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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门剩女纪事-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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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及虞氏说完,锦言便硬声打断:“是我意气所为,我不会推卸责任,也不会让父亲再怪责母亲,而且我并没有存心要害徐姨娘肚子里的孩子。”
虞氏已经气急,沉下脸对陈嬷嬷她们下令:“把小姐绑回去。”
她们还在犹疑。
虞氏说:“难道你们想让她担上谋害姨娘的罪名吗?”
陈嬷嬷眼神一动,只好上来拽锦言的胳膊:“小姐,听太太的……”
正在挣扎的时候,锦心也进来了,看见徐姨娘被扶坐在椅子上,满脸是血、满腿是血、头发半秃,愣了一愣,“哇”地哭出声来,想喊一喊徐姨娘,她听不见,想动一动她,竟无处下手。
转头看见虞氏她们站在一旁,急火攻心,哭着想来推攘虞氏,被锦言一手护住,也红着眼说:“有什么,冲我来。”
锦心哭得声音都不连贯了:“太太肚子里的是命,我姨娘……肚子里的……就不是命了吗?”
锦心所言,字字打进锦言的心里,想要解释半分都不得,只觉得周身寒彻,心下冰凉。
虞氏隐隐皱眉,让书月把那混进漪兰居的男人拉扯出来,说:“你姨娘把这男人送进漪兰居,想要坏了我的名声,若不是李家二公子撞破,我们设下此计,恐怕漪兰居所有女子的名声,都被这猪狗败坏了。我且不说,你和言儿都是未出阁的姑娘,你为你姨娘心疼,你姨娘又置你于何地?”
锦心听罢,掩口望向徐姨娘,又望了望锦言,哭得更凶了。
锦言也拧开陈嬷嬷的手腕,执意要等父亲回来。
先前已有人去给明甫报信,大夫来之前,明甫先回来了,明甫进屋时,看见徐姨娘的惨状,吓得一个踉跄。
虞氏看见明甫的表情,将锦言往身后一扯,缓步走向明甫,目光坚决:“恳请老爷出妇。”
明甫本来也还没反应过来,闻言又是一怔。
虞氏抬起脸,望住明甫的眼睛:“不知老爷是否记得,答应过我,再不让我受委屈,再不让这贱妇迫害于我?”
明甫心存疑惑:这场面怎会是徐姨娘迫害虞氏,弄反了吧?
虞氏恻然,扯动唇角:“若老爷说的是玩笑话,便算了。”
“怎会是玩笑话,”明甫连忙辩解:“是我的心里话。”
“如此,”虞氏一把拽下被绑住的男人口中塞的绢帕,“老爷就问问这个男人,今日男扮女装悄悄潜入我漪兰居做什么?”
明甫闻言着实一惊,眼神看向那猥琐的男人,还没开口审问,那男人先是磕头招认了:“老爷饶命,老爷饶命,都是那位徐夫人吩咐小的做的,小的只是图财。”
明甫眸色骤冷:“徐夫人?她算哪门子夫人!”
虞氏怆然又道:“若不是李家二公子的提醒,我漪兰居上下几十个女子,名声就败坏他手了。我的性子,老爷是知道的,若真出了丑事,我必不会苟活。想来,等我死了,老爷便能与徐姨娘神仙美眷,快活一世了。老爷险些让我受到如此奇耻大辱,我也不愿再在连家耽误,不如老爷就此出妇,也算放我一条生路。”
锦言刚要开口说什么,又被虞氏挡在身后,继续道:“出妇之后,我于老爷,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今夜之事,老爷若是追究,我定不推诿,大不了,一命抵一命罢了。”
先发制人,声泪俱下,倒让明甫心生愧疚,不忍苛责了。
明甫又想起一事,转头向那男人心窝里踹了一脚:“那贱人如何将你弄进连府的?”这事关连府的安全,明甫当然要问个清楚。
那男人胆小怕事,看到徐姨娘的惨样,还不赶快招了:“是先前府中女眷出去拜佛时,小的装成丫鬟模样,跟着女眷混进来的。”
最近的一次女眷拜佛,是前几日,可徐姨娘因为怀有身孕,并没有加入其中。
明甫自然也晓得,立刻皱眉:“你跟着哪一个女眷进来的?”
男人结结巴巴地招了:“刘暮飞……我二人,是旧相识了。”
明甫气得一阵头晕目眩,虞氏旋即冷笑:“呵,老爷房内的人都容不得我,既是如此,老爷且就一纸休书拿来,遂了她们的愿!”
锦言从母亲身后探出脑袋来,可怜巴巴地说:“母亲若离家,我也跟着去!”
明甫倒吸一口气,怎么这情况,倒全成他的不是了?
终于,外边有人禀报,于大夫来了。女眷们都移至偏厅,虽是看不到正厅的情况,可都听得清楚。于大夫看见这情形,自知是宅门乱斗了,可他是聪明人,自不会多说什么,只扶了脉,便沉下眉去:“小的是保不住了。”
锦言的呼吸瞬刻收紧,暗咬死了下唇。
明甫心里也难过得紧,于大夫却蹙起眉来,摇了摇头:“怪了,这脉象竟是中毒之兆。”
锦言眼睛睁大,回眸去望虞氏,虞氏也隐皱眉头,不得其解。
明甫再料想不到这个,赶忙问:“什么毒?”
