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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若一梦-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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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道?”承安忽然有些冷漠的道:“和慧公主的父皇母妃均已薨逝,尽的什么孝?”宛若愕然:“你明明知道……”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承安打断:“朕只知道和亲封后,娶的是北辰的和慧公主。”

口气有些硬邦邦的,在宛若面前头一次自称朕,宛若一时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承安有些陌生,其实也不算陌生了,群臣面前的皇上就是这样的,可对她却从来没有过。

宛若孕期本来情绪就不稳,这时候真气上来,推开他扭身站起来:“皇上的意思是,臣妾该回国为父皇祭拜才算尽了孝道吗?“承安被她的话堵住,知道自己一着急,激起了她的性子来,遂脸色和缓了一下:“若若,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着,伸手去拉宛若的手,却被宛若扬手避开,这意思是认真跟他生气了,承安长长叹口气:“若若,并非我不让你回去,北辰如今乱的紧,你的身份回去不妥,你手里这封家书未免太过蹊跷”

“蹊跷?你什么意思?”“赵睎登基却未立后,原先的太子妃柳氏只封了贵妃,后位虚悬,且在几月内连消带打,如今清江畔督军带兵的元帅已换成了睿亲王,赵睎秣兵厉马,其意如何?恐天下皆知。”

宛若楞了一下:“你是说赵睎要起兵,怎么可能?北辰不是该休养生息吗?”承安拉着她的手,把她重新拽到自己怀里,低低道:“赵睎什么性情,你我最清楚,隐忍这两年,他若放弃才奇怪。”

承安没告诉宛若,早在赵玑薨逝的时候,赵睎便遣了时节来南夏接和慧公主回国守孝,被承安以皇后有孕不便远行,驳了回去,对于老太太病重的事,暗卫也已传来消息,的确不大好,可以承安对老太太的了解,此时此刻,绝不会乐意宛若回去。

老太太睿智精明,又经历了众多福祸变迁,什么不明白,这样催着回去的家书,怎会出自她之手,恐是赵睎授意的,目的还是宛若。

承安对赵睎有那么点惺惺相惜的知己之感,两人的确有缘,少年时一起读书的情分还在,且赵睎登基这几个月的作为来看,是个有胆有识胸有丘壑的君王,只可惜他心有魔障,未免过去急躁了些。

不过将心比心,若是两人掉个个,若若如今在赵睎手里,承安就是倾一国之力,也要抢过来。对赵睎心里的想法,他自认比谁都清楚明白,因此,若若决不能回去,可若若的性子,若他执意阻拦,说不准更非要回去不可,从小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气。

想到此,承安紧紧圈抱住她,低头亲了下她的额角,握着她的手轻轻放在她肚子上,柔声道:

“我们的小皇子小公主可经不起奔波辛苦,我知你惦记老太太的病,明儿我便遣了国手御医去北辰为老太太医病,老太太身子骨一向健朗,没准就药到病除了,便真的不好了,你也要先顾念自己的身子,还有我们的孩子呢,再说,现如今天寒地冻,南夏尚且如此,何况北辰?怎样着急的事儿,也要等到开春再议……”

。、省亲之前

承安的拖刀计没管多少用,刚过了正月,老太太危重不起的消息便传至南夏。未央宫内殿,瑞兽香炉中袅袅沉香氤氲升腾,弥漫一殿幽香,宛若目光清淡的扫过立在下首的少年,不禁微微挑眉。

一袭月白锦缎绣罗袍,头上同色纶巾束发,即便垂首立在哪里,也能看出不凡的姿容,比起苏澈更肖像周映雪,因此五官上跟宛如有五六分像,颇为出色。

宛若在心里暗暗把他跟承安做了一番比较,去掉气势的话,说不定,他还剩过承安一筹,只可惜有些过于阴柔,他才是真正的苏承安,自己这副皮囊的庶弟,养在定南王戚忠麾下副将军范武膝下,如今是范家的二公子范成。

宛若在南夏呆了快两年,范成她还是第一回见,一个是承安有些莫名忌讳,另一个,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件事,一个人从出生便被带走,抚养长大,如今把身世揭开,仿佛也毫无益处。

再说,她当初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便可回去北辰,且这位范家养子的短袖之好,夏都几乎人尽皆知,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同性恋,宛若并不算太稀奇,宛若稀奇的是,传说中范家养子的那位相好,正是范家正经的嫡子范英。

承安跟他说过,若论英雄出少年,当属范家嫡子范英,宛若曾在御书房的屏风后,偷着瞧过一眼,很有些失望,五大三粗,紫棠脸,黑虬髯的一个大汉,胡子邋遢,看不出年纪,想来承安说是少年,该不足二十才是,跟眼前的范成倒是一粗一细一刚一柔,颇为相配。

这些都是宛若宫中听来的八卦,无关紧要,随着老太太病体危重的消息一起来的家书中,娘亲王氏提起了承安,度其心境跟以往大不相同,大约是年前幼弟承平一场险之又险的大病闹得,倒是看破了旧时积怨,惦记起承安来。

