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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兵英姿 作者:江心舟-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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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讲,对某些事情不必说长道短,留给后代去作出评价好了。这是可以。不过,等过了若干年,向后辈儿孙们讲起这些事情来,你会感到很难使他们完全理解。不知要以几位数字计算那么多于部,阴阳头一剃,成了“牛鬼蛇神”。有人还可以说是让抓住了几条什么。曾方是毕业于太行山抗日中学一个农家女,历史清白无瑕。她既没有高呼口号时候精神不集中,喊错了什么话,又没有旧报纸上随意写画,不提防墨水渗过去,弄脏了背面照片。可是,查出了她丈夫一九五九年病故前不久曾经攻击过“小土群”,和彭德怀言论很相似。丈夫死了,便宜了他,妻子不能再白白放过去。于是曾方进了“牛棚”。随后被转送监狱进行劳改,一改就是八年---整整是抗日战争所耗用时间。以后放出来又挂了三年---够进行一次解放战争。曾方有思想准备,进“牛棚”前写了信给母亲,请老人来把七岁外孙女儿接到农村去了。
小陶初次见到姥姥有些害怕。城里孩子,没有接触过农村装束老年妇女,她看着姥姥很象小人书上“狼婆婆”。现妈妈顾不得她了,不跟“狼婆婆”走,到哪里去呢!
公社起先不知道情况,以后外调回来,立即宣布撤销了这位老人贫协委员资格,让她交待和女儿女婿关系。外孙女儿原来是有临时口粮,也宣布取消。
取消口粮,姥姥倒也没有当一回事。就是不取消,反正也别想能拿回一粒粮食来。公社通知说,因为两年大旱,田里无收,返销粮也早完了,今冬问题由社员自行解决。外出找生活,可以给出证明。连年旱灾害苦了群众,同时也搭救了另外一些人。这样,可以顺手把造成大面积饥荒罪过完全推给老天爷,他们则仍然可以心安理得,也仍然悟不出一个极为简单道理---革命高调不能当饭吃。
一天,姥姥用白布口袋装了一个饭盒,一双筷子,拿给陶坷,打发她和队里一些半大孩子一同出门。小外孙女儿楞住了,迷惑不解地望着老人,她问:
“姥姥!我们现不是社会吗?”
一个似懂事不懂事孩子,她还没有学会掩饰自己内心活动,她天真地向外祖母提出了一个相当尖锐问题。换了别人,也许根本不回答孩子这样问题,只是喝叫她不要胡说。姥姥觉得应该对外孙女把话讲清楚,管这话是很难讲清楚。老人顺理着外孙女儿头发说:
“孩子!姥姥怎么跟你讲呢?要说我们不是社会,不对!要说社会就是如今这样子,也不对。也罢旧也罢,肚子饿得咕噜咕噜那种滋味是一样。这就得要你挺着些了,姥姥就是这么挺过来。这也有好处,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作没饭吃。那年你烧破了衣服,你妈骂你说:‘再这么胡闹,没有你饭吃。’你说:‘没饭吃我吃包子。’孩子!不过你也不用总那么愁眉苦脸,该高兴还是高兴。眼面前事情,你全当是闹着玩,不是当真。不怕,这阵子风就要刮过去了。你去吧,姥姥等着你回来。你们沿着铁路走,听见火车响,早点靠边等等。”
陶坷和一群小伙伴们上路了,结成了一支长长队伍。树枝上小鸟唧唧啾啾欢乐地叫着。它们看见,和它们很熟识这群孩子,沿着铁路只管往前去,越走越远了……
孩子们来到一个疗养地,看见一所庭院铁栏杆里边,有一位白头发解放军坐躺椅上晒太阳。这是一位将军,不过当地人只知道他是一个养病老头。其实,将军本来没有多大病,*林*彪*把持军委期间,不明不白地叫他靠边疗养。*林*彪*完了,他可以出去工作了。不想,住疗养院几年,真地住出了几样要紧病来,只好仍然留这里。将军无可抱怨,他这一茬穿军装“老家伙”里,他算是够幸运了。
陶坷隔着栏杆,远远向将军伸出一支干瘦小手。这样事将军经过得多了,他知道这小姑娘要什么。他一面衣袋里翻找零钱和粮票,一面问小姑娘叫什么,哪里人。小姑娘低着头,始终不说话。将军又问她:
“你怎么不家好好上学搞生产,自己跑来?”