于大夫起身擦擦汗:“不好说,老爷派人带我去贵眷的厨房药房瞧一瞧,也许能探出究竟。”
一会儿,于大夫回来,手里拿着一个药包,叹道:“就是这个了,里面人参与藜芦同用,犯了医家大忌。”
徐姨娘的贴身丫鬟一看,立刻声音发颤:“这是姨娘从外边求来的偏方,听说可以一举得男……”
锦言也终于回过气来,总算不是她害了人命。
于大夫无奈摇头:“作孽啊……”然后,吩咐几个人将徐姨娘抬回房里,又写了个下死胎的方子,让人去抓药熬药。
凌晨时分,婆子总算从徐姨娘卧房里抱出一个襁褓,掀开给明甫看了一眼,明甫脸色立刻铁青,那是一个浑身乌青、已经成形的男娃娃,明甫闭了闭眼,气得一掌劈在案上,打翻了两个茶盅。
虞氏想进去看看,被婆子拦下:“屋子不甚吉利的,莫要动了太太的胎气。”
虞氏只好作罢,明甫这时扶过虞氏,说:“我送你回去。”
虞氏轻轻拧开,正色道:“老爷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出妇之事。”
明甫急得眉头深刻:“我何时说过出妇……”
虞氏冷哼:“老爷这个妇人,我是不敢做了。”
明甫连忙表决心:“怎会?徐盈儿这毒妇,等她一醒就发落到庵子里去,还有刘暮飞,一同赶去。”
虞氏白了明甫一眼,也不再说什么,扶着腰出了门口,明甫赶忙跟上。
锦言也不想再待在这里,心里还想着一事,于是也随着母亲出门,转头还吩咐陈嬷嬷:“等她醒了,记得把她头上余下的头发都剃掉。”
陈嬷嬷无语:敢情小姐是跟徐姨娘的头发杠上了。
出得门外去,月色盈盈,说不出的清亮,锦言心里经过一夜的跌宕,总算变得平静,回想之前那个阴戾、暴怒的她,真如被附体了一般不可思议。锦言也是忽然发觉自己有如此可怕的一面,忍不住暗叹了一声,可这战斗还没完呢,暂时还得打起精神来。
锦言推开柴门,默默地坐在奸细的面前,良久,方开口:“我有什么对不起你?墨星?”
面前的女孩是她在雪地里救回来的,一年前,她还对她千恩万谢,一年之后,她竟成了迫害她母亲的帮凶。
“我思前想后,也想不出究竟哪里有亏于你。”
墨星那一双眼睛若仔细看,能分辨出一些孤寒之气,也就是她身上这微苦的气质,让锦言动了恻隐之心,让她留在连家。
墨星没哭,也没有慌,只是垂着头,似在梳理些什么,一会儿,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说:“小姐,还记得我原先叫什么吗?”
锦言没忘,说:“墨心,因跟锦心犯了冲,才改了字。”
墨心于是笑得更加苦涩:“可是小姐,实际上,墨心也不是我的本名啊。”
墨心本就有舌灿莲花的功夫,此刻讲出的故事,却听不出一点曲巧,只是平实地、慢慢地叙述出来而已。
“我叫墨画,墨心,是我的妹妹。”
锦言真的一点也看不透眼前此人了。
“我很小的时候,就有一个未婚夫,是指腹为婚的缘故。他叫赵知,和我同年,很有出息,也有志气,想考取功名,只可惜由于他父亲缠绵病榻,家境越发破落,他更是捉肘见襟,连纸笔都买不起。我家也好不到哪儿去,十二岁那年,父亲过世,留下我和妹妹相依为命,我便不能再像女孩儿一般天真烂漫,我要想的事情很多,最主要还是赚钱,我想要给妹妹置一份嫁妆,还想让赵知一心读书,不为钱财之事发愁。”
墨画的言语充满了淡淡的凄怆,喘了一口气,再道:“我为了赚钱,农事之余,去了一个大户家中做厨娘,那家主人见色起意,把我……”说着,声音微微颤抖,手指扣进了掌心:“之后,我本要报官,那人却给了我五两银子。我又改变了心意,留下银两,给妹妹存了下来。可我心里对不起赵知,我拣了一个日子,做了一桌子好菜,只有我和赵知两个人,我跟他说:‘我要与你说一事,若你接受不了,这回便是散伙饭,我绝不怪你。’”
墨画微微地勾起唇:“赵知却一点也没怪我,握着我给他买的笔墨书纸,哭着把我拥进怀里。我心里的寒冷,总算一点点地融化了。”
墨画的笑容渐渐凝住,瞳仁收紧:“可也是他,将我一把推进寒潭中,推进一辈子都消磨不得的痛苦里去的!”然后,墨画就流下泪来,垂下眼,继续说:“是我傻,他考功名盘缠不够,无计可施的时候,一日喝醉了漏话给我,说城中的教坊里缺个弹唱的,我音色不错,若能填缺,盘缠就有着落了。”
锦言忍不住犯恶心。
墨画似乎看出锦言的不适,自嘲地摇头:“我为赵知流落风尘,筋酸肉痛地回到家的时候,赵知,跟我妹妹,赤条条地躺在我的床上。”
锦言嘴唇轻颤,厉声道:“你自己都不怜惜自己,指望谁怜惜你呢!这跟我母亲又有什么关系?”
