟着的侍卫婆子丫头四处去寻,却哪里找得到。

。、逃出生天

冷,怎么这么冷,冷的有点刺骨,宛若是被冻醒的,醒了发现手脚都被绑着,嘴里还塞着着布团,四周黑漆漆,身体摇摇晃晃,仿佛在一辆走着的马车上。

过了很久,才略适应了黑暗,正是十五,月光从破旧的窗缝里透进来,能隐约看清楚马车里的情况,承安不知道哪儿去了,只有赵睎那个混小子在她身边,手脚也被捆着,现在还没醒过来。

马车不算小,那边对着一堆破麻袋烂棉被什么的东西,急促的马蹄声从外面传进来,忽听外面一个男人的声音道:

“癞子头,你这么拼命干啥?都快把老子的鸡蛋黄摇晃出来了,你就不怕你这辆车散了架,是不是这桩买卖做得如意了,连家伙什都不想要了?”

另一个声音道:

“周四儿,你少他娘的吃甜咬脆儿,别以为我没瞧见,刚才你捆两个孩子的时候,可得了不少好东西,这桩买卖虽是你牵的线,可到了这会儿,你也该和我撂下个实话了吧,就是我再没眼力劲儿,车里头这俩孩子,我也瞧得出来,不是平常人家的,这桩买卖虽大,若是出了事,老子的脑袋都没了,要银子还有他娘屁用”

周四儿嘿嘿一笑:

“谁不知道你癞子三是个没王法的东西,不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能算好买卖吗?这俩孩子生得齐整,你管他谁家?什么来历?你把里头那丫头远远卖到扬州去,那小子说不准比那丫头的价还高,南夏那位国舅爷就稀罕这口,要不那么多小馆专门开在夏都里头……”

一阵北风呼啸而过,宛若即便没再听清下面的话,心里也不禁暗惊,可是承安呢,去哪儿了,怎会只有赵睎……

马车晃晃荡荡走了半宿,直到天蒙蒙亮了才停下来,车门一开,宛若急忙闭上眼睛,装着没醒过来,就听那个周四儿道:

“你下手的时候,是不是那迷糊药使多了,怎么这半宿过去,还没醒过来”

另一个叫癞子头道:

“这富贵家的孩子都生的娇贵,不醒过来更好,要不然一叫唤起来也是麻烦,你背着那个小子,我背着这丫头,把马放了,车推进山沟儿里,咱们从这山道过去,翻过前面那个岭,下面就是个小山村,我有个相好的婆娘在那边,我就去她家里躲上一阵,等京里头的风声小了,再出来,这事儿就成了,不过这次我这血本可下的大,这马车还有几个月的嚼谷辛苦,可都得算你身上”

“得得得……知道了,回头到了地方,这俩孩子身上的物件全给你成了吧!我算白忙活一场”

“嘿嘿”癞子头笑了两声:

“得了,谁不知道你都上了你们家主子的炕,都揉搓到主子身上了,你这体面还小吗,还贪这点东西……”

两人一路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到了他们说的哪个村子的时候,已是晌午时分,宛若微微睁开一条缝隙,扫了一眼,还没看清楚,就进了一个篱笆门的院子,急忙闭上眼,一个女声响起:

“你这个鬼还知道来,我以为你死外头了呢?”

“哪能,哪能……我这日夜都惦记着你的好处呢”

一听便不是个正经女子的声儿气。

“丁香,你不是说你男人活着的时候,在你家院子后头挖了个地窖吗,现如今还能用不能用了?”

可见这男人时常干这买卖,那个叫丁香的道:

“呦,这回儿倒新鲜,那边柴火房不是巴巴的闲着,放里头捆着还能跑了,非得弄地窖里去干啥?没得上上下下送饭,还要劳烦老娘的辛苦”

“你放心,放心,这饭你只管做熟了,不用你,我自己来自己来……”

宛若和赵睎直接被塞到了地窖里,地窖不算太深,可这个村儿人本来就少,加上这院子靠着村边上,女主人又不是个正经女人,便更少有人来,也不怕俩孩子吵嚷坏事,便直接把绳子松了,嘴上的东西也拽了下来。

估摸赵睎身上使得迷药多,直到这会儿,才醒过来:

“呦,真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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