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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门剩女纪事-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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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言想到母亲,心头一暖,也摸了摸小白花以示安慰。
  却听那头承煜懒洋洋没好气地接口:“那又如何,还是没有三弟找得快。”
  承烨也是一笑,说:“可惜,掳走锦言妹妹的陈三,许是收到消息,已经不见踪影了,我问了他的亲戚朋友,有人说陈三已经逃到关外,说来是真是遗憾。不过,锦言妹妹放心,等回了襄阳,我会再加派人手,定要将此人捉拿归案的。”
  锦言推开车窗,指了指拴在马车后一路小跑的刘小爷:“那么,这又是谁的主意?”
  承烨忍俊不禁,指了指身边的小臭鱼。
  清爽的秋风从敞开的车窗灌进车内,卷动着三兄弟的衣袍。承烨撩起车帷,忍不住笑道:“这里,定是一个草木茂盛,花香遍野的地方。”
  锦言也探出脑袋去,果见,黄昏晕染下,悠悠的碧草要漫上天边,且这绿意,不是初春那种酥润的嫩绿,而是秋天独有的那份郁然生气的深绿,还有斑斓叫不出名儿的野花,点在草上,任意舒展,不像园子里种出的花草那般拘束。
  “真美。”锦言不禁赞叹。
  傻子。承煜心中腹诽,嘴边却不知何时有了淡淡的笑意:若你喜欢看这繁华世界,以后,我带你去便是。
  承烨弯起唇角:“既然锦言妹妹也喜欢,咱们就在此处歇息片刻再上路,如何?”
  锦言雀跃。
  承烨让马车停住,率先跳下马车,迎着凉凉秋风,伸展了几下筋骨。
  承焕却慵然开口:“你们去吧,我困倦得很,让他们把备下的甜酒送进来。”
  “矫情。”承煜撇撇嘴,从马车一跃而下,才转身伸手向锦言。
  锦言看了一眼恹恹的承焕,就扶着承煜的手跳下马车。
  呼吸到清凉的秋风,锦言精神为之一振,也学着承烨的样子,伸伸胳膊踢踢腿,又扭了扭脖子。依着承煜的嘱咐,锦言仍穿着男装,这样蹦蹦跳跳,倒比女装一身丁零当啷的来得方便。
  三人踏着夕阳的碎金,慢行在青草上,承烨目光似乎沿着青草看向了天际,忽然道:“如此美景,若能长留于此,多好。”
  锦言笑意盎然:“等承烨哥哥娶了嫂嫂,就可以带着她寻一处好山好水的地界,做一对神仙眷侣。”
  承煜闻言,也是一笑,慢悠悠说:“不知大哥喜欢的女子,愿不愿意跟着大哥选一处好山好水的地界,做一个压寨夫人。”
  锦言惊讶得晃到承烨眼前,问:“可是真的?大哥哥就要娶妻了?”
  承烨轻咳一声,面色微红,转而调侃道:“锦言妹妹这么盼望我娶妻,莫不是怕我耽误了弟弟们娶妻?”
  锦言一时语塞,背过脸去,面如火烧。
  承煜看着锦言的背影,捏了捏手指,对承烨说:“大哥,你先回去,我跟连锦言有话说。”不等人反应过来,承煜便拉住锦言的手臂,不顾她的抗议,往山坡后走去。
  绕过山坡,竟有一条细长的浅溪,在夕阳照映下,像条发光的长鱼。锦言好容易从他手里挣扎出来,不满道:“有话便说。”
  承煜看着她,黄昏的风将她束起的长发飘扬,那双莹润如水的眼睛此刻正凶巴巴地回敬过来一记白眼,简直让他心里的怒气消散无踪。咳了一声,承煜方问:“你……那块玉佩,是怎么回事?”
  锦言咬了咬唇,便说:“为何要告诉你?”