墨画松软身体,坐倒在地上,慢慢说:“我从此在各个妓馆讨生活,以为这辈子就这样残喘结束了,谁知家乡一场大火,烧死了那对狗男女,我便冒认我妹妹的身份,到襄阳城来,希望有个崭新的生活,谁知……人生何处不相逢,刘暮飞便是我在南阳妓馆认识的姑娘,她以此要挟我,若我不答应,恐怕又得回去到那暗无天日的生活,我没得选。”
锦言缓身站起,换上一副如冰水一般的表情,淡淡的说:“是呀,都是你自己选的,我救得了你一次,不能救你第二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妹纸们说为什么不让锦言把徐姨娘的计谋倒过来用捏?如果明甫老爷在徐姨娘的房里抓到了男人岂不是大快人心咩?其实作者君我也不是木有想过的,但是思前想后,总觉得锦言还不是那样可以狠下心来的女孩,可以不管不顾徐姨娘肚里的娃,所以我让小言愤怒了一回,人愤怒的时候,也考虑不了那么多阴谋阳谋的,今天这章算是一个小小的了结啦。
67、入V第一更 动身启程
转而春末,一树的梅花落地之后;连家忽然就冷清起来。
经那一事;徐姨娘连并刘暮飞、墨画都被削了头发,押到庵子里做姑子去了;庵堂的清苦众人皆知;说是青灯伴古佛,实际上;能被发落到那里去的女眷大都被看做是犯人一类,任由那些粗声恶气的姑子拿来使气。要不然;徐姨娘每每一听到要去当姑子云云;都像是夺她命一般。徐姨娘走的时候;身体还有些虚弱;那副乡野郎中开的方子虽没要了她的命;也让她大伤了元气,再者又被剃了头伤了脸,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了,许是对未来的生活丧失了希望,行动只如行尸走肉一般。
锦言可没工夫理会徐姨娘的生活质量,因为连家瞬刻就被一种新的热闹填充起来,月末之时,虞氏顺利产下一名男婴,取名为渊。
明甫连日来舒展不开的眉头,总算被熨平了。
许是因为孩子带来的喜气,老太太的病慢慢回缓过来,但依然虚弱,需要调养些时日,老太太自己发了话,儿子只管进京去,不用等她了,襄阳惬意,她能安心养病。大夫也说,车马劳顿,恐怕再添症候。
锦言却偷偷想,祖母是在逃避从前跟祖父同住过的宅子吧。
临近启程的日子,同刘暮飞一同进府的妾侍宋千雪忽然央求明甫,让明甫将她送还给同知府上去。刘暮飞落得如此境地,宋千雪心里是有了兔死狐悲的意味。明甫最近吃了许多女人亏,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于是走的时候,身边的妾侍,只剩下文姨娘、丽姨娘两个老人儿了。
虞氏这才慢慢地有了些正妻的威势,助明甫调京的功劳,她虽从不提起,可众人心里都有数,眼见着又生下嫡长子,又与老爷的感情如胶漆,等迁居之后,老太太不在身畔,当家之责自然不可能旁落,连家上下对虞氏已经尊敬到了十二分,两位姨娘原先也对这位正妻心服口服,现在可就更敬重了。
锦言总算有些……欣慰……
记得上一世,锦言直到十五岁定亲的时候,母亲和父亲的感情,还是千年冰封一般,便宜了徐姨娘,风光得意。
这一世,总算,嗯,还有点出息。
锦言在马车上伸了个懒腰,又松软地瘫坐在座上。
赶路真是个体力活,锦言撑着脑袋,从微风卷动的窗帷望出去,看见一只飘扬在风里的墨青色袖子紧挨着自己的马车,锦言心头微动,身子往外边挪了挪,目光想顺着那袖子再往上寻找,谁知春风不解意,窗帷轻微地翻卷两下,耷了下来,把锦言的目光遮了个严严实实。
锦言垂下眼,有些沮丧,摆弄着裙摆上的流苏须子,忽然窗帷就被一只手拨了起来,锦言好奇地把眼神飘了过去,就见承煜俯□来对她似笑非笑:“偷看我?”
锦言警惕地望了望前后,没人注意他们,才翻了翻眼睛:“我是在看风景。”
承煜笑了起来,手指放下窗帷,声音传进来,便有些发闷了:“晕车么?”
锦言摇了摇头,说:“不晕。”
就听那头懒洋洋的声音说:“记得你怕水来着?”
锦言果然就愁了起来,眉头拧得紧紧的:“可不是呢。”
这回说是上任,实际上是举家搬迁,住在驿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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