说若承安在,将来也是承平身边一个帮手,省的承平长大,身边一无亲姐,二无兄长扶持,因此宛若思来想去,临行前还是把范成传到了宫里来,是想拐着弯探一下他的心意。

宛若放下手里的茶盏道:“不必拘束,前日里跟皇上谈起诗文绘画,皇上言说,这夏都之内若论绘画的功力,当属范家二公子,过几月便是皇上万寿,本宫想给皇上绣一个风土人情的小座屏,摆在日常瞧得见的地方,知你善画,因传了你进来。”

范成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自从周敬带着谕旨进将军府传他进宫,范成就有些忐忑不安,范英如今在清江畔随义父操练兵马,他一届书生,便留在夏都将军府里看家,平日里极少出门,只在府里处理些日常内务,闲暇时便读书作画,颇有几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劲头。

说起来,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可自记事起,身边就有范英事事维护,倒是过的安逸平顺,毫无坎坷,对于身世,便也没那么计较了,又生就一副恬淡性情,与外界无扰,即便政权更替,立新皇,行新政,也与他无涉。

因此大内总管周敬忽然到来,范成真有几分莫名奇妙,随周敬入宫不是去御书房,而是过了内廷直接进了未央宫,范成心里越发讶异。

说起这位宛后,真是人尽皆知,初进夏都便得圣宠,且宠的无法无天,后宫本该的佳丽三千,至如今两年了,也并无一人,偌大的皇宫,唯有帝后二人,闻的帝后恩爱更逾常人,日则同食,夜则同寝,便是御书房里,皇上处理政事,那金龙屏风后的软榻上,也坐着宛后,竟是片刻离不得。

虽以定南王为首的朝廷大臣,多次上疏,希望皇上广宠后宫,绵延皇嗣,都被皇上以朕之家事,何劳臣子挂心为由,推拒开去,虽朝廷众臣对这位冲冠后宫的宛后,颇有微词,可在民间,却成就了一段帝后佳话。

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大多数老百姓,都是最平凡的一夫一妻过日子,因此这样的相濡以沫的夫妻之情,在百姓中更容易得到认同,加上这位宛后,虽不涉足政事,却广有贤名,逢年过节,必然在宫外设粥棚,发放应急常用药剂,惠及贫民百姓。

曾经有臣子上书曰:“宛后此举虽出自善念,却动用国库银两,实为不妥。”皇上却笑了,瞅了眼户部尚书,户部尚书忙出列言道:“宛后善举所费银两,并未动用国库一分一毫,乃都是自筹,若说怎么筹来的银子,问问你们家眷内室,重金购得的稀罕首饰,精巧玩意,可是出自夏都荣宝斋……”

众臣这才明白,风靡夏都的荣宝斋,原来是皇后私产,这些轶闻在夏都广为流传,即便范成在府里极少出门,都听的不少,更何况外面走动之人,因此,南夏这位宛后,虽才封后两年,背后也无庞大外戚支撑,依旧得了一个贤后的美称。

只是这位颇负传奇的贤后,范成并未见过,封后大典那日,远远在下面,只瞧得见凤冠璀璨,绣着金凤的庄重凤炮,曳地的下摆,缓缓流过丹陛桥,一阶一阶迈向高高在上的九龙御座,仿佛与头上的太阳同辉。

故此,这真算范成第一回觐见,未央宫外巍峨殿宇,令他有几分难言的忐忑,进了未央宫后殿,却不由自主放松了些,跟外面的肃穆截然不同,里面却是一片祥和静谧。

除夕夜里,下了一场大雪,洋洋洒洒至次日卯时方歇,到了今日,路上的积雪早已融了,只那屋檐廊角枝头树梢,还挂着些许残雪,一阵风过,飘下些许雪粒沙沙颇有几分寒意。

南夏举国皆知,宛后最喜梨花,新帝修建的山麓行宫中,大部分宫苑都植有梨树,若到初春气候和暖之时,从山路往行宫处张望,便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香雪海,壮观非常。

进了未央宫,果见一片梨树,那边依着紫藤花架,若到了春日,紫藤飘香,梨花满地,紫白相交,实乃人间难得胜景,窗下墙角处,移过来几株梅花,凌寒绽放,一殿幽香。

看起来,这位宛后不止有手段,还真是个清雅之人,跟着周敬至廊下,迎面便是一个身着翠色暗花缎袄的女子,年纪该有二十往上了,却仍是未嫁的装扮,却颇为体面,虽打扮的简单清爽,只她头上那只碧玺芍药花簪,就不是寻常物件,更何况,耳畔垂着两颗拇指大小的明珠。

五官生的极好,目光流转间,可见一颗七窍玲珑心。进了殿内,范成微有些讶异,跟他想的金碧辉煌截然不同,应该说,除了窗下沿炕上的明黄坐垫,到处弥漫着清雅书香,而这位宛后,范成从跪下行礼到站起来,始终未敢抬头,只觉得她的声音颇为清越。

范成忙道:“不知皇后娘娘想要微臣画哪里的风土人情,可有详尽的指示?”宛若笑道:“北辰京城甚为闹热,尤以正月十五灯节为最,本宫常日与皇上提起多次,倒颇有欢喜之意,就画北城元宵节的热闹可好?”

