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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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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不合人情的制度设计,当然出自于想把一切问题简单化的太祖高皇帝之手,但这些弱势群体因为没有自己的扬声器,所以三百年来没人有兴趣关注这个问题。

“殿下是说……”沈廷扬微微皱眉。

侵占有手艺的匠户已经不是秘闻了,而是一股风cháo。běijīng城里的豪门大户,哪家没有几个逃籍的工匠?说起来这些都是挖国家墙角的行为!沈廷扬听太子的意思,颇有些“他们能占,我也能占”的味道,虽然从逻辑上无从反驳,但总有些不妥当的感觉。

别人侵占匠户,是占公家便宜,占天家的便宜。

太子侵占匠户,这不是儿子偷老子么?

沈廷扬说完一转念,暗道:儿子偷老子不算贼,太子真要占了也是合情合理呀。不过我若从中分润,岂不是帮着太子偷他老子?这不是离间天家父子之罪么?

“是!”朱慈烺不知道沈廷扬想差了,还以为碰到了聪明人,一点就透。他郑重道:“只要安顿好了这些匠户,以后你沈氏可以免费拿到这些匠人的工艺技术。”

——不是分匠户?而是分技术!

沈廷扬一愣。

在这个时代,手艺是传媳不传女,绝不外传的。许多压箱底的技术,都因为老一辈子走得太匆忙,从而彻底失传。若是能够得到人家数百年积累下来的手工窍门,那不啻于挖到了一座金矿啊!

“这买卖,”朱慈烺笑道,“五梅公做是不做?”

沈廷扬一时被悬在了半空。从他本心来说,就算太子什么都不给他,他也愿意帮助太子完成这一对国家有利的大事。然而现在太子以“买卖”说出来,却让他不敢答应。

做买卖的基础是两厢情愿,平等相交,谁敢跟太子平等!

廿四章水滴铜龙昼漏长(二)

“老不死的残货,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面花钱快活,家里活一点都不碰!臭不要脸地白吃白住,这rì子还怎么过!”女人高亢地声音刺耳难耐,一边甩着手臂上的汗珠。

男人蹲坐在自家门槛上,吧嗒吧嗒抽着劣质的烟丝。虽然崇祯四年的时候,皇帝陛下明旨禁烟,但谁都觉得,皇帝管天管地,总不能连吃饭放屁的小事都管了。běijīng城这么大,抽两嘴烟丝难道还能熏到皇宫里去?

再者说,这烟丝多好啊!吧嗒一口,心里的烦闷事就都和青烟一样飘散了。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窝囊的男人!自己七八尺长的身量也搞不来几个钱,见了那没卵子的老货连个屁都不敢放!家里转眼就要揭不开锅了,就知道每rì里大几十的铜板拿出去,拿出去,拿出去!家里有金山银山都架不住这么拿!改rì让你把老婆孩子都卖了罢!你个窝囊废!你跟那没卵子的老货一起过rì子去!”

女人越骂越高声,拎起厨里的水桶,哗啦一下将小半桶水倒进了铜盆里,倒是洒出来一多半。

“打水去!你个懒驴cāo下的窝囊废!”女人气冲冲地将水桶扔在地上。

男人重重吸了两口烟,将烟杆斜插进门槛前的凹洞里,拍拍屁股往里走去。他闷声不响地拾起地上的木桶,先看了看有没有摔坏的地方,方才低声道:“当年娘治病、下葬,人家都出了钱的。”

“屁!”女人吼了起来:“一说起来就是这句!他那时候趁多少银子!才给了你几个?他养的狗一顿都要吃好几两银子!你们母子就连人家的狗都不如!还当他是善人供着,我呸!呸!”女人不解恨,又重重地吐出一口浓痰落在男人身上。

男人朝女人怒视过去,正好两两相对。

刹那之间,胜负已分。

“还不快去!”女人高声骂道。

男人佝了脖颈,提溜着水桶往坊间公用的水井走去。

出了门没走几步,男人的双腿突然如同灌了铅,立住不动了。

街坊牌楼的yīn影下面,蜷曲着一个干瘦的老头子,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男人。

“叔……”男人觉得嗓子燥得疼,一定是因为刚才抽烟的火气熏着了。

干瘦的老头子扯了扯嘴,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叔让你为难了。”

“叔,您说这话。”男人很想硬气两句,但他知道这位堂叔肯定已经听到了自家婆娘的谩骂。从他本心里来说,家里原本就不宽裕,多张吃饭的嘴已经很辛苦了,偏偏这位爷还有泡澡堂子的爱好,三天两头要去,一去一整天,一天就是十几个大子,让家里的粥着实稀了许多。

可这位堂叔在他家最走投无路的时候,给过十两银子,让他能给老娘请大夫桥瞧病,走的时候还打了一副好棺材板,治了一身体面的寿衣。这份恩情若是不报,那还算个人么?

