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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锁金铃记gl-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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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铃接过酵饼,咬了一口,果然又硬又韧,不若烤过的好吃,不能像以前一样高速进食,银锁见她吃东西的速度陡然间慢了下来,就像是帆船搁浅,忍不住笑出来,道:“大师姐终于啃到硬骨头了。”
金铃顿时醒悟,道:“你又捉弄我。”
银锁摇头道:“没有没有。酵饼就是这样,这是他们在城中做的,只不过放了两三天,你知道这东西只有晒干了才好带。等过了黄河吃不完,就真的干成石头了。吃的时候需沾水同吃,或者泡在汤里面。不过我们这次旅途短,出关之前,各站之间不过三四日,没等放干就到地方了。”
金铃想了一下,问道:“那吃不完的怎么办?”
银锁见她表情十分认真,便忍住笑,答道:“煮一锅,大家全吃掉。”
金铃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饼,若有所思,问道:“你们之前在大漠之中就吃这些?”
银锁道:“若是出门在外,就只能这么吃了。不过我们以前总和康旗主一起行动,他做饭很好吃,就算是干酵饼也有花样。”
金铃忙问:“如今队伍中呢?有厨子吗?”
银锁笑道:“师姐是怕东西不好吃?酵饼肉脯统共能有多好吃?就算有花样,花样也有限,你睡好了?”
金铃点点头,揉揉眼睛。
银锁替她拉上面巾,道:“我们带着面巾,也不纯是为了隐藏身份,不让别人看到脸。而是沙漠之中十分干燥,也缺水喝,若是让风总这么吹,没几天就成了干尸。你要时刻记得带着面巾,若是吹裂了嘴唇,连饭都吃不了,十分痛苦。”
金铃问道:“那若是已经吹干了怎么办?”
银锁笑道:“办法总是有,每日用羊油抹嘴。”
金铃皱眉道:“那不是终日嘴上有一股羊味?”
银锁道:“是呀,这是无法之法,大师姐可千万不要弄到那种地步,否则大师姐味混上羊膻味,可不大妙。”
金铃反问:“大师姐味是什么味?”
银锁嘻嘻直笑,却不回答,心里暗暗说道:大师姐味,自然是大师姐身上才有的味道。
金铃自银锁说到“吃饭”二字时便开始盼着日落,队伍朝着西边行进,越近晚上,太阳越是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她虽然是银锁的贵客,可是既然没有受伤,也不好总坐在车上,便和大家一样,骑马前进。
金铃嫌阳光刺眼,大多数时候是闭着眼睛纯靠听觉在骑马,因为开了“耳神通”,这一手绝活竟然还很方便,从不间断的北风将地面上的一切都吹出了轮廓,马车走的地方必定不会太崎岖,即便是有坑有坎,听头马的脚步便可轻松渡过,正因为如此,旁人都没有发现其实她半点也没看路。
好在冬日昼短夜长,太阳朝西天落下,像一个小小的火球坠落山谷之中而熄灭殆尽。西天一片紫灰,银锁下令停车下马,众人缓缓减速,又奔出两里有余,才完全停了下来。
众弟子各司其职,行动迅捷而有序,或将车围成一圈埋住车轮,或将马拴住绑好,或卸下辎重补给,或生火起帐篷。就连银锁与赫连二人也不闲着,赫连亲自搬箱子,而银锁则跑去喂马。
只有她没事做,想了一想,便跟随一队白衣弟子去附近挖灌木回来当柴火。
银锁早已习惯“感觉得到金铃”的感觉,此时陡然间消失,自然是立刻反应过来,她连忙停下自己手上的活,跳上马车四处寻找,远远便喊道:“大师姐!”
金铃朝她挥挥手,却并未停下脚步。银锁见她走远,自然万般不舍。
赫连走到马车旁边卸下整箱的酵饼,扛在肩上,见银锁作如此望夫石状,揶揄道:“我听阿曼说,建业分舵上下,全都怕她怕得要死,怎地就你把她当小孩子一般,走出几步就怕她要走丢了?”
银锁随口道:“我与她一路走来,分开的时候总会出些麻烦,是以习惯一同行动。”
赫连本也是揶揄她,听她有理有据,随口答道:“是嘛。”
银锁却是脸上一热,心道:自然不是。
金铃砍了许多树枝回来,之后便静静地坐在火堆旁边打坐。
银锁道是她觉得冷,想去替她暖一暖,只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又断断不可能做出这等小孩子行径。
就在她远远看着金铃犹豫不决的当口,负责做饭的方土旗弟子掀开了锅盖,一阵雾气腾起来。而马车和帐篷将风挡住,热气腾到半空中才被吹散开来。
银锁仿佛闻到了一股香气。
金铃就在这时忽然睁开眼睛,双目炯炯有神看着前方。
那娇小的厨子用大勺子敲着锅,喊道:“开饭了开饭了!”
