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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上东君信-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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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年担心姚氏呆得久了也会过了病气,道:“娘,我这身子早晚这几日就会好,娘也不要太担心,先回去歇一会儿吧。”
东华这段时间和东年一块儿呆着,和这个姐姐的感情更进一层,也对她的心思比以前知道得更加通透些。听她这样说,东华便忙开口:“是啊,娘,这里有我守着,还有小翠,娘也不用担心。姐姐这里病一好些,烧退些,我都会马上叫小翠回复娘的。娘还是先回院儿里歇歇吧。”
姚氏知道这姐妹俩说得没错,她忙了这半天,身上确实乏了,再加上就算呆在这里也做不了更多,只得又絮絮嘱咐姐妹两人几句,无外是注意不要受风不要着凉要按时喝药一类的话,之后便叹息着走了。
姚氏一离开,小翠便极有眼色地退出了房,守在门口,随时听两人的传唤。
东华这几日陪着东年在一处,东年睡了她就翻翻带来的几本书打发下时间。此时见小翠退了,她又把书拿过来,问东年道:“姐,闷不闷?要不要我念书给你解解闷儿?”
东年摇摇头,道:“小妹,虽然知道你不肯听,我还是想说,姐这里病气重,你这几日也尽量少来罢。”
东华将书一合,笑道:“姐,你这是说什么话来?我从小便习武,身子壮着呢。再说姐平日对我那么好,一病了我就躲了,那姐也未免太看低我这个妹妹了罢?”
东年道:“不是姐看低你,实是病气重。现在我一人病着,全家都为我忧心,娘来我院里时不时就掉两滴泪。若你万一真过了病气也倒下了,爹娘会急成什么样?小妹虽然担心姐,但也要为爹娘想想才是。”
东华不以为意道:“姐,你这是说什么话呢?我身子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可不像你那般,淋点雨就会躺下。”她倒不是瞧不起东年,那天姐姐被淋成什么样子她现在还记得,不过不放心东年一个人在院儿里,她毕竟得说出点像样的理由才行。
就算那理由听起来很强辞夺理。
东年也知道东华不会被自己说服,她精力不济,刚刚姚氏在时她已是勉力打着精神,现在一放松下来,只觉得困倦无力,只得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东华见东年要睡了,就过去悄悄把被子替她掩了掩,自己拿着书本坐在床边,一页页翻着看了起来。
小翠在门外候着,听着房内姐妹俩的说话,心里也不由暗叹一声。虽然华主子年幼时候调皮捣蛋,甚至还把自己推下水差点淹死,但随着她年纪渐长,已经越来越懂事有礼,身上那种刁蛮习性越来越难见得到了。东家又是个对下人向来宽厚的人家,能在这种地方做事,就算说出去都觉得自己跟着有几分光彩。
东华翻着书看了一会儿,抬头看看姐姐睡得正熟,自己便合上书,轻手轻脚站起来出了房门。小翠见东华出来,忙施礼。
东华点点头,轻轻关了门,对小翠示意要她注意房中的声音,自己向厨房走去。
东年的药还没有完全煎好,药罐在小灶上冒着热气。那些厨子厨娘见东华来了,忙见了礼,才又开始做手头上的事情。
东华走到小灶旁,垫着布将药罐的盖子掀开,看了看里面的药汤,又重新盖了起来,蹙眉坐在一边。
一个厨娘道:“华姑娘,我们这些下人看着就好了,等下煎好了药了,会有人送过去的。”那厨娘是东家新请来的,所以并不知道东华这些天都一直亲自帮东年煎药端药。
东华不以为意,摇摇头道:“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我自己在这看着药,心里踏实些。”以前不觉得,现在东年一病,东华就突然觉得自己心里似乎少了什么东西,空空的,有点没着没落的感觉。
那厨娘还要说什么,旁边另一人拉了她一把,对她使了个眼色,轻声道:“华姑娘日日都会在这里煎药的。两个主子的感情深得很,年姑娘一病,华姑娘心里也难受,你不要再多说。”
厨娘听了这话,看看东华愁眉不展的模样,倒也没再多话,走到一边去忙自己的事了。
东华守了一会儿,眼见得药煎得差不多,忙拿了空碗放在一边,垫着布将药罐从灶上取下来,小心地将里面的药汁倒出来,之后端了药碗向东年院儿里走去,那些厨子们盖火的盖火,洗药罐的洗药罐。
进了院儿里,小翠待她走进,忙轻轻拉开房门,东华轻声问道:“我姐有没有唤过你?”
