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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游-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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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九级剑士要跟上快马,并不困难。
理查没有回头:“你别跟来。”
“理查?”
“我还有一个九级防护卷轴,遇警我会发信号召你!”理查用力挥鞭。
卢瑟默然驻足,看着他单人匹马,没入黑暗深处。
那个凡是漫不经心的王子。那个做任何事都要选想好退路的殿下。那个就算想要争取最诱人的位置,也仍然把自己保护得最安全。看似毫无威胁的理查,这还是第一次,将自己孤独地置于深不可测的黑暗和未知中。
深深夜色中,理查快马奔驰。夜色浓得化不开,四周静得连鸟鸣虫走的声息也没有。
马蹄声急促而慌乱。
一眼望去,天地茫茫,似乎不见一个人影。
他记得那个夜晚,他见到世上最美丽地人。天地间,所有的美好,都及不上她一根头发。
可是,他却忘了……这是不是也代表了,天地间所有的美好,也换不来,她一丝欢喜。
他知道,东方是嚣张任性的,东方是骄傲肆意的,东方是高高在上,从不理会别人的心情处境。然而,他的眼中,却从来没有贵族国王这一类上位者,俯视臣民时,高高在上的满足感。
过份地肆意任性,是否也代表,这个世上,其实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让他去在意?让他去珍惜?让他去学会体谅,关心,理解,温情,让他去适当遵守普通人世界的规则?
东方能豪情饮酒,只是酒至酣处,也未必欢喜。
东方有佳人相伴,只是美人温柔,也未必快意。
东方有无以伦比的力量,只是,如此的强大,却也同样不快活。
他也会微笑,他也会聆听别人的诉说,他也会感受同伴的温柔,他也会和大家说笑,他也会恶作剧一般去拿维克多取乐。
然而,无论在何时何地,那快乐,那笑意,都不曾真正从他眼眸深处流露出来过。
东方能吹奏出那么美好地音乐,然而,即使是在他的箫声里,也从来没有流露过深切的悲伤苦痛,同样对音乐有着极深造诣的理查也能知道,不曾历过沧桑,不曾经过苦难,不曾有最深刻的感情,不曾真正伤过心的自己,永远永远奏不出那样的音乐。
是的。一切,一切,他其实都早已知道,只是他从来没有去想。
在他眼里,东方只是一个超级强者,有着无数秘密,明显也有着最大招揽价值的强者。东方的忧伤,东方地过去,东方那从不能到达眼底地快乐,他一直一直看在眼里,一直一直,也仅仅只是筹算着,这一切,是否也可以利用。
道路渐渐难行,前方的黑影重重,如一只只幽冷恐怖地怪兽。
理查微微喘息。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走出了多远,只知道,自己仿佛已经催马奔行了很久很久。
一路行来,他看不见东方的身影,他听不到美妙的箫声。
似乎已走进某一处陌生的山道峡谷里。
理查皱了眉,四下张望,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道路,是否错过了那个人。
箫声乍起,依然是柔美的声韵,听在理查耳中,却如同惊雷震响一般。
他顺着声音抬头望去,明月之下,绝壁高处,那人广袖宽袍,悠然抚箫。
月华如雪星如梦,独立绝壁风满袖。
他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高高在上,俯视一切,不可及,不可近,不可碰触。
他呆呆地看着他,浑忘了,自己低低在下,隔着那么远的距离。
那个人,如此地……遥不可及。
第一百二十八章 寸步悬崖
夜色之中,四下里,峭壁森然。
理查睁大眼,极力四下寻找,却找不出登山的道路。
又抬眼望望绝壁高处的身影,估量了一下那人和身在崖底的自己此时之间的距离,理查摇摇头,苦笑了一声,从马上下来,看也不看地上一眼,就靠着一棵歪脖树坐下,仰着头,望着崖顶。
算起来和他东方离开营地的时间,相差应该不算大,他还是一路骑马快赶,而东方,却已经到了那么高的山顶上去了。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一错眼之间,那人就已在遥远得无法追及的地方了。
这一路赶来,汗水早已浸透衣衫,此时静坐下来,一阵山风凛冽,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却丝毫也未意识到冷意入骨。
这个以风流花心英俊潇洒,且最能享受人生出名的王子殿下,就这样,在这个冰冷的黑夜里,一个人满身大汗地坐在山崖下的小树旁,呆呆地听着那萧瑟悠远的箫声,很久,很久。
那么高的位置,那么远的距离。
他想要呼唤他,他有许多许多话,想要问他,然而隔着如此漫长的距离,就算是声音能够传到,也早已变得空旷而不真实了吧。
箫声初时悠扬婉转,仿佛并无明显的悲喜,然而他知道,人生若不曾经历大悲凉,大苦痛。是吹不出这种音乐的。
那不知名地曲子,只是淡淡地萧瑟着,寂寞着。所有的伤感和惆怅,若不经意,甚至都察觉不出来。
理查不知道,自己正在萧声中叹息。其实,他倒是更希望听到箫声里的悲痛。哀愁,愤怒。不平,若是这样,他或许会有更大的勇气,在这阴暗的山脚处,高声去呼唤那个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箫声终于停歇了。
理查仍然坐着,望着。
原来。一直一直,仰视着一个人的姿态,是这么的不舒服啊。但他却还是这么坐着,这么看着。
仿佛沉寂了很久,很久。有什么东西从山下滚落,带着一阵碎石泥沙,纷纷而下。
理查还是静静坐着,竟没有试图躲避。任那一点泥土灰尘,落在身上。
隐约中,猜知是喝光了地酒坛被扔下来了,他也只是笑笑。
箫声又响了一会儿,接着断去,过了一会儿。又响起来。
断断续续,间间杂杂,箫声之外,还有树叶吹奏的声音。但都是响响停停,吹吹断断,竟没有哪一曲真正吹完,都是吹了几个调子,就又停了去。
理查有些茫然地想,是喝得多了吧,所以随手吹两下就扔了开。喝几口。又吹两下?
