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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春又回-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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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机关,同时以单位的名义继续读研,然而卓宁曦何许人也?早就暗渡陈仓,在上海租了一处商住两用的公寓,既当办公室又当宿舍,和大学时的两个损友展树人、郑冉开始了白手起家的创业道路。他们这间公司卖一种专供自动导航软件应用的传感器,并且只针对高档轿车,所以要价不菲。展树人负责联系客户,郑冉负责温州厂房那边的生产线,卓宁曦自己做设计。
“刚刚安顿好,这不马上来找你了。”
林筝举起杯子和他碰了碰,心中仍惊讶不已,别看这件事卓宁曦三言两语就说完了,想必在他家里足以引起轩然大波,且不论今后打拼得如何,首先冲着他能有这样的勇气和魄力,林筝除了钦佩还是钦佩。
“宁凝知道吗?”
他耸耸肩,笑得优雅但无端欠槌:“当然。我放弃继承权,她肯定有得忙了,不出意外的话现在正恨得钉我草人吧,啊哈哈。”
林筝哭笑不得。这对兄妹简直是上辈子的死仇冤家,这辈子继续作对:“难怪好几天没看见她来上课。”
送走卓宁曦,林筝赶紧去冯宁凝的宿舍表示慰问,刚推开门就看见冯宁凝拿着个网上买的巫毒娃娃正戳得如火如荼,口中大骂:“混蛋卓宁曦,咒你丫秃顶!”
然后她发现了脸部表情僵硬、不知该笑还是该怒的林筝,气吼吼说:“你怎来了?”
不等林筝回答,冯宁凝又欲哭无泪道:“我妈通知我,这里的书不必读了,收拾收拾去美国上学,呜呜呜……”
看着几欲抓狂伤心不已的冯宁凝,林筝深深感觉到了投胎在一户普通人家的幸运。
要知道在冯宁凝的理想世界中,故事发展并不是这样的,她之所以考东华,还不是因为张慕阳乃是国内制衣业巨头春深集团老总张春深的长子,不管怎么看,都应该是卓宁曦继承家里的地产开发公司,死去造房子,而她嫁入张家,夫唱妇随做个誉满全球的设计师,如今美梦破灭在即,冯宁凝悲愤至极。
“别这样,只是留学,还会回来的……”林筝一边同情好友,一边佩服卓宁曦,同样都是家大业大的少爷公子哥,卓宁曦比张慕阳凶残多了……他骨子里与生俱来有种拼杀掠夺、逼人臣服的悍劲,很好地隐藏在温文尔雅的外表下,亦儒亦商。而张慕阳,即使有多么辉煌的身家在背后撑场子,给人感觉也仍是无害的大型犬类。
自打从冯宁凝那里了解到张慕阳的成长经历后,林筝终于理解了他何以会是这副模样。彼时还没有高富帅这个词,刚刚踏入社会的张慕阳成为一众适龄女子兵家必争之地,然而有谁知道,张慕阳那身世称得上是曲折离奇、匪夷所思,可以不加修改直接写进故事会。他本来在一个工人家庭,和老实巴交的父母安安稳稳生活着,住职工宿舍,上子弟小学,就这样长到十六岁,升入高中后的某一天,父亲猛地病倒了,就在张慕阳毅然决然辍学,跑去建筑工地扛了大半年水泥之际,他被车撞了,这辆撞他的豪车上坐着的正是他的亲生父亲张春深。说起来张春深当年叛逆轻狂,和外语学院的洋妞学姐一夜风流,个中案情错综复杂,这里就不细表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对跨国情侣都以为孩子一生下来就死了,两人分分合合最终还是没在一起,各自听了家里的安排,该嫁的嫁,该娶的娶,谁能想到多年以后会有如此戏剧性的重逢。
于是乎张慕阳一下子有了两个爸爸,北铁职工子弟小学教师张朝东,春深老总张春深,又都碰巧姓张。他好像很难把自己当成富家少爷,喝几万一瓶的红酒就跟要他命似的,与亲父相认后仍过着吃食堂、搭地铁的简朴生活。
翻身农奴兼二十四孝好男儿张慕阳一直以来最大的烦恼可能就是“女性”,不管穷或富,他就算牵狗上街遛弯都会被妇女调戏,有的调戏狗,有的调戏他,有的调戏完了狗就来调戏他,摸脸摸手摸臀各种级别都有,以至于大家在网上群聊时他打了个委屈的表情说:“旧社会都是有钱少爷牵着恶狗上街调戏良家妇女,现如今怎么良家妇女如此生猛QAQ?牵狗恶少反倒成了被调戏对象555……”笑得另外三人东倒西歪,卓宁曦总结发言,一个字:“该!”
