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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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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进声音低敛,“一层大平舱,窗上可见人头二十左右。左翼五步一兵,三十多人。右翼同。不知底舱如何?”
墨紫看着对方船体小舱窗格,“一边四十格,格后至少配一名弓箭手。再看它吃水度,满负荷载重量说明是全配备。最重估计,两百人。”
丁狗长吐一口气,呵呵笑,“跟着你那么久,没真正动过手。这回总算给我个近身战,显显威风。”
落英和小衣什么都不说,锋利的短剑在袖口闪现银芒。
萧维看墨紫走过来,问道“什么打算?”他从没想过短兵相接之时,需要听一个女子号令,但经历这么多事以后心里并不全然排斥了。
“待会儿,我会找藉口带人上船,一进主舱,你们就动手,自左向右,先把甲板上的灭掉,动作要快,尽量不要惊动底舱的人。魏佳留守,隐藏身形,主舱如果有人出来就放箭。”这叫狙击手。“然后,咱们一起解决下面的。”
萧维无声点头。在楚琉死楚毓走的这个结果下,若能带回一条大求船,也算是对此行的补偿。事实上,他挺惊讶墨紫会采用这般大胆积极的谋略。原本他反对她上敌船,但舍她其谁?不但会大求话对船了如指掌,而且具有灵活变通之能。再说,既有紧跟着她的高手,还有华衣和千牛卫随同,应该不会出事。
魏佳眼睛闪亮,挑挑眉毛,表示收到。
“臭鱼,你和萧将军他们的任务一样,一起行动。”她又转向老关肥虾,“一旦情况有变,我们撤回之后,就得硬闯了,所以你们得随时准备好出发。”
两人受命。
“华衣,你保护他。”他是谁,心照不宣。
“他让我上来保护你。”华衣不听她的,“我随你一道,他身边自有高手。”
墨紫想起那两个叫罗衣筝衣的中年剑客,“是你的师兄们?”
华衣默认。
“我发现你们师门里出来的,冷面冷腔,会吓坏小孩。除了小衣之外。”墨紫想了想,“多年下来,她从话唠变成寡言,你们必须负全部责任。”
“……”华衣继续沉默。看着大人和她说话,他深知跟她斗嘴是绝对讨不了好的。
交待完毕之后,墨紫故意让人跑动起来,装着很忙查看的样子。
不一会儿,她就对着蛟船上的兵士说,“船上灯油都洒了,尾部有冲裂,请帮我跟你们的头儿问一声,能不能让给我们一些补给?我从大都来,别的没有,倒是有高粱酒二十坛,愿拿出十坛子来换。”
当兵的,没几个是不爱酒的。即使在行军打仗或巡查的时候禁酒,但军中少带什么也不会少带了酒。因此,那小兵一听说有酒,哪里还会慢,转身往大舱中跑去。
不一会儿,他又快跑回来,“老大说可以,不过得先搬酒上船。”“那是当然的。”墨紫连忙让人从底舱抱出十坛子酒,再让赞进他们接过,上了对方的船,往大舱走。
就在小兵为他们进去拉门的霎那,赞进送音入她耳,“动了。”
墨紫不往后看,一脚踏进,大舱分三间,左中右。她这时站在中舱,有八名军官聚在一角掷色子玩。毕竟和大周的仗还没打起来,江面上的气氛比把关的水寨船要轻松许多。
“各位前辈,这酒要放哪儿?”她笑着引起他们注意,要将人引过来。
众兵士一看,喝,十大坛子酒!高兴得眉飞色舞,抛开色子便上前。
“老大——”有人冲右间喊,“个把月没闻酒香了,拍一坛闻闻,成不成?”
另有人喊,“老大,就喝那么一口,成不成?”
水鼠的声音传出,“先闻着,等老子出来才能喝。”
众人立刻往酒坛子围去。
墨紫使了个眼色,华衣便对他的人一挥手,几乎是眨眼就将这间舱房里的人放倒在地,而且声息不露。
丁狗抽空去看了左间,对墨紫做个在睡觉的姿势,并用手指比出十二。
墨紫轻声道,“华衣!”手拢过一圈成拳,再出食指向左,迅速作出刀斩的动作。
华衣虽然从来没跟她合作过,但她指挥的动作十分简洁,令他立刻明白她的意思,马上和丁狗进了左舱。
墨紫撩开布帘,看到里面只有两人,一个是水鼠,一个似乎是他的副手。桌上铺着地形图。
“谁让你进来的?”水鼠见到她,马上把地形图卷起,面色不快。
墨紫连忙合上帘子,“大哥,我本是想问问上哪儿拿补给。不过,你要再不出来,你的兄弟们可就把酒抢光了。”打眼色,让小衣踢酒坛子。
水鼠听到骨碌坛子滚动的声音,抬脚就往外走,“娘的,谁敢先喝,老子抽他。”
脚步声近了。墨紫和落英人守门的一边。
水鼠的手刚掀帘子,他的副手就问道,“外头怎么突然不吵吵了?”