那声音,如此支离破碎。却又迥然不同。
或是偶尔生起几个激昂地调子,转而又是悲伤苦痛,刚刚吹奏出深情如许的音乐,下一刻,却又是漠然冷寂……
或起或落,或悲或喜,或昂扬,或低落,如许变幻,真如人生一般呢?
然而,哪怕是最简短的几个音,最简单的调子,由那人吹来,都是最美的音乐,都是轻轻易易就触碰了人心的声音,都是让人不知不觉,便会情为之牵,意为之动,一生悲喜,许多往事,便也如那音乐一般,支离破碎,却终是桩桩件件,犹在眼前。
幼年时无忧无虑的时光,兄弟之间地相处,孩子的心中,最最羡慕向往的英雄叔叔。
一次次的血腥杀戮,政变斗争。父亲对孩子的猜忌,贵族与国王的制衡。
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都已经记不得了。
记得的,是一直微笑着地他,已经忘了笑容是不是面具,已经不知道拿下了那面具之后,自己还会不会有属自己的真实表情。
记得的,是总是闯祸,总是不成器,出了名无能的自己,在父亲和兄弟眼中,毫无威胁,所以也愿意特别大度关爱万分包容的自己,在悄悄望着那个不为所有人喜欢的英雄时,依然生不出一丝得意。
记得地,是那个永远在美人群中打转,懂得怜爱所有女人的自己,茫然中,他其实不止一次自问过,如果有一天,不用再有这样的掩饰,那么,他是不是还懂得过全新的生活,他是不是,还能做一个崭新的自己?
又或是,假象和本性,早已经没有了区别。
记得的,是他依照一个王子的理智,确实地顾忌着维克多强大的力量和威胁,总是情不自禁地想与他比较,却又不知不觉地一次次羡慕着他,向往着他,并真的试图和他亲近。
记得的,是纯以功利为目地对卢瑟地施恩,到如今,多少年相伴,那些轻松随意,释然信重,虽是刻意为之,却已说不清有了多少真心。可纵有真心在内,彼此却依然知道,其间的利害权衡,终究是与维克多待人,有多少不同。
他记得生命中所有地一切,爱过的,恨过的,向往的,追求的……他的人生如此华丽多彩。
他身在最尊贵的位置之旁,他与最传奇的英雄本是至亲,他曾经拥有过无数美丽佳人的爱情,然而,那一个夜晚,他遇上了他生命中最美好的梦,却又在今天晚上,真切地知道,这个梦有多么遥远,多么不可触及。
绝壁上,箫声终于再次沉寂,很长时间,再不响起。
绝壁下,理查迷迷茫茫地擦了一把脸。指尖之上,触到了湿意。
他知道,他的悲伤,是为了东方,却绝不仅仅只是为了东方。
他抬头,看着绝壁上地身影。那个人方才是醉了吧,要不然。他的箫声里,是不会有如此明显的悲喜起落的。这么久都没声音了。是酒喝完了,还是是兴致尽了?
那个人……该走了吧……
他呆呆地看着,看着,然后,在隐约见那个身影转身欲行时,突然用尽生命中所有的力量,大喊了一声:“东方。等等我!”