小翠摇头道:“没有。”
东华便不再多问,端着药碗进了房间,小翠在她身后将房门又轻轻关严。
东华将药碗小心放在桌上,转头看到东年,却发现她睁着眼睛正看着自己,却是已经醒了。
东华忙过去,坐在床边道:“姐,你醒了怎么不唤人来?渴不渴?还是想吃些东西?药刚刚煎好,现在入口还有些烫,凉一下就端给你。”边说边用手背试了试东年的额头,温度一如既往的烫。
东年道:“没呢,也是刚刚醒来,也没什么要做的,就是不想动。”
“那姐就躺着歇一会儿吧。我还是给姐念会儿书来听?还是姐想和我聊些什么?”东华边说,边起身试了试药的温度,又用药匙搅了几搅。
东年看着她的这些举动,忽地轻笑道:“那天小妹还说我如何如何,我看小妹现在这样,才真是是贤良淑恭呢。等你及笄了,怕是有更多人要踏破我们东家门槛了。”
奇东华放下药匙,重新坐到东年床边,道:“姐,你来笑我了不是?谁不知道东家小女儿自小被宠坏了,刁蛮任性得紧,三岁上房,五岁打架,八岁就变着法儿的整治下人?”
书东年“扑哧”一笑道:“原来小妹这些话都是听到的,还记在心里这么久。”
东华叹道:“当然听到了。和自己有关的,怎么可能记得不久?”说着她又笑笑,“不过现在想来,那时确实是自己任性过头,难怪别人不喜呢。”
“都过去的事了,还想那么多做什么?”东年拍了拍她的手。
“这倒是,其实人呢,最好还是多往后看看,想想以后的日子会怎么样。”东华将两只手枕到脑后,靠在床边,懒懒地道。
“想以后?想一年以后罢。那时小妹及笄了,不知爹娘会把小妹许配给什么样的人家呢。”东年打趣道。
“哟,笑我呢不是?”东华从小被娇惯,虽然现在知书达理了很多,终究没有一般闺阁女子那种羞涩谨慎的性格,反而很有些率真,说这些话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可以,“不过说回来,姐这一病,爹娘把心思都转到你的病上,反倒对你的婚事不像之前那么关注了。”
她这一提,东年没来由想起了花信卿,眼中微微一暗,但随即便若无其事地掩了过去,笑道:“姐也不过是刚刚及笄罢了,说起婚事,其实更想多陪爹娘几年才好。”
东华点头道:“这倒是真的,我看爹娘其实也是舍不得姐姐的。”
念信卿东华知姓名
东年这场高烧,足足烧了半个多月才渐渐消下去,期间那个郎中被找过来三次,连换了几种药方。
眼见着随着时间推移,东年的高烧终于消退,东家人才彻底松了口气。
姚氏担心东年的身体,在她高烧的这段时间,终于还是把小清给了东年,自己则新收了一个叫小朵的丫头。
虽然退了烧,但偶尔还是有点发热,所以东北方发了话,叫她这一段时间内都呆在屋内,尽量少出房门,更不要说家门。
东年倒不觉得怎么样,她现在性子经过这几年磨练,早比前世沉静了许多,也能静下心来呆着。而且她现在虽然烧已经退了,但病还没有完全好,下地走不多时便会觉得疲累,花信卿又早已离开,她也没有了出门的必要。
所以两相比较,她宁愿呆在房中。
东华仍是天天来看她,但不再像东年高烧时那般时时守在她房中。东华恢复了早课和下午的习武,只在空余时才来看她一会儿。
东年倒也不觉得气闷,躺在床上时不时睡一觉,醒来后就看看书。小清虽然已经被姚氏指给了她,但她也并没怎么使唤,只吩咐小清在房外候着就是。
在东年看来,自己现在仍旧在病中,是个病人,所以接触自己的人还是少些为妙。
眼看着外面的天儿渐渐有些转凉了。
花信卿却没像王书礼那般,经过点什么事就让东年的心思锐减。
看书的间隙,东年仍是会想起他。
想他的伤不知道好了没有,想他身在江湖,不知道是否一切平安,有没有顺利躲过无极宫的追杀。
“姐!”东年正想着,忽然门外传来了东华的声音。
她忙收起心神,应了一声。
东华推开门,兴冲冲进来,手里拿着一面小铜镜。
“姐,我刚刚上街,看到有人卖女孩儿家的小玩意儿,就过去看看,还真看到了好东西。”说着将镜子递了过来,“姐你看看,这个照人是不是比我们平时用的还清楚一点?”