落英蹙眉。
墨紫反应极快,双手扒住布帘拽下来,包住水鼠的头,将他带出来,在他唔唔要挣扎时,往脖子上一拍,暗器中的毒针没入。
水鼠顷刻毙命。
而帘子拽落的瞬间,落英看清了水鼠副手的位置,短剑飞出,笔直扎进对方的咽喉。虽然截住他的求救之音,但仍泄小半声惊呼。
右舱外即刻有兵甲敲窗,“老大何事?”
“赞进,落英,把人放回桌边,背朝窗。小衣,给我搬一坛子酒来,开封的。”墨紫小声说道。
“老大?”兵甲见里面没动静,刚想继续敲窗,谁知窗子就开了。他守右翼,只知有同寨的船停在旁边,却没看到过墨紫,只觉是张生面孔,顿时警惕,“你什么人?!”
“我是螭船上的领队,想跟你们老大借些修船的木料和灯油。”墨紫笑着,目光在兵甲后面搜寻。
萧维的人还没到。
兵甲是三十多岁的老兵,张望着背对他的水鼠,目光不太能确定,“老大?”
墨紫虽然在笑,手心却紧张冒汗。要是让对方发现端倪,而突袭变成明袭,就糟糕了。不但会引发一场恶战,还会惊动到其他巡逻船。
她一躬身,舀出一勺子酒,凑到老兵面前,“此酒极烈,三杯就倒。我跟你们老大说了,他偏不信,连喝三杯,趴下了。你闻闻,味道够香够醇也够劲儿吧。”
老兵满鼻子酒味,嘟哝道,“怎能巡逻时喝酒?将军知道,定然军法处置。还有,我瞧你也不对头,拿补给就拿呗,送什么酒啊?使这些乌烟瘴气的阴险手段,实在可疑。来——”
墨紫的第三根针射了出去。
老兵瞪大眼睛往后倒,正让萧维接住,轻放在地。
“差点就拖延不下去了。”墨紫松口气,“萧将军还算来得及时。”
“里面情形如何?”萧维诧异墨紫用毒杀人,但他什么都没问,至少不是现在。
“萧将军等等,我出去看看。”墨紫走回中舱。
丁狗和华衣已经等在那里,告诉她解决了。
率众与萧维的人在甲板上会合,一气下到舱底,杀得大求弓箭手们措手不及。左有赞进丁狗,右有萧维华衣,再加上出谋划策的墨紫,后方元澄的支持,一支大军都能吃得下,更何况只是一艘战船。人数上虽然相当,在实力上却倾斜得厉害。没多久,就把这个标本从外到里清干净了。
抱怨的,只有魏佳一人,说没用到他的宝贝弓箭,手倒给举麻了。
第380章他的盘算
今夜很长,但终于回到大周水境,令人不由松快。
看似容易的过关和夺船,其实也不那么容易。有时候,不是动静大才激烈。在蛟腹之中,墨紫这边有人丢命有人受伤,是把声音吞进肚子里的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搏命。自从进入大求,即便大胆包天的人,都小心翼翼捏紧着拳头数日子。
舱中一盏油灯,几人围坐,影子挤满角落。
墨紫看着地图,问道,“接下来怎么走?”
萧维指着离他们位置最近的水寨,“这里是肃王驻扎的大军,我们可由此入。”
元澄沉吟,目光仍在图上移动。
墨紫在这日之前完全不了解大周边境驻守状况,但她提出的疑问一下子中了点子,“我们执行的是皇上密旨。皇上曾说过不可向地方求援。如果走水寨,这道旨意就泄露了。”
“这次我们在大求闹翻天了,大周这边也瞒不了多久。”元澄不担心这个,因为这本就是他的目的,“不过,墨紫你的身份如今尴尬。大求国后,尽管并非你所想要的,难保大求不会提出以你交换的不合理要求。这船上是一路共患难过来的,自然没有人能把你交出去,但肃王就不会这么想了。他只要见着你,并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今后必然发难于你,甚至会拿你当成要挟大求王的人质。”说到这儿,他看了萧维一眼。他卑鄙,他知道。只要萧维对墨紫存有心思,他就得赌这一把。赌萧维和他元贪同流合污。
萧维一怔,立刻明白元澄所说半点不错。在神庙,他亲眼所见大求王的喜悦,以及对墨紫出于真心的呵护。他日大求王以开战来要挟交换墨紫。可能性极高。如此一来,墨紫的命运就定了。一,被当成牺牲品交出去。二。被当成折磨大求王的工具。无论哪种,过程和结果绝对不会愉快。
“可是,真到了那一步。肃王他们还是会知道的。只要一张画像,上都我也算出名了。那些正闲在家中养花的同僚会争先恐后将我献出去。”墨紫颇不以为然,她心中隐隐有感觉,今后的路会和她从前想的大不同。
“他们会知道,但不会是全部。因为即使是大求那边,都不知道细节。我,萧将军,甚至这艘船上的大多数人。大求人完全没有印象。全靠你一人,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到最后都只能是大求人理所当然认为是大周人干的而已。但,证据呢?口说无凭。”元澄淡然笑道,