“婆娘不懂事理,叔别见怪。”男人蠕动着嘴唇,有些心虚。当年这位堂叔家的狗都吃得比他好,婆娘并没有瞎编乱造。然而他总认为,人家再有钱,也不该着你的,哪怕只是指头缝里漏下一粒米,那也是恩情。

瘦chéngrén干的老头点了点头:“今儿我在澡堂子里碰到了以前宫里的熟人,听说太子出宫了。我已经托他帮我谋个差事了。”

“托人……”男人的喉结打了个滚,“得多少银子?”

“只要能混进去,你叔我肯定能出头!”干瘦老头十分自信道:“如今宫里比你叔还明白典故的老人也不多了,太子那边更不会有什么能人。”

“叔说的是,”男人觉得自己的舌头都打结了,又问了一遍:“得多少银子?”

“不多,”老头胸有成竹道,“也就五十两。”

“五十两!”男人失声叫道。

“家里一时不称手也无妨,”老头道,“坊间大家一起凑凑,等我回了宫里,百倍还他们都行。”

男人紧了紧手里的木桶,心中暗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就算鼓动街坊们卖了房子,都未必能凑齐五十两!

“也不是立马就要,”老头道,“先拿个十两二十两来表表诚意也行。”

男人垂下头,眼睛落在青石上,道:“我回头去问问。”

“嗯。”老头长长应了一声:“如今东宫位稳,只要能熬到太子登极,就是妥妥的从龙之功。你想想,当年你叔我只是个随堂太监,就挣下了那么大一份家业。若是以后……”干瘦的老头说到一半,硬生生将下面半段话咬在了嘴里。

他看到一个身穿绸缎,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正朝这里跑来。从这男人跑动的姿势,老头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是个阉人。

中年阉人快步穿过了坊门,很快就看到了老头和他的堂侄。他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老头身上,一遍遍地扫过老头的眼睛、眉毛、鼻子、嘴……终于,他颤声叫道:“刘公公?”

老头一脸镇定地看着这个并不相识的中年阉人。

“刘公公?您老认不得我了?我是曹太监名下的王平呀!”那宦官叫道。

这位刘公公终于长长“哦”了一声,拱手作礼:“恕罪恕罪,年纪大了,记xìng不好使了。”他又问道:“王公公来此间是……”

“是特意来找刘公公您的。”王平并不托大,满脸堆笑道:“刘公公好福气,奴婢着实要恭喜公公。”

“王公公说笑了,”刘老公道,“老奴从牢里出来之后,只有晦气,哪还有福气。”

“正是眼前艰难,才更显福气呐。”王平笑道:“奴婢奉令来寻刘公公您回去的。”他顿了顿,又讨功似的说道:“听说东宫见了您的《酌中志》,点了名要你过去。”

这位刘公公,正是朱慈烺派田存善去找的刘若愚。

亲身经历了万历、隆庆、天启、崇祯四朝的内宫风云,早已让这位老宦官的神经宛如铜浇铁铸的一般。他并没有立刻喜笑颜开,反倒做出一副为难的神情,道:“老夫自从重见天rì,对名利之事已经彻底淡了。如今与侄儿度rì,虽然清苦些,却得了闲适。”

王平脸上笑容不减,心中暗骂:你个老货跟我玩yù擒故纵?你若是真甘心清苦,还天天往澡堂子里跑什么?

寻常太监洗澡有两个法子,一个是宫里的混堂司打热水,在宫里清洗。二一个便是去京师大大小小的寺庙。那些寺庙都有混汤,里面有无名白为人搓澡。就如后世的主题酒吧一样,去那种地方洗澡的也都是太监,脱光了大家都一样,不会自卑难为情。

刘若愚整天去混堂洗澡,并非单纯爱干净、找享受,只是为了能撞见一两个宫里的旧人,寻一条返回权力中枢的路径。说穿了,他和那些为人搓澡讨赏的无名白并无区别。

听见堂叔说不想回宫,见识浅薄脑子不灵的粗壮男人顿时傻了:刚才不是还说要凑五十两银子,好去太子身边当差么?怎么好事送到了眼前却又不去了?怎么能不去啊!

廿五章水滴铜龙昼漏长(三)

王平呵呵一笑,道:“刘公公,小奴跑了京城十来家澡堂子,好不容易打听得公公家里。公公就这么一句话打发小的,太也绝情。”

刘若愚被王平道破隐情,却也不羞,长叹一口气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老夫虽然安心闲适,但家里总是要吃饭糊口的。总盼着哪家宗府招人,好去谋个差事。王公公若是有消息,也请照拂则个。”

“刘公公,”王平装出一脸诧异,“太子征辟,这岂是寻常王府比得了的?再者说,如今闹贼,万一去了地方上,整rì里得多提心吊胆啊?”

“唉,这也是顾不得。”刘若愚做出一脸无奈:“就算是郡王家也比去东宫身边好些啊。”

“愿闻其详。”

“敢问公公,田存善是谁名下的?”刘若愚问道。

王平一愣,暗道:这老货果然不愧是摔打历练出来的,真真是一语中的。田存善是徐应元门下的,比刘若愚矮了一辈。若是刘若愚到了东宫身边,田存善肯乖乖服软么?中官也是官,是官就有官场,官场重资历,因为资历就是权柄。

权柄!