他跳起来,飞奔向前,他奔向山壁,手足并用地往上爬。
他甚至没有时间,抬头细看,那个人;是否会为了他的呼唤而停留。
尽管他明明知道,那个人,是从来不会停下来。从来不会肯等待任何人的。
他地眼前,是高不可攀的距离,是无处落足地绝壁。然而,他只闷了头往上爬。他不抬头去看,他追寻的,是否只是一个空荡荡的山颠。
找不到道路。他就从无路处前行。高不可攀的距离,也要从第一步开始拉近。
他咬着牙,努力地攀爬着,黑暗中,极力地张大眼,寻找着下一处可以借力的凹陷,双手牢牢地抓紧每一处小小的突起,双脚稳稳地踩着每一个可以纳足的缝隙。
每个人心中,都会有最美丽地梦。但大部份时候,梦也只能是一场梦。能让美梦成真的人。总是从最小最微最低的那一步开始。一直一直,坚持走到了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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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理查离开营地之后。卢瑟就一直守在营门前等待着,全然不理会巡兵们异样的目光。
他等了许久,许久,直到那纷乱的马蹄声,踏破黑夜的宁静。
卢瑟微微皱起了眉,来的,不是一匹马!
他凝眸深注黑暗的前方,渐渐看清数骑快马正对着他们地大营,疾驰而来。
巡营的士兵们警惕起来,几十人在营前持枪布阵,另有人各自找自己的直系上级,若有异变就立刻通报。
数骑人马,快如奔雷地离着军营越来越近,人人都披着黑色的大斗篷,容颜打扮,俱看不清。
在安定的维斯国内,应该是没什么人敢于直接冲击几千人的精兵军营地,但事关所谓的开国魔兽,王位抉择,又有谁敢完全肯定,那几位王子殿下,不会真的疯狂到,连国际大事件都可以抛开不顾,而胆大包天地对着大批军队动手?
卢瑟眉峰深皱,开始对自己任凭理查一个人离开,生出深深的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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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漆的山崖上,理查赤手空拳,咬着牙往上爬。
他从来养尊处优,四体不勤,连那个所谓的三极骑士资格,还是因为他是王子,考试的时候这么低的级别都不让他晋级,王室脸上太难看,才勉强合格的。
然而,他强提着一口气,硬是咬牙,一路爬到了半山腰。
一路上,理智不停地拼命警告着自己,这疯狂有多么地愚蠢,多么地不符合他一向把自己保护到最好,万事都不会倾尽全力,总要留有余地的行事原则,然而,任那内心地声音喊得再大,他还是咬着牙,一路向上爬。
双脚软绵绵地,已经几乎没有力气了,双手也早就磨得鲜血淋漓。他粗重地喘着气,不知这样无力吊在半空地自己,是不是天下间最可笑的笑话。
他不敢抬头,怕看到那仿佛永远也不能跃过地距离,他不敢低头,怕看那险恶得可以吞噬他的黑暗,他不敢高声呼唤,怕永远得不到回应的事实,会让他失去继续坚持的力量。
他只是咬着牙,用发红的眼,死死盯着眼前的岩石山壁,寻找着下一个可以借力向上的位置。哪怕只是一寸一寸向上挪,终究向上了,终究是,近了一寸吧!
他低低地笑着,伸手,扳住上方一块突起的石头,然而刚一用力,指间突然一松,让他心头一凛。来不及做任何补救的措施,石头已经松脱出崖壁,他的身体飞速向下坠去。
他只来得及大喊了一声:“东方!”
崖顶寂然,没有回应。
第一百二十九章 旧怨难消
马蹄声急,转眼将近军营。马上之人纷纷仰身勒缰,却不是人人都能利索急停。有那么一位,完全是手忙脚乱,拼着命拽着缰绳吆喝了好几声,骑的马都快要冲撞到士兵的警戒线内了,这才算勉强停了下来。
剩下的那几个顺利停在了后面之人,犹豫了一下,也都带马上来,簇拥在那骑术不佳之人身边。看样子,他才是这一行人的首领。
那人对官兵们隐约的敌意和防备浑然不觉,只顾伸长了脖子向这边左右张望,突然间,发现了卢瑟,绷直的腰背立时垮了下来:“老天爷,总算碰上熟人了!找到你们可真不容易,我这几天一路狂赶,都快要累死了。”
卢瑟诧异:“你……”
那人掀开斗蓬,嘿嘿一笑:“卢瑟,你不会是想说,你不认得我是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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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多是被人从睡梦中给叫醒的。
虽然被泉音和法修眼也不眨地出卖很郁闷,虽然被一个超级厉害的强人惦记很恐怖,虽然被领民们如此爱戴很感动,但是只要清静下来,他就能轻易挥开诸多杂念,踏踏实实地睡着。这份神功,可是他在这么多年的经历中,慢慢练出来的。
但是,今天晚上,他是注定睡不好觉了。被艾伦叫起来,看着忽然间出现在眼前的孔拉德。他剩下地那点瞌睡也立时飞了:“你怎么来了?”
“我有紧急要事需要通知你。幸好你在雷蒙伯爵的领地停留了几天,否则我还真的追不上你。”
“什么事要你……”
艾伦不等维克多把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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