金铃站起身来,不知从哪摸出一个扁扁的锡碗,站在了队伍的第一个。立刻领到了她的那一碗汤和两个馕。她没有离开,只是无言地看着那娇小的少女。
那少女见她端丽的脸上露出一种厨师都应该熟悉的表情,忽地了悟,又给了她两张馕,金铃点点头,算是致谢,走到一旁正襟危坐,把碗放下,默默撕碎馕边泡在汤中,只留下中间薄而脆还带着点葱香的部分。
银锁难以置信地皱起眉头,怒而注视着金铃,又恼恨于自己初时便会错了意。
我竟忘了她还饿着。
金铃吃着吃着,忽然抬起头来,对着银锁晃了一下手中的半个馕。银锁一愣,朝着她走过去,盘膝坐在她旁边,道:“大师姐,原来你是饿了……”
金铃奇道:“不然呢?”
银锁道:“我还担心你冷呢……”
金铃摇头道:“你冷吗?来喝口汤,汤很暖。”
她的碗都凑到银锁鼻子下面了,银锁受宠若惊,轻轻抿了一口,道:“嗯,阿林侃的汤做得越来越有洪水旗的特色了。”
金铃道:“你还不去排队,一会儿就没有了。”
银锁站在队尾道:“你呢?够不够?”
金铃道:“一天都没做什么事,够了,你快些,我等你一起来吃。”
过了一会儿,银锁端着碗坐在了金铃旁边,两人相对而坐。银锁摘了手套压在一边,双手捧着碗慢慢啜饮,直喝下小半碗,才道:“还是羊肉汤最暖和。”
金铃在旁边,细心替她将馕撕成小块丢进汤中。许是她小时候吃多了硬硬的酵饼和馕,现在最喜欢吃软的,定要把馕全都泡成软饼才吃,不若金铃一般还要留个脆芯。
作者有话要说:233333
☆、第225章 重见星光六
两人相对却并不说话,银锁看着金铃慢慢吃东西;不时笑一笑。金铃却从头至尾保持着淡然的神情;吃饭的速度也与正常人无异。
“为何要盯着我?我嘴边有什么吗?”金铃狐疑地看着银锁;在嘴边摸了一下。
“不是那边。”她抿嘴笑着,伸出手指,替她抹掉唇边沾着的汤汁,收回手;以舌舔掉。
金铃一愣,遂道:“我们现下就安营扎寨;那几时出发?”
银锁道:“马会记得。头马睡四个时辰之后便会醒来;醒后嘶鸣;整个马群都会醒。马群齐鸣,你也别想睡。”
“八个时辰……那不就是不到三更……?”
银锁笑道:“与大师姐作息不符对不对?只是我们这样行军;最累的乃是马,这一群马整天全速奔跑。还拖着车,十分疲累,若是累死了,我们可寸步不行。而带的马多了,又没有那么多补给,是以只能将就它们。但是等我们到了贺兰山西麓,就能换马了,到时可以多带一车草料,之后又有四天,得在沙漠上走。”
金铃道:“听起来像是亡命之旅。”
银锁道:“大师姐很明白嘛。现在走还来得及。待我们到了黄河岸边,你一人顺着黄河往南走,可找到通往长安的官道。只你一人,不会有人查你,到得长安,你向人打听吴慈仁,找到他家,出示圣火令,自然有人满足你一切要求?”
金铃眨眨眼睛,道:“一切要求?”
银锁咳嗽一声,道:“不嫁人,不自杀,不认输。”
金铃喝完最后一口汤,道:“听着有些耳熟。”
银锁笑着接过她的碗,道:“是呀。”
她去将两人的碗涮干净,在寒风中放了一阵子,就结了一层冰壳,再把冰壳甩掉,碗又恢复了洁净。金铃称赞道:“这法子倒很好用。我小时候怕冷,不爱洗碗,是以碗都是师父坐轮椅去洗。”
银锁领着她钻进帐篷,道:“大师伯真是疼你。我早先以为大师伯那样冰冰冷冷的人,不会很在乎别人。”
金铃想了一想,摇摇头,道:“师父是真的疼我,还是一诺千金,受我生父母所托照顾我,我委实不知道。”
银锁笑笑,道:“吃饱了会变迟钝,想不出所以然来,睡吧。”
金铃皱眉道:“师父说会长肉。”
“你还真听大师伯的话。”
金铃一愣,未料到她会这么说自己,只得摇摇头。
向碎玉叫她清心寡欲,未料一下乌山便义无反顾破了色戒,又叫她不可输给陆亢龙的徒弟,她仍是输了。还叫她想法阻止陆亢龙的阴谋,未料刚把她放出建业城,她便和陆亢龙的宝贝徒弟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师父的嘱托全都忘到脑后去了。
进了帐篷,风声似乎也小了一些,帐篷里面狭窄,坐两个人略有些拥挤。银锁解下双刀,脱了靴子外袍铺好床,自己躺上去盖上毯子,道:“大师姐还是胖些好,你现在瘦成这样,硌人。”
金铃低下头,道:“太早了,睡不着又如何?”