“而大周这边,除了船上的人外,在没有人知道大求发生了些什么事。楚毓已走,我们守口如瓶的话,连皇上都能暂时瞒过去。等他们把画像送到上都,那就是另一个月的事了。”
仲安越听越寒。“这么大的事瞒着,一旦捅破,咱们所有人都得掉脑袋。”
“我并没说瞒着皇上,只是一个比方。我的意思是:尽可能减少边境大将见到墨紫的机会,以免事到临头,懒得动脑费力,第一个就想拿墨紫开刀。一场战争,首发士气最重要,若自己先觉得理亏欠了敌对方,要拿人或物换什么太平,就必输了。终归结底,墨紫在不在大周,大求总会想办法打过来。所以大求向大周要人,我们也大可冠冕堂皇否认。”元澄其实已经想了很久。直接进入大周境内,一定会遇到这样的问题。
萧维缓缓说道,“也不必如此绝对。大求的野心,肃王不是不明白的。只要我们说清楚,他未必将来会为难墨紫。”
魏佳也说,“墨紫的身份就算全天下都知道又如何?她自己又不愿意当什么国后,难道大求人要,我们就乖乖送不成?那如果大求王想要我们几个的脑袋,大周也会双手奉上?如元大人所说,大求迟早要打过来的。”
“墨紫不同。”元澄摇头,“她本是大求人,与大求王青梅竹马。而其父兄甘为大求细作,玉陵破国更与这二人密不可分。”见墨紫盯着他,他停下来。
墨紫不是怪他,叹口气,“你说得不错。大求也不像南德那么懦弱,对逃出去的要犯闷不吭声,任他们在别国做大官。”
元澄挑挑眉,这是把他说进去了?
他笑着继续,“墨紫的身份一旦揭穿,想要安然度过,就得有两个先决条件。第一,拖延时间,争取得到皇上的保护。第二,向大周众臣子证明,用墨紫换太平,远不如墨紫的才能对大周大求之战的贡献。这两个条件,都需要时间来表现。因此,我认为,从肃王帐下走可以,但不能把墨紫推在前面。”
元澄说到这儿,看向萧维,“萧将军,这就要看你了。”
萧维目光扫过墨紫,然后望着元澄,转过身往甲板上走,“我需要仔细想想。”
他从戎以来,没有过如此重大的隐瞒,还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他也不傻,知道元澄在利用他对墨紫的情感。但牵涉到墨紫的性命,他不能和此人赌气,而做出令自己后悔一生的决定来。
“萧将军,你只有半个时辰。”元澄目送萧维。
魏佳和仲安也走了。
墨紫坐在元澄对面,“元澄,我知道你用心良苦。”
元澄握住她的手,视线却不离地图,“墨紫,我跟你都有不得不回大周的理由。”他竟叹息,“我不能阻止大周拿你当筹码,只能拖慢这一切的发生。你——明白吗?”
“我懂。”她还想去见见闽家人,还有三娘白荷她们,还有红萸船场。在大周的时间虽然很短,但几乎所有的朋友都是在此期间交上的。
“而大周和大求,也必须由此水火不容。”他没有给两国之间留下一点能缓和的余地。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是为了金银。”她何尝看不清。
“不。”他却否认了,“是为了我跟你的将来。”金银,一不需要他筹谋,二只是永远的顺便。
“信你就是。”她笑着起身,要去看豆绿。
“信我就是。”元澄放手。儿女情长,不需要时时依依不舍和粘紧不放。水在流,情不断,知道就好。
墨紫走进豆绿的房间。金银走了,突袭敌船,全在睡梦中错过。是好还是不好呢?难以决断。
她上前,见豆绿整个脑袋蒙在被子里,先失笑,然后就明白了。
假寐啊——
“豆绿,别装睡了。”墨紫把被子往下拉,“没有人这么睡觉的,因为会闷气。”
两只漂亮的眼睛露了出来,有些微红,“姐姐,我舍不得一两和千两百两他们。”相处虽短,犹如家人。
墨紫笑,“何不干脆说你舍不得金银?”
豆绿想了想才回答,“他很厉害,一个人也可以延年益寿。”所以,她没有那么舍不得。
“……这话怎么说的?”墨紫难得听到这样的评价。
“他小时候很苦。”豆绿双眉轻拢,就出现淡淡愁颜,美不能喻,“被害了太多次,他说同样服最毒的毒药,他会比别人多撑一会儿。他曾经被下毒,连太医都以为死定了,却被母亲的密药救活,但病殃殃了一年,陷入昏迷数回。最后一次他昏迷七日,醒来母亲已火化,而他坐在前往大求的车上。”
那是金银对墨紫和元澄都不曾展露的过去,但豆绿知道了。如何知道的,是两人的事。
金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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