  “你这小妮子……”
  锦言看见承煜气急败坏,忽然心情大好,才说:“那块玉佩我早已还给承焕哥哥了,你们无需再问。”
  “还给他了?”承煜的唇线弯得更深,笑道:“还给他做什么?这样一个宝贝,卖到黑市上,可是好大一笔银子。”
  就见锦言秋水流转的双眸又送来一记白眼。
  承煜的眼神在夕照的晕染下显得格外柔和,停留在锦言羊脂玉一般的小脸上再转不开,就这样静了一会儿,承煜问:“你可知,你丢了以后,我们有多担心?”
  锦言心里本就有些愧疚,此时便道:“其实,在画春楼里没有你们想象的那般辛苦,姐姐们待我甚好,我也学会了许多东西。”
  承煜皱了皱眉,又强调似的问:“我是说,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谁在担心你?”
  锦言挠了挠酒窝,说:“母亲肯定急死了,父亲也是,还有祖母妹妹姨娘们,等我回去了再好好跟他们赔不是。”
  承煜忽然俯□,眼神逼视,一字一句问:“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我在担心你!”
  “嗯?”锦言仰起头,感受到他那灼灼如火的目光望进她的眼里。
  夕阳欲坠,彩云南去,承煜望着面前这个小小的女子,心里忽然涌上一种难以明说的温柔,让他不得不……不得不将她揽住,圈进怀里。
  耳边有溪水泠泠,有归鸟和鸣,还有彼此心跳静静。
  没等承煜体会到幸福的滋味,他就即刻领略了人生的无常。
  锦言在脑子空白一会儿以后,从他怀里退了出来,抬起满是泪水的小脸,抖着手指向承煜:“流氓……你个流氓……”
  承煜为了解释自己不是流氓这个事情,说了一句更流氓的:“不就抱一下嘛,又不是以前没抱过。”
  锦言愣了一下,哭着跑走了:“流氓……呜呜呜呜呜呜……”
  承煜委屈欲绝。
  这时,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个樵夫,边摇头走着,边用湖南话道:“世风日下啊,男人能跟男人搅到一起去了,不是流氓是啥?”
  秋风静寂,三两寒鸦啊呀向云里飞去,只留下承煜一人,面对溪水,凌乱在秋风里。
  


54、勒索信件

  锦言回到马车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嘴巴嘟了起来;一看就是恼了,承焕见了;不被觉察地笑了一下;让出身边的位子,让锦言坐下。
  承煜跟着回来;也不进车厢,选了匹骏马一跃而上。
  承烨低头一笑;摇了摇头。
  这一路比方才更加安静;锦言也不太想说话;趴在车窗上;看夕阳堕入山坡;晚霞缭绕,白云升起。
  襄阳城越来越近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近乡情更怯,锦言此时真有点这么个感觉。
  之前,锦言一直以为,是锦心拈酸吃醋,故意诱她出门,然后再找人掳走她。可听承烨一讲,锦心应该是全无嫌疑了。这些时日担惊受怕惯了,许多事情都没有好好地过脑子,都想得太简单了。若真是锦心所为,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女,如何策划这样一场阴谋,又如何能联系到陈三?
  如今,陈三虽然跑得无影无踪,可事情已经要浮出水面。锦心劝她去明月楼,绝对不是一个巧合,这后面,分明是有个人在操纵,这个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徐姨娘。
  锦言无声地叹了一下,天下父母心,都是为儿女着想的。可徐姨娘这回的行动,是拿锦心做了棋子,连亲生女儿都要利用,真是蚕豆开花——黑心透了。
  上路前,锦言曾给母亲写了一封短信,报了平安。虞氏展着信左右读了好几个来回,眼睛都红了,书月晓得小姐相安无事,合手念了好几句菩萨。
  锦言将自己的心中所想,在信里简单叙述,虞氏知道陈三跑了,也是蹙眉,虽然早就猜到是徐姨娘从中生事,可无证无据,想要扳倒那只老狐狸,实属不易。
  事情表面上看,徐姨娘一直没有留下痕迹,若冒然指控,就怕徐姨娘狗急跳墙,将事情尽数推到锦心头上。如此,反倒害了锦心。
  虞氏默默想了一会儿,才端起茶碗。
  书月心中欢喜,要去通知各院,虞氏却淡淡开口:“再等几日吧,你我,只当没见过这封信。”
  秋阳温暖,徐姨娘搬了藤椅在院子里,半躺着想事情。老太太前番的一席话,显然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徐姨娘轻轻皱起眉,旋即又安慰自己:反正无凭无据,谁能奈何得了我?