“我有证明。”小姑娘终于开口了。
小姑娘掏出皱皱巴巴一张纸,将军接过来看,上面写着:
兹有我队社员陶坷因事外出,望沿途有关单位放行为荷。此致特殊时期战斗敬礼……
一两行字,将军反复读。从二万五千里长征到抗美援朝,几次战争都这位老战士身上留下了纪念。他抖抖索索看着那封证明信,心里说:我这是为什么?就为是中国成立二十多年以后,还照样让我们孩子“因事外出”吗?两行热泪扑扑答答掉信纸上。
陶坷忙收回了信,她象哄小孩似地对军人说:
“解放军爷爷!”您别这样,您别这样。我姥姥说了,全当这是闹着玩,不是当真。”
小姑娘安慰白发将军话,实让他受不了。已经有些人开始围过来,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热闹事。将军觉得他就要痛哭失声,双手掩面,连忙离开了。他忘记了把零钱和粮票拿给小姑娘。
说到陶坷姥姥家度过几年艰难生活,妈又心酸起来。她原以为把小女儿送到乡下去会好一些,不想让孩子吃了大苦头。用—句严谨话说,是让孩子受到了大锻炼。曾方为了排遣自己伤感,她洗了脸,随后以愉语调对女儿说:
“算你们运气,人家也当兵,一茬一茬复员了,都没有赶上打仗,偏偏让你们这一茬赶上了”。
“我们班已经向上送了三次决心书,政治部还把我们决心书摘了一段登简报上了。”小陶自豪地说。
母亲笑笑说;“决心书有写得好,有写得一般。不过,上简报是一回事,上了战场又是一回事。”
“那倒是。”小陶同意说。
“陶坷,你们弄没弄懂,为什么一定要打这一仗?你姥姥家经历过那样几年生活,你应当懂得,我们不能再丧失时间,不能再没有一个平静建设环境了,只讲这一点,这一仗就非打好不可。”
陶坷庄严地向母亲点点头。
曾方从旅行袋里取出一个纸包,对女儿说:“现报上讨论干部子女应不应该继承父母遗产。你爸爸给你遗产全这儿,我给你带来了。”
小陶打开纸包,是一副草绿色粗布绑腿。
这副绑腿是爸爸八路军一二九师时发,妈妈一直保存着。造反派抄家,抄出了爸爸和妈妈许多来往书信,用绑腿捆着拿走了。那些书信要归档,剩回了这副绑腿。
“这是爸爸留给我们纪念,我怕弄坏了,还是妈妈保存着吧。”女儿说。
“你到前方去,打腿上,这才是实际纪念哩。”母亲又说:“你怕还没有学过怎么打法吧,来!你看着。”
曾方踩着床边,把裤脚裹紧,开始熟练地打起绑带。每绕一圈,或正或反打一个褶儿,小腿外侧打出一排“人”字儿。妈妈讲解说:
“我打这是单‘人’字,还有打双‘人’字。有人喜欢打花,有人不加花儿,各有所爱。要领是脚脖上可以紧些,到了腿肚松紧要适当。松了往下吐噜,太紧走起来腿疼。”
曾方兴致勃勃地讲解着,已经打好了绑腿。顺手扎上了小陶皮带,屋里来回走了几转给女儿看。小陶惊奇地发现,妈妈一下变了一个人。一对细长细长眼睛,那么明亮,脸上焕发出青春光采。胸脯挺起来,腰身自然地扭动着,那步伐姿态是别人学不来。曾经哪里看见过妈妈这样子?是照相册上。那是一个漂亮女八路,短短头发军帽下边蓬松着。皮带一扎,鲜明地勾勒出了苗条身材,绑腿打得那样规整自然。看上去既有着严正军人风度,又充分保留了女性魅力。