可是现在,冯宁凝笑不出来了,她问林筝:“你说,二愣子那么招女人喜欢,他会不会……突然遇到一见钟情的人,然后就开了窍了?”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冯宁凝第一次见到张慕阳,是在十六岁生日后不久,十六七八,情窦初开,不搀功利,不想过去未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每个人都只能有一次十六岁,冯宁凝的则献给了成日闹离婚分家产的父母,晦暗无光。她和卓宁曦一个劝和,一个劝离,有时候父母还没吵起来,兄妹已经闹得不可开交。
长大成人后,冯宁凝回想当年,忍不住觉得,也许是因为讨厌卓宁曦的冷暴力,所以才对温热的张慕阳好似飞蛾趋火。记得他转到班里的第一天,尽管小心翼翼,仍闹出不少笑话,印象很深的是不会和不分:不会用电脑,不分餐厅厕所(RESTAURANT和REST ROOM),这个最搞笑,大家肚子都笑痛了,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要有人一说饿,旁边立刻打趣叫他去REST ROOM觅食,连老师也不禁莞尔,按理说张慕阳应该受点打击,可他自己是笑得最不介意的那个,这就让冯宁凝对他有了奇怪的谐感。
他辍学一年多,比同班同学大两岁,旁人虽然不欺负他,可除了礼貌之外并无其他交集,在这间私立国际学校,封闭式管理,大家都是有点背景家底的,一进来就形成了自己的小圈子,校长担心张慕阳不适应,就把当时已经读高三,并且是学生会主席的卓宁曦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叮嘱他,要对张慕阳多加照拂,还把他们安排在了同一间寝室。
卓宁曦这两面三刀的家伙,在师长面前是一个模样,到了同辈中间就看心情随意发挥,冯宁凝少不得找个机会去提醒张慕阳,千万当心他不靠谱的室友,上床前记得检查被窝,穿鞋前记得倒倒干净,无缘无故递过来的食物不要吃,总而言之一句话,卓宁曦叫他去做什么,他最好先打个电话问问她,经核准后再执行,毕竟在与卓宁曦对抗的漫长岁月中,没有人战斗经验比冯宁凝更丰富。
一个月后,张慕阳居然对她说:“宁曦人真好!”
