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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上东君信-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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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般对他照拂有加了。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虽然她今天和王书礼闹翻了,但看他的样子,也不是不内疚的,如果自己不将此事告诉别人的话,说不定他会因此觉得自己宽宏大量,会另眼看待自己也说不定。不管怎么说,她的心里毕竟还是有着王书礼的影子。
掂量来掂量去,东华抬头看到姚氏慈爱的目光时,终究是没有说出自己去了哪里,又为什么哭着跑了回来,只说水差不多好了,想回去冲凉。
姚氏知道东华虽然直率了点,但素来有自己的主见,若她决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见她不肯说,姚氏倒也没有硬逼,抚抚她的背,就叫她回去了。
东华回了自己房间,在小玉的帮忙下洗了个澡,虽然适才哭了半天,眼睛肿成了两个大桃子,但一身清爽,感觉比刚回来时好了许多,挑了件淡蓝色的衫子穿上了。
小玉收拾好了房间,见东华再没什么吩咐,便悄悄退了出去。东华歪在床上,觉得全身都有些累,躺了一会儿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正睡得渐沉时,忽听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响,紧接着门被“砰”地推开,小玉慌里慌张地跑进来,嘴里叫道:“小大姐,快起来,快起来。小大姐,可不得了了。”
东华睁开眼睛,看是小玉,不由打了个呵欠道:“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我正睡得熟呢。”说着翻了个身。
小玉也顾不得惹恼东华,见她又要睡,不由上来拉东华起来,边拉边道:“小大姐,可不得了了,前院武馆里王神童的爹妈全来了,说小大姐打伤了他们的儿子,要小大姐出去对质讨说法呢。”
东华听了一怔,任由小玉拉她起来帮她穿鞋,问道:“我打伤了他们的儿子?”
“是啊。”小玉嘴里叽哩呱啦地说着,可一点没耽误手上的事儿,几下帮东华穿好了鞋子,又帮她把衣衫拉整齐,“他们说一回去就看到王神童躺在院子里,满头是血,赶紧去找了郎中来。结果王神童一直嚷着头疼头昏,他们喂他吃了药。可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王光浪在院儿里捡了一本书,硬说是小大姐的,说一定是小大姐下的手,他爸妈就找过来了。”
书?东华想起自己去时,确实是袖了一本书的。现在回想一下,她回来后对着姚氏一通哭,之后洗澡脱衣时并没看到那本书,估计大概是掉在王书礼院子里了。那书上有她画的标记和王书礼的标注,王光浪以前也看过,难怪一眼就能认出来是她的书。
只是,王书礼被打伤?头出了血?那是怎么回事?
东华明明只是推了他一把就跑了。
她还在模模糊糊回忆当时的事,就觉得小玉拉了她一把:“小大姐儿,快点,老爷叫你去前厅呢。”
东华想着王书礼院里的事,心里闷闷的疼,想到他头上受伤,心里又隐隐的痛。这样神不守舍地就被小玉拉到了前厅。
前厅坐着三个人。上座是她爹,下首坐着的是一男一女,全都三十多岁的年纪,衣着不错,看得出家底殷实,她以前都曾见过,正是王神童的爹王海与娘张氏。
张氏一见到东华,立刻激动得站了起来,张嘴就要说话,不妨王海突然咳了一声,张氏看了自家相公一眼,只得坐下。
东华低着头,上去见过了东北方,东北方又示意她去给王神童的爹娘见礼。
王海一摆手,道:“咱都是粗人,这些虚的就不要来了。这次我的来意也都对东馆主说了,现在小大姐也在这里,东馆主到底怎么想的,直接说出来吧。”
东北方虽然一向对自家女儿严苛,但他也知道东华虽然性子直了点,本性却还好,不至于出手伤人,所以对于这件事,他还有疑虑,见王海这样问,东北方看向了自己女儿:“华儿,你今天可有去过王家?”
东华还未答话,王海冷笑道:“东馆主,你这话问得可就有点亏心了。你女儿的书都在这里,再问这话不嫌麻烦么?”
东北方摸着下巴,道:“书是不是我女儿的,还要问过了我女儿才知道。再说,仅凭一本书落在你家院里,就说是我女儿打伤了令郎,未免太过武断。”
“你!”王海差点跳了起来。
东华看着东北方,以前她一向觉得自己的爸爸太过严厉,如今才发现,原来他也同样深爱着自己。在王家人找上门时,她爹还在为自己争取最后一分希望。
东华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翻了翻桌上的书:“爹,这书是我的,也是我落在王公子的院子里的。”
王海一下跳起来:“东馆主,听到没?你女儿都承认是她打伤我儿子的,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我儿子素有神童之称,连县老爷都赞许非常,现在脑袋被你女儿打破了,以后还不知会落下什么病症来……。”
“王伯伯,书是我的,也是我掉的,但人不是我伤的。”东华的声音很大,一下就截住了王海接下来的话。
东北方看着东华:“到底是怎么回事?”