  再想起锦言现在可能正在青楼受苦,徐姨娘心里又痛快起来。
  此番行动,若说没存私心,全为锦心考虑,也不全是。徐姨娘一心为锦心清除障碍,助她飞上枝头,最后得益的还不是徐姨娘?
  徐姨娘这一生,若说好运,也好运,在连家地位稳固,老太太偏疼,老爷抬爱。
  可总有一样不满意的,就是连生了两个女儿。尤其是锦音,资质平常,身有残疾,根本指望不上。锦心也倒罢了,总算有个风流好模样,徐姨娘现在能指望的,只有她。
  等锦心嫁入王府,混得风生水起的时候,作为她的亲娘,连府上下谁还敢怠慢徐姨娘?别说是文姨娘丽姨娘,就是主母虞氏,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况且,她才刚刚三十,尚能生育,再为老爷添个儿子,这一生才算真正如意了。
  徐姨娘摸着腕子上的玉镯,心里既忐忑,又兴奋。
  直到丫鬟小穗进来,捧着一封信给她:“姨娘,这是门房在大门石狮子底下捡到的,上面有您的名字。”
  徐姨娘目光在信封上一瞟,吓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那信封上,歪歪扭扭写着“陈三”二字,旁边还有些油污。
  “这陈三是姨娘远亲?”小穗依然笑盈盈的。
  徐姨娘脸色发青,扬手给了小穗一耳刮,气得声颤:“你胡说什么?敢将我们院子里的事儿说出去一个字,看我不打死你。”
  小穗扁了扁嘴,呜一声哭了出来。
  “你哭什么哭?”徐姨娘作势又要打。
  小穗哭得更响亮了。
  徐姨娘咬了咬牙,起身关住院门,一把拉过小穗,从腕子上褪下镯子,递到小穗的手里,小声说:“别哭,别哭,这个拿着,给你的。只要你好好为我保守秘密,好处多着呢。”
  小穗抽噎了两下,犹疑地看着徐姨娘,不敢拿。
  徐姨勉强做了个笑脸,将镯子塞到小穗手里,打发她走了。
  秋阳还是那般温暖,徐姨娘只觉得周身冰冷,赶紧回了屋子,掩上门,靠在门板上,将信封撕开,几下展开信纸,看见上面的几个歪歪曲曲的大字:
  “行至雁城,路遇洪水,丫头淹死,若不想事情败露,准备三百两现银。”
  徐姨娘的手哆嗦起来,心像是风筝被人扯住了线,喉咙一紧,眼泪不由自主地滚滚而下。
  死了?徐姨娘靠在冰凉的门板上,几乎不能喘气。
  这就……杀了人……
  徐姨娘旋即安慰自己,是那丫头时运不济,并不是她的过错。
  一时间,又落下好多泪。惊恐,还有后怕,一些愧疚,还有些委屈。说不清楚怎样复杂的感情,心里又想起锦言第一日回府那天,牵着她的衣角,怯生生地喊:“姨娘……”
  徐姨娘吞声哭了一会儿,抹了一把泪,才又忧心起信里内容的下半部分。三百两现银,可不是个小数目,她一个姨娘月钱才多少,攒完下半辈子也没有三百两。老爷虽私底下给过她一些小铺,可卖了,非得惊动老爷不可。徐姨娘抽泣了一声,瞬间觉得自己命苦。
  正在纠结的时候,外边有人报了一声:“姨娘,老爷来了。”
  听到老爷来了,徐姨娘吓得手又是一抖,赶忙将信纸在灯火上烧了,手被灼了也顾不上,好在老爷进门前,信纸已成灰烬了。