陶坷欣赏着妈妈,上前抱住妈妈说:“妈!你怎么还是象照片上那样好看。”
母亲推开小陶说:“滚一边去,没有见过你这样,拿自己亲娘老子开心。”
曾方侧过身,窗户玻璃上看到了一张忧伤苍老面容,看到了那染霜鬓发。如果来谈论,一场迫害夺去了我们许多女同志美丽俊俏,未免不够严肃。多少人被夺去了生命,还说谁容颜外貌。不过,有多少人骤然之间变得那么苍老不堪了,一头青丝短短几天之内,以至是一夜之间变化为霜雪。这也是对十年浩劫所作忠实记录之一。可以平反昭雪,可以恢复名誉,但是人们外形上留下这种明显印记是无法改变了,正如内心受到创伤很难平复一样。
晚上,小陶和妈妈挤一张小床上睡。床边帮了一条长板凳。吹熄灯号很久了,母亲还讲话,小陶熬不住了,迷迷糊糊地搭着腔,翻个身睡着了。曾方昏暗中望着女儿侧身睡卧姿态。圆圆肩头从绿棉被下露出来,臀部高高隆起,小时候瘦得两条腿象麻秆儿,正长个儿那些年一直缺营养,不想几年来发育得这么好。母亲疼爱地望着女儿,她将怎样去迎接战火纷飞考验呢?
“红河!红河!过红河了!”小陶睡梦中欢乐地呼喊起来。
母亲笑了,这孩子够性急,刚合上眼,就已经跨过了红河天险。
、《西线轶事》四
四
战场上,一切都是用严格尺度来衡量,不讲任何宽容,不作降格以求。
红河发源于云南省崇山峻岭间,中国境内叫作元江。红河从老街地方进入越南,流经越南北方腹地,向东南入海。
九四一部队老街附近渡舟桥,跨过了红河。几天以前,兄弟部队过河开辟了战场,现他们可以驱车向前开进了。
越南北部边境,和我们滇南河口一线,都属于亚热带山岳丛林地带,自然环境本来是没有多大差别。河口地区是我国橡胶产地之一,三叶树环绕山丘,一行行,一层层,郁郁葱葱。胶林深处,可以望见国营农场楼房,红瓦白墙,烟囱耸立。米轨小火车沿着溪流隆隆驰过,留下一缕烟云。这遥远边疆,向战士们展示了它富饶美丽。一过红河,就是另一番风光了。六姐妹挤电话车窗口留意观察着,她们明显地感到,已经置身于异国土地。
虽是旧历正月,到中午颇有点盛夏味道。电话车闷热得要命,几个人吐了,愉笑声停止了。不一会儿,浓雾漫卷过来,热风里带着雨丝,灰蒙蒙。十多公尺以外,听见汽车响,却看不见。班长严莉查了地图,说此地是黄连山山脉。山脊又高又陡,有地方突然形成断裂,下边是乱石嶙峋深渊。公路两旁覆盖了灌木竹林,茅草刺藤相互盘绕,密不透风。女电话兵们不免有些犯愁了,要这样地形条件下执行架线任务,从哪里下手呢?
傍晚,部队接到命令,原地宿营待命。一路上没有下车机会,现停下来了,战士们都就地解手,并不避讳。弄得总机班女兵一直不敢抬起头来,她们小声地骂道:“这些家伙,没脸没皮!”