东华固执地看着东北方:“王公子不是我伤的。”
“你说不是你伤的,那你的书怎么会跑到我家院子里?你去干嘛了?”
东华想着院子里王书礼和王光浪的对话。那时王光浪不知道自己就在院子里,不知道自己听到了那些对话,听王海的口气,王书礼只怕是伤得很重,自己明明只是推了他一把,怎么会伤成这样?
如果把自己在谷仓里听到的那些话说出来,自然就能洗清自己的嫌疑,可是这也意味着把王书礼和王光浪推到了前面。毕竟,两个男子,尤其其中一个还是知名的读书人,居然会暗地里商量着骗一个小姑娘的感情,这事若是传出去,定会被县里的所有人不齿。
但如果不说的话,今天的事,只怕不能善了。
毕竟,王神童头上流血,还在家里昏着。
“华儿!”东北方见东华似乎神游了起来,不由出声叫了下。
东华反应过来,看了看东北方,牙一咬,道:“爹,我大概是记错了,王公子,王公子他可能是被我伤的。”
东北方一怔,急道:“你说什么?”他知道自家女儿的底细,虽然学了几手功夫,但要说她无缘无故就出手伤人却不可能,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
东华却咬死了话,继续道:“爹,是我伤的。我今天看书,因为有些地方不明白,想着王公子是我们万县有名的读书人,问他大概能问得明白,就去找他。哪知道当时他与王光浪在一起说得开心,我不好打扰,就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后来王光浪走了,我就出去问,可是女儿天性愚钝,王公子解释了很多遍,女儿也听不明白,一急之下,就,就伸手推了王公子一把,然后就跑了。现在想想,大概是女儿推王公子那一下,他倒下磕到了头也说不定。所以,王公子大概是被我伤的。”
为了王书礼的名声,她可以把这件事担下来。可是,却不能白担。所以,她要把撞到王光浪与王书礼吵架的事换个法儿的说出来。这样就算她今天会被爹处罚,但事情传到王光浪的耳朵里,他必然也会明白,他与王书礼的那点龌龊事,她早已知道。她倒要看看,以后王光浪还怎么有脸出现在她面前?
东华这番话一说出来,王海张氏及东北方的脸色都极难看。
王海倒也没再说别的话,只一直看着东北方:反正你女儿都已经承认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处理。
东北方虽然对东华的说辞仍旧有些疑心,但他之前在王海夫妇找上门来之前,就隐隐听下人说小大姐从外面哭着回来了。当时他还以为东华大概又是在外面受了什么气,虽然骂回去出了气,心里毕竟委屈,才会哭。现在想想,说不定和王书礼有关。只是,不认得的字不明白的地方,去问她大伯就可以,为何偏偏跑到东街去找王书礼?只怕这事别有隐情。
可就算有隐情,东华既然自承伤了人,王海夫妇又一副没有说法便不回去的架势,他也没办法纵容。
“小秋!小秋!”东北方提高了声音叫道。
立刻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小厮,垂了手道:“主家有什么吩咐?”
东北方闭了闭眼,语气沉重地道:“去书房,把我柜子最上面的那个东西拿来。”
小秋一愣,是什么东西总得说清楚吧?
东北方见小秋不动,一股火不知朝哪里发:“怎么不动?去拿!”
小秋急忙转身去了,不多时,双手托着样东西回来。
是个竹板,大概有两指粗细,但是却有两尺多长,而且边缘全用牛筋绞拧着,一看便知甚是难断难折,打在身上只怕一下就会让人皮开肉烂。
东北方拿着那个竹板,沉声道:“华儿,你既然承认自己犯了错,爹现在以家法罚你,你服是不服,怨是不怨?”