  徐姨娘敛衽福了福,软软地喊了一声:“老爷。”这段日子来,她不太受老爷待见,于是见了老爷,总是这副软猫相。
  明甫抬了抬她的下巴,在她眼睛上望了一眼,皱起眉:“又受什么委屈了?”问完,明甫又后悔问这么一句了,怕徐姨娘又开始哭诉谁谁谁给她脸子了给她下绊子了,惹得他头大。
  没想到徐姨娘这回倒是一边抹泪,一边抖着声:“是想到言姐儿,伤心。”说着,想起锦言就这样客死他乡了,真的又挤了几滴眼泪出来。
  明甫嗓子底哽咽,拉过徐姨娘的手:“你有这份心,很好,很好。”拉着她坐下来,才又道:“太太这两日瘦了一圈,你也去劝劝,在她面前别这么着,她看了要伤心。”
  徐姨娘刚坐稳,忽听明甫又道:“今日不知是蝉声噪还是怎的,心里总不适意……你说,会不会言儿出了什么事儿?”徐姨娘屁股像烧一般弹了起来,脸变得煞白。
  明甫奇怪地仰起头望她,她心知失态了,讪讪一笑:“怎么可能呢,言姐儿福大命大。”
  “但愿如此吧。”
  正说着话,忽然虞氏披头散发跌跌撞撞就进来了,一看见明甫,便抓住他的手,语无伦次道:“老爷……她们说你在这儿,言儿,言儿许是遭不测了……”
  徐姨娘肩膀抖了抖,手绢要被揉碎了。
  明甫也惶急起来,声音乱了:“是有信来了?”
  虞氏摇了摇头,垂脸啜泣:“刚眯着一会儿,梦里言儿跟我告别,说她要去了,我跟着她,她就不见了……一定是她托梦给我了……”
  明甫松了一口气,揽着虞氏宽慰起来。却不见一旁的徐姨娘,咬着下唇已经要乌青的。
  徐姨娘胆子虽大,可对这鬼神之事最上心了,这头她才收到消息锦言半路死了,那头虞氏就收到锦言的托梦,怎么会这样巧?难道……想着,徐姨娘的身子轻轻地抖了起来。
  明甫拍着虞氏的背,轻声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你是太忧心罢了。”
  虞氏泪眼朦胧地摇了摇头,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哽咽道:“我醒来的时候,这荷包就放在我枕边,这是言儿走的时候带在身上的,一模一样的,怎么会又出现在房里?”
  明甫也拧起眉,掌着荷包看了起来。
  徐姨娘的眼神掠了过去,一眼就看出那荷包就是锦言日日带身上的,徐姨娘忽然喉咙底咕噜了一声,全身不适起来。
  “是我一针一线绣的,我那日说,言儿穿的衣裳好看,需一个鸡心荷包来配,问她喜欢上面绣什么,她说是‘到死丝方尽’的春蚕,我还说不吉利……果然……就应验了……她还给我这荷包,是要我留个念想。”虞氏眉尖轻动,哭得越发伤心。
  徐姨娘吞了口吐沫,劝说:“太太思虑过重,才会做这样的梦。”
  虞氏摇了摇头,泫然欲绝:“是言儿舍不得我,才来跟我道别。”又抬起头,望着徐姨娘:“姨娘平日也与言儿亲近,说不定言儿也会跟姨娘道别的。”
  徐姨娘汗流如注,赶忙摆了摆手,连连后退。
  明甫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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