他的进步也显而易见,没有不及格的功课,体育尤其好,本身个性开朗,长得又帅,居然开始登上女生们的卧谈会话题榜了。
在老师们和张慕阳本人看来,这当然都是卓宁曦的功劳。
全学校认识卓宁曦和冯宁凝的人都知道这兄妹两人严重不对盘,他们的交际圈也是水火不容,唯独张慕阳一脸痛惜:“这世界上哪有感情不好的兄妹!”然后就一直致力于挽救他们早已撕破脸的关系,虽然这种举动永远是吃力不讨好,但张慕阳乐此不疲。
校庆当天放假,学校让各班出节目。冯宁凝身为班长,兴冲冲报了辩论赛的选题去学生会,被她哥哥无情驳回,理由振振有词:辩论赛?巽班也在搞,而且已经报上来了。冯宁凝打听到巽班的只是初步讨论阶段,哪像自己连正反方人选都敲定了,当下大怒,要找卓宁曦说个清楚,小组里的人劝她罢休,冯宁凝不依不饶,闹去校长处,校长把卓宁曦找来,问他怎么办,卓宁曦想了想说:“巽班的辩论赛是不可能撤的,这样吧,乾班只要不搞辩论赛,其他的我就睁只眼闭只眼,不管了。”
校长感觉甚是稳妥,打发了他俩出去,冯宁凝得胜凯旋,可是仔细一想,自己并没有捞着什么好处,因为辩论赛横竖是不能再搞了,白瞎了她写出那么好的稿子。
副班长提议搞歌舞剧,冯宁凝也提不出更好的意见,只能妥协。唱唱跳跳,两样都是她死穴,冯宁凝甚至怀疑副班长和卓宁曦沆瀣一气,挖好了坑等她跳。
副班长预想的歌舞剧跟美国电影《歌舞青春》差不多,冯宁凝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决定改排中国古典舞,原先的一对主跳英雄无用武之地,气得罢演了。
这正是冯宁凝要的效果,可是说好顶上的女孩挑这个时候扭了脚,前有卓宁曦和副班长挑衅看着,后有罢演的组员怨声载道,冯宁凝烦恼得感了冒,在花园里打喷嚏时没站稳,差点跌进喷泉,捧着两箱鸡蛋经过的张慕阳见状丢开箱子去拉她,那一地的精彩……
回忆至此,被骤起的手机铃音打断,冯宁凝笑出声,随后长叹一口气。
她一看来电显示,真是想曹操曹操到,不是张慕阳又是谁?
刚接起来,电话就挂断了,冯宁凝一下子猜到什么,没好气地翻白眼,果然除了一个未接来电之外,手机上好几个短信息……全都是同样的意思。
“555,快!打个电话给我帮我脱身,我在相亲QAQ!”
那三个字母组合在一起,形象地描述了张慕阳屁滚尿流的境况。
冯宁凝拨通了电话,对张慕阳说:“老兄我拜托你,电话遁是女人拒绝男人的招数,你要不要脸啊,你当人家姑娘都是傻的么?把手机给她。”
“好的,我这就过去——你说什么?”那头张慕阳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痴傻,这不怪他,通常他和冯宁凝串供的内容一般是“张总啊,我这边还有大约一个小时到,你出发没有?”、“嗯,不好意思我这边耽搁了一会儿,马上走,马上!”这样才对。
“你要干什么?”张慕阳看一眼对面娇滴滴的女子,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给她!万儿八千里的你还怕我吃了她不成?”
张慕阳犹豫又犹豫,迟疑又迟疑,慢慢地把手机递向对面。姑娘一脸讶异,但还是接了:“喂?”
“您贵姓?”冯宁凝说,“魏小姐啊,你应该还没看上你对面那男的吧?如果没有那就恭喜你了,这家伙他很有可能不喜欢女人的,我是他高中同学我叫冯宁凝,他读书时候就跟我哥哥不清不楚,不信你翻他手机看!是不是有个叫宁曦的,联系特别多?我跟你说,我哥为了他甘愿放弃家族继承权,一个人跑到上海,一边创业一边等他,你要还不信,你就问他,是不是正努力争取去春深在上海的分部工作,你问!”
冯宁凝挂了电话,笑得肚子都痛了,拍着墙壁眼泪直冒,林筝坐在旁边,双手抱臂,似笑非笑地斜睨:“太损了吧你!”