东华虽然从小任性,但别说受家法,就连指头都没被人碰过,东北方顶多也是黑着面孔训斥她一顿。现在她看着这块竹板,不由有些发愣,心下打怵。
东北方见她不回答,心里也知她定是怕了。东北方虽然不忍心,但王海夫妇现在就坐在一边眼睁睁看着,王书礼还头上带伤在家里昏着,今天若是不罚她,这事只怕是过不去。他便咬咬牙,道:“华儿,你既也知错了,就自己去屏风后面吧。”
东华回过神来,知道这顿打是免不了了。她转头看了王海夫妇一眼,慢慢挪到屏风后面。
“跪下。”东北方的声音很低沉。
东华依言跪下。
王海夫妇坐在那里,听到屏风后面传来噼噼啪啪的竹板击打声音。开始东华还强忍着只闷哼几声,到后来疼得实在厉害,忍受不住便哭叫起来,不住口地说着“爹我知错了,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可是竹板声音并没有停,东华的哭叫也越来越凄厉,不一会儿,小玉扶着姚氏急忙忙地进来,姚氏看也不看王海夫妇,直接到了屏风后面,抱着东华哭道:“相公,我们就这一个女儿啊,你怎么下得了手?她还是个孩子,被你打成这样,还当着外人,你让她以后可怎么活啊?”说着就哭了起来,东华这时的声音也低了下去,只剩抽噎之声。
东北方丢了竹板,脸色阴沉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对王海夫妇道:“现在我女儿已受了罚,此次令郎的所有诊金药费均由我家付出,不知道两位对这个结果可还满意?”
这时小玉正和姚氏将东华从屏风后扶出来经由后堂走向后院,姚氏一叠声地叫人去请郎中,王海夫妇偷瞟了一眼,见到东华后背上衣衫破碎,鲜血淋漓,抽痕横七竖八地横在后背上,有些地方甚至连皮肉都卷了起来。他们想想刚刚听那声音,大概也有二三十下,就算东华练过武,身体比一般人要强健,这一顿打也够她生受了。再加上东北方说出的代付医药费用一类的话,既然如此,再纠缠下去也没甚意思,扯了两句话便离开了。
伤在身大姐后悔
姚氏哭哭啼啼地将东华扶到了床上,东华只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新受了伤只能趴着。小玉将她已经破碎的外衫脱了下来,又端了盆清水,用毛巾蘸了轻轻擦着她后背上的血。
东华只觉得小玉手里的毛巾变得和那竹条一样破梆梆的,碰到后背的伤口上一样的疼,不由呲牙咧嘴道:“疼,疼,小玉你轻点儿。”
姚氏用帕子抹着眼泪,骂道:“活该!你还知道疼?以前那般精明伶俐,出了事就去你大伯那搬救兵,怎么这次闯了那么大的祸就直接跑回来了,也不说去那儿躲一躲。”
她人在后院,听说王神童父母找上门来,东华受了家法,就急忙冲了出去,关于细节也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自己女儿大概是伤了王书礼惹王家不满结果王家找上门来。
东华脸都痛得变了形,哼哼唧唧地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伤了啊,我只是推了他一把就跑了。果然读书人都娇气,个个弱得跟个黄豆芽似的。”说着又吸了口冷气,叫道,“小玉你轻点儿!”
开始东华没想到东北方居然会以家法惩处她,只以为会像以前一样骂她一顿,训她一顿,再罚她在武馆站一天马步什么的。她以前也被罚得习惯了,心下对这些并不怎么在意,所以还想着帮王书礼隐瞒实情,卖他个好,他以后说不定就会对自己好些,回心转意。
哪想到王书礼的父母爱子心切,一定要亲眼看了东华受罚才行。东北方在别人面前,想徇私也做不到,再说王书礼的“神童”之名在万县家喻户晓,万县一个小县,人人对读书人都有一种天生的尊敬之意,如果传出去他女儿伤了王书礼还未被受罚,只怕县里那些人会背地里戳烂他东家的脊梁骨,自己哥哥可能都会被连累。
再说,王书礼看书要靠脑子,这次偏生就伤到了他的头,万一以后落下什么病根,王海夫妇恨死自己不说,自己也会因为女儿耽误了王书礼前程而内疚一辈子。种种情况挤到一起,东北方也是没办法,一咬牙就命人拿出了家法,打了女儿二十多下。虽然他心里实则疼爱女儿,并没有用十足力气,但东华一向皮娇肉嫩,哪受过这等惩罚,那家法落到身上,就算不甚用力,二十多下下来也会掉一层皮,东华后背就更是没一块好肉能看了。
一开始受刑时东华就后悔了。她若早知道会被东北方用家法,肯定会不在心里打那些小算盘,一准儿就说出了实情。现在可倒好,把自己搭了进去。可她天生一股狠劲,如果被打之前她反应过来的话,还会说出自己推王书礼的原因,说不定还会添些油加点醋再煽煽风点点火。既然现在已经挨了打,她就只咬紧了牙不说原因,若是挨打逃不过,就让她得点别人的内疚罢。
只是,那一场家法,似乎把东华对王书礼的心思也打散了。之前她还心心念念想着如果被王书礼知道她瞒下了实情帮他护住了名声,他有多感激自己,如今再想到王书礼,先前那点私情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这边正忙乱着,外面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接着有下人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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