范成一愣,忙道:“微臣自幼便在南夏,以往在庆州,如今在都城,北辰京城从未去过,即便灯节闹热,微臣未曾亲眼得见,怎生画的出来?”

“没去过容易啊!这次跟着我们娘娘一起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如意在一边插嘴,实在有点着急,自家姑娘以前倒是个直白爽利的性情,这两年皇后当过来,却也学会如此迂回着说话,可不急死人。

宛若瞥了她一眼,倒也没有责怪之意笑道:“如意说的极是,本宫这次回乡省亲,你跟着走一趟便是了,明日启程,十五前便可到北辰京城,正巧赶上元宵节的热闹,不知你意下如何?”

对于她回北辰探病一事,宛若跟承安首次起了争执,承安不知道哪根筋儿不对了,就是变着法子不让她回去,就不想想,若是旁人还罢了,老太太疼爱她这些年,这份祖孙之情,她岂可冷漠以对,至于他忧心的赵睎,宛若觉得,实在是杞人忧天。

闻的柳家虽颓败,彦玲却产下一子,且赵睎已封了她名义上的庶姐苏青若为妃,想来过去那段少年的萌动情怀早已释然,再说,如今她是南夏的皇后,赵睎还能怎样?难不成不顾两国盟约,要掀起战乱,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如此大的魅力,值得赵睎倾国倾城倾江山。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软硬兼施的,承安勉强同意她回去探病,不过限时一月即回,南北有千里之遥,一月来回,算起来,她在北辰至多能呆上五日,匆忙之处自不必说,而宛若这回也想把范成带回去。

他的身世揭破不揭破,尚且两说,宛若觉得,至少让他见一见苏澈,北辰毕竟才是他的家乡,而对于他的拘谨,宛若有些没辙。

范成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事,愕然之余抬起头来,看清这位宛后,不禁有些许怔愣……

。、庚午之变

范成颇为讶异,故此暂时忘却了规矩,直直望着宛若,穿着一件雪青暗花流水纹的衣裳,清雅素净,头上几乎没什么钗环珠翠,青丝用一支翠镂空雕双罐鱼双叉簪别住一半,其余自然垂于身后,耳边翡翠秋叶坠,跟头上翠簪一样,水头极好。

翠绿剔透的色泽,愈发显得面如银盆腮凝新荔,五官生的寻常,眉梢眼底自然氤氲出的灵动聪敏,却使这略显寻常姿色,格外鲜活起来,好比那画中的美人仕女,即便唯美,却是个死物。

况,这位宛后,言语温柔,气质秀雅,虽年纪不大,却自有一份端庄持重……“咳……”一声轻咳响起,范成这才回神,忙低头垂首,就见皇上从外面走了进来,急忙跪下磕头:“范成参见皇上。”

承安先瞥了眼斜倚在炕上的宛若,伸手摆了摆:“平身。”如意上来伺候着承安脱了外面的大毛衣裳,承安在地上珐琅熏炉上一边烤手,一边觑眼瞅着宛若道:“雪早住了,天却更冷,倒让我想起若若以前说过的话来,说这下雪时不冷,雪融的时候才冷,记得当时你很是说了一番大道理来着,今儿却记不得了,不如若若今儿在告诉我一遍可好?”

明显有点讨好的语气,宛若白了他一眼,有几分刁钻的回道:“便是冷的天下人都冻死了,也冷不到皇上身上,你管这些有的没得作甚?”

一边的如意跟周敬低笑一声,范成却有些惊了,诸多轶闻也不过听说,何曾真见过,今日可真真瞧了个满眼,这帝后两人私下里相处,竟跟平民夫妻毫无二致,丝毫不受宫规所限,亲密处,仿佛由来已久一般,不禁暗暗纳罕。

承安知道,宛若还在为他不让她回北辰一事,闹小别扭呢,若可以,承安是一百个不乐意让宛若回去的,赵睎虽封了妃,可后位虚悬,尤其他自小对宛若那份偏执的喜欢,承安怎能不忧心。

后来同意她回去走这一趟,一则实在拧不过她,如今想想,从小到大,何时他能拧过她去过,小事大事还不都是他让着她的。

另一则,也可趁她走的这一个月,把一些不妥当的苗头连根拔除,承安不能让他的若若,有一丝一毫的危险,回北辰,这方面他倒不用忧心。

承安烘暖了手,坐在宛若身边,执起她的手握在手里,才对地上立着的范成温声道:“朕已下旨,皇后此去省亲,由范英护送,你们兄弟也有些日子不见了!,趁此机会,也能好生亲近亲近。”

范成脸上的雀跃几乎无法隐藏,范成退出去后,承安扭头端详宛若良久问道:“你把他带回去,想让他认祖归宗吗?”“认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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