“他不仁我不义。”冯宁凝一副“与卓宁曦斗,其乐无穷”的表情。
“唉……”林筝拖长声音叹了口气,一听就居心叵测,只听她用不高不低刚刚好够冯宁凝听个模糊大概的音量说,“你这性子叫慕阳怎么爱啊……”
若在平时冯宁凝定要与她唇枪舌剑,争个高低,输的人请吃饭,今日她懒懒的提不起精神,懒懒地摆了摆手,靠在床上发呆。
林筝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蹭过来揽着她说:“亲爱的,放心吧,你不在的日子里,我说什么也要守住张慕阳同学这块阵地,不停给他洗脑,确保你回来的时候他还没过保质期。”一番豪言壮语又把冯宁凝逗笑了。
虽然有个撂挑子的混蛋哥哥,不给力的暗恋对象,但这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好友却是极为贴心,个性与她互补,喜好却惊人一致,为什么她们不是姐妹呢?很多时候冯宁凝还没开口,林筝已经说出她想要的答案,这种灵犀这种默契,要多少万人中才能恰逢一个?
“我会想你的。”林筝搂着冯宁凝,两人额头抵着额头,不约而同,心生惆怅。
没过几天,班里组织秋游,冯宁凝正在办肄业手续,焦头烂额本不想去,可一想到这可能是出国前跟林筝相处的最后时光,心中一软,到底还是报名了。
早上七点,冯宁凝起来洗漱。拉开抽屉,极为顺手地从里面勾出皮筋,却在要绑起头发时失神,这条皮筋其实是个男式护腕,红蓝白三色相间,因为用得过多,已经有些松泛了。
昔日情景历历在目。张慕阳目瞪口呆看着一地的蛋清蛋黄,冯宁凝把倒扣在地的箱子翻过来,说:“你还愣着,还不去拿墩布来收拾。”
她一头长及腰部的披肩黑发因为弯着腰频频扫地,张慕阳已经走出去几步了,突然又回来,拽下手上的护腕给她,冯宁凝一时不清楚他的意图,拿着捏了捏,还有点湿,难不成是汗水?她露出嫌恶的神色,张慕阳急忙说:“我才洗过!”
她斜睨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把头发绑起来,继续从箱子里拣好的鸡蛋出来摆在一边。
张慕阳拿着工具回来,便让她站到旁边去,一边清理,一边说:“听说你的古典舞台剧还没找到人呢?”
冯宁凝以为他是来幸灾乐祸的,重重嘁了一声。
张慕阳听得出她不爽语气中的焦头烂额,笑道:“我会一点剑舞,不知道合不合适呢?”
冯宁凝十分意外,不,应该说是喜出望外:“剑舞?你确定说的是剑舞,不是街舞?”
“刀剑的剑。我在少年宫报过武术班,不过,好久没练了。”
“你舞给我看看!”冯宁凝不顾形象,高喊出声,然后意识到太过饥渴,忙又说,“不在这儿,今天晚自习后你到礼堂后面的小广场来!”
下了晚自习,冯宁凝回寝室换上一套粉绒运动休闲衫,带兜帽的那种,然后把兜帽拉上,神秘兮兮又巴巴的来到小广场,一排路灯下,张慕阳已经先在那里等着,他也换了衣服,宽松的白色老头衫和收口运动长裤,平平无奇的一身,加起来估计都不超过一百块,却因为夜风吹拂,颇有点长身玉立的味道,冯宁凝看得定了定神,急急催促他开始。
张慕阳应了一声,亮出一把小木剑,冯宁凝一怔,然后笑弯下腰,张慕阳莫名其妙说:“别笑啊,这可是我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爸给削的。”
冯宁凝使劲挥手:“别、别管我,你继续。”
张慕阳说:“哎你会唱周华健的《刀剑如梦》吗?”
冯宁凝不笑了,有点警惕:“会是会——你要干嘛?”
“唱啊,有伴奏我比较来感觉。”
“我唱你姥姥个嘴!”冯宁凝恼羞成怒,早知道说不会了。
“唱嘛!”张慕阳殷勤陈说,“剑舞剑舞,没有音乐怎么能舞呢?”
“那你自己唱!”
“我记着调和词,就会忘了动作了,不然我真自己唱。”
他说着就边唱边舞了起来,果然是无法兼顾,而且冯宁凝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没见过跑调跑得比他还远的,再次笑弯了腰。
直起来后咳嗽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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