古往今来也不见有几个人肯将这东西乖乖送人的。

“刘公公不肯去,小奴岂不是办差不力?”王平苦笑道:“公公是不知道,如今这位东宫可是英明之主,但凡办事稍有些不顺心,便少不得一番呵斥。”

“哦?这倒是愿闻其详。”刘若愚玩这手yù擒故纵,本就是想从王平嘴里多掏点东西出来,顺便看看东宫里的布局。否则贸贸然冲进去,敌我不分,情势不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是冲着咸鱼翻身去的,岂是为了白白送死?

“东宫甚肖陛下。”王平道。

刘若愚微微点头,等着王平再吐点干货出来。

王平又道:“赏罚有信,重赏重罚。田存善刚任东宫典玺的时候,田国舅私下里给了他不少贿赂。那时候田妃正得宠,膝下还有永王慈炤和悼灵王慈焕。”他说着,看了一眼呆立一旁,手里提着木桶的男人。

“是我侄儿,无妨。”刘若愚淡淡道。

王平自然而然道了以声“是”,旋即反应过来,刚才竟然被刘若愚淡淡一句话带进了彀中,好像成了他的徒子徒孙一般。他尴尬地干咳一声,继续道:“那是崇祯十二年的事,田存善欺负东宫年少无知,事也做得不机密,竟被东宫知道了。”

刘若愚盯着王平,让他继续说下去。

王平一个恍惚,眼前看到的像是身穿四爪蟒袍的提督太监,而非衣衫褴褛的落魄老头。他定了定神:“后来,东宫要泛舟湖上……”

刘若愚手指一跳,却仍旧不动声sè,心中暗道:田存善恐怕没有下手,否则也不会有今rì了。

“东宫要泛舟湖上。”王平重复了一遍,顿了顿又道:“而且不肯坐大船。”

“船上就一个田存善?”刘若愚心中却道:太子倒是聪明,若是小船,身边只有一个太监跟着,他若是有个意外,那田存善也没有逃生之望。

“是。”王平道:“另外有东宫侍卫、大汉将军、腾骧卫的人驾船围在四周,都是熟悉水xìng的。”

“规矩如此。”

“后来,太子玩的皮球落到水里了……”王平卖了个关子,“刘公公以为,是谁去捡的?”

“田存善?”刘若愚见他这么问,就知道答案了,却又眉头一皱,道:“但不应该啊?田存善不能离开太子半步,当命那些侍卫去捡。”

“是,理该如此。”王平道:“但太子早就下令周围的船散开,又对田存善说:‘你若不下水去捡球,我便亲自去。’吓得田存善不得不除了衣冠鞋袜,跳进水里,当时可是十月啊!那水冰凉冰凉的,谁能吃得住?”

刘若愚摇了摇头。

王平继续道:“当时周围的侍卫散得远,湖上风大听不见话,见田存善下水,不明所以,纷纷移船靠近,却只见太子抡起木浆就朝田存善脑袋上打了过去。”

刘若愚眼角一跳。

“见太子要杀人,谁还敢靠近?”王平冷笑一声:“田存善倒是会水,一个猛子扎下去,避开了那一击。等他再露出头,却见太子抓着木浆,历数他卖主求财之罪。他这才知道,太子早就看出他跟田氏勾勾搭搭,对东宫不忠了。”

“十月天泡在水里,想来也熬不住多久吧。”刘若愚应和一声。

“正是,”王平道,“田存善很快就都招了,发誓对太子再不敢隐瞒。”

“太子这就放过他了?”

“正是,太子真仁主。”王平啧啧叹道。

刘若愚心中冷笑:仁主?仁主就不会用这么yīn狠的法子了!那是太子知道换个人来一样会欺负他年幼,只要田妃一rì不死,两个皇子一rì在京,总有人会两面下注,烧烧冷灶,谁知道是否还会有世宗和今上之事?嘁,当年郑贵妃那么大势力,也没能搞掉太子拥立福王。现在竟然还有人动这种心思,这世上真是笨蛋比鸡蛋多!

“刘公公,这些可都是田存善跟徐应元哭诉的时候自己说的,绝不会有错。”王平道:“如今曹太监告假回乡,宫里有德望的老公公们又多不管事,若是您在太子身边,哪有田存善那种小人的位置。”

“唉,王平啊,”刘若愚沉声叫道,“老夫听了这话,真是心痛不已,恨不能当下就飞去太子身边,保国本,清小人!但是我在狱中十年余,如今连个帮手都没有。徐应元本来就是阉党!与我势不两立!田存善是他名下,恐怕不会给老夫站稳脚跟的机会啊。”

“看刘公公说的!”王平抬声道:“以刘公公当rì与曹公公的烟火情,我们都盼着刘公公出来主持大局呢!”

——当年若不是我散尽家财,曹化淳哪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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