东年接了过来,见那铜镜比平时自用的要小一些,打磨得很平整,试着照了下,确实比自己用的清楚一些。
不过,她更觉得那是因为自己的镜子用得久了,有些铜绿在上面的缘故。
可看东华兴冲冲的样子,毕竟这镜子也是自家妹妹的心意,东年笑道:“嗯,还真是清楚许多。”说着为了让东华安心般,又低头照了照。
东华见她这般说,便开心笑了。
东年仔细在镜中看了看自己,只觉得自己的面色似乎比以前要苍白许多,又一想,自己这段时间窝在家中,少见阳光,再加上之前病得厉害了些,苍白些也在所难免。
东华倒没注意东年的表情,只凑过来道:“姐,你还想要什么?你现在不方便出门,说给我听,我帮你买。”
东年笑道:“我哪里有什么想要的?要是真心帮姐着想,就多替姐带几本书来好了。”
东华一扭头道:“带书啊,那事情小清都能干了,哪里还轮得到我?”说着又凑上来道,“人家只是想帮姐姐做一些只有我能干的事情。”
东年听了东华的话,心里升起一股暖意,道:“傻妹妹,姐哪有什么真想要的呢?”嘴里虽这样说着,但心里却不期然想起花信卿坚定挡在她身前的情景,脸上带出一抹怅然。
东华虽然率真,但并不粗枝大叶,看到自家姐姐的神态,心下有些想到她在想什么。只是东华甘心帮这个姐姐做所有力所能及的事,却偏偏花信卿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她就算想帮,也无能为力。
更何况,姐姐先前那场大病,也算是间接由他引起。纵然明白实在怪不到他身上,东华心里对他多少还有几分迁怒成份存在。真要是能见到他,她也只会先大骂他一通。
东年转头看看东华,道:“小妹,你去爹娘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做的,再去厨房看看姐的药熬好没有。”
东华知道姐姐这又是在赶她离开,不由一鼓嘴道:“姐,你又赶我走。”脸也垮了下来。
东年道:“姐虽然身子大好,但毕竟还是病人,把病气过了给你不好。过几天姐姐全好了,再陪你。快去吧。”
东华眼珠一转,笑嘻嘻道:“姐要是告诉我一件事,我就走。”
“什么事?”
东华凑得更近,贴在她耳边道:“姐姐告诉我那个江湖人叫什么名字,姐姐说了,我就走。”
东年一怔,道:“好好的,怎么又提起他了?”
东华压低声音,生怕自己的话被外面的小清听到:“什么叫好好的?姐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这段时间常想他。”表情有点气鼓鼓的,还带了几分可爱的嫉妒。
东年又呆了下,脸红了。她本以为自己一直掩饰得很好,没想到居然被东华看了出来:“妹妹又在乱讲了。”
“我有没有乱讲,姐自己心里知道。我虽然还没及笄,很多事情也不大懂,但我感觉得出来,姐现在和以前不大一样了。而且我也知道姐和以前不一样的时候,一定就是在想那个人。”
“这话要是被爹娘听到,定不会轻饶姐姐,所以小妹还是别乱说话。”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也只是私下偷偷和姐姐说啊。不过姐姐自己想得明白,我看我说别的也没什么用。就是那个人的名字,姐姐难道连让我知道一下都不行么?”
“人已经不会再回来了,妹妹知道这个又有什么用呢?”东年叹了口气。
“没想怎么样啊,就是想知道那个一直让姐姐牵挂着的走运男人到底叫什么名字。”东华的固执也非同一般。
东年看了她几眼,知道若是不说出来怕是很难打发掉她,只得让步道:“他叫花信卿。妹妹现在知道了,就快走吧,记得沐浴哦。”
东华有心还想找借口多说几句,多留一会儿,可看东年的表情,她也无可奈何,只得默念了那名字几遍就离开了。
东年一个人坐着把玩了一会儿小铜镜,叹了口气,将它放在桌上,也起身出了房门。
小清仍在门口候着,一看东年出来,忙施礼跟在她后面。
东年道:“小清,我只是在院中呆一会儿透透气,你不用跟着我,做你自己的事吧。”
小清应了一声,仍是吃力地搬了把椅子出来,放在院中,又在上面放了厚厚的垫子,这才退下。
东年坐在垫子上,抱膝看着天空。
天气微有些凉,燕子都不像以前那样多了。
东年心里叹气,又想起了花信卿。
正恍惚间,忽地嗓子一阵发痒,便咳了起来,她忙用帕子捂住了嘴。
这几日,东年的烧虽然退了下去,但仍旧时时会咳一咳。只是既然烧退了,看上去便不如之前凶险,所以现在她药照喝,东家人倒都不那么担心了。
咳了一阵后,嗓子总算舒服些。院门一响,小清又走进来,手上端着从厨房带来的一碗雪梨羹,原是姚氏见她时常咳嗽,便吩咐了厨房单为她做的。
东年伸手接了过来,一口口吃下。雪梨羹里加了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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