“你若不想睡,我陪你说说话,来,先替你暖一暖。”
金铃听罢,慢吞吞脱掉外衣外裤,也丢在帐篷一角,随即解开头上束发扣饰,散开头发,缩进毯子里。银锁又坐起来,拉过外袍将两人盖实,道:“袍子暖和,别浪费。”
金铃背向她,抿嘴笑了笑,道:“你这样活像我稍稍受冻便会立刻死掉一样。”
银锁一愣,随即抱住她的肩膀,道:“我怕你冻着睡不着,岂非耽误正事?”
金铃道:“睡不着也不妨事,冰心凝神心法练上三十六周天,和睡觉一样。”
银锁摇头道:“到底是不同的。暖吗?”
金铃微微点头,道:“你简直像个小火球。”
银锁嘻嘻笑道:“多谢大师姐夸奖。还有哪里没暖到?”
金铃迟疑了一下,微微皱眉,道:“手脚。”
银锁想了一下,将她双脚夹住,又握住她的手。金铃手脚冰凉,若不是摸上去是软的,当真怀疑她是羊脂玉做的,又白又透又冰。
“大师姐真当得上冰肌玉骨。”她虽然在笑,可惜哆嗦了一下。金铃整个人也跟着她缩了一下,与她稍稍拉开了些距离,诧异道:“当真这么冷?”
银锁又将她捞回来扣住,道:“不妨事不妨事,只是该有的反应。”
金铃道:“不……若你觉得不适,我也不是非要……”
银锁道:“你是我的客人,虽然我们出门在外,颠沛流离,我却不能让你饿着冻着,此乃待客之道。”
金铃狐疑地点点头,缩在她怀中,静静享受着温暖的体温。
银锁听金铃的呼吸渐渐平稳,以为她睡着了,正要叹气,却听金铃道:“……小师妹。”
“嗯?大师姐很久都不喊我小师妹了,此时喊出来,嘻嘻……非奸即盗。”
“……是吗?”
银锁道:“是!到建业之后,你就管我叫小馋猫、小猫儿、小胡儿,还有……还有……叫我龙若,叫我银锁,却是再也没叫过小师妹。”
金铃轻声道:“可你始终是我的小师妹,我多久不叫,叫一声也不算错。你一句话叫我一声大师姐,我还从来没有跟你抱怨过。”
银锁撅嘴道:“大师姐总有歪理。大师姐不喜欢我叫大师姐吗?大师姐叫小师妹什么事?”
金铃又沉默了一会儿,让银锁闹得略有雀跃的气氛重又尘埃一般地静下来。
“……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子……不太好吗?”
银锁的心蓦地一沉。
若回答“是”,是不是从今天起,就再也无法搂着这具瘦弱又坚强的身躯了?就再也没有理由靠得这么近了?是不是大师姐的焚心诀已然起效,觉得与人这般亲近已经是一种忍不住丢弃的负担?
银锁无法回答,只得反问道:“大师姐说的‘现在’,到底指的是什么?”
金铃又顿了一顿,似乎十分难以启齿,隔了一会儿,她含糊道:“便是……便是在地宫之中……后来,我们出来……在水潭……这样的……”
银锁连想也没想,立刻否认,道:“我不会误会大师姐,当时情况紧急,大师姐不囿于成法,替我解围,我还得谢你。事出突然,大师姐当机立断,我怎会有怨言?”
金铃松了口气。
那两次“乘人之危”之后她都觉得机会是上天恩赐,可之后又内疚无比。
在这内疚的折磨下,她一时冲动脱口而出,询问银锁。但下一步要如何让银锁不讨厌她,却一点把握也没有。
若是银锁回答“觉得”,她必然不能再厚着脸皮向她索要温暖,也再没机会与她亲近了。
可就算是银锁这么回答,她心里却仍然觉得空荡荡地失落。
她只当是伸出援手,半点也没想歪,她如今对我这般,只是因为“待客之道”,她们西域的女孩子,都是这样待客的吗?做她们的客人,未免……未免太过幸福。
“大师姐?你……你觉得不好吗?你在意吗?我并非有意……我知当时你并非……可我……”见金铃迟迟不答,她收回一直黏在金铃身上的手脚,“我并非有意得寸进尺,若你们……若于你南朝礼法不合,请你多担待。我……我怕你冷……”
金铃内疚更深,明明是她的责任,银锁却觉得是她自己的错。她蹭了两下,重又蹭进她怀里,见银锁没再躲闪,微微松了口气。
这样温暖的怀抱,还是我的。
她叹了口气,又勾住了她的脚,道:“我只是怕你……怕你介意,毕竟……毕竟女儿家……我们从前也……年少无知,有一段荒唐……”
银锁急得按住她的嘴巴,道:“大师姐别再说了,不是说好了两清,再也不提的吗!”
“嗯,不提。”
“别瞎想了,睡吧。”
金铃又叹了口气,道:“这一路上,多谢你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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