她们很就知道了,男同志们挨骂实是冤枉。这里公路内侧是悬崖,外侧是深谷,要上上不去,要下下不得,窄窄一条路,到处是人,谁也躲不开谁。女电话兵们团团打转,只好去问连长,要上厕所怎么办。连长笑一下,就把脸背转过去,不再看她们,这就是给她们一种切实答复了。严莉叫两三个人电话车旁遮挡着,大家轮流上了厕所。谁也没有意料到,到前线来遇上第一个困难竟是这样一个问题。
有线电通信连保持着行军序列,原地宿营了。女兵班夹男同志当中,公路上占据了几公尺地段。雨淅淅沥沥下着,她们盖着防雨布,鞋也不脱,枕着背囊和衣睡下。谁能睡得着呢,不知哪个部队还往前去。她们感觉到,那急促脚步,总象是踩着了自己头发。
通信科一位参谋来传达首长命令,要求迅速架设下属各部队线路。连里决定开用电话车总机,指挥机关内部线路由总机班负责架通。
总机班女战士们,忘记了震耳欲聋炮声,听候班长严莉下达任务:“陶坷、吴小涓、杨艳,跟我去架线。肖群秀,路曼守机,注意机线装设,搞好固定。今晚口令是‘山茶’,回令是‘海棠’,执行吧!
严莉,陶坷各负责架一条线,五分钟以内都架通了。杨艳和吴小涓两人负责首长一条线,遇到了麻烦。她们正往前走,闻到一股臭味,是从来没有闻到过一种特别气味。天亮了,可以模模糊糊看见,小路上横竖倒着三具越军尸体。肚子膨胀起老大,周围是一滩黑血。不要说见到死人,平时看见一只死老鼠她们也怕,肉唧唧,让人头发根儿发乍。她们向旁边试探,想找地方绕过去。刺藤草棵里钻进钻出,帽子挂掉了,脸也划破了,无论如何也钻不过去。想到自己架是首长专用线,登时觉得一身都冒汗,再耽搁不得了。只好横了心,还是由原路过去。吴小涓望着几具尸体问杨艳:“你怕不怕?”杨艳说:“要是三个活,我倒不怕。”
吴小涓说:“要真是死,总还好办。我怕他们是装死,等我们到了跟前,一下坐起来了。”
“那倒没有什么,他们流了那么多血,就是活着也剩不下多少力气了。不等他坐起来,拿手榴弹脑袋上敲他几下。”
“好!我们分个工。看着不对,我上去按住他们,你用手榴弹猛砸,不要让抱住了我们腿。”
她们相互为对方壮了胆,从三具尸体上跨步过去了。至于三个越军是不是有过要坐起来意思,她们不清楚。她们沉着地迈过了后一具尸体,撒腿就跑,没有再回头去看。
突然是哪里一声喝:“口令!”
两个女电话兵冷不防,一紧张,早把口令忘得一千二净。对方不见回答,哗一下冲锋枪上了膛。吴小涓连忙说:“别打,别打,是我们。”“什么你们我们,口令!”。
“干吗那么凶,你听不出我们是总机班!”杨艳厉害起来了。
隐蔽树丛里哨兵压低声音笑了。哨兵一指,原来已经来到了首长掩蔽部门口。
她们撩开门上雨布钻进去。掩蔽部里点了几支蜡烛,还是昏昏暗暗。几位首长正跪地铺上,查看拼起来作战地图。小涓和杨艳把单机摆一个压缩饼干箱子上,手脚麻利地接好了线。一摇,通了。
一号首长见两个女电话兵淋得全身透湿,缩着身子,他取过一个军用水壶说:
“冻惨了吧?来,一人喝一口,这是‘气死茅台’---习水大曲。”
“不!不!我们不冷。”杨艳和吴小涓往后退缩着。
“叫喝就喝,服从命令听指挥。”
她们两个推托不过,对着壶嘴呷了一小口。她们品味不出,习水大曲何以能“气死”茅台,只辣得打哆嗦。
这是吴小涓和杨艳到前方来第一次完成架线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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